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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马斗全(2013)认为,张爱玲这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其实为病句,“一袭”一词用错了。马先生说:
袭,用于成套的衣服,见各种权威辞书。常用的《现代汉语词典》,也有明确的解释。一袭,即一套衣服,指上下两件。古代文献中多有“赐衣一袭”的记载。 马先生又说: 可知,单独一件衫子、一条裤子,是不能称“一袭”的。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此应为汉语常识。
其实,马先生的说法值得商榷。我们在古代白话小说中发现如下的例子:
(1)外钦赐张善相龙烛一对,金花二朵,锦袍一袭,玉带一条,择日段府成亲。(明·清溪道人《禅真逸史》第36回)
(2)乃具黄金百铤,明珠千颗,凤冠一顶,锦袍一袭,命驾往聘花容。(清·蔡召华《笏山记》第29回)
(3)这日本县差吏员送一本报来道喜,却是内阁中书岑秀奉特旨升授巡海副都御史,赐尚方剑,巡视江浙,征剿倭寇,保举武生刘电特授御营副指挥使职衔,赐锦袍一袭,同往南直交总制差委。(清·陈朗《雪月梅》第45回)
以上是白话小说,戏曲中也有,例如:
(4)赐宫锦袍一袭,路费五百金,止许给假还山,不时召用。(明·屠隆《彩毫记》第18出)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5)今特寄汝小时所着锦袍一袭,汝宜检看,知吾含悲抱戚,多历年祀。(民国·蔡东藩《南北史演义》) (6)坚令将士登陴守御,自下城踌躇多时,乃遣使赍取锦袍一袭,出城送人冲营,且令传谕道:“古人交兵,不绝使人,朕想卿远来草创,岂不惮劳,特命使臣赐汝一袍,聊明本怀,朕与卿何等恩情,卿为甚么变志?”(民国·蔡东藩《两晋演义》)
上面几例中,“锦袍’’也是“袍”,用的量词也是“袭”,有这么多人用,显然不能用一句不合“汉语常识”就轻易地认为它们是错的,因此,“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汉语大词典》(下面简称“《汉大》”收“锦袍”:“见‘锦袍仙’。”“锦袍仙”的注释是:‘‘指唐李白。”显然上举的“锦袍”是物,不是人。例子中有这样的话:“白浮游四方,尝乘月……著宫锦袍坐舟中,旁若无人。”“锦袍仙”中的“锦袍”是借代用法,例子中的“著宫锦袍坐舟中”的“锦袍”用的是本义。我们以为“锦袍”的本义应该是:“锦制的袍子。”但《汉大》却失收,《汉语大词典订补》(2010)也未收本义的“锦袍”。 还有“蟒袍”用“一袭”,如: (7)岑秀加升都察院左都御史,赐蟒袍一袭、玉带一围,俟平倭之日再加升奖;……(清·陈朗《雪月梅》第49回) (8)宣读官念道:“文华殿大学士张文学,辅佐亲王,监国有功,进升三级,外赐黄金千两、蟒袍一袭、玉带一围;……”(清·雪樵主人《双凤奇缘》第79回) (9)且说贾大人领了御赐的蟒袍一袭,珊瑚朝珠一盘,玉陈设八件,宫灯四对,殿板新书一部。(清·云槎外史《红楼梦影》第5回) (10)天子甚夸办事正直,深为嘉赏,钦赐五爪蟒袍一袭、攒珠宝带一条、四喜白玉班指一个、珊瑚豆大荷包一对。(清·石玉昆《三侠五义》第17回)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11)是年适当国藩六十寿辰,御赐“勋高柱石”匾额一面,福寿字各一方,梵佛铜像一尊,玉如意一柄,蟒袍一袭,还有吉绸线绉等件。(民国·蔡东藩《清史演义》)
也有叫“蟒龙袍”的,例如:
(12)安等受命,献上蟒龙袍一袭。(民国·蔡东藩《明史演义》)
上面几例中,“蟒袍”、“蟒龙袍”也是“袍”,《汉大》收:“古代官员的礼服。上绣蟒形,故称。又名花衣、蟒服。妇女受有封诰的,也可以穿。”词典中也还有一图片,确实是长的,上下没有分开的。
《汉大》收“蟒服”:“即蟒袍。”“蟒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13)即賜蟒服一袭,玉带一围,名马二匹。(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4)
(14)又向黄河清道:“卿不避嫌疑,荐贤为国,足见忠诚,赏给蟒服一袭,玉带一围,以表寡人加惠贤臣至意。”(清·李百川《绿野仙踪》第65回)
还有“蟒衣”用“一袭”的,如:
(15)兹从优再加左都督,仍赏大红蟒衣一袭,银五十两。(明·陆人龙《辽海丹忠录》第24回)——另第27回有“大红蟒衣一袭”,第40回有“赐他蟒衣一袭”。
(16)朝廷颁旨,升刘仁轨为吏部尚书,钦赐蟒衣一袭、玉带一条、白金百两、蜀锦二十端,铁券金书:“子孙世袭金吾卫骁骑将军。”(明·方汝浩《禅真后史》第32回)
(17)真宗又赐北番太子金织蟒衣各一袭,赏赉甚厚。(清·佚名《杨家将》第43回)
(18)圣上十分慰劳,钦赐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官封兵部少堂。(清·白云道人《赛花铃》第14回)
(19)……妻陈氏杏元,为国和番,感神护送还乡,贞烈可嘉,又命使女替之,致两国和好,永息兵刀,皆彼之功,着赏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就封为贞烈郡主,正一品夫人;……(清·天花主人《二度梅全传》第38回)——另第40回有2处“蟒衣一袭”。 (20)……徐武、马诚、宁文,各赏银五百两,蟒衣一袭……(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119回)——另第120回有“复赐素臣教子升天蟒衣一袭”,第143回有“天子赐蟒衣一袭”。 (21)……徐弘基加俸米三万,仍袭定国公,世袭罔替,并赐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常万青原任开国公之裔,仍袭祖职并赐蟒衣一袭,世袭罔替;林璋着特授文华殿大学士,并赐蟒衣一袭;汤彪之父汤英教子有方,着升授武英殿大学士,仍赐蟒衣一袭;……(清·佚名《五美缘》第80回)
(22)无如业已收了国王许多财宝,究竟这个有贝之“财”,胜于无贝之“才”,却不过“家兄”情面,只得说道:“……今朕封尔为‘文艳王’爵,特赐蟒衣一袭,玉带一条。……”(清·李汝珍《镜花缘》第68回)
上面是白话小说,笔记中也有,例如: (23)大红丝蟒衣一袭,彩缎表里或八或六。(明·朱国祯《涌幢小品》卷30)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24)世宗在便殿召见,慰劳有加,即赐彩蟒衣一袭,并阐教辅国王印。(民国·蔡东藩《明史演义》)
还有“蟒衣玉带”用“一袭”的,如:
(25)并赐徐阶、朱文炜、林岱、俞大猷各蟒衣玉带一袭。(清·李百川《绿野仙踪》第78回)
《汉大》收“蟒衣玉带”:“古代贵官的服饰。”“亦省作‘蟒玉’。”“蟒玉”也有用“一袭”的例子,如:
(26)今用兵鲸浪,恐难威振凶残,复除尔提督江西全省水陆诸军务事,都督府左都督,挂平湖将军印,荣封二代,加赐蟒玉一袭。(清·墨憨斋《醒名花》第10回)
还有如:
(27)说着,便看见摆的西藏赤金无量寿佛一尊,八宝嵌镶盘螭寿星拐杖一根,东珠佛头珊瑚念珠一串,金玉如意四支,三蓝顾绣西池蟠桃赴会福色哆哕呢炕幔一挂,刻金五彩状蟒朝服一袭,朝裙一条,七襄天孙锦四端,鹅黄湖绉四联,紫绛羽绉四板,内造佛青宁绸八端。(清·沈懋德《红楼梦补》第26回)
上面几例中的“蟒衣”其实就是前面所说的“蟒袍”,《汉大》收“蟒衣”:“即蟒袍。”例子中也有用“袭”的,例如:
(28)正德中,籍没刘瑾货财……蟒衣四百七十袭,牙牌二匮。(明·王鏊《震泽长语·杂论》) 《汉大》“蟒1”义项二是:“蟒袍的简称。”“蟒”也有用“一袭”的,如:
(29)……凤冠一顶宫蟒一袭明珠数颗玛瑙一方。(《二度梅全传》第40回)
“蟒袍”、“蟒服”、“蟒衣”等用的量词也是“襲”,显然也不能轻易地认为它们是错的,因此,“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还有一些“×袍”,如: (30)才发作得两三句,许氏早从房里直抢出来,望着宁王怀里狠命地一头撞去,接着把头发也打散了,两手只拉住宁王乱哭乱嚷,将宁王的一袭袖袍都扯得拖一爿挂一块的,气得宁王面孔铁青,连声嚷道:“怎么,怎么世上有这般撒野的妇女,左右快给俺捆绑起来!”(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另有“绣袍一袭”。 (31)三日后,以绨袍一袭赠生,慨然有德色,且说生云:“仆清贫,无丰赠,子谅可原。……”(清·宣鼎《夜雨秋灯录》卷3) (32)公卒之日,僚吏见床头敝笥中,惟绨袍一袭,靴带二事,瓦瓮中粗米数斛,盐豉数器而已。(清·陈康祺《郎潜纪闻》二笔卷3) (33)卒之日,寮吏入哭,见床头敝笥中,性绨袍一袭、靴带二事,堂后瓦瓮米数斛、盐数盎而已。(民国·易宗夔《新世说》卷7) (34)又年余,夫人遣纪纲至,多所馈遗,金帛皆却之,惟受布袍一袭而已。(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1) (35)后司马具白金百两,布袍一袭,亲诣上清宫酬谢。(清·沈起凤《谐铎》卷6) (36)这天炀帝却先看中了仪凤苑,原来苑的四周,尽是翠竹环绕,绿映窗棣,在这炎夏的午昼,惟有此苑凉爽,炀帝故先中意,他也不用护卫随从,身穿一袭纱袍,头戴平凉纱巾,手中执了一柄薄罗小圆扇,一个人悄悄地踱到仪凤苑,已觉凉生半身,好不爽人。(民国·张恂子《隋代宫闱史》)
因此,马斗全先生的“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符汉语事实的,不准确的。
二
马斗全(2013)又说:
又曾见“鲁迅笔下一袭破衫的孔乙己”之类说法,鲁迅先生是断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孔乙己》中只说孔乙已穿“长衫”而无“一袭”二字。
其实,也有“一袭”修饰“长衫”的例子,如:
(1)说着,就在身上脱下一袭长衫,恭恭敬敬地递与蒋氏道……(民国·徐哲身《汉代宫廷艳史》)
“袈裟”也是“长衣”,也可用“一袭”,例如:
(2)……玉佛一尊佛袈裟一袭(释迦牟尼长一丈二尺,置之猛火,终日不焚)金钱豹十只福禄十只(周身俱白,中有细青花如画者)驼鸡十只(即驼鸟,高七尺,色黑,足类骆驼,背有肉鞍,夷人乘之,鼓翅而行,日三百里,能瞰铁,一日驼鸟)汗血马二十匹(本国颇黎山有穴,穴中产神驹,皆汗血)良马十匹(头有肉角数寸,能解人语,知音律,又能舞,与鼓节相应)龙涎香十箱乳香十箱(其香乃树枝也,枝叶似榆而尖,土人砍树取香)倘伽一千文(王所铸金钱,每文重二钱,径寸五分,一面有纹,一面有人形之纹)元帅看见番王有礼,再三伸谢。(明·罗懋登《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第78回)——另第99回有“佛袈裟一袭”。
(3)礼佛毕,泣曰:“……诸弟子速持我禅杖一枝,白玉钵盂一个,紫衣袈裟一袭,往迎谛晖,为我补过。”(清·袁枚《子不语》卷23)
(4)更兼他的悬胆鼻,方口大耳,头戴紫金毗卢帽,两旁垂着绣花套云的飘带,衣披一袭云锦绣金的袈裟,望上去光华灿烂。(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 还有“道服”用“一袭”的,例如: (5)即解布囊,出黄道服一袭,又出一鹿皮冠、白玉簪,遂顶矣,引其须,应手而黑且长矣,乃一美丈夫也。(宋·张师正《括异志》卷6)
(6)天子退朝,传旨赐天师玉如意一柄、道服一袭、黄金二百两,谕令回山。(清·俞万春《荡寇志》第138回) 《汉大》收“道服”,义项二是:“僧道的服装。亦指家居穿的道袍。”“道服”如果指“道袍”,它就是“长衣”。
还有“补服”用“一袭”的,例如:
(7)第一桌,是进士小唐巾一顶,红色小补服一袭,小缎袜一双,小缎靴一双,小丝绦一围。(清·李绿园《歧路灯》第78回)
(8)乃是圆领销金补服一袭,美玉圆板大带一围,回文蝴蝶锦十端,连理鸳鸯珮两副,双南金十锭,如意珠十粒。(清·随缘下士《林兰香》第1回)
《汉大》收“补服”,义项有二,其一是:“明清时的官服。因其前胸及后背缀有用金钱和彩丝绣成的补子,故称。……”其二是:“明清时于品服之外,缀有随时依景而制的补子的衣服。”“补子”应该也是“长衣”。 “蓑衣”也是长衣,也可用“袭”。
(9)肌肤都被灼碎,血与滚油进在一起,点点滴滴地流下来,四散淌开,好似披了一袭的大红蓑衣一般。(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下面简称“《现汉》”)“袭”义项三是量词:“用于成套的衣服:一~棉衣。”我们以为不是很准确。还是《汉大》更妥当,义项十一是量词,其(1)是:“衣服成套称为袭。”又说:“亦单指一件。”例如:
(1)衣龙绡之衣,一袭无一二两,搏之不盈一握。(唐·苏鹗《杜阳杂编》卷上)
(2)……足下恍惚有物,俯视之,狐裘一袭也。(清-程麟《此中人语·翠翠》)
(3)有的甚至打着赤膊,只留一袭衬裤,踞坐在一张破席上搓揉着“香港足”。(沙汀《困兽记》十七)
例(3)是“狐裘一袭”。我们也发现一些“×裘”用“一袭”的例子,如:
(4)忽一少妇单衣坠于舟中,林急掷狐袭一袭与之蔽体,置令坐于舱中,自挑灯出立船头以待之。(清·曾衍东《小豆棚》卷3) (5)胜阅书大惊,亟命材官赍狐裘一袭、白金二百,飞骑追冯还,戒之日:“如冯不归,杀尔无赦。”(清·梁溪坐观老人((清代野记》卷下)
(6)又送了一袭狐裘来。(清·吴趼人《痛史》第18回)
(7)幸遇汤雨生赠了一袭狐裘。(民国·费只园《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
(8)一日,大雪,太后方居慈宁宫,帝在瀛台,约日禺中时,太后忽命内监携狐裘一袭赐帝,谕日:“尔可为帝言:老佛爷念万岁爷寒冷,得此裘当温暖。……”(民国·许指严《十叶野闻》)
(9)说罢,将狐裘一袭、灵符一道递与高祖皇考,并说道:“穿了这狐裘,刀戟大弩不能伤;……”(民国·佚名《上古秘史》)
(10)至则布上意,辞旨条惕,王悔谢,为设宴,赠貂裘一袭、白金一笏。(《元史》)——另有1处“貂裘一袭”。
(11)康熙某年,诏宣青浦沈文恪公荃入内廷,赋诗称旨,赏貂裘一袭。(清·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卷3)
(12)即呼仆人内,取貂裘一袭奉之。(《新世说》卷7)
(13)便遣尚书李孝伯至南门,馈义恭貂裘一袭,饷骏橐驼及骡各数头,且传语道:“魏主致意安北将军,可暂出相见,我不过到此巡阅,无意攻城,何必劳苦将士,如此严守!”(民国·蔡东藩《南北史演义》)
(14)外史氏日:……灯下视之,则羊裘一袭,乱毛如猬,面具乃以汲水器为之,涂以朱墨,败楮乱粘而已。(清·长白浩歌子《萤窗异草》初编卷三)
(15)最著名的乃是七里灘边的钓夫,羊裘一袭,遗范千秋,小子述及姓名,想看官应亦早有所闻,此人非别,本姓是庄,单名为光,表字子陵,会稽郡余姚县人。(民国·蔡东藩《后汉演义》)
(16)有一夕,天忽大雪,梁王恐怕相如受寒,特将御赐的这一袭骕骦裘,借与相如一穿。(民国·徐哲身《汉代宫廷艳史》)
也有“裘衣”,例如:
(17)到得这年冬天,忽报渠搜国又遣人来进页了,所贡的是一袭裘衣,价值颇昂。(民国·佚名《上古秘史》)
还有“裘”,例如:
(18)赠以银十两,裘一袭,且日:“亟还江西。……”(清·俞樾《右台仙馆笔记》卷15)
四
马斗全(2013)又说:
大概由于张爱玲的误用,导致如今许多人也跟着错用。看看那些大报文章,“一袭白衫”、“一袭短裙”、“一袭披肩”、“一袭披纱”、“一袭围巾”、“一袭领带”、“一袭黑纱”,甚至还有“一袭长发”、“一袭月光”等用法。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一袭头盔’’、“一袭白丁”、“一袭棺材”之类用法。如果通过搜索引擎搜索一下,就会发现更多更离奇的“一袭”。当今中国,几乎什么都可以称为“一袭”了。
我们以为,这些说法也是不正确的。例如:
(1)女仙日:“后自守寡以来,撤环填,去簪珥,屏脂粉,每朝太后只御青素布衫一袭。……”(清·薛福成’《庸庵笔记》卷5)
(2)细小金莲贴地,身上穿一袭湖色罗锦的花衫,袅袅婷婷走进房来。(民国·李逸侯《宋代十八朝宫廷艳史》)
(3)见她髻挽盘云,钗簪金凤,目光活泼,好似秋水,眉样玲珑,犹如远山,面容好似芙蓉映晓日,腰肢犹如杨柳舞春风,穿一袭裁云剪雾的镯锦宫衫,长裙拂地,金莲窄小,露出那半折凤头鞋,真是一个绝世美人。(《宋代十八朝宫廷艳史》)
上面例子中的“布衫”、“花衫”、“宫衫”与“白衫”一样,都是“×衫”。可见,“一袭×衫”也是可以说的。 (4)明日,雪燕合卺之期,连钱赐凤冠一顶,锦襦一袭,绣裙一具;……(清·蔡召华《笏山记》第21回) 上例“锦襦”用“一袭”。《现汉》“襦”的注释是:“短衣;短袄。” (5)尝谒汪,服貂耳绒外褂。……汪大恚,潘去,乃令其仆遍至巨室搜觅,且悬重价,每一袭偿千金。(《新世说》卷7)
(6)每岁自十一月迄次年之元夕,所服貂褂,日易一袭,无重复者。(《新世说》卷7)
上面“褂”用“一袭”。《现汉》“褂”:“褂子。”又收“褂子”:“中式的单上衣。”“襦”和“褂”都是上衣,用“一袭”。
(7)少青日:“……某尝在女教场,看那女兵较射,夫人将泥金绣凤裙一袭以彩丝悬树上,令有能走马射断彩丝的,即得凤裙。……”(《笏山记》第24回)
“裙”是下衣,也用“一袭”。
(8)水夫人道:“……皇太后赐我及媳妇冠哒帔各一袭,奁具各一副;……皇妃赐大姐冠帔一袭,翟轿一乘,行障二具,坐障一具。……”(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118回)
上面“冠帔”用“一袭”。《汉大》收“冠帔”,义项一是:“古代妇女之服饰。冠,帽子。帔,披肩。”又如: (9)仍赐官锦霞帔一袭,诸子门荫如故。(明·汤显祖《邯郸记》第24出)
上例是“官锦霞帔”用“一袭”。又如:
(10)平旦视之,即又非石,纱帔一袭,遥闻芗泽,展视领衿,犹存余腻。(《聊斋志异》卷5) 上例“纱帔”用“一袭”。 (11)复平章戴至德照旧供职,释放韩相、骆箨出狱宁家,升刘仁轨为枢密府左仆射,卢承庆为吏部尚书,瞿琰为侍中大夫,各赐赤金十锭、白银三十锭、彩缎十端、袍带一袭。(明·方汝浩《禅真后史》第39回) 上例“袍帶”用“一袭”。 (12)……应得诰敕,各赏冠带一袭。(《野叟曝言》第119回) 上例“冠带”用“一袭”。《汉大》收“冠带”,义项一是:“帽子与腰带。” 还有“锦衣冠带”用“一袭”的,例如: (13)国王传下令旨,访得著作郎能统率多士,绳束严整,特赐锦衣冠带一袭,黄盖一顶。导从鼓吹一部。(明·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卷19) (14)既出道家冠服一袭以示,曰:“妾之志决矣,请从此辞。”(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13) (15)是日,遍召也氏子孙生员执事官以上,各赏白金缎疋,赠衍圣公冠带蟒衣全副,白金千两,曲阜知县冠服一袭,白金百两。(《野叟曝言》第143回) 上面“冠服”用“一袭”。《汉大》收“冠服”:“帽子和衣服。古代服制,官吏的官服因官爵不同而有别。”
(16)帝尝曰:“北虏曾贡衮冕一袭,其绘星辰在背,疑有所传。”(宋-方勺《泊宅编》卷10)
上面“衮冕”用“一袭”。《现汉》收:“衮服和冕旒。”《现汉》收“衮服”:“天子的礼服。”
(17)望开儿旧箧,拣点残膏,钗股双封,绣巾一袭;……(《谐铎》卷7)
上例“绣巾”用“一袭”。
(18)邹云英小姐是:凤冠一顶宫锦一袭玉玩四方宫香百匣。(清·惜阴堂主人《二度梅全传》第40回卜另同回有1处“宫锦一袭”。
(19)惟刘慧娘赐显谟阁学士衔,赏宫锦一袭,玉如意一柄,紫诰一轴。(清·俞万春《荡寇志》第118回)
上面“宫锦”用“一袭”。《汉大》收“宫锦”:“宫中特制或仿造宫样所制的锦缎。”
(20)一袭青黄鱼子缬,东风吹作杜蘅香。(清·二石生《十洲春语》卷中)
上例“缬”用“一袭”。《现汉》“缬”:“有花纹的丝织品。”
(21)乃凭露槛订星期,出袖藏络绣罗带一袭赠生。(清·西溪山人《吴门画舫录》)
上例“络绣罗带”用“一袭”。
(22)因探怀出物一袭曰:“以此赠行,异日得十四岁女子乳,即可饵也。”(宋·郭彖《睽车志》卷3)
连一般的“物”也可用“一袭”。
(23)歌毕向前而揖日:“予与尔有夙缘,子勿能却,予勿能离,愿化为清风一袭,入于陈氏子之躯,终身为子执箕帚,子窃以为何如?”(明·郦琥《会仙女志》问日月交蚀)
连“清风”也可用“一袭”。
以上可见,“一袭”的使用面确实很广,并非只能用于“一套衣服”。
五
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中也有“长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1)……主演者一袭长衫,在七、八平方米的小戏台上进三步退三步亦唱亦道白,旁边“搭档”两位,一拉四弦胡一敲鼓打板伴奏,可谓爽爽快快,简简单单。(1995年《人民日报》1月份)
(2)面对一袭长衫、文士气派的陈布雷,郭沫若也很尊敬地说:“先生的时评,真是力透纸背,横扫千军。”(张宗高《郭沫若与陈布雷的文士情》)
(3)他公司里的职员,大部分穿西装,他却永远是一袭长衫,连见外宾时都不变。(琼瑶《水云间》)
还有“长衣”、“长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4)女性一律一袭长衫,轻纱绣花,美艳绝伦;……(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5)她身穿一袭白纱长服,上面印有鲜艳的小花束图案,脚蹬一双尖头高跟鞋,再配上一双网眼长袜。(翻译作品《人性的枷锁》)
还有“×袍”用“一袭”的例子,如:
(6)一袭丝质旗袍勾勒出江南女子纤秀曼妙的身材,淡雅怡人。(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7)这时从轿车中走出一位身着一袭黑丝绒旗袍,胸襟上点缀着一簇殷红绒花的雍容的女宾,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东方女性独有的韵致。(《1994年报刊精选》)
(8)由我国文化部选派的空军政治部文工团青年歌手范春梅,身着一袭短袖红色旗袍,演唱了《黄河源头》、《这样的故事》和《黑头发飘起来》3首歌曲。(1993年《人民日报》8月份)
(9)一袭海青色棉布旗袍,罩一件玫瑰紫的粗绒线外套,秀发上歪歪地压着一顶玫瑰紫的绒线帽,手上拎只花布兜,兜口一蓬碧绿的莴苣叶。(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五)——另“连载之四”有“这是她最喜爱的一袭旗袍”。
(10)车门开处,步下一位身着一袭黑丝绒旗袍、胸襟上点缀着一簇殷红绒花的雍容女宾,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东方女性独有的韵致。(阮虹《共和国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
(11)坐着的,用青莲色缎带在耳畔两边结了辫子,着一袭柳黄阴丹士林旗袍,沙绿勾边儿。(《读书》)
(12)黄皮肤黑头发削瘦身材的中国女人被一袭旗袍勾勒得亭亭玉立,仪态万方。(《读者》合订本)
(13)韩秋云从窗前看见了高秋江远去的身影,这才发现,高队长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袭湖绿底黑碎花的旗袍。(《历史的天空》)——另有“一袭轻柔的旗袍穿在身上”。
以上是“旗袍”。
(14)施洗约翰一袭白袍,与穿红裙的莎乐美在月光下舞蹈,充分展现了王尔德的唯美风格。(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15)张百发、万嗣铨走上红地毯,将曾在北京安家的亚奥理事会会旗和火炬交给一袭白塑的亚奥理事会主席法赫德。(1994年《人民日报》第4季度) 以上是“白袍”。
(16)亚梅看三姐着一袭净黑的丝绒长袍,外罩件白色细帆布短西装,手捏一只精致小巧的明红女包,浑身蕴着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已没有早上失窃时的那份焦躁,便点头说:“晓得哦,你早去早回啊。”(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十五)
(17)在今晚的电视新闻里,本·阿里总统接见巴解主席阿拉法特时,也是一袭白色的阿拉伯长袍,一双软底的羊皮拖鞋。(1995年《人民日报》3月份) 以上是“长袍”。 (18)平整错落的田畴,杜甫笔下“两行秦树直”的箭杆白杨挺立成行,河象松松地束拢在一袭绿色锦袍上面的银色的带子。(《读书》)
(19)难怪戏台上的那些落难公子一旦中了状元,换一袭锦袍,戴上插着花翎的乌纱帽,那台上台下的人就全有了精神。(寇丹《裱画的朋友》)
以上是“铞袍”。
(20)他们几乎全是东欧犹太移民的子弟,有的本人就是小移民——如菲利普·拉夫(后来名倾一国的《党派评论》主编)八岁随家逃离俄国,穿二袭黑袍走进美国学堂,呆板深沉得像个百岁矮人。(《读书》)
(21)然后门会突然打开,他一步跨进来,一袭黑袍很是学术气,根本不看左右,径直就沿着走道奔向讲台,在讲台上摆弄一下粉笔和纸张,最后面对焦急的听众,手扶讲台滔滔不绝。(《普通心理学》)
(22)“我是说,你这个笨蛋,”德纳得回答,他的骑士外表慢慢地开始融化,一袭黑袍从里面露了出来,“你们活过了我的小小试验,”他继续说道,语调中透着愉悦,“而且,你们还发现了——就像我预料的那样——那些魔法并没有消失!”他得意洋洋地说。(翻译作品《龙枪短篇故事集》)
以上是“黑袍”。
(23)最记得一个冬天,满坡白雪,没有风,老人家忽尔要骑马出去守了,他就穿了一袭皮塑,暖暖的,系一条深紫的腰带,同银白的胡须对比的也戴了一顶绛紫色的风帽,宽大几乎当得斗篷,马是棕色的那一匹吧,跟班仍旧是我。(吴伯箫《马》)
(24)蒋介石先是一愣,但看夫人一袭榴花红的软缎夹袍,衬一串浑圆匀称的珍珠项链,硬是喜气四溢的好兆头,便连连啄头,嘴里一连串说着:“好、好、好……”(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十二)
(25)我这才看清那一袭清晨一般颜色的宽塑是电视中常见到的和尚袍。(1996年《人民日报》8月份)
(26)说不生疏是由于从一九四。年前后,我已有五个剧本在上海上演过了,因此我一到上海便有无数新交全如旧识,好客的上海朋友一家一家的邀我作客,尽管我这个小个子的青年人只穿着一袭棕灰色的旧棉袍,在战后却依然花团锦簇、纸醉金迷的上海显得如此之土里土气、傻头傻脑,他们却都不厌弃我。(《读书》) (27)他穿上了克利克萨斯特地为他向庞贝的名匠定制来的一件珍贵的、耀眼的白银铠甲,戴上了一顶雕工精细的白银头盔,挂上了一把金柄上镶嵌着宝石的西班牙短别,最后又在肩头被上了一袭用最细的羊毛织成、四周镶着三指定金边的紫色罩袍。(翻译作品《斯巴达克斯》) (28)分配结果:紫姬所得的为浅紫色礼服与红梅色浮织纹上衣,一袭色彩最优美时尚的衬袍;……(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29)这第二个祭司也穿着一袭红袍,头巾拉了起来。(翻译作品《龙枪一旅法师》)
以上收有多种“×袍”,有“皮袍”、“夹袍”、“宽袍”、“棉袍”、“罩袍”、“衬袍”、“红袍”。
(30)因为他的声音那么苍老,他穿了一袭灰色的袍子,踞坐在蒲团上,仿佛一个遁世的隐者。(古龙《圆月弯刀》)
(31)她身上除了一袭破烂的袍子以及一双草鞋之外什么都没有。(翻译作品《龙枪一旅法师》) 上2例是“袍子”。 (32)白皙清癯的新郎官却是老式打扮,颀长瘦弱的身躯着一袭黑华丝葛长袍马褂,脚着一双千层底黑布鞋,左胸襟别一朵硕大红花,正是东方式儒雅书生风范。(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七)
上例是“长袍马褂”,不是上下的成套,而是里外的搭配。
还有“大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33)感慨浏览中,忽然瞥见夜世界一景:凛凛寒风中,不时不于飘逸薄裙外裹一袭毛大衣乃至棉军大衣的浓妆女郎瑟瑟抖抖伫立街头,招手“打的”。(《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国防绿棉军大衣一袭”。
还有“连衣裙”用“一袭”的例子,如:
(34)成方圓在唱《海滩》、《情链》等歌曲时,那一袭天蓝色齐胸高连衣裙,缀上银色小片,如静海夜空,繁星闪烁,引人暇思;那前短后长的裙下摆,加上波浪式褶边,更增添了歌者的浪漫气质。(《1994年报刊精选》)
(35)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穿着一袭紫罗兰色的袒露排骨胸的连衣曳地裙,在一幅硕大的仿古油画下弹奏竖琴,敢打赌——当年准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刘心武《凤凰台上忆吹萧》) (36)她淡淡化了点妆,套上久违的一袭浅灰色低胸连衣窄裙,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羊绒长褛,又想起那瓶马儿在她生日时送的CHANEL香水,便旋了盖,在颈和手腕上各喷了少许。(卫慧《床上的月亮》)
(37)……一对在洁白的牙齿衬托下更显娇艳诱人的红唇,一双清澈透明让人几乎不敢正视的眸子,还有那一头流光闪动的乌黑长发,再加上那一袭雪白至一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汉风)
还有“×裘”用“一袭”的例子,如:
(38)龙啸云干咳了两声,大笑道:“两位都在说笑,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固然绝不会在乎区区一柄剑,但兄弟你又怎会在乎区区一袭貂裘呢?”(古龙《小李飞刀》)
(39)贾宝玉不消说了,贾宝玉,贾母给了他一袭雀金裘,用金子连成线,再跟孔雀毛连在一起,用这个东西织成一个大的披风,华贵不华贵啊?(刘心武《秦可卿生存之谜》)
还有“风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0)她那晚的靓丽、光彩仿佛都被一袭银灰色的风衣所遮蔽,只有那双眼睛仍透着一股“水灵”劲和常人所没有的神韵。(《1994年报刊精选》) 还有“羽绒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41)罗公手握相机,伫立在峰顶,上身一袭大海般湛蓝的羽绒服,一顶嫣红毛线帽罩着满头银丝,一缕飘逸的雪也似的美髯,在寒风中飞舞,他不时用颤巍巍的大手去捋一下。(《1994年报刊精选》)
还有“婚纱”用“一袭”的例子,如:
(42)她身着一袭白色中空蕾丝露腰婚纱,一双缀花平底鞋,穿过花丝,走上礼台。(《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设计师为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
(43)新郎穿一套非常挺刮的黑色西装,配鲜红的领带,新娘则是一袭洁白的婚纱。(姜丰《爱情错觉》连载之四)
(44)她穿着一袭线条流畅的洁白婚纱,头发挽成了发髻,眼睛里媚波荡漾,猫步走到康伟业的面前,做出一个冷艳的造型。(池莉《来来往往》10)
还有“袈裟”用“一袭”的例子,如:
(45)受戒后的十一世班禅穿上了一袭崭新的袈裟。(1996年《人民日报》6月份)
还有“雨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6)枕河人家后门口挂下的一条条窄窄石级上,忽然就有了色彩的蠕动,浣洗的妇女或披一袭雨衣,或撑一把花伞。(1993年《人民日报》10月份)
还有“蓑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7)我喜欢乡间的竹笠,倒不是因为它特别能遮荫,而是它比轻飘的草帽更有风格,若在雨日另披一袭蓑衣,便觉乡村的诗意仍未被陶渊明与张志和写尽。(《市场报》1994年)
以上都是“长衣”。
还有“×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48)面前的这位“城主”,秀发披肩,不施粉黛,黑白格西服裙上一袭红衬衫,显得典雅而又干练。(杨良化《鲍蕙荞的新追求》)
(49)这初秋之夜如一袭藕花色的蝉翼一样的纱衫,飘起淡淡的哀愁。(何其芳《秋海棠》)
(50)六月时的蒋韵一袭白衫站在我的面前。(郭翠华《淡品蒋韵》)
(51)无可奈何中,牟拉瞥见一袭颇合心意的蔚蓝色绸衫,于是买回家去准备开始新生活。(《读书》)
(52)更可能那个凉风轻拂的夜晚——你裹着一袭嫌薄的衣衫,瑟缩在泛着草香的平野上、星空下,仰首等待着一颗流星的经过,贪婪地要向它倾吐心底的积愿,急切地要为心爱的家人、好友祈福……(《读者》合订本)——另有“春风蝴蝶的想象终究只剪裁了一袭褪色的青衫”。 (53)监狱凄凉岁暮终,轻衫一袭斗寒风。(1995年《人民日报》5月份)
下面是“白衫子”用“一袭”,例如:
(54)她穿一袭毫无光彩的寻常白衫子。(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甚至有“衫影”用“一袭”的,例如: (55)……是一袭黑黑的衫影,挂着寂寞的白领。(《读者》合订本)
还有“上衣”、“外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56)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王秀红身着一袭鲜红的绣花上衣,在万紫千红中格外耀眼。(1995年《人民日报》9月份)
(57)她脱下斗篷,只见她穿着一袭淡蓝色方领外衣,头发比往常梳得更加考究。(翻译作品《人性的枷锁》)
还有“外套”用“一袭”的例子,如:
(58)他并没有穿拉丁民族的外套或是世代相传的宽袍,在他那件用雪白的羊毛织成而且绣着金花和阿拉伯式花纹的长袍上面,还披着一袭华丽的、镶着金色花边的、火红色的希腊式外套;……(翻译作品《斯巴达克斯》)
《现汉》收“外套”,义项有二,其一是:“大衣。”其二是:“罩在外面的西式短上衣。”
还有“夹袄”用“一袭”的例子,如:
(59)那时张爱玲已经成为上海的新闻人物,自己设计服装,表现出她惊世骇俗的勇气,那天穿的,就是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级的宽身大袖,水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也许是如意。(《读书》)
还有“夹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60)……着一袭玄青色中式对襟夹衫,纯绵质料,下穿黑色圆口布鞋,一根银白的怀表链子在胸前划道弧线,钻进衣兜。(张卫《你别无选择》)
还有“披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61)上身着浓紫色社子,外罩浅紫色外衣,系一袭红黄色披衫,容貌颇佳。(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还有“斗篷”用“一袭”的例子,如:
(62)他身穿镶着青铜甲片的黑色皮甲,一袭浅蓝色的斗篷搭在坚实宽阔的肩上。(翻译作品《龙枪短篇故事集》)
还有“披肩”用“一袭”的例子,如:
(63)回族献毛主席便帽、毛帽各一,又披肩一袭。(《1994年报刊精选》) (64)一头银发,一袭黑披肩,人已60开外,依旧精神爽明。(1993年《人民日报》2月份) 还有“×纱”用“一袭”的例子,如: (65)一位姑娘身穿银光闪闪的红色紧身衣,披着一袭半透明的红色长纱,袅娜地走到赛场前台,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殷红的发冠,红色和银色的光纹在她的脸上、手臂上、双腿上熠熠闪烁,她脸上的化妆和表情带着淡淡的忧郁,那曼妙的长纱仿佛幽幽地拢着一个神秘的梦境……(1993年《人民日报》7月份)
(66)尤其是她披著一袭白纱,显得那么纯真无垢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一尊神,一尊女神。(古龙《圆月弯刀》)
还有用“×纱”比喻的,例如:
(67)白云轻拂,像一袭轻纱,轻轻地掩映着她的梦魂。(《1994年报刊精选》)
(68)生活中的美有时就像一袭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读者》合订本)
(69)深夜的岑寂,现实的无奈,在那残废者无助的哀鸣下,更披上了一袭凄凉的薄纱。(朱邦复《巴西狂欢节》)
至于穿在下身的“×裙”用“一袭”的也很多,例如: (70)那时的我总是一袭白衣长裙,秀发披肩。(《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71)在本次音乐会上,于丽红以一袭朱红色的中式长裙亮相舞台,显得格外端庄大方。(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另有“原告‘8139号’客户代表,30岁的河海大学外办干部赵小妹着一袭白色长裙”、“喜穿一袭长裙”。
(72)一幔白色的纱幕,一袭黑色的长裙,静静的灯光,缈缈的笛声……(1995年《人民日报》5月份)——另1996年《人民日报》11月份有“克莉斯蒂娜一袭海蓝色的长裙”。
(73)一袭露肩黑长裙里相得益彰的窈窕身材也许更令人欣赏,但我也不会忘记向另一利桃红嫣紫表示由衷称赞。(《读者》合订本)
(74)梅芯脸上恰到好处地化着淡妆,一袭低胸的樱桃红拖地长裙,更衬托出她的明艳和丰腻。(白帆《寂寞的太太们》)
(75)那天夜里你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低低的胸口那儿,闪烁着一串珍珠项链。(莫言《红树林》)——另有“身穿一袭黑色长裙”。
(76)我平和地选择了一袭浅米黄色的纺纱长裙,腰间围了一串彩色干花结成的丝带。(梁凤仪《九重恩怨》)
(77)——简佳一袭黑长裙,脖子上一串白珍珠项链,此外再无任何饰物,却透着耀眼的华贵,比他记忆中的还要漂亮。(《新结婚时代》)
以上是各种“长裙”。
(78)当身着一袭白裙的女孩如天使般消失在黑暗里的时候,我那干涸粗糙了近22年的心突地湿润了。(《读者》合订本)
(79)……一袭黑裙,香港式打扮,并十分投入地唱了四支歌,但台下观众却反响平平。(《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女主人穿一袭金典的沙笼裙”。
(80)她一袭紫色秋裙,透着成熟女性的矜持,右颈壁下的一颗小小黑痣,还是那样迷人,让人悠忽问想起纯洁的学生时代。(《故事会》2005)
(81)她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女式弹力紧身无袖衫,下身是一袭飘飘的白丝裙,月光下,水边上,她时而前时而后地漫步走着,看去就像一泓夜的梦,一束弹动着的黑色火焰。(李佩甫《羊的门》)
以上是“白裙”、“黑裙”、“沙笼裙”、“秋裙”、“白丝裙”。还有“裙子”用“一袭”的例子,如:
(82)她舍弃了紧身内衣,并以当时创新的斜纹剪裁法,把布料变为一袭又一袭精致的裙子,穿在身上舒服得有如第二层皮肤一样。(1993年《人民日报》10月份)
(83)身上穿一袭白色蓝纲条的海军装裙子,对,母亲从来不让她穿皱边粉红色有蝴蝶结钉亮片的衣裳,自小她要她打真军,所以芳契下意识恨她,因她不让女儿走捷径。(亦舒《紫薇愿》)
还有别的名词用“一袭”的,例如:
(84)然后在扁平的身子上,披上一袭绫罗绸缎,由丫环搀着去搞葬花的洒泪游戏。(《读者》合订本)
(85)你指着雨后的彩虹,说那是一袭最好看的衣料,要把它做成裙子,送给我穿上。(《读者》合订本)
(86)进了客厅,所有窗帏都是丝绒的,聚珍木地板,蜡得有如明镜,铺着一袭极厚的锦毡,除了一顶桃心木橱,装了许多珍玩以外,一切沙发、冰箱、收音机、钢琴,倒都是廿世纪最新式的,否则醒秋几乎要怀疑误入路易十四的宫庭了。(苏雪林《棘心》)
(87)她穿著一袭及地的薄缕,外面罩一件深红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满满一杯白兰地。(翻译作品《龙枪一兄弟之战》)
(88)在走廊的底端有一扇落地大窗,上面覆有一袭厚重豪华的帝幕,用以阻挡白天的日光和晚上的月光,鲜少有任何光线能够突破帘幕的重重遮掩。(翻译作品《龙枪传奇》)
还有“长发”用“一袭”的例子,如:
(89)面前的肖爱华,身材修长,一袭长发披肩。(《1994年报刊精选》)
(90)她身着一套休闲服,白天里翘得高高的“马尾”已松散成一袭过肩长发,全然没有赛场上的凶悍。(1994年《人民日报》第3季度)
(91)……我不是中国的保尔、海伦·凯勒,我就是我,她那一袭在当时并不多见的披肩长发,与其说装扮了她的容貌,不如说表达了她桀骜不驯、热爱生活的性格。(唐灿《从毛泽东到“四大天王”》)
还有“狂飙”用“一袭”的例子,如:
(92)一袭雪色狂飙卷动高原,摧枯拉朽着魔鬼的根基。(1993年《人民日报》12月份) 还有“阴云”用“一袭”的例子,如: (93)有时一天吃不上一顿饭,拖着灌铅似的腿,还要顶风冒雨走20多公里,小脸蛋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夏天经常中暑晕倒在路上,生活犹如一袭阴云,牢牢罩在小立球的头顶。(徐叶青《讨饭孩子的文学梦》) (94)生活犹如一袭阴云,牢牢罩在小立球的头顶。(《读者》合订本) 还有“博物架”用“一袭”的例子,如: (95)这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套间,雅间分里外两进,中间隔着一袭古色古香的博物架,里间放着一张仿古的、用大理石当桌面的豪华圆桌和高靠背的座椅;……(李佩甫《羊的门》)
抽象的名词也可用“一袭”,例如:
(96)关键就在于受“美术”约束过甚,少了一袭“文明史”的宏阔襟抱。(《读书》)
(97)英国人在殖民统治末日才给香港披上一袭似乎是民主的外衣,充满英国的伪善。(1995年《人民日报》10月份)
由上可见,现代汉语中“一袭”的对象面很广,并非一定要“成套的衣服”。
语言学理论告诉我们,语言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发展而发展的。词义的发展有扩大、缩小、转移三种情况。量词也是如此,有的所指对象扩大了,如“个”,唐代以前所指对象很狭窄,现在有万能量词之说;而“枚”,原来所指对象很广,可以指物,也可以指人,而现在所指的物只是少数。量词还有这样的发展变化,原来所指对象是具体的,现在也可以指抽象的,如“个”,从唐代开始只有指抽象事物,到明清时期已与现在差不多了。“袭”的本义应该是用于“成套的衣服”。但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袭”也可以用于单件的衣服,不但可以用于“长衣”,也可用于“上衣”,也可用于“下衣”(主要指“裙子’’),不是衣服的也可,甚至是抽象名词也可。
马斗全(2013)认为,张爱玲这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其实为病句,“一袭”一词用错了。马先生说:
袭,用于成套的衣服,见各种权威辞书。常用的《现代汉语词典》,也有明确的解释。一袭,即一套衣服,指上下两件。古代文献中多有“赐衣一袭”的记载。 马先生又说: 可知,单独一件衫子、一条裤子,是不能称“一袭”的。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此应为汉语常识。
其实,马先生的说法值得商榷。我们在古代白话小说中发现如下的例子:
(1)外钦赐张善相龙烛一对,金花二朵,锦袍一袭,玉带一条,择日段府成亲。(明·清溪道人《禅真逸史》第36回)
(2)乃具黄金百铤,明珠千颗,凤冠一顶,锦袍一袭,命驾往聘花容。(清·蔡召华《笏山记》第29回)
(3)这日本县差吏员送一本报来道喜,却是内阁中书岑秀奉特旨升授巡海副都御史,赐尚方剑,巡视江浙,征剿倭寇,保举武生刘电特授御营副指挥使职衔,赐锦袍一袭,同往南直交总制差委。(清·陈朗《雪月梅》第45回)
以上是白话小说,戏曲中也有,例如:
(4)赐宫锦袍一袭,路费五百金,止许给假还山,不时召用。(明·屠隆《彩毫记》第18出)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5)今特寄汝小时所着锦袍一袭,汝宜检看,知吾含悲抱戚,多历年祀。(民国·蔡东藩《南北史演义》) (6)坚令将士登陴守御,自下城踌躇多时,乃遣使赍取锦袍一袭,出城送人冲营,且令传谕道:“古人交兵,不绝使人,朕想卿远来草创,岂不惮劳,特命使臣赐汝一袍,聊明本怀,朕与卿何等恩情,卿为甚么变志?”(民国·蔡东藩《两晋演义》)
上面几例中,“锦袍’’也是“袍”,用的量词也是“袭”,有这么多人用,显然不能用一句不合“汉语常识”就轻易地认为它们是错的,因此,“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汉语大词典》(下面简称“《汉大》”收“锦袍”:“见‘锦袍仙’。”“锦袍仙”的注释是:‘‘指唐李白。”显然上举的“锦袍”是物,不是人。例子中有这样的话:“白浮游四方,尝乘月……著宫锦袍坐舟中,旁若无人。”“锦袍仙”中的“锦袍”是借代用法,例子中的“著宫锦袍坐舟中”的“锦袍”用的是本义。我们以为“锦袍”的本义应该是:“锦制的袍子。”但《汉大》却失收,《汉语大词典订补》(2010)也未收本义的“锦袍”。 还有“蟒袍”用“一袭”,如: (7)岑秀加升都察院左都御史,赐蟒袍一袭、玉带一围,俟平倭之日再加升奖;……(清·陈朗《雪月梅》第49回) (8)宣读官念道:“文华殿大学士张文学,辅佐亲王,监国有功,进升三级,外赐黄金千两、蟒袍一袭、玉带一围;……”(清·雪樵主人《双凤奇缘》第79回) (9)且说贾大人领了御赐的蟒袍一袭,珊瑚朝珠一盘,玉陈设八件,宫灯四对,殿板新书一部。(清·云槎外史《红楼梦影》第5回) (10)天子甚夸办事正直,深为嘉赏,钦赐五爪蟒袍一袭、攒珠宝带一条、四喜白玉班指一个、珊瑚豆大荷包一对。(清·石玉昆《三侠五义》第17回)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11)是年适当国藩六十寿辰,御赐“勋高柱石”匾额一面,福寿字各一方,梵佛铜像一尊,玉如意一柄,蟒袍一袭,还有吉绸线绉等件。(民国·蔡东藩《清史演义》)
也有叫“蟒龙袍”的,例如:
(12)安等受命,献上蟒龙袍一袭。(民国·蔡东藩《明史演义》)
上面几例中,“蟒袍”、“蟒龙袍”也是“袍”,《汉大》收:“古代官员的礼服。上绣蟒形,故称。又名花衣、蟒服。妇女受有封诰的,也可以穿。”词典中也还有一图片,确实是长的,上下没有分开的。
《汉大》收“蟒服”:“即蟒袍。”“蟒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13)即賜蟒服一袭,玉带一围,名马二匹。(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4)
(14)又向黄河清道:“卿不避嫌疑,荐贤为国,足见忠诚,赏给蟒服一袭,玉带一围,以表寡人加惠贤臣至意。”(清·李百川《绿野仙踪》第65回)
还有“蟒衣”用“一袭”的,如:
(15)兹从优再加左都督,仍赏大红蟒衣一袭,银五十两。(明·陆人龙《辽海丹忠录》第24回)——另第27回有“大红蟒衣一袭”,第40回有“赐他蟒衣一袭”。
(16)朝廷颁旨,升刘仁轨为吏部尚书,钦赐蟒衣一袭、玉带一条、白金百两、蜀锦二十端,铁券金书:“子孙世袭金吾卫骁骑将军。”(明·方汝浩《禅真后史》第32回)
(17)真宗又赐北番太子金织蟒衣各一袭,赏赉甚厚。(清·佚名《杨家将》第43回)
(18)圣上十分慰劳,钦赐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官封兵部少堂。(清·白云道人《赛花铃》第14回)
(19)……妻陈氏杏元,为国和番,感神护送还乡,贞烈可嘉,又命使女替之,致两国和好,永息兵刀,皆彼之功,着赏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就封为贞烈郡主,正一品夫人;……(清·天花主人《二度梅全传》第38回)——另第40回有2处“蟒衣一袭”。 (20)……徐武、马诚、宁文,各赏银五百两,蟒衣一袭……(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119回)——另第120回有“复赐素臣教子升天蟒衣一袭”,第143回有“天子赐蟒衣一袭”。 (21)……徐弘基加俸米三万,仍袭定国公,世袭罔替,并赐蟒衣一袭,玉带一围;常万青原任开国公之裔,仍袭祖职并赐蟒衣一袭,世袭罔替;林璋着特授文华殿大学士,并赐蟒衣一袭;汤彪之父汤英教子有方,着升授武英殿大学士,仍赐蟒衣一袭;……(清·佚名《五美缘》第80回)
(22)无如业已收了国王许多财宝,究竟这个有贝之“财”,胜于无贝之“才”,却不过“家兄”情面,只得说道:“……今朕封尔为‘文艳王’爵,特赐蟒衣一袭,玉带一条。……”(清·李汝珍《镜花缘》第68回)
上面是白话小说,笔记中也有,例如: (23)大红丝蟒衣一袭,彩缎表里或八或六。(明·朱国祯《涌幢小品》卷30)
北大语料库中也有例子,如:
(24)世宗在便殿召见,慰劳有加,即赐彩蟒衣一袭,并阐教辅国王印。(民国·蔡东藩《明史演义》)
还有“蟒衣玉带”用“一袭”的,如:
(25)并赐徐阶、朱文炜、林岱、俞大猷各蟒衣玉带一袭。(清·李百川《绿野仙踪》第78回)
《汉大》收“蟒衣玉带”:“古代贵官的服饰。”“亦省作‘蟒玉’。”“蟒玉”也有用“一袭”的例子,如:
(26)今用兵鲸浪,恐难威振凶残,复除尔提督江西全省水陆诸军务事,都督府左都督,挂平湖将军印,荣封二代,加赐蟒玉一袭。(清·墨憨斋《醒名花》第10回)
还有如:
(27)说着,便看见摆的西藏赤金无量寿佛一尊,八宝嵌镶盘螭寿星拐杖一根,东珠佛头珊瑚念珠一串,金玉如意四支,三蓝顾绣西池蟠桃赴会福色哆哕呢炕幔一挂,刻金五彩状蟒朝服一袭,朝裙一条,七襄天孙锦四端,鹅黄湖绉四联,紫绛羽绉四板,内造佛青宁绸八端。(清·沈懋德《红楼梦补》第26回)
上面几例中的“蟒衣”其实就是前面所说的“蟒袍”,《汉大》收“蟒衣”:“即蟒袍。”例子中也有用“袭”的,例如:
(28)正德中,籍没刘瑾货财……蟒衣四百七十袭,牙牌二匮。(明·王鏊《震泽长语·杂论》) 《汉大》“蟒1”义项二是:“蟒袍的简称。”“蟒”也有用“一袭”的,如:
(29)……凤冠一顶宫蟒一袭明珠数颗玛瑙一方。(《二度梅全传》第40回)
“蟒袍”、“蟒服”、“蟒衣”等用的量词也是“襲”,显然也不能轻易地认为它们是错的,因此,“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还有一些“×袍”,如: (30)才发作得两三句,许氏早从房里直抢出来,望着宁王怀里狠命地一头撞去,接着把头发也打散了,两手只拉住宁王乱哭乱嚷,将宁王的一袭袖袍都扯得拖一爿挂一块的,气得宁王面孔铁青,连声嚷道:“怎么,怎么世上有这般撒野的妇女,左右快给俺捆绑起来!”(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另有“绣袍一袭”。 (31)三日后,以绨袍一袭赠生,慨然有德色,且说生云:“仆清贫,无丰赠,子谅可原。……”(清·宣鼎《夜雨秋灯录》卷3) (32)公卒之日,僚吏见床头敝笥中,惟绨袍一袭,靴带二事,瓦瓮中粗米数斛,盐豉数器而已。(清·陈康祺《郎潜纪闻》二笔卷3) (33)卒之日,寮吏入哭,见床头敝笥中,性绨袍一袭、靴带二事,堂后瓦瓮米数斛、盐数盎而已。(民国·易宗夔《新世说》卷7) (34)又年余,夫人遣纪纲至,多所馈遗,金帛皆却之,惟受布袍一袭而已。(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1) (35)后司马具白金百两,布袍一袭,亲诣上清宫酬谢。(清·沈起凤《谐铎》卷6) (36)这天炀帝却先看中了仪凤苑,原来苑的四周,尽是翠竹环绕,绿映窗棣,在这炎夏的午昼,惟有此苑凉爽,炀帝故先中意,他也不用护卫随从,身穿一袭纱袍,头戴平凉纱巾,手中执了一柄薄罗小圆扇,一个人悄悄地踱到仪凤苑,已觉凉生半身,好不爽人。(民国·张恂子《隋代宫闱史》)
因此,马斗全先生的“对于一件袍子,也不能称‘一袭’”的说法是不符汉语事实的,不准确的。
二
马斗全(2013)又说:
又曾见“鲁迅笔下一袭破衫的孔乙己”之类说法,鲁迅先生是断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孔乙己》中只说孔乙已穿“长衫”而无“一袭”二字。
其实,也有“一袭”修饰“长衫”的例子,如:
(1)说着,就在身上脱下一袭长衫,恭恭敬敬地递与蒋氏道……(民国·徐哲身《汉代宫廷艳史》)
“袈裟”也是“长衣”,也可用“一袭”,例如:
(2)……玉佛一尊佛袈裟一袭(释迦牟尼长一丈二尺,置之猛火,终日不焚)金钱豹十只福禄十只(周身俱白,中有细青花如画者)驼鸡十只(即驼鸟,高七尺,色黑,足类骆驼,背有肉鞍,夷人乘之,鼓翅而行,日三百里,能瞰铁,一日驼鸟)汗血马二十匹(本国颇黎山有穴,穴中产神驹,皆汗血)良马十匹(头有肉角数寸,能解人语,知音律,又能舞,与鼓节相应)龙涎香十箱乳香十箱(其香乃树枝也,枝叶似榆而尖,土人砍树取香)倘伽一千文(王所铸金钱,每文重二钱,径寸五分,一面有纹,一面有人形之纹)元帅看见番王有礼,再三伸谢。(明·罗懋登《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第78回)——另第99回有“佛袈裟一袭”。
(3)礼佛毕,泣曰:“……诸弟子速持我禅杖一枝,白玉钵盂一个,紫衣袈裟一袭,往迎谛晖,为我补过。”(清·袁枚《子不语》卷23)
(4)更兼他的悬胆鼻,方口大耳,头戴紫金毗卢帽,两旁垂着绣花套云的飘带,衣披一袭云锦绣金的袈裟,望上去光华灿烂。(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 还有“道服”用“一袭”的,例如: (5)即解布囊,出黄道服一袭,又出一鹿皮冠、白玉簪,遂顶矣,引其须,应手而黑且长矣,乃一美丈夫也。(宋·张师正《括异志》卷6)
(6)天子退朝,传旨赐天师玉如意一柄、道服一袭、黄金二百两,谕令回山。(清·俞万春《荡寇志》第138回) 《汉大》收“道服”,义项二是:“僧道的服装。亦指家居穿的道袍。”“道服”如果指“道袍”,它就是“长衣”。
还有“补服”用“一袭”的,例如:
(7)第一桌,是进士小唐巾一顶,红色小补服一袭,小缎袜一双,小缎靴一双,小丝绦一围。(清·李绿园《歧路灯》第78回)
(8)乃是圆领销金补服一袭,美玉圆板大带一围,回文蝴蝶锦十端,连理鸳鸯珮两副,双南金十锭,如意珠十粒。(清·随缘下士《林兰香》第1回)
《汉大》收“补服”,义项有二,其一是:“明清时的官服。因其前胸及后背缀有用金钱和彩丝绣成的补子,故称。……”其二是:“明清时于品服之外,缀有随时依景而制的补子的衣服。”“补子”应该也是“长衣”。 “蓑衣”也是长衣,也可用“袭”。
(9)肌肤都被灼碎,血与滚油进在一起,点点滴滴地流下来,四散淌开,好似披了一袭的大红蓑衣一般。(民国·许啸天《明代宫闱史》)
《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下面简称“《现汉》”)“袭”义项三是量词:“用于成套的衣服:一~棉衣。”我们以为不是很准确。还是《汉大》更妥当,义项十一是量词,其(1)是:“衣服成套称为袭。”又说:“亦单指一件。”例如:
(1)衣龙绡之衣,一袭无一二两,搏之不盈一握。(唐·苏鹗《杜阳杂编》卷上)
(2)……足下恍惚有物,俯视之,狐裘一袭也。(清-程麟《此中人语·翠翠》)
(3)有的甚至打着赤膊,只留一袭衬裤,踞坐在一张破席上搓揉着“香港足”。(沙汀《困兽记》十七)
例(3)是“狐裘一袭”。我们也发现一些“×裘”用“一袭”的例子,如:
(4)忽一少妇单衣坠于舟中,林急掷狐袭一袭与之蔽体,置令坐于舱中,自挑灯出立船头以待之。(清·曾衍东《小豆棚》卷3) (5)胜阅书大惊,亟命材官赍狐裘一袭、白金二百,飞骑追冯还,戒之日:“如冯不归,杀尔无赦。”(清·梁溪坐观老人((清代野记》卷下)
(6)又送了一袭狐裘来。(清·吴趼人《痛史》第18回)
(7)幸遇汤雨生赠了一袭狐裘。(民国·费只园《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
(8)一日,大雪,太后方居慈宁宫,帝在瀛台,约日禺中时,太后忽命内监携狐裘一袭赐帝,谕日:“尔可为帝言:老佛爷念万岁爷寒冷,得此裘当温暖。……”(民国·许指严《十叶野闻》)
(9)说罢,将狐裘一袭、灵符一道递与高祖皇考,并说道:“穿了这狐裘,刀戟大弩不能伤;……”(民国·佚名《上古秘史》)
(10)至则布上意,辞旨条惕,王悔谢,为设宴,赠貂裘一袭、白金一笏。(《元史》)——另有1处“貂裘一袭”。
(11)康熙某年,诏宣青浦沈文恪公荃入内廷,赋诗称旨,赏貂裘一袭。(清·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卷3)
(12)即呼仆人内,取貂裘一袭奉之。(《新世说》卷7)
(13)便遣尚书李孝伯至南门,馈义恭貂裘一袭,饷骏橐驼及骡各数头,且传语道:“魏主致意安北将军,可暂出相见,我不过到此巡阅,无意攻城,何必劳苦将士,如此严守!”(民国·蔡东藩《南北史演义》)
(14)外史氏日:……灯下视之,则羊裘一袭,乱毛如猬,面具乃以汲水器为之,涂以朱墨,败楮乱粘而已。(清·长白浩歌子《萤窗异草》初编卷三)
(15)最著名的乃是七里灘边的钓夫,羊裘一袭,遗范千秋,小子述及姓名,想看官应亦早有所闻,此人非别,本姓是庄,单名为光,表字子陵,会稽郡余姚县人。(民国·蔡东藩《后汉演义》)
(16)有一夕,天忽大雪,梁王恐怕相如受寒,特将御赐的这一袭骕骦裘,借与相如一穿。(民国·徐哲身《汉代宫廷艳史》)
也有“裘衣”,例如:
(17)到得这年冬天,忽报渠搜国又遣人来进页了,所贡的是一袭裘衣,价值颇昂。(民国·佚名《上古秘史》)
还有“裘”,例如:
(18)赠以银十两,裘一袭,且日:“亟还江西。……”(清·俞樾《右台仙馆笔记》卷15)
四
马斗全(2013)又说:
大概由于张爱玲的误用,导致如今许多人也跟着错用。看看那些大报文章,“一袭白衫”、“一袭短裙”、“一袭披肩”、“一袭披纱”、“一袭围巾”、“一袭领带”、“一袭黑纱”,甚至还有“一袭长发”、“一袭月光”等用法。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一袭头盔’’、“一袭白丁”、“一袭棺材”之类用法。如果通过搜索引擎搜索一下,就会发现更多更离奇的“一袭”。当今中国,几乎什么都可以称为“一袭”了。
我们以为,这些说法也是不正确的。例如:
(1)女仙日:“后自守寡以来,撤环填,去簪珥,屏脂粉,每朝太后只御青素布衫一袭。……”(清·薛福成’《庸庵笔记》卷5)
(2)细小金莲贴地,身上穿一袭湖色罗锦的花衫,袅袅婷婷走进房来。(民国·李逸侯《宋代十八朝宫廷艳史》)
(3)见她髻挽盘云,钗簪金凤,目光活泼,好似秋水,眉样玲珑,犹如远山,面容好似芙蓉映晓日,腰肢犹如杨柳舞春风,穿一袭裁云剪雾的镯锦宫衫,长裙拂地,金莲窄小,露出那半折凤头鞋,真是一个绝世美人。(《宋代十八朝宫廷艳史》)
上面例子中的“布衫”、“花衫”、“宫衫”与“白衫”一样,都是“×衫”。可见,“一袭×衫”也是可以说的。 (4)明日,雪燕合卺之期,连钱赐凤冠一顶,锦襦一袭,绣裙一具;……(清·蔡召华《笏山记》第21回) 上例“锦襦”用“一袭”。《现汉》“襦”的注释是:“短衣;短袄。” (5)尝谒汪,服貂耳绒外褂。……汪大恚,潘去,乃令其仆遍至巨室搜觅,且悬重价,每一袭偿千金。(《新世说》卷7)
(6)每岁自十一月迄次年之元夕,所服貂褂,日易一袭,无重复者。(《新世说》卷7)
上面“褂”用“一袭”。《现汉》“褂”:“褂子。”又收“褂子”:“中式的单上衣。”“襦”和“褂”都是上衣,用“一袭”。
(7)少青日:“……某尝在女教场,看那女兵较射,夫人将泥金绣凤裙一袭以彩丝悬树上,令有能走马射断彩丝的,即得凤裙。……”(《笏山记》第24回)
“裙”是下衣,也用“一袭”。
(8)水夫人道:“……皇太后赐我及媳妇冠哒帔各一袭,奁具各一副;……皇妃赐大姐冠帔一袭,翟轿一乘,行障二具,坐障一具。……”(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118回)
上面“冠帔”用“一袭”。《汉大》收“冠帔”,义项一是:“古代妇女之服饰。冠,帽子。帔,披肩。”又如: (9)仍赐官锦霞帔一袭,诸子门荫如故。(明·汤显祖《邯郸记》第24出)
上例是“官锦霞帔”用“一袭”。又如:
(10)平旦视之,即又非石,纱帔一袭,遥闻芗泽,展视领衿,犹存余腻。(《聊斋志异》卷5) 上例“纱帔”用“一袭”。 (11)复平章戴至德照旧供职,释放韩相、骆箨出狱宁家,升刘仁轨为枢密府左仆射,卢承庆为吏部尚书,瞿琰为侍中大夫,各赐赤金十锭、白银三十锭、彩缎十端、袍带一袭。(明·方汝浩《禅真后史》第39回) 上例“袍帶”用“一袭”。 (12)……应得诰敕,各赏冠带一袭。(《野叟曝言》第119回) 上例“冠带”用“一袭”。《汉大》收“冠带”,义项一是:“帽子与腰带。” 还有“锦衣冠带”用“一袭”的,例如: (13)国王传下令旨,访得著作郎能统率多士,绳束严整,特赐锦衣冠带一袭,黄盖一顶。导从鼓吹一部。(明·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卷19) (14)既出道家冠服一袭以示,曰:“妾之志决矣,请从此辞。”(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13) (15)是日,遍召也氏子孙生员执事官以上,各赏白金缎疋,赠衍圣公冠带蟒衣全副,白金千两,曲阜知县冠服一袭,白金百两。(《野叟曝言》第143回) 上面“冠服”用“一袭”。《汉大》收“冠服”:“帽子和衣服。古代服制,官吏的官服因官爵不同而有别。”
(16)帝尝曰:“北虏曾贡衮冕一袭,其绘星辰在背,疑有所传。”(宋-方勺《泊宅编》卷10)
上面“衮冕”用“一袭”。《现汉》收:“衮服和冕旒。”《现汉》收“衮服”:“天子的礼服。”
(17)望开儿旧箧,拣点残膏,钗股双封,绣巾一袭;……(《谐铎》卷7)
上例“绣巾”用“一袭”。
(18)邹云英小姐是:凤冠一顶宫锦一袭玉玩四方宫香百匣。(清·惜阴堂主人《二度梅全传》第40回卜另同回有1处“宫锦一袭”。
(19)惟刘慧娘赐显谟阁学士衔,赏宫锦一袭,玉如意一柄,紫诰一轴。(清·俞万春《荡寇志》第118回)
上面“宫锦”用“一袭”。《汉大》收“宫锦”:“宫中特制或仿造宫样所制的锦缎。”
(20)一袭青黄鱼子缬,东风吹作杜蘅香。(清·二石生《十洲春语》卷中)
上例“缬”用“一袭”。《现汉》“缬”:“有花纹的丝织品。”
(21)乃凭露槛订星期,出袖藏络绣罗带一袭赠生。(清·西溪山人《吴门画舫录》)
上例“络绣罗带”用“一袭”。
(22)因探怀出物一袭曰:“以此赠行,异日得十四岁女子乳,即可饵也。”(宋·郭彖《睽车志》卷3)
连一般的“物”也可用“一袭”。
(23)歌毕向前而揖日:“予与尔有夙缘,子勿能却,予勿能离,愿化为清风一袭,入于陈氏子之躯,终身为子执箕帚,子窃以为何如?”(明·郦琥《会仙女志》问日月交蚀)
连“清风”也可用“一袭”。
以上可见,“一袭”的使用面确实很广,并非只能用于“一套衣服”。
五
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中也有“长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1)……主演者一袭长衫,在七、八平方米的小戏台上进三步退三步亦唱亦道白,旁边“搭档”两位,一拉四弦胡一敲鼓打板伴奏,可谓爽爽快快,简简单单。(1995年《人民日报》1月份)
(2)面对一袭长衫、文士气派的陈布雷,郭沫若也很尊敬地说:“先生的时评,真是力透纸背,横扫千军。”(张宗高《郭沫若与陈布雷的文士情》)
(3)他公司里的职员,大部分穿西装,他却永远是一袭长衫,连见外宾时都不变。(琼瑶《水云间》)
还有“长衣”、“长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4)女性一律一袭长衫,轻纱绣花,美艳绝伦;……(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5)她身穿一袭白纱长服,上面印有鲜艳的小花束图案,脚蹬一双尖头高跟鞋,再配上一双网眼长袜。(翻译作品《人性的枷锁》)
还有“×袍”用“一袭”的例子,如:
(6)一袭丝质旗袍勾勒出江南女子纤秀曼妙的身材,淡雅怡人。(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7)这时从轿车中走出一位身着一袭黑丝绒旗袍,胸襟上点缀着一簇殷红绒花的雍容的女宾,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东方女性独有的韵致。(《1994年报刊精选》)
(8)由我国文化部选派的空军政治部文工团青年歌手范春梅,身着一袭短袖红色旗袍,演唱了《黄河源头》、《这样的故事》和《黑头发飘起来》3首歌曲。(1993年《人民日报》8月份)
(9)一袭海青色棉布旗袍,罩一件玫瑰紫的粗绒线外套,秀发上歪歪地压着一顶玫瑰紫的绒线帽,手上拎只花布兜,兜口一蓬碧绿的莴苣叶。(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五)——另“连载之四”有“这是她最喜爱的一袭旗袍”。
(10)车门开处,步下一位身着一袭黑丝绒旗袍、胸襟上点缀着一簇殷红绒花的雍容女宾,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东方女性独有的韵致。(阮虹《共和国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
(11)坐着的,用青莲色缎带在耳畔两边结了辫子,着一袭柳黄阴丹士林旗袍,沙绿勾边儿。(《读书》)
(12)黄皮肤黑头发削瘦身材的中国女人被一袭旗袍勾勒得亭亭玉立,仪态万方。(《读者》合订本)
(13)韩秋云从窗前看见了高秋江远去的身影,这才发现,高队长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袭湖绿底黑碎花的旗袍。(《历史的天空》)——另有“一袭轻柔的旗袍穿在身上”。
以上是“旗袍”。
(14)施洗约翰一袭白袍,与穿红裙的莎乐美在月光下舞蹈,充分展现了王尔德的唯美风格。(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15)张百发、万嗣铨走上红地毯,将曾在北京安家的亚奥理事会会旗和火炬交给一袭白塑的亚奥理事会主席法赫德。(1994年《人民日报》第4季度) 以上是“白袍”。
(16)亚梅看三姐着一袭净黑的丝绒长袍,外罩件白色细帆布短西装,手捏一只精致小巧的明红女包,浑身蕴着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已没有早上失窃时的那份焦躁,便点头说:“晓得哦,你早去早回啊。”(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十五)
(17)在今晚的电视新闻里,本·阿里总统接见巴解主席阿拉法特时,也是一袭白色的阿拉伯长袍,一双软底的羊皮拖鞋。(1995年《人民日报》3月份) 以上是“长袍”。 (18)平整错落的田畴,杜甫笔下“两行秦树直”的箭杆白杨挺立成行,河象松松地束拢在一袭绿色锦袍上面的银色的带子。(《读书》)
(19)难怪戏台上的那些落难公子一旦中了状元,换一袭锦袍,戴上插着花翎的乌纱帽,那台上台下的人就全有了精神。(寇丹《裱画的朋友》)
以上是“铞袍”。
(20)他们几乎全是东欧犹太移民的子弟,有的本人就是小移民——如菲利普·拉夫(后来名倾一国的《党派评论》主编)八岁随家逃离俄国,穿二袭黑袍走进美国学堂,呆板深沉得像个百岁矮人。(《读书》)
(21)然后门会突然打开,他一步跨进来,一袭黑袍很是学术气,根本不看左右,径直就沿着走道奔向讲台,在讲台上摆弄一下粉笔和纸张,最后面对焦急的听众,手扶讲台滔滔不绝。(《普通心理学》)
(22)“我是说,你这个笨蛋,”德纳得回答,他的骑士外表慢慢地开始融化,一袭黑袍从里面露了出来,“你们活过了我的小小试验,”他继续说道,语调中透着愉悦,“而且,你们还发现了——就像我预料的那样——那些魔法并没有消失!”他得意洋洋地说。(翻译作品《龙枪短篇故事集》)
以上是“黑袍”。
(23)最记得一个冬天,满坡白雪,没有风,老人家忽尔要骑马出去守了,他就穿了一袭皮塑,暖暖的,系一条深紫的腰带,同银白的胡须对比的也戴了一顶绛紫色的风帽,宽大几乎当得斗篷,马是棕色的那一匹吧,跟班仍旧是我。(吴伯箫《马》)
(24)蒋介石先是一愣,但看夫人一袭榴花红的软缎夹袍,衬一串浑圆匀称的珍珠项链,硬是喜气四溢的好兆头,便连连啄头,嘴里一连串说着:“好、好、好……”(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十二)
(25)我这才看清那一袭清晨一般颜色的宽塑是电视中常见到的和尚袍。(1996年《人民日报》8月份)
(26)说不生疏是由于从一九四。年前后,我已有五个剧本在上海上演过了,因此我一到上海便有无数新交全如旧识,好客的上海朋友一家一家的邀我作客,尽管我这个小个子的青年人只穿着一袭棕灰色的旧棉袍,在战后却依然花团锦簇、纸醉金迷的上海显得如此之土里土气、傻头傻脑,他们却都不厌弃我。(《读书》) (27)他穿上了克利克萨斯特地为他向庞贝的名匠定制来的一件珍贵的、耀眼的白银铠甲,戴上了一顶雕工精细的白银头盔,挂上了一把金柄上镶嵌着宝石的西班牙短别,最后又在肩头被上了一袭用最细的羊毛织成、四周镶着三指定金边的紫色罩袍。(翻译作品《斯巴达克斯》) (28)分配结果:紫姬所得的为浅紫色礼服与红梅色浮织纹上衣,一袭色彩最优美时尚的衬袍;……(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29)这第二个祭司也穿着一袭红袍,头巾拉了起来。(翻译作品《龙枪一旅法师》)
以上收有多种“×袍”,有“皮袍”、“夹袍”、“宽袍”、“棉袍”、“罩袍”、“衬袍”、“红袍”。
(30)因为他的声音那么苍老,他穿了一袭灰色的袍子,踞坐在蒲团上,仿佛一个遁世的隐者。(古龙《圆月弯刀》)
(31)她身上除了一袭破烂的袍子以及一双草鞋之外什么都没有。(翻译作品《龙枪一旅法师》) 上2例是“袍子”。 (32)白皙清癯的新郎官却是老式打扮,颀长瘦弱的身躯着一袭黑华丝葛长袍马褂,脚着一双千层底黑布鞋,左胸襟别一朵硕大红花,正是东方式儒雅书生风范。(胡辛《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连载之七)
上例是“长袍马褂”,不是上下的成套,而是里外的搭配。
还有“大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33)感慨浏览中,忽然瞥见夜世界一景:凛凛寒风中,不时不于飘逸薄裙外裹一袭毛大衣乃至棉军大衣的浓妆女郎瑟瑟抖抖伫立街头,招手“打的”。(《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国防绿棉军大衣一袭”。
还有“连衣裙”用“一袭”的例子,如:
(34)成方圓在唱《海滩》、《情链》等歌曲时,那一袭天蓝色齐胸高连衣裙,缀上银色小片,如静海夜空,繁星闪烁,引人暇思;那前短后长的裙下摆,加上波浪式褶边,更增添了歌者的浪漫气质。(《1994年报刊精选》)
(35)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穿着一袭紫罗兰色的袒露排骨胸的连衣曳地裙,在一幅硕大的仿古油画下弹奏竖琴,敢打赌——当年准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刘心武《凤凰台上忆吹萧》) (36)她淡淡化了点妆,套上久违的一袭浅灰色低胸连衣窄裙,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羊绒长褛,又想起那瓶马儿在她生日时送的CHANEL香水,便旋了盖,在颈和手腕上各喷了少许。(卫慧《床上的月亮》)
(37)……一对在洁白的牙齿衬托下更显娇艳诱人的红唇,一双清澈透明让人几乎不敢正视的眸子,还有那一头流光闪动的乌黑长发,再加上那一袭雪白至一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汉风)
还有“×裘”用“一袭”的例子,如:
(38)龙啸云干咳了两声,大笑道:“两位都在说笑,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固然绝不会在乎区区一柄剑,但兄弟你又怎会在乎区区一袭貂裘呢?”(古龙《小李飞刀》)
(39)贾宝玉不消说了,贾宝玉,贾母给了他一袭雀金裘,用金子连成线,再跟孔雀毛连在一起,用这个东西织成一个大的披风,华贵不华贵啊?(刘心武《秦可卿生存之谜》)
还有“风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0)她那晚的靓丽、光彩仿佛都被一袭银灰色的风衣所遮蔽,只有那双眼睛仍透着一股“水灵”劲和常人所没有的神韵。(《1994年报刊精选》) 还有“羽绒服”用“一袭”的例子,如:
(41)罗公手握相机,伫立在峰顶,上身一袭大海般湛蓝的羽绒服,一顶嫣红毛线帽罩着满头银丝,一缕飘逸的雪也似的美髯,在寒风中飞舞,他不时用颤巍巍的大手去捋一下。(《1994年报刊精选》)
还有“婚纱”用“一袭”的例子,如:
(42)她身着一袭白色中空蕾丝露腰婚纱,一双缀花平底鞋,穿过花丝,走上礼台。(《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设计师为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
(43)新郎穿一套非常挺刮的黑色西装,配鲜红的领带,新娘则是一袭洁白的婚纱。(姜丰《爱情错觉》连载之四)
(44)她穿着一袭线条流畅的洁白婚纱,头发挽成了发髻,眼睛里媚波荡漾,猫步走到康伟业的面前,做出一个冷艳的造型。(池莉《来来往往》10)
还有“袈裟”用“一袭”的例子,如:
(45)受戒后的十一世班禅穿上了一袭崭新的袈裟。(1996年《人民日报》6月份)
还有“雨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6)枕河人家后门口挂下的一条条窄窄石级上,忽然就有了色彩的蠕动,浣洗的妇女或披一袭雨衣,或撑一把花伞。(1993年《人民日报》10月份)
还有“蓑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47)我喜欢乡间的竹笠,倒不是因为它特别能遮荫,而是它比轻飘的草帽更有风格,若在雨日另披一袭蓑衣,便觉乡村的诗意仍未被陶渊明与张志和写尽。(《市场报》1994年)
以上都是“长衣”。
还有“×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48)面前的这位“城主”,秀发披肩,不施粉黛,黑白格西服裙上一袭红衬衫,显得典雅而又干练。(杨良化《鲍蕙荞的新追求》)
(49)这初秋之夜如一袭藕花色的蝉翼一样的纱衫,飘起淡淡的哀愁。(何其芳《秋海棠》)
(50)六月时的蒋韵一袭白衫站在我的面前。(郭翠华《淡品蒋韵》)
(51)无可奈何中,牟拉瞥见一袭颇合心意的蔚蓝色绸衫,于是买回家去准备开始新生活。(《读书》)
(52)更可能那个凉风轻拂的夜晚——你裹着一袭嫌薄的衣衫,瑟缩在泛着草香的平野上、星空下,仰首等待着一颗流星的经过,贪婪地要向它倾吐心底的积愿,急切地要为心爱的家人、好友祈福……(《读者》合订本)——另有“春风蝴蝶的想象终究只剪裁了一袭褪色的青衫”。 (53)监狱凄凉岁暮终,轻衫一袭斗寒风。(1995年《人民日报》5月份)
下面是“白衫子”用“一袭”,例如:
(54)她穿一袭毫无光彩的寻常白衫子。(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甚至有“衫影”用“一袭”的,例如: (55)……是一袭黑黑的衫影,挂着寂寞的白领。(《读者》合订本)
还有“上衣”、“外衣”用“一袭”的例子,如:
(56)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王秀红身着一袭鲜红的绣花上衣,在万紫千红中格外耀眼。(1995年《人民日报》9月份)
(57)她脱下斗篷,只见她穿着一袭淡蓝色方领外衣,头发比往常梳得更加考究。(翻译作品《人性的枷锁》)
还有“外套”用“一袭”的例子,如:
(58)他并没有穿拉丁民族的外套或是世代相传的宽袍,在他那件用雪白的羊毛织成而且绣着金花和阿拉伯式花纹的长袍上面,还披着一袭华丽的、镶着金色花边的、火红色的希腊式外套;……(翻译作品《斯巴达克斯》)
《现汉》收“外套”,义项有二,其一是:“大衣。”其二是:“罩在外面的西式短上衣。”
还有“夹袄”用“一袭”的例子,如:
(59)那时张爱玲已经成为上海的新闻人物,自己设计服装,表现出她惊世骇俗的勇气,那天穿的,就是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级的宽身大袖,水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也许是如意。(《读书》)
还有“夹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60)……着一袭玄青色中式对襟夹衫,纯绵质料,下穿黑色圆口布鞋,一根银白的怀表链子在胸前划道弧线,钻进衣兜。(张卫《你别无选择》)
还有“披衫”用“一袭”的例子,如:
(61)上身着浓紫色社子,外罩浅紫色外衣,系一袭红黄色披衫,容貌颇佳。(翻译作品《源氏物语》)
还有“斗篷”用“一袭”的例子,如:
(62)他身穿镶着青铜甲片的黑色皮甲,一袭浅蓝色的斗篷搭在坚实宽阔的肩上。(翻译作品《龙枪短篇故事集》)
还有“披肩”用“一袭”的例子,如:
(63)回族献毛主席便帽、毛帽各一,又披肩一袭。(《1994年报刊精选》) (64)一头银发,一袭黑披肩,人已60开外,依旧精神爽明。(1993年《人民日报》2月份) 还有“×纱”用“一袭”的例子,如: (65)一位姑娘身穿银光闪闪的红色紧身衣,披着一袭半透明的红色长纱,袅娜地走到赛场前台,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殷红的发冠,红色和银色的光纹在她的脸上、手臂上、双腿上熠熠闪烁,她脸上的化妆和表情带着淡淡的忧郁,那曼妙的长纱仿佛幽幽地拢着一个神秘的梦境……(1993年《人民日报》7月份)
(66)尤其是她披著一袭白纱,显得那么纯真无垢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一尊神,一尊女神。(古龙《圆月弯刀》)
还有用“×纱”比喻的,例如:
(67)白云轻拂,像一袭轻纱,轻轻地掩映着她的梦魂。(《1994年报刊精选》)
(68)生活中的美有时就像一袭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读者》合订本)
(69)深夜的岑寂,现实的无奈,在那残废者无助的哀鸣下,更披上了一袭凄凉的薄纱。(朱邦复《巴西狂欢节》)
至于穿在下身的“×裙”用“一袭”的也很多,例如: (70)那时的我总是一袭白衣长裙,秀发披肩。(《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71)在本次音乐会上,于丽红以一袭朱红色的中式长裙亮相舞台,显得格外端庄大方。(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另有“原告‘8139号’客户代表,30岁的河海大学外办干部赵小妹着一袭白色长裙”、“喜穿一袭长裙”。
(72)一幔白色的纱幕,一袭黑色的长裙,静静的灯光,缈缈的笛声……(1995年《人民日报》5月份)——另1996年《人民日报》11月份有“克莉斯蒂娜一袭海蓝色的长裙”。
(73)一袭露肩黑长裙里相得益彰的窈窕身材也许更令人欣赏,但我也不会忘记向另一利桃红嫣紫表示由衷称赞。(《读者》合订本)
(74)梅芯脸上恰到好处地化着淡妆,一袭低胸的樱桃红拖地长裙,更衬托出她的明艳和丰腻。(白帆《寂寞的太太们》)
(75)那天夜里你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低低的胸口那儿,闪烁着一串珍珠项链。(莫言《红树林》)——另有“身穿一袭黑色长裙”。
(76)我平和地选择了一袭浅米黄色的纺纱长裙,腰间围了一串彩色干花结成的丝带。(梁凤仪《九重恩怨》)
(77)——简佳一袭黑长裙,脖子上一串白珍珠项链,此外再无任何饰物,却透着耀眼的华贵,比他记忆中的还要漂亮。(《新结婚时代》)
以上是各种“长裙”。
(78)当身着一袭白裙的女孩如天使般消失在黑暗里的时候,我那干涸粗糙了近22年的心突地湿润了。(《读者》合订本)
(79)……一袭黑裙,香港式打扮,并十分投入地唱了四支歌,但台下观众却反响平平。(《1994年报刊精选》)——另有“女主人穿一袭金典的沙笼裙”。
(80)她一袭紫色秋裙,透着成熟女性的矜持,右颈壁下的一颗小小黑痣,还是那样迷人,让人悠忽问想起纯洁的学生时代。(《故事会》2005)
(81)她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女式弹力紧身无袖衫,下身是一袭飘飘的白丝裙,月光下,水边上,她时而前时而后地漫步走着,看去就像一泓夜的梦,一束弹动着的黑色火焰。(李佩甫《羊的门》)
以上是“白裙”、“黑裙”、“沙笼裙”、“秋裙”、“白丝裙”。还有“裙子”用“一袭”的例子,如:
(82)她舍弃了紧身内衣,并以当时创新的斜纹剪裁法,把布料变为一袭又一袭精致的裙子,穿在身上舒服得有如第二层皮肤一样。(1993年《人民日报》10月份)
(83)身上穿一袭白色蓝纲条的海军装裙子,对,母亲从来不让她穿皱边粉红色有蝴蝶结钉亮片的衣裳,自小她要她打真军,所以芳契下意识恨她,因她不让女儿走捷径。(亦舒《紫薇愿》)
还有别的名词用“一袭”的,例如:
(84)然后在扁平的身子上,披上一袭绫罗绸缎,由丫环搀着去搞葬花的洒泪游戏。(《读者》合订本)
(85)你指着雨后的彩虹,说那是一袭最好看的衣料,要把它做成裙子,送给我穿上。(《读者》合订本)
(86)进了客厅,所有窗帏都是丝绒的,聚珍木地板,蜡得有如明镜,铺着一袭极厚的锦毡,除了一顶桃心木橱,装了许多珍玩以外,一切沙发、冰箱、收音机、钢琴,倒都是廿世纪最新式的,否则醒秋几乎要怀疑误入路易十四的宫庭了。(苏雪林《棘心》)
(87)她穿著一袭及地的薄缕,外面罩一件深红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满满一杯白兰地。(翻译作品《龙枪一兄弟之战》)
(88)在走廊的底端有一扇落地大窗,上面覆有一袭厚重豪华的帝幕,用以阻挡白天的日光和晚上的月光,鲜少有任何光线能够突破帘幕的重重遮掩。(翻译作品《龙枪传奇》)
还有“长发”用“一袭”的例子,如:
(89)面前的肖爱华,身材修长,一袭长发披肩。(《1994年报刊精选》)
(90)她身着一套休闲服,白天里翘得高高的“马尾”已松散成一袭过肩长发,全然没有赛场上的凶悍。(1994年《人民日报》第3季度)
(91)……我不是中国的保尔、海伦·凯勒,我就是我,她那一袭在当时并不多见的披肩长发,与其说装扮了她的容貌,不如说表达了她桀骜不驯、热爱生活的性格。(唐灿《从毛泽东到“四大天王”》)
还有“狂飙”用“一袭”的例子,如:
(92)一袭雪色狂飙卷动高原,摧枯拉朽着魔鬼的根基。(1993年《人民日报》12月份) 还有“阴云”用“一袭”的例子,如: (93)有时一天吃不上一顿饭,拖着灌铅似的腿,还要顶风冒雨走20多公里,小脸蛋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夏天经常中暑晕倒在路上,生活犹如一袭阴云,牢牢罩在小立球的头顶。(徐叶青《讨饭孩子的文学梦》) (94)生活犹如一袭阴云,牢牢罩在小立球的头顶。(《读者》合订本) 还有“博物架”用“一袭”的例子,如: (95)这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套间,雅间分里外两进,中间隔着一袭古色古香的博物架,里间放着一张仿古的、用大理石当桌面的豪华圆桌和高靠背的座椅;……(李佩甫《羊的门》)
抽象的名词也可用“一袭”,例如:
(96)关键就在于受“美术”约束过甚,少了一袭“文明史”的宏阔襟抱。(《读书》)
(97)英国人在殖民统治末日才给香港披上一袭似乎是民主的外衣,充满英国的伪善。(1995年《人民日报》10月份)
由上可见,现代汉语中“一袭”的对象面很广,并非一定要“成套的衣服”。
语言学理论告诉我们,语言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发展而发展的。词义的发展有扩大、缩小、转移三种情况。量词也是如此,有的所指对象扩大了,如“个”,唐代以前所指对象很狭窄,现在有万能量词之说;而“枚”,原来所指对象很广,可以指物,也可以指人,而现在所指的物只是少数。量词还有这样的发展变化,原来所指对象是具体的,现在也可以指抽象的,如“个”,从唐代开始只有指抽象事物,到明清时期已与现在差不多了。“袭”的本义应该是用于“成套的衣服”。但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袭”也可以用于单件的衣服,不但可以用于“长衣”,也可用于“上衣”,也可用于“下衣”(主要指“裙子’’),不是衣服的也可,甚至是抽象名词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