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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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时候,我会骑着单车穿越半个城市,耗半个钟头去老城区那边。去看看文化巷,逛逛那些数不清的、七拐八弯的小路。我喜欢那些被时光剥蚀的老墙壁,喜欢新春时老树枝头几朵快要落下的花,喜欢看那些老人们围在一起打麻将,听他们唠叨。
  于是一路牵连进甲第巷里,一路牵扯进开元寺,到广济桥,到太平路,到别峰寺……我们这里有许多好地方,不去观赏太可惜了。我妈曾说,在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她常常一天到晚载我去老城区里转巷子。我想,这种习性,大概是小时候养成的。
  在潮州剧院边上,有一条很老的路。路的左边是一片又高又长的围墙,深红色,浓烈厚重地大片涂抹。人行道上那些高大的树靠着它生长,高且直,有浓重的墨绿色树冠。右边有一些老商店,多是老年人守着。店子都不大,可是挂满了竹制的笼子,一大群鸟在各自的窝里唧唧喳喳。老爷爷坐在躺椅上,老花镜从眼睛那儿滑到鼻尖上。老旧的收音机,唱起咿咿呀呀的潮剧。
  路并不好走,可我还是很想轻轻走过去。春天的时候,会有小孩子在这里放风筝,光着脚丫跑。他们太专注于小巷上方狭长的一串天,时不时要给脚下凹凸的石道绊上一下。这里太安静了,它从喧嚣的尘世中跳出来,或者被遗弃;静静,很少有人来,它像是在等待着谁,又像是被谁等待着,有谁知道呢?
  我想,倘在以前,这儿肯定热闹非凡。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时,人们带着小孩从这里走过,走到那个曾经我喜欢的剧场。有高大的白色大理石柱子,有精致漂亮的雕花图案。古旧的台阶,屋上爬着青翠的藤蔓,这些仅在记忆中存活了。那里肃穆,安静,朴素却美丽。我记得没拆之前,我时常看见有鸟儿在上面飞起和停憩。鸽子张开白色的翅膀,优雅动人。我抬头望着,觉得它们的羽翼排列得像一只只竖琴,在白色大理石上奏响。
  专挑月光明亮的晚上,到老巷子中走走,很容易恍惚回到前世。白白亮亮的月光从屋檐上垂下,可以看见青色的瓦片,还有那些镌刻在房檐上边,给月光偷偷照亮的半截故事。看看是“桃园三结义”还是“三打祝家庄”,抑或只是一杆杆清傲的墨竹,一支支碾冰为颜玉为魂的梅花。身边宅子里某扇木门兴许吱呀打开,一位少女低着头走出来。风撩动她的发丝,吹拂起她的长裙罗裳。她缓缓抬头,看看巷的尽头,望了许久,轻叹一声。挽起耳边摇晃的青丝,看看在月光下,那棵有着桃花花朵的夹竹桃还剩几朵残花。低了头,轻掩门进去。而女墙内那一株紫藤,已将花枝攀上墙头。巷里没有提着灯笼,伴着马蹄声回来的人。
  想象被树枝上熟睡鸟儿的喃鸣声中断。继续前行,突然发现一只老猫咪伏在墙壁的残断处,低着头看你。有绿色的葡萄藤依附在上面,嫩嫩的绿色真好看。忽然想起几句词:
  把酒祝东风,且笑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
  游遍芳丛,聚散尚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只是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指导老师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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