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保护狮子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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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市政府公务员,他曾生活在一个惬意的城市——四川成都。他毅然放弃了在别人看来如此优越的条件,一个人来到非洲保护野生动物。受到过家人的强烈反对,周围人的百般不解,刚到非洲时一度被认为是乔装的偷猎者,他坚持了下来,成为第一个深入非洲保护野生动物的中国人,第一个在非洲注册NGO的中国人。在2010年举行的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大会上,大会主席在发言中评价他是第一个不是因经商而来肯尼亚的中国人。
  他就是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公益基金主席、“非洲之友”野保论坛创办人、ICS国际野保志愿者项目的发起人星巴。他在6年时间里走遍了非洲12个国家的20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研究和保护狮子、花豹和猎豹等濒危野生动物,组织发起过“虎年救虎、我们最后的机会”“拯救非洲犀牛”“虎百科计划”“拯救马赛马拉”“反盗猎、绝吃野生动物”“拯救塞伦盖提生态系统和非洲野生动物大迁徙”野保请愿计划等相关野保公益活动。
  “大家好,我叫星巴,来自非洲。”这是星巴的开场白。星巴个头不高,戴着宽沿的牛仔帽,穿着黄绿色的冲锋衣。在拥挤的演讲现场,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名为“狮子”的男人
  听到“星巴”这个名字,很多人会联想到经典动画片《狮子王》里面的那个“辛巴”。据星巴自己介绍,这个名字是有由头的。同《狮子王》里的“辛巴”一样,“星巴”是在斯瓦西里语(斯瓦西里语是非洲语言中使用人口最多的一种,是坦桑尼亚的唯一官方语言,也是肯尼亚和刚果的国家语言之一)中对“狮子”一词的音译。星巴说,取这个名字,不仅为方便当地人记住自己,也是在表明自己对狮子的喜爱。
  很多人会有疑问,狮子号称百兽之王,看起来那么威猛强壮,还需要保护吗?其实,在非洲,狮子的状况是非常糟糕的。“以捕食成功率而言,花豹有65%,猎豹50%,狮子只有35%。另外,狮子很轻易就倒在了人类的猎枪下。”星巴介绍,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狮子等大型猫科动物的数量,将影响其他肉食动物和草食动物数量,进而影响整个地区的植被面貌,对维持生态系统的平衡至关重要。
  星巴从小就喜欢狮子。“那时候看动画片《森林大帝》,森林之主彭吉鲁为救妻子而牺牲了生命,它的妻子产下小白狮雷欧。小雷欧继承了父亲的英勇性格,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最终成为森林大帝。我看这个系列片时激动得不得了。跑到动物园去看狮子,一看就是一整天……我梦里经常有非洲大草原,金合欢树,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站在一块岩石上,俯视着它的领地。”
  2006年,星巴出差到非洲,立即就被这里纯美、野性的生态环境深深震撼了。在马赛马拉保护区的一个小石头山,山上有一棵金合欢树,树下有一只雄狮卧在山头,遥望远处的大草原。这个情景,不论是方位,还是颜色,都和星巴梦中的一模一样。
  “当时我觉得非洲在召唤我,我生来就属于这个地方,我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狮子。”这次经历促使星巴下定决心留在非洲,保护这片野生动物的天然家园,特别是生活在其中的狮子。
  星巴刚到非洲时并不顺利,甚至一度被认为是乔装打扮的偷猎者。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在当地从事野保活动的欧洲学者们逐渐认识星巴,并开始携手工作。
  星巴决定到非洲开展野保活动,一开始同样受到家人的强烈反对。“夫人当时非常吃惊,一度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后来我带她到过非洲两次,她逐渐理解了我的选择,开始支持我的决定。”
  谈到家人对自己从反对到支持的态度转变,星巴称“那是一段很辛酸的回忆”。“如果没有家庭的支持,我无法一个人在非洲坚持下来。”星巴坦言,“夫人才是我心目中最大的英雄。”在女儿四岁时,星巴便将她带到非洲。星巴说,女儿非常喜欢野生动物,也非常喜欢非洲。这令星巴十分感动,成为星巴继续野保活动的叉一个动力。
  星巴在非洲
  今年8月初,星巴和他的同事们刚刚拯救了一头在决斗中战败的狮子。星巴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在马赛马拉保护区,一只在决斗中败下阵来的公狮,半边脸血肉模糊,静静地卧在一丛灌木旁边。当时星巴和他的同事们都认为这只狮子失去捕食能力,倘若依照自然规律,这只狮子很快会被成群的土狼攻击,不久就将丧命。但经过紧急救治,这头狮子活了下来。为了救治这头狮子,动用了两辆车、8名工作人员,花费了200美金。“你在我的照片档案里。可以看到一张我们救治这狮子的照片。每次做完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十分安详。”
  在采访过程中,星巴多次强调,狮子是非常有灵性、非常可爱的动物。有一次,星巴和同事们从当地黑人手里赎回来两只狮子,一公一母。母狮子同星巴十分亲近,模仿星巴的动作,在一边的公狮子“吃醋”,走过来撞了母狮子一下,母狮子只好随公狮子离开,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让星巴十分感动。
  猫科动物的感觉很灵敏,能捕捉人类瞬间的心理变化。星巴说有一次看望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猎豹,同行的一名印度人也非常喜欢野生动物,坚持一起进笼子。没想到发生了意外。猎豹在印度人的脚踝处咬了一口,足足让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星期。后来他们分析,猎豹攻击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但据那个印度人回忆,当时猎豹咬下去的速度是很慢的。星巴分析说,这名印度人进到笼子里看到猎豹时产生了恐惧心理,可能只是一瞬间,但被猎豹捕捉到了。当时猎豹滚到印度人的脚边,突然就咬了他一口,应该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有点“欺软怕硬”的意思。这个印度人在医院躺了三个星期,但一点都没有“记恨”那只猎豹,对野生动物依然喜爱。
  谈及在非洲最惊心动魄的一幕,星巴马上提到每年在马赛马拉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发生的“马拉河之渡”。以百万计的动物在狭小的河口你推我拥,互相践踏。只有过了马拉河。角马、斑马、羚羊才能到达丰盛的草场。然而过河又意味着死亡。马拉河虽然不深,河水也不算急,但河里处处暗藏杀机,大群鳄鱼在它们渡河的必经之地潜伏。“惨烈之极,只有在肯尼亚才能亲身感受到。”
  6年间星巴多次深入坦桑尼亚、赞比亚、津巴布韦、博茨瓦纳和南非等12个国家的20个野生动物保护区,与当地动物学家、环境学家一起研究大型猫科动物和其他濒危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及其面临的生存威胁。2011年,在肯尼亚野生动物管理局、纳罗克县政府和社会各界支持下,星巴主导创建了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成为为数不多的在非洲建立非政府组织的中国人。
  扩展野保活动
  很多人对星巴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是在中国而是在非洲保护野生动物?星巴说,保护非洲的生态环境和野生动物,不仅是非洲人的责任,也是全体世界公民的责任。同住地球村。如果非洲环境遭到破坏。热带雨林被砍伐,四川的气温、成都的气温也会上升,保护非洲生态环境 也是保护我们的生态环境。公益无国界,中国是对垒球负责任的大国,中国人做非洲的环境保护者无可厚非。
  “不可否认,偷猎者中有中国人,但只是很少一部分中国人,但在国外大家对中国人的印象不好,像我一开始到非洲就被当做偷猎者。所以,我在非洲做野保活动,越来越感觉到,我代表了中国人,代表了中国人的形象。”
  同时,星巴还有另一个宏愿,那就是借鉴非洲自然保护区的有益经验,在中国建立标准和管理严格的保护区,以保护虎、豹、熊等濒于灭绝的野生动物。谈到中国的野生动物保护,星巴直言,中国有一千多个野生动物保护区,但大多名不副实。而且考虑到物种灭种的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能不能有效地保护野生动物,取决于能不能打破“人定胜天”的谬论,取决于能不能用我们的智慧解决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虽然时日不多,但仍有机会。”
  前段时间,星巴刚去了西藏林芝。“林芝地区非常适合野生动物居住,无论植被覆盖率,还是面积都远远大干马赛马拉自然保护区,却鲜有野生动物的踪影。林芝地区完全可以借鉴肯尼亚的做法,进一步加大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星巴介绍,林芝地区的墨脱县是世界上少有的孟加拉虎出没的地方,在这里建立生态保护区,会使孟加拉虎整个生态链得到保护,不仅有利于当地的自然生长,也会吸引全世界的游客前来参观。
  随着越来越多中国游客的到来,星巴还在马赛马拉保护区组织针对中国游客的讲座,宣传正确的游览知识,提高中国游客素质。星巴说,肯尼亚公民从小接受保护动物的教育,他们知道野生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国家的财富。但包括中国游客在内的许多游客好奇心强,为了更近距离地观赏动物,会违反观览规定,对动物“围追堵截”。他举例说,猎豹是种羞涩的动物,在它享用自己捕食的瞪羚时,倘若半径几米的范围内围了太多的车辆,长此以往,猎豹本身的习性可能因此悄然改变。
  除了救治动物,星巴的保护基金和许多保护组织建立了会作关系,同时成为推动社会力量参与非洲动物保护的渠道。星巴介绍说,他们目前通过帮助当地社区修建学校、诊所,加固村落,减少人与狮子等动物的冲突;并参与了反盗猎和非法野生动物贸易行动网络;同时还将组织中国志愿者到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参与保护工作。
  “虽然很多人不能前往非洲做一名野保志愿者,但同样可以支持我们的工作。告诉你们的朋友和亲人,不要购买野生动物产品。在互联网上,在你们的博客上呼吁保护野生动物。在非洲的许多野保区,也有很多来自欧洲的年轻人做志愿者。我希望,未来可以在野保区看到更多来自中国的野保志愿者。”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亚洲国家都是野生动物产品生产国,星巴呼吁,如果不能在生产端和消费端抵制人类对野生动物的屠害和购买,那么一切野保活动都是徒然。
  在肯尼亚呆了6年的星巴,每年回国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我无法适应文明社会,如果超过两月,我就会生病,在非洲从来没生过病。在非洲我只睡5个小时,照样精力充沛。在成都我睡9个小时,还是感觉很累。”星巴说,很多人对非洲有误解,认为那里只有疾病、蛮荒、饥饿、炎热。其实非洲气候宜人、风景如画,野性、自然,是动植物的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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