我国民办高校的办学模式及其生存与发展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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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文章简述了我国民办高校的历史渊源、发展历程,分析了民办高校的发展模式及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并提出了解决民办高校生存与发展问题的基本思路。
  [关键词]民办高校 发展模式 解决思路
  [作者简介]梁快(1968- ),女,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培训学院副院长、深圳市第七职业技能鉴定所所长,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为职业培训、职业资格认证与职业技能鉴定。(广东 深圳 518055)
  [中图分类号]G648.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3985(2008)09-0034-03
  
  本文中的民办高校,是指国家机构以外的社会组织或者个人,利用非国家财政性经费举办,经政府有关部门批准实施专科以上高等学历教育并在全国高考考生中招收学员的高等院校。截至2006年底,我国现有独立设置的这类民办高校(包括利用新机制与普通高校联合办学)的独立学院约600所,其中万人以上院校超过30所,5000人以上民办高校100所,本科院校26所,民办高校在校生人数达280万,超过全国高校在校生人数的12%。民办高校正在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一支重要力量,民办高校的办学模式、生存与发展现状、机制、体制、政策等问题,关系到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大计,也关系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一、我国渊远流长的民办教育传统
  
  民办教育古称为私学,春秋时期的孔子是私学的鼻祖。孔子从30岁起,一直到他仕鲁之前,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以“有教无类”为宗旨,从事传授“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程的私学教学。南宋时期的朱熹创建白鹿洞书院,在教育体制和教学方式上进行了一系列革新,作为宋朝私学系统的代表,成为后来兴起的一系列书院效法的楷模。到清朝,各种家塾、村塾、族塾、庙塾、门馆、教馆、学馆、书屋或私塾等遍布全国乡镇县市,私学成为国家主要的教育模式。晚清时期,除清政府明令禁止开办的政法类高等教育机构外,私立高等教育已涉及许多学科。这时期的武训,以行乞筹资兴办“崇贤义塾”,为后人广为称颂。民国时期,无论是北洋军阀政府还是后来的南京国民政府,都对私立高等教育采取倡导、鼓励政策,制定和完善了管理私立高校的法令法规,如颁布了“私立大学规程”“私立大学立案办法”“私立大学、专科学校奖励与取缔办法”等。到1927年,全国已立案的私立大学就达18所,准予试办的15所。20世纪30年代,私立高等院校占全国高校的比例为45%,学生数占全国高校学生数的49%。这时期,竭力推崇武训精神、大力推行平民教育与乡村教育运动、先后创办私立晓庄师范和育才学校的陶行知,成为倡导私学的著名教育家。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打乱了中国高等教育正常发展的进程,对私立大学的冲击尤为明显,到1947年,私立专科以上学校占全国高等学校的比例下降至39%。1949年以后,随着私有制的解体,国家对私立学校实行社会主义改造,所有私立院校先后国有化,私立教育在我国开始了长达30年的中断期。
  
  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民办高校的蓬勃发展
  
  民办教育在我国的再一次兴起,是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其发展大体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四种典型模式。
  (一)四个主要发展阶段
   1.非学历民办教育的萌发阶段——民办高校的胚胎期。这一阶段以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为起点,截至1987年。当时,“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而社会的教育资源十分匮乏,依靠社会力量办学势在必行。民办教育如何起步的问题亟待解决。这一阶段国家对个别地方出现的民办教育机构在政策上积极鼓励,热情支持。这种积极鼓励政策写入了1982年颁布的国家《宪法》第十九条:国家鼓励集体经济组织、国家企业事业组织和其他社会力量依照法律规定举办各种教育事业。这一阶段,各种非学历民办教育开始萌发,规模逐步壮大,层次逐渐升高,由此也播下了民办高校诞生的种子。
   2.民办自学助考及学历文凭考试阶段——民办高校的萌芽期。这一阶段以1987年国家教委颁布《关于社会力量办学的若干暂行规定》(以下简称《暂行规定》)为起点,截至1997年。20世纪80年代后期,非学历民办教育已经发展到相当的规模,而社会对学历的高度认同与追求,迫切需要民办教育机构以某种方式开展学历教育。《暂行规定》是全国第一部较全面的提出有关社会力量办学的法规文件,其中,国家教委提出了“积极鼓励、热情支持、加强管理”的十二字方针,强调加强宏观管理,促进民办教育健康发展。它对解决民办教育的办学方向、办学模式、办学层次、教育类别、审批权限与程序、收费标准与收费办法等问题,起到了规范作用。这一阶段非学历教育包括自学助考、学历文凭考试得到迅速增长,非学历教育的职业培训达到相当的规模,在后期,少量民办教育机构被国家教委批准成为普通高等院校,民办高校开始萌发。
   3.民办高校大规模兴起阶段——民办高校的成长期。这一阶段以1997年国务院颁布《社会力量办学条例》(以下简称《条例》)为起点,截至2002年。20世纪90年代后期,国家提出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思想,大力实行高等职业教育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基本策略。这时期,原获教育部批准举办自学助考与学历文凭考试的民办教育机构规模逐渐扩大,办学水平日益增强,升格为民办高等学校的条件基本成熟。而一批长期实施职业培训的教育机构,转型实施高等职业教育水到渠成。教育产业化的提出,使得一批成功的企业家开始关注民办高等教育。《条例》提出了“积极鼓励、热情支持、大力引导、加强管理”的十六字方针,在鼓励社会力量办学的同时,强调维护举办者、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教师及其他教育工作者、受教育者的合法权益,内容涉及民办教育的方方面面。这是我国第一部全面表述国家民办教育政策的法规性文件,对民办教育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阶段,诸多民办教育机构升格为民办高校,不少社会力量介入民办高等教育,教育部每年批准成立的民办高校多达数十所。
   4.对民办高校的规范、促进与调整阶段——民办高校的成熟期。这一阶段以2002年全国人大颁布《民办教育促进法》(以下简称《促进法》)为起点,延续至今。21世纪初,我国民办教育机构达到数万个,民办高校与独立学院达到数百所。学校的办学思想、办学方向、办学模式、产权、合理回报等问题亟须在法律上予以确定,以解决民办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学校投资方与经营者,投资方与政府,学校与学生、家长,经营者与管理者之间可能出现的各种矛盾和问题。《促进法》是在《条例》的实践基础上,经过五年的充分调研和艰辛工作,第一部全面表述国家民办教育政策的法律性文件。它的颁布和实施,对确立我国民办教育的法律地位、促进民办教育健康有序发展、保护民办学校教师和受教育者的合法权益、规范民办教育中的办学行为,提供了基本的法律保障。它的出台,充分表明了国家对民办教育发展的鼓励和支持,体现了我国优先发展教育事业的战略思想,对于推动民办教育继续走向繁荣,进一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这一阶段,政府加大了对民办高校的管理力度,民办高校在招生、资金运行等方面的行为得到规范,不少出资方已经或正在对学校的辦学规模、专业方向、经营思想等进行适度的调整。
  (二)四种典型的发展模式
   1.以职业培训起家。20世纪80年代,我国劳动力开始由农村向城市转移,以家电维修、服装加工为代表的个体手工业大量兴起,提升新生劳动力的职业技能成为社会的迫切需要,民间职业培训机构迅速涌现出来。几个人租一间房,在报纸上或者通过广播电台发布招生信息,一个几十人的短期培训班就办起来了。我国现有民办高校中,不少学校都是通过这种投资少、回报快、收益可观的职业培训完成原始积累的。广东白云学院是这类学校的典型案例。1989年9月,经广州市白云区教育局批准,广州白云应用技术学校成立,开始了以职业培训为主的职业教育。1994年9月,学校升格为广州白云职业培训学院,1996年开始中职学历教育,1999年被批准成为职业技术学院,成为我国第一家民办职业技术学院。2005年,白云职业技术学院升格为本科院校,更名为白云学院。
   2.以自学助考及学历文凭考试起家。20世纪90年代,由于我国高等教育资源仍然十分匮乏,为给那些未能通过国家考试进入普通高校就读的普高、职高、中专、中技毕业生以获得高等教育的机会,国家教委颁发了《关于进一步做好高等教育学历文凭考试试点工作的意见》,藉此把高等教育学历文凭考试试点工作与民办高等教育机构全日制高等学历教育结合起来。江西蓝天学院是凭借学历文凭考试发展起来的典型代表。1994年,江西省教委批准成立蓝天学院前身——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1996年经教育部批准成为我国首批实施高等教育学历文凭考试试点单位,更名为江西东南进修学院。由于生源充足,学校得到迅速扩充与发展,2003年被教育部批准为蓝天职业技术学院,2005年升格为本科院校,更名为蓝天学院。
   3.依靠企业投入起家。如果说前两种模式的民办院校都是通过小规模投资起家逐步发展起来的话,第三种模式则是一次投资规模超过亿元的大手笔。比如东软集团,分别在大连、成都、南海兴办三所独立软件学院,托普集团分别在上海、成都、苏州、绍兴等地成立四所独立的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就上海地区而言,2000~2003年由企业直接投资新建的民办大学就有上海建桥学院、工商外国语学院、思博学院、托普学院、太平洋金融学院等近10所。全国类似模式成立的民办高校不下100所。
   4.独立学院。虽然高等教育学历文凭考试试点工作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高等学历教育的压力,但由此引发的问题也很多。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对教育的需求同教育供给特别是优质教育供给不足的矛盾并没有解决,政府在学历文凭试点之外,需要寻找多种利用社会力量扩大我国高等教育规模的新模式。其中一种模式就是被称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第三条道路的独立学院。所谓独立学院,其前身是高校利用自身教育资源,在大规模扩招的情况下,建立起经济上相对独立的二级学院,即所谓的“校中校”。校中校采取新的非国有机制办学,给高等院校带来经济上的活力,由此产生很大的动力,政府也给予支持与鼓励。2003年,教育部经过较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和实践,在反复征求各方面意见的基础上,制定了《关于规范并加强普通高校以新的机制和模式试办独立学院管理的若干意见》,这以后,相对独立的校中校,由主管高校申请,经教育部批准,成为完全独立的院校。截至2007年4月4日,教育部公布的独立院校的数字为316所,占据民办高校的半壁江山。
  
  三、当前民办高校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与解决思路
  
   与发达国家比,我国目前民办高等教育的办学规模、办学层次、社会影响均存在明显的差距,其原因是深层次的,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
  (一)公益性与合理回报的对立与统一
  政府需要利用社会资源兴办高等教育,同时将教育定位于公益性事业。作为民办高校的出资方投资民办教育在利益与回报方面有着一定的期待,公益性与回报之间的矛盾成为政府与出资人两个主体之间的主要矛盾。政府对民办高等教育的保护、扶持与规范是促进民办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促进法》的出台,确立了民办高校的合法地位,使民办高校成为国家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意义十分重大。但与《促进法》配套的相关法律法规尤其是地方法规还很不完善,现有的公共教育政策在教育利益区域化、教育利益本位化的压力下,民办高校办学依然会受到体制排斥、政策歧视、舆论挤压、强化管理的冲击。因此,政府必须在保障学校和个人的人权、财权和物权、自主筹资、自主招生、自主经营、自主进入和退出教育市场的权利和机制、合理回报的界定及如何取得合理回报等方面,出台完整的可操作的法律法规体系。而出资方必须坚持社会主义的办学方向,加大教育投入,主动接受政府与社会的监督,将教育思想先进、高等教育经验丰富、德才兼备的社会人士纳入董事會,以确保董事会对学校的领导不偏离方向。
  (二)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的对立与统一
  学校的董事会由出资人组建,学校的经营管理者由学校董事会批准与聘用。在办学过程中,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或者说教育理念与市场理念的矛盾是董事会与经营管理者之间的主要矛盾,董事会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要化解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矛盾冲突,必须从根本上健全完善民办高校法人治理结构,使投资与办学两权适度分离。出资方与管理者的关系的处理应该建立在制度规范的基础之上,董事会应该通过制定学校章程确定学校决策、执行、监督的运行机制和规则,建立起现代大学制度,使投资与办学两权适度分离。在这个制度框架中,董事会拥有最高决策权,是学校的决策机构,其任务是解决与目标、政策和方向有关的大问题,以融资、硬件建设和发展相关产业为工作重点,具体职责包括:聘任和解聘校长;修改学校章程和制定学校的规章制度;制定发展规划,批准年度工作计划;筹集办学资金,审议学校的预决算,等等。校长在董事会的决策下进行工作,具体负责学校的日常教育和教学管理,拥有最高行政管理权。其主要职责是负责学校教育教学和行政管理工作,保证教育教学质量。尽管两者之间存在决策与执行的关系,但这种关系更是一种分工的关系,即董事会有权决策,但无权直接干预民办高校的具体事务;校长可以对民办高校的教学与行政管理事务进行管理,但不得越权对民办高校的发展作出决策。总之,规范、明晰的法人治理结构,有利于实现政企分开,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促进经营管理的公开化,有效地化解学校经营管理中教育理念与市场理念的矛盾冲突,提高学校管理效率,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
  (三)以人为本与以学校生存和发展为本的对立与统一
  在高校中,以人为本就是以学生为本,以教职员工为本。而在市场经济体制下,任何一个自主经营的组织,都必须以组织的生存与发展为本,民办高校也不能例外。以发展为本同以人为本之间的矛盾主要表现为学校的经营者与学生、教职员工之间的矛盾,学校的经营者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要化解以人为本同以学校发展为本的矛盾,首先要始终坚持社会主义的办学方向,牢牢记住学校的任务是培养社会所需要的人才。在目前情况下,民办高校的运作经费基本上来自学生缴纳的学费,其中一部分用于教学,一部分用于学校的硬件建设,有些学校还要用学费来支付银行的借贷,因此必须科学合理地安排两者之间的比例,尽可能将更多经费用于教学。要加强对学生的管理,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与学习氛围。要通过教学改革优化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质量,通过产学合作教育提升学生的职业素质的同时弥补学校自身教学资源的不足。学校的运行必须实行低成本战略思路,要精简机构,优化管理,合理使用人才。与此同时,要实行人性化管理,用感情、事业、环境留住人才,要利用各种手段,提供各种途径提升教职员工的职业素质和业务能力,让其在所在岗位更好地发挥作用,要让每一位教职工树立对我国民办高职教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对学校与个人的前途充满信心,从而将民办教育作为自己的长远事业。
  
  [参考文献]
  [1]潘留仙.民办高等教育发展的五大矛盾[J].湖南涉外经济学院学报,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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