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前，他驾机突破世界最严密防空网，降落在莫斯科红场。
　　他来自当时的联邦德国，那一年他19岁。
　　日前，作为“红场事件”的核心当事人，马蒂亚斯·鲁斯特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邮件采访，讲述了这一“壮举”的幕后故事及26年来的感悟。
　　新闻背景
　　1987年5月28日，年仅19岁的联邦德国飞行爱好者鲁斯特驾驶一架小型飞机，大摇大摆地降落在莫斯科红场。此人仅有40小时飞行记录却能突破当时世界上最严密的防空网，冲破重重“铁幕”，举世震惊。
　　事件一年前的1986年10月，当鲁斯特在电视上看到美国总统里根与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谈判因“星球大战”计划陷入僵局时，他决心以一己之力避免世界“被两个超级大国撕裂”。
　　莫斯科时间1987年5月 28日13时，他驾驶塞斯纳飞机，朝莫斯科飞去。
　　鲁斯特原计划降落在红场中间的空地，但当时红场挤满了人，他最后降落在紧挨着圣巴西尔大教堂的一座桥上。鲁斯特下机后受到在场人群热情欢迎，但很快就被克格勃特工带走了。之后他被判处4年徒刑，并在关押14个月后被释放，事件两天后，苏联决定解除国防部长和防空部队总司令的职务。随后的几个月里，超过150名军方人员丢掉饭碗。事情在欧美引起重大反响，有媒体认为，这只是他鲁莽的个人行动；也有媒体认为，他是为了给父亲的塞斯纳飞机生意做宣传。
　　如今，鲁斯特已成为一名成功的银行金融分析师兼瑜伽教练。在他看来，当年的壮举对自己来说是“美好的回忆”。
　　如重新选择还会这样做
　　记者：你如何有了飞机？驾机抵达红场是你一个人策划实施的吗？
　　鲁斯特：作为一名航空俱乐部会员，我能租借飞机。至于策划实施，苏联克格勃审讯我时也在反复问。
　　最开始，他们不相信我的举动是“和平的使命”或“一个人的行动”，而更多认为是外国入侵者。直到1987年6月24日的前期调查结束，才相信我的陈述。
　　记者：你是否认为自己的行为改变了世界？如果回到那一天，你是否还会重演当年一幕？
　　鲁斯特：这次事件直接促使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将改革计划提速。他利用这次事件做诱饵，撤换一批在军中势大的官员，同时对一些政敌或潜在对手下手。简单地说，我的举动确实为他迅速清除改革障碍提供契机。如果回到相同地点、相同环境，我还会这样做。在人类历史中有标志性的事件只会出现一次，没必要再去想它会不会重演。
　　记者：是否认为这是对苏联防空系统的一次嘲讽？
　　鲁斯特：一方面，这确实证明苏联的防空体系存在漏洞。另一方面，从飞离赫尔辛基时，我就一直处在苏联防空网的监视下。这又是哪的问题呢？
　　生命是一次情感之旅
　　记者：是否认为抵达红场是因为运气好？
　　鲁斯特：这一直是个问题。我也相信飞到奠斯科是我的命运……目的是为“和平之书”翻开新的一章。我将生命理解为一次情感之旅，一次积累人生经历的机会，是一次提升人的灵魂的过程。
　　记者：事发后，戈尔巴乔夫解除一批军队高层的职务。你是否对他们遭解职感到内疚？
　　鲁斯特：我的目的并非让任何官员丢官，而是凭借自己的所作所为缓和东西方紧绷的关系。每个人都要承担该承担的，那些军方官员要接受遭解职的现实。我并不会为他们感到内疚。
　　“悲伤”的牢狱生活
　　记者：这次经历是否改变了你的人生，或者说改变了你对人生的态度？
　　鲁斯特：飞行事件对我一生的影响，可用完全和深远两个词来形容。一方面，我开始知道并非所有的事都在掌控中。如果有人为了自己的信仰而选择行动，那么这种精神值得称赞，无论他的行动在别人看来多么怪异或不现实。这种努力折射出真理所在。
　　记者：你在监狱中的14个月是如何度过的？
　　鲁斯特：我和另一个囚犯被关在莫斯科列佛尔托沃监狱的一间牢房里，每天22小时关押，仅2个小时被允许在监狱中的花园散步，对未来的不确定让我感到悲凉。在关押期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父亲送来的书中度过。我尝试着学学俄语，但因精神不振而放弃。
　　有抱负，也应学会隐忍
　　记者：苏联解体后，你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
　　鲁斯特：我终于能呼吸自由的气息。这是一种全新的、从未体验过的自由。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历过之前的禁锢，就不会感受到自由有多宝贵。
　　记者：现在你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这是否是你想要的？
　　鲁斯特：在我飞往莫斯科时，我的想法是为了人类的发展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然而，我被关押了432天，无法“积极”地做任何事。“红场事件”让我明白，我该做的不是冲到最前线，人的抱负心应存有隐忍的光芒，这教会我如何生活。
　　记者：很多人将你视为英雄，你想对年轻人说什么？
　　鲁斯特：我对年轻人的唯一建议：永远倾听内心的召唤。有人选择探索未知世界，这是因为我们每个人走的路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走完这条路。
　　（摘自《华商报》2013.1.26）B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