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是果不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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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得去的叫家园,回不去的叫故乡
  暑假的一天,屋外是吓人的高温,树头纹丝不动,蝉们齐刷刷喊成直嗓。吃过午饭,我刚想来一场小睡,却听见母亲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小名。我内心叫苦不迭,就是这样热辣辣的天气,母亲拉着我去给棉花打杈捉虫。一块块棉田连成片,在毒辣的太阳下,黑绿的叶子似乎要晒出油来。
  走进棉田,我比那棉花高不了多少。但若要给棉花打杈,却还要将身子弯下,然后在密不透风的枝叶之间穿行,哪个是分杈,哪个是果枝,须仔细辨认。若是杈,就将它掰掉;若是果枝,就将它留下。大人们自然是看不错的,但我从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辨别,还真记不清了。或许对于农家的孩子而言,这是无师自通的。也偶尔大意,错折了果枝。却从来都不敢声张,我深知母亲对庄稼的疼爱。这时我会庆幸棉株的浓密,它为我的过失做了最好的掩护。
  我和母亲一人一垄,她的速度总是比我快。大人们劳作起来,真是一刻都舍不得歇息。而我却总要一次次地站起身来,望望还有多久才到垄头。可是每次,都是一身气馁地重新蹲下。我跟母亲抱怨:“咱家的地怎么这么长啊!”母亲却说:“长了好啊!那些山岭薄皮的倒是短,可也不长东西啊!”大人们想的,是怎样才能多打粮食;孩子们想的,是怎样才能多一些玩耍。
  打完了杈,还要捉虫。那时候,大自然中的一切生灵都特别旺盛。河湾里的青蛙一直在叫,村西树林里的知了、哨钱儿、喂吆哇,也一直在叫。它们和棉铃虫一起,猖獗了整个夏天。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还真是蛮大胆。一个个肉滚滚的菜青虫,我竟全然不怕。而且每发现一只,便内心一阵狂喜。然后两手捏住,一掐两半,心里那个痛快啊。
  虫们都很聪明,它们卧在叶底,或者藏在绿萼里。物竞天择,它们早就有了自己的保护色。若非仔细观察,还真是难以辨别。为了除虫,大人们除了动手拿,还要用农药打。农药是剧毒,药名稀奇古怪,什么1605、敌敌畏,那名字里就带着一股杀气。炎热的天气里,经常会有村人因为打药而晕倒,那多半是中了毒。现在想想,父辈是在用生命种棉花啊。
  春去秋来,棉花在农人们环环相扣的侍弄里,结了最好的果子,开出最好的花。棉花,那“花”并不是指鲜花,而是果。用花来命名一种果,似乎也只有棉花了吧。其实棉花是有花的。棉花的花是淡淡的粉,却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在植物遍布的乡间,也少见有人会夸赞棉花花朵的。在农人的心中,棉花之花,应是棉桃的吐絮。
  花上坐了果儿,果儿里含了绒。那果儿由小到大,由软到硬,再由青转成红中带褐。秋风起了,棉花开了,远远望去,棉田里白茫茫一片。一家人去地里摘棉花,母亲为每人缝制了一个白色的大布兜,两边有布条,可以系在腰上。摘下来的棉花,顺手放在腰前的布兜里,非常方便。父亲说:“好好干,每拾一兜棉花,奖励你们5分钱。”5分钱可是极大的诱惑。我和姐姐带着兴奋,起早贪黑地摘。
  开好了的棉花白如雪,胖嘟嘟软乎乎的。我们腰缠布兜,在棉田缓慢前行。我和姐姐过处,那白便明显地浅下去。那布兜越来越满,越来越重。整个秋天,我和姐姐不停地摘,母亲不停地晒。
  镇上有家棉花加工厂,大人们为了将晒好的棉花卖进工厂,经常半夜就得起来排队。若是碰上不好说话的工人,还卖不了好价钱;若是运气再差一点,还会说你的棉花水分太大。那又得重新晾晒,多费周折。父亲呢不是在卖棉花,就是在去卖棉花的路上。“验了没有?几级?”母亲问。“一级!”父亲的声音是兴奋的。
  父亲卖了一秋的棉花,那錢都到哪里去了?反正,那一兜棉花5分钱的奖励是从来没兑现过,而我和姐姐也从没有开口要过。只要大人们脸上没有愁容,有了笑意,我们的心里就是满足的。
  秋意渐深,棉田已经不见一点白。父亲带了手套,去地里拔棉柴,拔回的棉柴堆在大门外。奶奶坐着马扎,一个一个地摘上面落下的棉桃。到了晚上,还要就着煤油灯,一个一个地剥棉桃。因为没有绽放,棉桃里都是些湿硬的棉瓣。但奶奶仍然要将其剥出,然后摊在地下,将它们晒干。只要多用几分力,只要多费几分心,它们照样可以弹成软软的棉絮。庄稼人的勤俭啊,应是天下第一的。
  寒风起了,我和姐姐都穿了新棉衣,那是奶奶用刚弹出的棉花做成的。母亲在灶下烧火,灶膛里填的是晒干的棉柴。灶火很旺,炕头很暖。棉花走过春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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