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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冈恩(Chris Gunn)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签约摄影师,他从2009年开始作为首席摄影师记录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James Webb SpaceTelescope)的建造过程,用精确、清晰、富于立体感和抽象形式的摄影作品来呈现太空探索领域的顶尖科技。
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体积庞大,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欧洲航天局和加拿大航天局耗时20多年、投入数千名科研人员、耗资超百亿美元的世纪工程,计划于2021年发射,部署在日地第二个拉格朗日点,有望探测宇宙最遥远天体,并发现适居系外行星及外星生命迹象。
冈恩的照片让大众见证了即将成为世上最强太空望远镜的建造过程,每一片金镜、每一个螺栓,甚至每一个垫圈,还有工程师们的工作、望远镜的运输过程等,全都被他捕捉下来。他从工程图纸、效果图和科幻电影中汲取灵感,用闪光灯布光以增加照片的立体感,他的作品也因此得以跳出传统题材的纪实摄影作品,创造出震撼人心的科技奇观。
在拍摄过程中,冈恩将他对摄影的热爱和对科技的强烈兴趣加以结合。这些作品已在《连线》《国家地理》《大众科学》《纽约时报》等各类刊物发表。还被发布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社交媒体上,获得了全世界观众的惊叹和喜爱。
请介绍一下你的职业背景。
克里斯·冈恩:我是一名摄影师,专门从事科学技术摄影,尤其是针对太空探索领域。我从事职业摄影已经有30年,在过去的20年中,我一直专注于这一专业领域。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我专注于黑白摄影,并创作艺术摄影作品。我还经营过一个工作室,除了拍摄人像外,还为新闻媒体和音乐杂志拍摄过照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照,为什么选择从事摄影职业?
克里斯·冈恩:我從8岁就开始拍照。9岁的时候,父母给我买了我的第一台“真的”相机。一开始,我以为靠摄影为生是不可能的,所以并没有把摄影作为我的职业选择。在大学里,我上了一门摄影课,这门课重新点燃了我对摄影的兴趣。借此,我认识了一位摄影老师,通过他,我得知摄影是一种可以通过练习来掌握的工艺。他还向我介绍了区域曝光法,这是由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创造的一种科学地控制曝光和冲印照片的方法。运用这些新的知识和方法,我的作品水平得以提高,人们也开始注意到我的作品,雇佣我拍摄。我的职业生涯就是这样开始的。
现代科学技术被认为是人类文明的重大成就。你对科学技术的态度是什么?
克里斯·冈恩: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很是喜爱科学技术。对于我来说,科学与科幻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因此,我从科幻电影中也汲取了很多视觉参考和灵感。
热爱科学对于成为一名出色的科学摄影师来说是否是必要条件?
克里斯·冈恩:想要创造引人注目的图像,必须要有对拍摄主体的热爱和欣赏。除此之外,我还必须努力理解正在拍摄的科学项目并研究其所涉及的技术。只有将心中的热爱和欣赏调动起来以后,你才可能通过摄影传达出自己的一些理解。
你认为怎样才能拍摄出科学摄影佳作?
克里斯·冈恩:摄影师们是视觉的沟通者,他们能够传达出自己对现实的阐释。光线、构图和曝光是摄影师们用视觉进行阐释的主要工具。
你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和其他科研机构拍摄的照片揭示了尖端科技的神秘世界。你认为这些照片能为人们带来什么?
克里斯·冈恩:对于很多人来说,像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这样的科研机构,甚至大学实验室,都是谜一样的存在。但这并不会阻止年轻人和老年人去想象世界各地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工作。实际上,我发现很多成年人都对科学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心。我的目标是使这个神秘的世界变得更加具体、美好,并给予人们启发。
与世界顶级科学家合作一定很有意思,请谈谈与他们的合作。
克里斯·冈恩:当我直接与科学家和工程师合作时,对我而言,围绕他们的工作主题与他们进行沟通是非常重要的。对我来说重要的一点是,让他们知道我非常关心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我经常在拍摄之前研究他们的工作,这有助于我基于欣赏的角度与他们建立关系。
为了拍摄,我作为工程团队的一员,会参加他们的会议。他们会告诉我有关摄影的技术需求,我会围绕这些需求来建立工作流程。与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合作是非常奇妙的,我也是整个团队的一部分。很多工程工作的进展是很缓慢的,所以有很多时间都是在等待,那是我拍出好照片的最佳时机。有条件的时候,我可以像导演一样指导团队拍出我想要的画面。
在科学领域的拍摄中,印象最深刻的经历是什么?
克里斯·冈恩:作为这一领域的摄影师,我最难忘的一次经历是在零重力飞机上的拍摄。他们让我拍摄一个必须在零重力环境中进行的实验,这绝对是我最独特的一次工作环境。另一个非常棒的经历是,经过了很多年,我终于看到韦伯太空望远镜被组合在一起。这种长期项目见证了人类的毅力和独创性。这个过程中令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我们创造空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比如,无尘室和真空室都是为了克服挑战而创造的空间,有助于我们增进对宇宙的认识。
拍摄韦伯太空望远镜时的场地是什么样的?
克里斯·冈恩:我拍摄望远镜大多是在受控的无尘室中进行的。拍摄时必须穿防护服,以保护那些进入太空的硬件免受人体毛发和皮肤细胞的污染。我跟着韦伯望远镜从马里兰州的戈达德太空飞行中心(Goddard Space FlightCenter),到了德克萨斯州的约翰逊航天中心(JohnsonSpace Center),然后又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诺斯罗普·格鲁曼太空园区(Northrop Grumman SpacePark)。在戈达德太空飞行中心的工作,是在一个3.6万多立方米的空间内进行的,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无尘室,像手术室一样干净。在约翰逊航天中心,望远镜在“A厅”中进行测试,这个真空室历史悠久,是阿波罗任务期间曾经使用过的。之所以选择A厅,是因为这个厅足够大,可以容纳下韦伯。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的无尘室是将望远镜与航天器部件结合在一起的地方。在这些地点之间运输望远镜也是大规模行动,需要美国空军使用C5 Galaxy货机来运送。
拍摄过程中遇到过困难吗?
克里斯·冈恩:这些年来,我在拍摄方面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我已经学会在没有助理的情况下布置更复杂的拍摄场景,虽然会花费更长的时间,但这是我真正喜欢的东西。对于拍摄来说,提前设想出我想表现的图像并拟定计划,然后再去拍摄是很有用的。
拍摄过程是怎样的?
克里斯·冈恩:当望远镜的各种零件和仪器开始运抵戈达德太空飞行中心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是非常美妙而独特的机会,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我倾向于根据拍摄任务来选择使用哪些设备。最近我一直用中画幅数码相机拍摄,尤其是哈苏H和X系列相机。这些相机的感光元件可以提供非常清晰的画质,而且动态范围也很出色。我从工程图纸、效果图和科幻电影中汲取灵感,并使用灯光来增加照片的立体感。布光对于拍摄出我喜欢的照片效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现在我用的是功能强大的无线电控制便携式闪光灯。
我还要努力消除画面失真的隐患,因此机位和镜头选择对于提升作品来说变得至关重要。拍摄时我会去找那些失真最小、视觉上能有平衡感的位置。由于我曾多年在暗房冲洗黑白照片,在数码图片的后期制作过程中我也会将其转化为数字技术进行操作。一般情况下,我的图片文件会有几十个不同的调整图层。我希望我的照片富于戏剧感,但同时也是真实而宏大、又容易让人理解的。
哪些摄影师曾对你产生影响?
克里斯·冈恩:随着对摄影的研究日趋深入,我了解到很多伟大的摄影大师。我特别喜欢的是欧文·佩恩(Irving Penn)、理查德·艾维顿(Richard Avedon)和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他们对摄影的精通程度让我认识到,无论拍摄主题是什么,都应将一种敬畏感传达给观众。除此之外,我也受到了很多科幻电影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