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鸳鸯侦缉队”覆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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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5月下旬,一条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大江南北:一个长期流窜于各旅游景点,用暴力胁迫手段对"偷食禁果者"进行疯狂敲诈,并强奸、轮奸妇女多人的"野鸳鸯侦缉队",被警方彻底摧毁。主犯顾荣平被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翻开厚厚的宗卷,记者发现这30余起写满罪恶的敲诈案,令人触目惊心……
  
  恐怖之夜
  
  1999年"五一"劳动节这天,家住郑州市二七区的李玉东和恋人亚菲,相约来到中原著名风景区石人山旅游。这里峡谷幽深,奇峰林立,溪流潺潺,杉林遮天蔽日。置身于这种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里,一对小情侣深深陶醉了。转眼到了傍晚,此时游人都已陆续下山,他俩还在不停地拍照和谈笑中,不知不觉走进了密林深处。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才猛然想起该返回了。走在山路上,四周都被树林遮掩着,漆黑一片,不知哪里是下山的路。姑娘问男友咋办,她说这样瞎灯暗火的,路又不熟,下山是很危险的,要是一脚踩空,后果不堪设想。小伙子说实在不行就在山上住一夜,等天亮了再下山。
  夜深了,风轻轻地吹着,远处清溪里泉水的叮咚声,像美妙的音乐一样送到耳边,如诗如画的大自然太美了,使人飘飘欲仙。亚菲不知什么时候已躺下了,她轻轻地说:"夜真美,我们一直这样躺着该多好!"他们静静地躺着,从树叉中看着闪烁的星光。"我有点冷。"亚菲轻声说。男友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胳膊把她拥到怀里,她发觉他的手在颤抖。
  忽然,远处几只受惊的鸟"扑楞楞"猛地从头顶掠过,亚菲吓得赶紧躲进男友的怀里。闻着女孩醉人的体香,小伙子只感到心跳加快,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吻女友,又怕遭到女孩的拒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女友的背。见小菲闭起了她那清亮的眼睛,像小猫一样乖巧地依偎在自己怀里,静静地期待着什么。小伙子感到热血在周身涌动,不由地吻起了女孩发烫的嘴唇。他们火热地亲吻着,夜沉醉了,山风也沉醉了,仿佛这里只是他们二人的世界……
  "不许动!你们在这里干啥?"忽然,黑暗中窜出几条黑影,还没等李玉东反应过来,几把手电已同时照在了他和女友的脸上,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好啊,你们竟敢在这里嫖娼卖淫,知不知道现在正在扫黄打非!"这事太突然了,以至李玉东吓得浑身哆嗦,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定了定神,他才慌忙向对方解释,这女孩是自己的未婚妻,并不是什么"小姐"。怕"警察"不信,他又手忙脚乱地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工作证让对方看。"嘿,还是机关干部呢,你竟敢无视党纪国法乱搞男女关系!"这时,为首的一名汉子说:"别跟他们罗嗦,先带回局里,明天通知单位领人!"
  听了这话,李玉东和女友吓坏了,他害怕这种丑事传到单位,以后自己无法做人。于是就苦苦哀求这帮"警察"放了自己,并提出只要不通知单位,他们甘愿接受罚款。"既然你们想私下摆平这事,也可以,交1万元罚金走人!"为首的那名"领导"竟对他俩狮子大开口。这不分明是在敲诈吗?再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个个一身匪气,李玉东开始对这帮人的身份产生怀疑,并提出查看他们的证件。
  没想到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还想查警察的证件,给我打!"为首的那人话音刚落,只见四五个汉子就恶狼般扑了上来,围住李玉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救人呐,快来人呀!"见男友被打,刚才在一旁吓得直哭的亚菲,此时急得大喊起来。喊声激怒了这伙强盗,一个家伙走到亚菲跟前,狠狠地扇了她两个嘴巴说:"在这深山密林里,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到。如果识相,就快点把钱拿出来走人!"
  此时亚菲才明白,眼前这伙人是帮心狠手辣的劫匪。如果同他们硬抗,这些家伙什么事都做得出,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只得求他们放了男友,并答应将自己随身带的2000元钱全部送给对方。听了此话,这伙人才住手。接着他们又从李玉东身上搜出1000多元钱,并抢走他的手机及高档相机才扬长而去。临走时这帮家伙还威胁说,他们是郑州的黑社会,如果他俩敢报案,就会尝到毁容的滋味!
  
  有恃无恐
  
  其实这帮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郑州黑社会",而是江苏南通市以顾荣平为首由多名地痞流氓组成的所谓"野鸳鸯侦缉队"。近年来这个流氓犯罪团伙在各旅游景点疯狂"捉对子",仅1999年夏天至秋天就作案16起之多,其手段之恶劣、卑鄙,更是到了有恃无恐、丧心病狂的程度。
  赵东和李丽是大学同学,在校时曾双双坠入情网。后因女方家庭的粗暴干涉,二人终未结为伉丽。1993年,痛苦不堪的赵东一怒之下辞掉工作去了南方,后在广东娶妻生子。6年后的1999年秋,当他回老家南通和一家公司谈生意时,无意中和昔日的恋人李丽相遇。当晚,他们就约定在本市濠河边上的"情人角"见面。
  "情人角"是北濠桥堍一个一望无际的密林,绵延数公里,因偏僻静谧,便于情人幽会而得名。昔日的男友突然出现在面前,李丽心里犹如飓风掀起狂潮。但想到自己已有了家庭,起初她只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以礼节性的寒暄来掩饰内心的伤痛。
  走进密林深处后,赵东坐了下来,李丽却傻傻地站着,拘谨得像个害羞的少女。他细细地给她讲这些年自己如何在南方下海经商,如何生活,女友静静地听着。时间就在这静谧安然中缓缓地流逝。不知不觉,他摁了下呼机屏幕上显现的数字,没想到竟到了夜里11点。李丽说太晚了,她要回去。"再呆会儿吧!"说着赵东竟伸手拽了昔日的女友一把。不知道当时拽住的是李丽的手还是衣角,她一晃站立不稳,呼地跌坐在他的怀里。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动物,一对昔日的恋人分别6年后重逢,自然有难以表达的感情冲动。
  正当一对情人忘情地搂抱在一起时,几条人影猛地从黑暗中窜出:"不准动,你们在干什么好事?"听得出,低低的吆喝声完全是一副官腔。女的匆忙穿好衣服,吓得战战兢兢地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公安局的,还听不出来吗?"一个黑影恶狠狠地说,然后一挥手就把他俩分开。接着,这伙人故技重演,又照例讲现在正处在"扫黄打非的风头上",并"通知单位领人严肃处理"等等。赵东见多识广,自然不在乎,可女友不行啊,她不仅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丈夫和女儿,万一这事传出去了,自己该如何活人啊!
  为防把事情闹大连累情人,赵东只好违心地向他们说好话,并提出只要不公开他俩的事,挨罚挨拘都认了。令他不解的是,这伙人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知道自己会提出"私了",所以当他们从他身上搜出600元钱后,就肆无忌惮地命令他:把女的押在这里,你马上回家取5000块钱送来!听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及到女友,男的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慌忙跑出"情人角"回去取钱。赵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离开现场,那帮家伙竟把黑手伸向了李丽。当时,见这位少妇身材苗条,面容端庄秀丽,几个家伙不由起了歹心。他们先是百般调戏,遭到严辞拒绝后,这帮家伙干脆撕破伪装,露出狰狞的嘴脸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察,而是黑社会。若在这里杀了你,就像宰只小鸡一样!此时,孤立无援的李丽才知道自己落入流氓之手。她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羔羊的眼泪根本无法感化凶恶的豺狼,见夜深林中无人,几个流氓不顾李丽的百般挣扎和反抗,竟撕破她的衣服,粗暴地糟蹋了她。可怜的李丽,惨遭4名歹徒轮奸长达一个多小时,直到后半夜,赵东摸黑一脚浅一脚深地找到这里,歹徒拿到5000元"罚金"后,才带着兽性的满足慌忙逃离树林。
  见昔日的情人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扯烂,赵东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狗日的,我和你们拼了!"说着他就要去追赶那帮流氓,李丽却扑过来死死抱住了他:"小东我求你了,这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呀!"面对这奇耻大辱,凄冷的月光下,一对情人只好抱头痛哭。事后警方查明,这伙流氓在"捉对子"时,用爆光个人稳私相威胁、毒打等手段,趁男人取钱离开之机,竟强奸、轮奸妇女6起,共13人次。甚至导致个别女性怀孕及精神失常。这种兽行严重摧残了受害者的身心健康,为其留下了终生的伤痛。当警方问他们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时,这伙流氓交待说,这些"野鸳鸯",最怕的就是把通奸的丑事捅出去,我们就是抓住了这个小辫子,所以让他们干啥都会乖乖就范。
  更可恨的是,2000年初春的一天,某机关职员王某与情人幽会,被他们抓到。当时尽管王某知道对方是假公安,无奈把柄在人家手中。只得商谈"私了"。黑暗中,双方开始了龌齿足而不平等的谈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总算达成协议,条件是只要男的拿出3000元钱,他们就放他俩走,而且当晚发生的事情将视而不见。顾犯将女的扣押在原地作为人质,由同伙支犯和王某一起回城南新村拿钱。
  男偷情者一路领着支犯回到家,进门后,支犯居然没有一点畏惧和恐慌感,犹如进了老朋友家一样,抽烟、喝茶,跷着二郎腿催王某快找钱。然而事不凑巧,当时王某家中没有现钱。两人协商后,支犯就搬走他家一台价值1000元的C影碟机。临走时,他想想不放心,又从王某身上拿走手机,令其第二天拿现钱来赎回手机。无奈,该男子有把柄在人家手中,只能唯命是从,任人摆布。更可恨的是第二天既不敢报案,也不敢失约,拿着2000元钱在约定的地方换回了手机,此事才算摆平。
  
  法网难逃
  
  3年来,顾荣平带着他的"野鸳鸯侦缉队",在本市和周边省份作案30余起,敲诈和抢劫现金及各种财物价值20多万元,其间无一失手。这就更滋长了他们作恶的疯狂,使他们更加有恃无恐地把黑爪频繁伸向更多的地方,其敲诈手段和胃口也越来越黑。
  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年3月21日傍晚,顾荣平带着两名手下,在酒足饭饱后打着饱嗝在几个地方踩点,没费多少功夫就瞄到了一对年轻男女,耐心地等到夜色降临后,"对子"正在野合时,他们突然冲上去,又是先恐吓一番,然后搜身,最后就是凶相毕露:"拿钱来摆平此事,否则……后果自负!"这对野鸳鸯男的姓江,有些经验,知道这帮人的胃口大得很,如今落到他们手中,惟一的办法就是设法报警。江某为了稳住他们,对所提出的条件一一答应,并愿将女的作为人质扣押在此,自己回去拿钱,惟一的条件是不能伤害女的。顾犯一伙大概此事干得多了,无一失手,思忖片刻就答应了,连跟着去拿钱的人也没派。江某在回去的路上很快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报了警。几分钟 后,"110"警车到了出事地点,当正在傻等的几个歹徒盘算着能分到多少钱时,突然听到警车声,知道坏事了,顿作鸟兽散。而假公安哪能敌得过真警察,只几个回合,顾荣平就被当场抓获。在审讯室里,顾荣平进行了一番抵抗之后,最终还是在事实面前低下了头。于是,一个罕见的性敲诈犯罪团伙渐渐浮出水面。警方经审讯得知,该团伙头目顾荣平,现年29岁,南通市无业人员。据其邻居介绍,顾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高中没读完就和一帮小青年混在一起喝酒抽烟,调戏女生。进入社会后,他很快结交了一帮臭味相投的朋友,而且大部分都是被公安局处理过的小混混。这些人一开始只在一起寻仇人打架斗殴,夜深之时偶然也干一些偷窃、抢劫的勾当。后来随着狐朋狗友的增多,顾干脆挑选心狠好斗的高贵荣等5名"精英",组成了一个相对固定的犯罪集团。
  1998年的一天,顾荣平从朋友闲谈中听说,本市一个小混混,在护城河边上的小树林里抓到一对正在偷情的情侣,向他们索要500元钱,没想到这对"野鸳鸯"没敢吱声就掏了钱。顾荣平不由怦然心动:搞这一行来钱最快,况且自己还有几名帮凶。于是经过一番筹划后,仅两天时间,一个"装备精良"的"野鸳鸯侦缉队"就成立了。接着他们开始在公园、旅游景点、高档酒店等场所,四处窃视"踩点",发现"猎物"就秘密跟踪监视,直到对方发生性关系时再猛然窜出,来个"捉奸捉双"。
  "捉对子"时间久了,顾荣平又发现了另一生财之道--"钓小姐!"他认为这些风流女子有钱,容易上钩,更重要的是受到伤害也不敢报案。于是,他就购置了名牌西服、高档手机等行头,摆出一副十足的大款派头,到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找小姐。先出手大方博得对方的信任,然后再把他们引诱到偏僻处幽会。到了"紧要关头",事先埋伏好的几名打手便一涌而出,抓住"野鸳鸯"大肆敲诈。有的现金、存折、手机、戒指、项链等统统被抢,稍有姿色者,在遭洗劫的同时,还会遭到这伙人惨无人道的轮奸。但小姐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嫖客老板和这些敲诈者竟是一伙的。于是,在"野鸳鸯侦缉队"生意清淡时,常有不少小姐中他们设置的圈套。难怪顾手下的小流氓对之津津乐道:还是大哥高明,让咱们在挣钱的同时,还能白玩小姐,这事划得来!
  可这些得意忘形的罪犯,却忽视了一条最基本的常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以身试法是要付出代价的!2001年春,警方经过艰难的调查取证,终于掌握了该团伙的大量犯罪事实,并将其移交检察机关。日前,南通市中级法院对此案作出终审判决:被告人顾荣平犯强奸罪、抢劫罪、敲诈勒索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团伙内的其余成员,也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至此,臭名昭著的"野鸳鸯侦缉队"终于被彻底摧毁,罪犯们的暴富梦也随之灰飞烟灭!
  编辑彭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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