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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推门进入咖啡馆里边,却和门外的低调形成鲜明对比,当年的安静被如今的人声鼎沸取代。我想如果罗琳在场,也会惊异于这般热闹—前厅的柜台前排起了长队,幸运找到座位的人们坐在大象椅上有些焦急地翻看菜单。
“你问罗琳?哦,她当年常坐在后面大厅靠角落里靠窗的座位。”侍者一边打咖啡一边顺口回答一个学生模样顾客的问题—相同的问答,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回答上好几遍。穿过中厅贴满包括罗琳故地重游资料的宣传板,那个角落赫然入眼。
当年失业的罗琳,与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从伦敦流落于此。失业的她只能依靠救济金支撑生活。罗琳常常推着婴儿车来这里,点一杯最低廉的咖啡取暖。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落寞。那杯咖啡,牵引着她一头扎进笔下的魔幻世界。我不知罗琳为何选择了这家有浓郁泰国风格的咖啡馆,不过如今有两点可以肯定,第一,罗琳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了;第二,想坐一下罗琳的座位,恐怕要在开业前一两小时就在门口排队。
故事从娃娃抓起
爱丁堡不仅孕育了罗琳和《哈利·波特》这样誉享世界的作家作品,也给予了许多“本地作家”丰富的创作灵感,比如在英语文学领域越来越受到重视的爱丁堡人伊恩·兰金。以推理小说见长的他,两度获得英国犯罪小说作家协会匕首奖,2005年更是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代表终身成就的钻石匕首奖得主。同罗琳一样,他也是一位爱丁堡“公共场所作家”。不同的是,前者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写作,后者则偏好热闹的酒馆。
没有刻意寻找,走到路的拐角,我们就在不经意间和这家名为牛津的酒吧不期而遇。如果说大象咖啡馆是罗琳的避风港,这里便是伊恩的主场。他多年前便开始在这里写作,代表作《黑与蓝》和《死魂灵》都在这家酒吧中诞生。和他书中的主角雷布思探长一样,伊恩喜欢来这里喝上一杯。
临近中午,酒吧内人并不多。一张伊恩年轻时的照片在众多老式海报中跳脱而出。外屋几位老人站着将黑啤一饮而尽,和酒吧主人相谈甚欢,想必是熟客。走进里屋,一位会计模样的先生端坐桌前忙不迭地在本上写着什么。他似乎明白了我们的用意,用手指了指最内侧的座位,“那是伊恩的专座!”
伊恩和酒吧老板的合影挂在座位上方,让人想起《死魂灵》中的哈里—那个被伊恩描述为“爱丁堡最粗鲁的酒吧老板”。其实,他的原型正是牛津酒吧的老板。伊恩在序言中写过,“他也只对我们几个跟他交往甚密的人粗鲁一些。”回到外屋,蓝白格纹衬衣的酒吧老板还在忙碌,他和善的面容让人很难与“粗鲁”这个词联系起来。
出来,站在对街回望。掉漆的木门上,那把铜质门把手锃亮如许。伊恩在他的作品中塑造过的谋杀暴力的灰色世界,在现实中却是治安得当、生活有序、人民友善。或许只是那些消极的坏天气带给他负能量灵感,不过这也为爱丁堡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罗琳和伊恩都是爱丁堡讲故事界的领军人。在这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文学之都”美誉的古城,故事自然要从娃娃抓起,灵感要从小启发。爱丁堡的“讲故事中心”正是这样一个给孩子、父母和更多爱故事的人汲取心灵源泉的宝地。
高大的Smith先生坐在我们中间,虽然年旬花甲,他俏皮的语气听起来孩子一般纯真,却又充满戏剧的张力。聆听他的讲述,爱丁堡的文学历史如卷轴般悉数铺开。詹姆斯·巴利、瓦尔特·司各特、罗伯特·彭斯、柯南道尔、斯蒂文森……在爱丁堡生长创作的文学家群星璀璨,文学艺术家们的灵感、智慧和创造性已经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每年,我们招募各地讲故事高手,年龄有大有小,只要有好的故事,我们就为他们搭建舞台。许多民间素材得以记录和流传并被重新演绎。”Smith先生的眼神中闪着亮光。
走出女王行宫Holyrood Palace,小雨渐渐收尾,天空开始透出澄澈的蔚蓝。还没来得及收起雨衣,阳光挣脱桎梏般突然爆发,城市霎时变得光彩熠熠。沿着山路向顶上的Authur’s seat进发,偶然的晴好天气让人忘记了多日的阴雨连绵。虽然还有将近一年,不过这样难得的天气开始让我想象并期待次年的爱丁堡艺术节,一年的灵感积累,将会在这少有的好天气中明朗展现。罗琳、伊恩,或者那些在故事中心专注的孩子,在那个时候,会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