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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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受“豪放派”的打击
  
  以前打死我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爱上一个成都男孩。
  我一向喜欢那种豪放派的男人,爽朗,大气,就像林峰。而成都的男人总是过于细致,还有些婆婆妈妈,未免太过婉约了。刘冲希——顶多顶多也就算个“小豪放”吧,偏偏我一不小心竟栽到了他手里。
  还是先从林峰说起吧。
  林峰是我一同派到成都分公司的同事。从洛阳到成都,几千里的距离,而我居然很快就适应了。这里不热不冷的天气,各色美味的小吃,还有时尚前卫的MM,都让我着迷。当然,最让我高兴的还是我暗恋已久的林峰,以前只可以远观,现在嘛……嘿嘿,这感觉不是普通的好。
  只是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天我和林峰正在府南河边散步,这时过来一个火辣的成都女孩,好好的头发染得姹紫嫣红,更要命的,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光洁白皙的后背几乎展露无疑。这样的装束若在洛阳,不被笑死也要被口水淹死,可恶的是,林峰的脑袋居然成了向日的葵花,女孩走到哪里,他的头就转向哪里,根本就忘了身边还有我这个美女。
  我顿时七窍生烟,她哪里比我漂亮,不就是穿得少了点么。
  走到二号桥附近,老天突然下起了雨,我窃喜,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在雨中漫步,多浪漫啊。谁知林峰一点不解风情,不停地催促我快跑,还说,马上就到家了,你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后来干脆自己先跑走了!我落在后边,不一会便成了落汤鸡。我晕,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冲洗同志”被我打了一拳
  
  成都的天空总是潮湿的挥之不去的雾霭,偶尔有太阳出来,也总是懒洋洋的,无精打采,就像此时的我。
  淋雨事件过后我曾想,如果林峰诚恳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他。谁知他老人家似乎从来就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不免让我更加郁闷。
  这天看见一家卖串串香的,很少吃辣的我毫不犹豫地要了一份。真是过瘾,又麻又辣,一时间吃得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恶狠狠地嚼着一个鸡翅,咬牙切齿地说,白白让我暗恋了这么久,什么德行!切,去死吧,老子不干了!
  旁边一个男孩不停地打量我,我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对不起,你的脸上粘了块菜叶子。
  我一摸,竟然是真的!连这菜叶子也欺负我!积累了半天的眼泪开始倾盆。
  男孩慌了,不停地说对不起。待我哭声渐渐消,他问:哭成这样,是不是失恋了?要不我陪你散散心吧。你想去散步,还是想去哪里玩?
  我说,我想打人!
  那你就打啊。
  我毫不犹豫,立马朝他身上捣了一拳。他龇牙咧嘴地大叫,喂,你还真打呀!
  我不由破涕为笑。
  男孩长得很斯文,有着温和明亮的眼神。他说,我叫刘冲希。
  刘冲洗?怎么取这名字。
  他笑,这个“冲”字写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羽”加上一个“中”字,意思就是“鸟飞过的声音”。我坚持叫他“冲洗同志”,他拖长了声音,说的啥子嘛。
  我告诉他,我叫何洛风,来自河南洛阳。刘冲希呆了足足三秒钟,说,真不愧是古都来的女孩,连名字都充满了文化底蕴!
  
  ★烟雾后面的那张脸,有些恍惚
  
  我和刘冲希去春熙路吃“龙抄手”。
  他说要坐“帕耳朵”去,这是一种人力三轮车,据我所知也是怕老婆的虐称。我总认为坐这种车有压迫劳动人民之嫌,刘冲希却说,这就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你坐车要付钱,实际上是在帮助他,这倒让我无话可说。我们坐上一辆有着漂亮顶棚的“豪华”帕耳朵,没想到还挺舒服,轻便又凉快,车动,铃铛响,竟有几分老上海的感觉。
  到了“龙抄手”,我学着刘冲希的样子,大声地把服务员叫做幺妹儿,然后一人点了一份套餐。菜来了,全是有名的成都小吃:夫妻肺片,毛血旺,红油抄手等等,还用精致的小碟小碗装着,简直可以用姿色妖娆来形容。我立时忘了心里的不快,大快朵颐。刘冲希满意地看着我吃,问我味道怎样,我擦擦嘴上的油,嗯,不错,麻辣鲜香,巴适!安逸!嘎!用我们河南话说,得劲!
  他大笑,成都女孩“嘎”得很好听,你怎么倒像鸭子叫!
  “龙抄手”出来,我俩又进了一家茶楼,里面的人有的喝茶有的聊天,甚至还有人打麻将,都是一副悠然的表情。人一静,心里的某些东西就像深水中的浮木,又一次漂了上来,摁也摁不下去。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特别想家,想得心里发慌。我对刘冲希说,我想抽支烟。
  他迟疑一下,还是把口袋里的烟给我拿出一支。我故作老练地拿在手里,猛吸一口,立时呛得大咳。不会,就不要勉强自己。很多事情都不能勉强的。
  烟雾袅袅,刘冲希的脸有些模糊,我突然间感到一种恍惚。他的声音依旧缓缓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那天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安静内敛的女孩却故意打扮得像个小太妹,一边吃东西一边眼泪希里哗啦地掉,我就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了……
  我一惊,又被呛了一下。茶楼里飘来雨生的一首老歌:
  爱得太快,爱从不轻易地来/世间欢喜似乎都藏些悲哀……
  
  ★有人偷吻我的睫毛
  
  林峰见我一反常态地对他漠然置之,居然主动对我示好。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林峰悻悻地说,你肯定是爱上别人了。爱上别人了?我心里一动,想起了刘冲希。难道我爱上他了吗?可笑,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成都人。
  12月,《情癫大圣》要公映了,刘冲希打来电话,想请我去看。
  正好林峰就在旁边,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冲洗同志啊,怎么会想起请我的?什么?只有和我一起看才能找到感觉?这话听起来倒是很受用呢。
  挂了电话,我趾高气扬地冲林峰翻了个白眼,心想,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谁知他气哼哼地,掉头就走。我叹气,这个瓜娃子!
  和刘冲希约好了去骡马市对面的那家影院。成都人真是奇怪,不就是个服装市场嘛,既没骡子也没马,却叫它骡马市。
  我以为《情癫大圣》会和《大话西游》有得一拼,谁知谢霆锋演的唐僧不男不女,阿Sa被弄了那么丑的扮相还娇声娇气地发嗲,真是倒人胃口。看在几十元门票的份上,我决定耐着性子看完,谁知不多久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些异样,他竟然在偷吻我的睫毛!
  我的睫毛一向是长而卷翘的,此刻的刘冲希那么轻,那么专注,小心翼翼,充满爱怜,就像蝴蝶吻着花儿最娇嫩的蕊。耳边还有轻而微促的鼻息,那是掠过花儿的微风吧。一时间我心跳得不能自持,生怕睫毛一动就把那蝴蝶惊跑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不久圣诞节到了,晚上,我和刘冲希到天府广场去玩。到处是欢呼雀跃的年轻人,我还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下,回头看时,一帮男孩手拿一种充气棒正冲我友好地笑。刘冲希说,看来漂亮女孩人人都喜欢。我趁他不留神,借了别人的充气棒朝他猛打一下,他狡黠地笑,这么说,你也喜欢我了?我大窘,连忙走到一边去。
  突然间砰的一声响,原来是旁边一个氢气球被引爆了,我吓了一跳,刘冲希一把把我拥在怀里。我俩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谁也没有撒手。一种幸福的感觉悄悄蔓延。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可是我知道,只有身边的这一个是属于我的。
  
  ★你是属风的
  
  转眼便是春节,我要回家了。刘冲希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竟然还掉了眼泪。我笑他没出息,他不好意思地说,你是属风的,我真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们约好,等到春和景明的时候,我俩一起回洛阳,我要带他看看龙门石窟,看看妖娆盛开的牡丹,还要尝一尝我们洛阳的水席。冲希说,顺便嘛,拜访一下岳父母大人。我笑着打他,想得美。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故乡。父母拉着我的手不住地笑,哥哥家洛也打趣我:到底是成都的水土好,小妹出落得更漂亮了。我得意地说,你老妹我底版好啊!
  遗憾的是春节期间天气特别坏,一直阴冷,而且雾气不散。这样的天气让人心里郁闷,总觉得似乎要发生点什么。好在每天都有冲希的电话过来,日子多少打发的快了些。
  然而还是出事了。
  初三那天大雾弥漫,家洛在走亲戚的途中发生了车祸。父亲禁不住老泪纵横,而妈妈当即就心脏病发作被抬进了抢救室。而我,却迅速地成熟了。安慰父亲,照顾母亲,还要帮忙料理哥哥的后事。只是在晚上接到冲希电话的时候,禁不住抖成一团。
  初六的下午,我正在医院里给妈妈打水,冲希打来电话:小风,从郑州火车站怎么去你家?我呆住了,热水溅了一身。我不知道刘冲希是怎样在春运的紧张中辗转过来的,但是我知道,在我最悲伤的时候,这个人不远千里来看我了。
  对于刘冲希的到来,爸妈的神情戒备而疏离。妈妈死死地拉着我的手,眼神凄苦而无助:小风,妈现在只有你了。看着敏感脆弱得像孩子一样的妈妈,还有爸爸一夜间苍老的脸,我无言以对。
  
  ★站台上的太阳花
  
  送走刘冲希是在元宵节的前夕。站台上,我像一朵太阳花,努力地绽放着自己的笑颜。我希望留在他记忆里的,是一张微笑的脸。
  可是当冲希孤独地离去,当火车长鸣,车窗内那个使劲挥手的影子越来越远,我的眼泪终于禁不住的落下来。洛阳的牡丹花就要开了,却再也不会有那个熟悉的赏花人。
  冲希,有三个字,我一直想对你说,那是你所期待的。可是现在,我只能说对不起。是的,我只能说,对不起。
  现在的我陪伴在父母的身边,温暖,平实,似乎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在梦里,却常常回到千里之外的成都。似乎还是那淡淡的慵懒的太阳,府南河的水,依旧静静地流,可是我,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有鸟飞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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