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的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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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星人设崩塌的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它总在提醒你,一个你自以为很了解的人,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会变成陌生人。人们不能原谅的,不是错,而是假,错可以改,但是假直接威胁到了人们对很多事情基本的信任感。
  人为什么不能诚实地活着?诚实到底有多难?心理学家霍妮曾提出这样一个理论:人的一生,是一个努力克服虚弱感,并在一个充满危机的世界里安身立命的过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人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在三种人际策略中进行选择:一是采取顺从(自我谦卑)的方法迎合他人;二是以自负的方式对抗他人;三是以逃避(超脱)的方法远离他人。
  这三种类型的人都会在心中给自己设立一个理想型人设。选择谦卑型策略的人,心目中理想的自己就应该是:充满爱心,不为自己获取利益,如果做到了,就会受到命运的优待,他人的赞扬;自负型人设通常对自己的才智或天赋很有信心,他们理想中的自我人设是:表现出杰出的才华和品质,就可以获得生活的主宰权,以及他人的爱慕和忠诚;而超脱型的人理想中的自我是:不尝试便不会失败,无所求就不会失望,他们选择躲避,主动放弃现实生活,克制欲望,以此获得精神上的平静和满足。
  这些策略的选择,通常是交替发生的,人们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在这三种取向中灵活变通,最后创造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人设。
  比如我曾遇到过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上司。某次,恰逢暑假,她带了自己的女儿来公司。我看见她蹲下身和女儿对话,然后温柔地捏捏女儿的小脸蛋,看女儿做鬼脸,自己还会模仿,如此举动把母女俩都给逗笑了。这种温柔慈爱的母亲形象与她平时不苟言笑的职场人设截然相反。
  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里,有个虚伪逢迎、见风使舵的巡警奥楚蔑洛夫,他遇到平民就嚣张跋扈,遇到长官就卑躬屈膝,性格好像装了开关一样,一按就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个人其实多少都有变色龙的属性,这不是完全的变形,而是某种对个性的微调,是人生存的本能。就像自然界的动物,在不同的环境下变换保护色一样的道理。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合理的。但是当人的虚荣心开始膨胀,想要从身边攫取得越多,就越容易长期把自己隐藏在某种完美的伪装下面,这时人设就变成了沉重的“人格面具”。
  这一点,在微信朋友圈里会看得特别明显。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一个微信设置了好几十个分组:在老同学的分组里,晒旅游晒美食秀恩爱;在同事和上司的分组里,发的是认真工作、推广公司产品的信息;到了某些特殊人群的分组里,比如男神、前任、暧昧对象之类的,发的信息又变成了各种感性的倾诉。他们的朋友圈简直就像一个平行宇宙,不到另—个分组里,你永远不会发现,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人设大家都有,但是,如果太过看重他人的评价,甚至于变成了必须背着一箱子人格面具的戏精,那就会比起一般的人设来说,更加辛苦,而且高危。它的问题,在于沉重的人格面具之后,灵魂其实已经不堪重负,一旦戳破,就很容易面臨人设的全面坍塌。在这个诱惑太多,选择太多的世界里,真诚成了越来越稀缺的品质。一份关于90后和00后的性格调查报告显示,年轻的这一代明显更加讨厌表里不一,讨厌灰暗、复杂和左右逢源,他们欣赏直接果断的个性,对权威表现出更少的顺从性,更敢于发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你从来未曾为自己而活,你听了太多人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听过自己的,你把潜力淹没在浮华世界里,就算得到全世界,还是空虚。永远在攫取,却永远不会满足,我想这空虚和无意义的感觉,就是对一个人的自我欺骗最深也最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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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去探访喜获麟儿的姻亲,碰巧她公司里的老杂役也来看她,捎来了一大包苹果。姻亲双目含笑,喜滋滋地说:“我最爱苹果啦。医生常说:每天一苹果,病魔门外过。谢谢你!”老杂役十分高兴,满脸皱纹都浸在笑意里。  老杂役走了以后,一贯善解人意的姻亲转头对我说道:“嗳,我一咬苹果,牙齿便发酸。拜托你,带回去吃,好吗?”  姻亲以良善的旨意包裹了一个白色的谎言,给了别人面子,也聪明地保住了双方可贵的情谊。  由
皮特有一个少见而古怪的姓:Ng’ang’a。  这个姓读作“拿缸嘎”,意味着他来自遥远的非洲,是个“根正苗黑”的尼日利亚兄弟。  我在美国上大学时,主修经济学,皮特·拿缸嘎是国际宏观经济学的教授。  学校是一百多年前由北欧人建立的教会学校,有着根深蒂固的白人传统,历来没什么黑人学生,亚洲人也少之又少。直到21世纪,我进校第二年,皮特才通过一个教授交流项目成为了学校历史上第一个黑人教授。  皮特有句
我很小的时候,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跟着我爸爸去他的学校。路上经过一片水域,就是现在的柳荫公园,当年觉得那片水很辽阔,对岸都是模糊的,现在看就是一个小池塘。我爸爸的同事亲切地称呼他为“瞎子”,他得了一种病叫“视网膜萎缩”,要用放大镜看报纸,他还有一本很大的笔记本,在上面写的字歪歪扭扭。所以,他应该很早就失去了阅读的乐趣。1975年,社会上在批判《水浒传》,我爸就让我妈读《水浒传》给他听,我对鲁智深倒拔
从前,在美国大西部的丛林里有一头棕熊,他生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他会走进一个出售用蜂蜜发酵后制成的蜂蜜酒的酒馆,然后往吧台上扔下一些钱,嘴里说着:“瞧瞧后来的那些熊将会喝点儿什么。”接着起身回家。可是最后,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沉溺于喝酒,夜里则摇摇晃晃地走回家,踢翻傘架,撞到落地灯,用两肘击穿窗户,随后就会瘫倒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直到在那里进入梦乡。为此,他的妻子极其苦恼,他的孩子们非常害怕。
这几个月,编辑部每天都有个固定项目,就是看第二届视野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的来稿。  这是件让人兴奋的事,尤其是发现了有才华有锋芒的文章,高兴程度不亚于捡了五百块钱。大赛的作文题目有三个,我个人最喜欢看的,是“非虚构”这个题目的来稿。一开始确定这个题目的时候,产生了一点点争议:怎么才能确定参赛写手写的是非虚构的东西?当时大家的想法,是要有个检验的流程,但来稿量这么大,一个一个去核实,实在是一项大工程。
一  带着一种甜蜜和悲苦羼杂的情愫,我多么愿意谈谈我的老祖母啊。她是口头文学的大师。八十多岁时,她仍然以精确的记忆、恰当的比喻、风趣的语言和女巫般神秘的解释向每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奉献她人生的细节。  四岁那年,她感染天花。那是在1920年代,革命与战乱的年代,同时也是饥荒的年代,天花夺去很多小孩的生命。经过一番巫术与偏方的疗治,她变得奄奄一息。她的母亲将她丢弃在野外。由于夜里下着大雨,狼没有离开他们
1904年,德国一本杂志上画了一幅漫画,很形象地表达了列强们对待殖民地的不同心态。德国人讲规矩,他们把鳄鱼、长颈鹿都弄来跟德国人学正步走;法国人比较自由浪漫,与当地的土著部族打成了一片;比利时国王二话不说,就把所有土著人放在烤架上烤,然后把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给吃了;而英国殖民地的场景就比较好玩,英国人是把当地人培植成商人,然后跟他们做交易。  当然,德国人为了讽刺英国人,画了一个大磙子,英国士兵把当
一千年一万年  也难以  訴说尽  这瞬间的永恒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冬日朦胧的清晨  清晨在蒙苏利公园  公园在巴黎  巴黎是地上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一颗星  (嗅嗅荐)
故乡已离得那么遥远,并且是半个多世纪前的往事了,童年的情景却永远是那样的清晰,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呢,是昨夜梦中的经历吧,刚刚梦醒!  1919年我诞生于江苏省宜兴县闸口乡北渠村,地地道道的农村,典型的鱼米之乡。河道纵横,水田、桑园、竹林包围着我们的村子,春天,桃红柳绿。我家原有十余亩水田,父亲也种田,兼当乡村小学教员。家里平常吃白米饭,穿布衣裳,生活过得去,比起高楼大屋里的富户人家来我家很寒酸,但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