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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岛(韩国的称谓)或竹岛(日本的称谓),由两个小岛和34块岩礁组成,位于朝鲜半岛东部海域,面积约0.18平方公里。韩国、朝鲜、日本都宣称对该岛拥有主权。韩国自1953年以来实际控制这一岛屿。韩日两国围绕岛屿主权的纠纷由来已久,双方都从各自古代文献中寻找自己拥有主权的历史佐证。一个面积很小且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岛屿,却因其具有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及经济价值,并事关民族尊严和利益,成为横亘于韩日之间难以破解的“百年之争”。日韩关系在安倍晋三执政末期的一年多时间里降至冰点,直到菅义伟接任日本首相之后才出现解冻迹象。美国总统拜登上台后,抛弃特朗普执政时期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着手修复与同盟国家的关系。日韩是美国在东亚修补其同盟体系的重点,双边关系虽然结构性矛盾突出、缓和前景不佳,却依然采取了维持底线和保持战略协调的姿态。但是,近一个多月来,因东京奥运会官网上的火炬传递路线图将这一岛屿标记为日本领土“竹岛”,双方对立情绪再度激化。
围绕地图上的“小点”而“互虐”
日本在介绍东京奥运会火炬传递路线的地图上,将这个裸眼完全看不到的小点专门做了标记,观察者认为这表明日本是在挑起又一次岛争,意图在于利用举办奥运会之机,向国际社会宣传该岛是日本领土的主张。其实早在三年前韩国举办平昌冬奥会时,韩日双方就已经就这一争议岛屿的标记进行过一次较量。2017年2月,韩国平昌冬奥会组委会在其官方主页上,将争议岛屿标称为“独岛”,希图借全球体育盛事达到国际社会默认该岛是韩国领土的目的。由此,日本向韩国提出“勿借和平盛典炒作政治话题”,并针对地图进行了抗议。最终,韩国在国际奥组委的劝告下停止了将“独岛”进行标记的做法,在2018平昌冬奥会开幕式上,朝韩代表团也是持没有标识独岛的朝鲜半岛旗共同入场。时过境迁,轮到日本主办2021年夏季奥运会了,其不仅采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还把时间压到临近奥运会举办前夕,目的就是不给韩国留出太多的反击时间。此次岛屿标记问题最早被曝出来的时间是5月21日,此时距离东京奥运会开幕只剩下两个月时间。
面对日本的做法,韩国政府于5月24日由文化体育观光部和大韩体育会正式致函日本奥委会(JOC),要求纠正“独岛”标记、修改地图。6月1日韩国又致信国际奥委会(IOC)请求就此事进行仲裁,韩国外交部召见日本驻韩公使相马弘尚,提出抗议。韩国外长郑义溶表态称,韩国已就该问题向日本提出强烈抗议,并强调“今后决不容忍日方有关‘独岛’的任何錯误行径”。韩国一些有影响力人物也都纷纷对此表态,“抵制东京奥运会”的声音在韩国骤然响起。曾担任韩国总理、也是明年韩国总统候选人的李洛渊拥有长期从事对日外交工作经验,被称作“知日派”,他明确表示“日本若拒绝到底,(韩国)政府将采取包括动员抵制奥运在内的所有可能的手段,以坚决的姿态予以应对”。京畿道知事李在明也被认为将是下一任总统候选人之一,他于6月1日直接向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递交书函称,“作为大韩民国政府的一员,京畿道不能忽视领土主权和自尊受到侵犯的行为……希望IOC能够采取迅速且坚决的措施”。前总理丁世均表示,若日本拒绝删除标记,韩国方面“必须采取不参加奥运会等所有手段”。此外,韩国报纸《亚洲经济》就“如何看待抵制东京奥运会”进行的问卷调查显示,高达53.3%的受访者支持抵制,反对抵制的只有38%,而且这种抵制情绪还和此前的抵制日货运动结合起来,并通过互联网和社交网络在全国迅速蔓延开来。
对于韩国各界的抗议和反对声音,日本则采取了带搭不理的态度。内阁官房长官加藤胜信在记者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称,“‘竹岛’明确为日本的固有领土,韩方的主张完全无法接受”。他还称,日本将“冷静并毅然地处理问题”。针对韩国方面声称或将采取抵制东京奥运会的声音,加藤表示“判断是否派遣选手团参加奥运会是韩国奥组委的事情”。
目前看来,日本在岛争问题上冷眼应对韩国的抗议,韩国方面表现出来的情绪十分激烈。双方互虐状态下,岛争问题再次陷入死循环。韩国对日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而日本政府由于在国内被民众批评为立场软弱,所以更加难以做出让步。
奥运地图造成“岛争”的影响面
回首平昌冬奥会,韩国最终接受了国际奥组委的劝告,停止借机宣扬本国对于岛争的立场,因此,外界预计此次日本虽将继续主张对该岛的主权,但会在最后关头做出让步,以消除日韩之间的过度对立。显然,在新冠疫情依然肆虐以及强行举办东京奥运会的背景下,日本完全没有领悟东亚社会交际智慧的精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韩日再度“岛争”将造成深远影响。
一是命运多舛的东京奥运会又遭遇“历史问题化”的冲击。受新冠疫情的冲击,东京奥运会不但推迟了一年,而且举办方式也经历了重大调整,从安倍晋三提出的“以完整形式”举办,不得不变为以简化形式举办,再变为菅义伟提出的以“安全、安心”的方式举办。日本政府新冠疫情专家小组组长尾身茂认为,在当前新冠疫情的情况下,坚持举办奥运会和残奥会是“不寻常的”举动。日本民众也对举办奥运会存在种种担忧,担忧医疗资源被奥运会挤占,担忧举办奥运会将加剧新冠疫情,担忧日本疫苗接种速度太慢而无法应对新冠疫情的发展形势。根据《朝日新闻》5月17日头版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43%的调查对象希望取消奥运会,40%的人认为奥运会应该再度推迟,这相当于83%的调查对象反对今年举办奥运会;根据共同社同日发布的民意调查,59.7%的调查对象认为应该取消东京奥运会。先前朝鲜已发声拒绝参与东京奥运会,现在又遭遇与韩国的领土之争,人们怀疑日本并没有像其政治人物口头表明的那样把奥运会看得很重要。保持政治中立是奥运会最为重要的原则,东京奥组委在地图上标记出“竹岛”,明显是在世人面前对韩国进行政治性挑衅,违反奥运会的公平性,有害于奥运精神。因此,此次的东京奥运会不仅是“空馆”举办,更是一场令人深感“不安全、不安心”的赛事。
二是美国重塑东亚同盟体系前景难料。今年4月16日及5月21日,日本首相菅义伟、韩国总统文在寅相继访美并与美国总统拜登会谈;6月中旬,美日韩又在伦敦七国集团(G7)峰会期间聚首,而且此前美日韩三方已就对华战略步调协调举行过由外交、安保、情报部门分别主导的三次部长级会晤。这些动作显示出美国强化对华竞争战略、积极重塑东亚同盟体系的意图,通过主导修复美日韩三边关系,牵引日韩战略服从于自身战略布局。虽然,美日、美韩两个双边关系会因为美国的战略调整而得到强化,但从三边合作的政治力学角度考虑,日韩之间的分歧越大,美日、美韩关系的战略调整面临的张力越大。原定于G7峰会期间举行的日韩峰会被取消,表明兩国围绕领土争端存在矛盾进一步升级的可能。日韩之间有限的调整空间,显然不利于美国重塑同盟的战略,也势必削弱美国团结盟国“应对中国的挑战”的力度。
三是脆弱的日韩关系也会影响中日韩自贸区(FTA)建设的进程。2019年12月的成都峰会是中日韩区域合作的“高光时刻”,当时三方达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共识——“确保2020年正式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CP)、推动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此后,中日韩合作因新冠疫情的冲击而有所滞缓,但依然于2020年11月15日正式签署了RECP。目前,中国和日本均已完成RECP的国内批准程序,该协定距正式生效已为时不远了。然而,由于RECP签署国经济发展水平不一,为平衡各方利益,该协定没有设置特别高的标准,只有90%货物贸易将实现零关税,时间也放得比较宽,可以宽限为10~20年。显然,这样的自贸区不是中日韩三方心中所期待的。三方经贸联系非常紧密,产业链高度融合,在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候,为加速推进三国的自贸协定谈判,需要在货物、服务和投资三大市场准入领域全面超越RECP。而劳工赔偿、慰安妇、半导体核心材料制裁等问题已经让脆弱的韩日关系多次跌至冰点,如今又因奥运地图使固有的历史问题再添新的麻烦,如果不能及时妥善处理,或将直接导致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