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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晨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风景,轻吸了一口气。她侧过脸看向走道另一边的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微微地笑了笑。
“姐姐,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女孩觉察到苏晨一直都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边,忽闪着一双会笑的大眼睛问道。
苏晨笑着摇了摇头,说:“我马上就下火车了,你们自己玩吧。”
几个孩子笑了笑,又开心地玩了起来。
“哎哟,你是选择真心话呢7还是大冒险呢?”一个男孩开心地起哄道。
“真心话吧,鬼才知道你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大冒险!”—个女孩不服气地说道。
苏晨把头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四年前的一幕又重现在了脑海里。
“大冒险吧。”苏晨局促地笑了笑说。大一的第一次聚餐结束后,大家又起哄着说玩真心话大冒险。反应迟钝的苏晨第一局就败下阵来,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真心话,苏晨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太冒险。
“那你就要走到林果面前说你喜欢他。”带头的男生笑了笑说。
“啊?什么?”大一刚入学苏晨还不认识林果,可是既然选择了大冒险,也只好这样做了。
苏晨走到坐在另外一个餐桌旁的林果,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你。”
林果显然是还不了解状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倒是全班人都前俯后仰地大声笑了起来。苏晨红着脸抬头,却刚好迎上了林果的眼光,发现林果的脸竟然也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
火车到站了,广播里响起了乘务员的声音:“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已经到达武汉站……”
苏晨把行李拿下来,冲那群小孩笑了笑就向车门走去。
走出火车站,苏晨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着,沿途找到了一家小旅馆。苏晨把行李放下来,准备先逛一下武汉的夜市。
2
来武汉之前,苏晨曾经问过好友,如果很喜欢—个男生,会不会很想去他曾经待过的城市,看一下他曾经留下的足迹。好友笑了笑,继而沉默,却又不置可否。
苏晨最后却淡淡地说,我会很想去,去看看他曾经的生活。苏晨说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
而苏晨也果真在不久后的一天清晨悄无声息地起床,坐公交车,转车,然后上火车。长沙离武汉也不过五个小时的旅程而已,可是苏晨却感觉是那么的漫长,一路上苏晨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期间,好友还打过来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
苏晨没说自己正在去武汉的火车上,只是说自己回家了。这只是—个人的旅行,甚至在外人看来连很明确的目的都没有,也就不想弄得众人皆知。
武汉的夜市并没有苏晨所想的那般热闹,果然是过去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林果印象中的武汉也与五年前有很大的不同。城市的发展很快,更加现代化了,可是却没有了林果说的那般朴实与熙攘。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苏晨就拿着刚买的武汉的地图坐上了538路公交车。到达十五中时,苏晨从公交车上下来。当她站在十五中门口的时候,门卫大叔严肃的表情似乎想拒苏晨于门外。
“叔叔你好,我是湖南大学的学生。”苏晨笑嘻嘻地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想进去找—个人,可以吗?”
大叔接过苏晨手中的学生证,看了看又还给了苏晨,继而笑了笑,点了点头。毕竟看起来也是朴实善良的学生,大叔也就没为难苏晨。
苏晨来到教学楼前,正准备上楼,却突然被—个女声喊住了。
“门锁了,你上不去的。”
苏晨回过头,看着说话的女生,局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你是想……”
“我有个好朋友是这所高中毕业的,所以我就来看一看。”
“那个好朋友是个男生么?”女生甜甜地笑着。
苏晨笑着点点头。
“那你是喜欢他咯。”
“不是不是。”苏晨红着脸赶紧摇头。
“呵呵。今天是周末,我也没事,要不我带你去逛—下吧。”
苏晨感激地冲女生笑了笑,说: “那就麻烦你了。”
3
苏晨的住处跟女生的家离得很近,其实女生高中母校也是十五中,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后,直接来到母校实习,实习结束后,也就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苏晨问道。
“何娴。”女生甜甜的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风,很温暖很舒服。
“很美的名字呢。”苏晨愣了一下,继而放下手中的相机,看着身旁的女生笑了笑。
十五中并不是很大,何娴领着苏晨来到她以前念书的教室,笑着说,这里的布置一直都没变呢。苏晨问,你的位置是哪—个呢?何娴笑着用手指向第三排中间的那个位置,笑着说,高一高二的时候我一直都跟—个男生同桌,那个男生总是不爱说话。
苏晨站在何娴的身后,拿起相机冲那个座位拍了一下。
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操场看一下,我们下课后都喜欢去那里玩,学校里的很多活动都是在那里举办的。说着,女生转过身冲苏晨笑了笑。
苏晨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班以前每次都会在这里举办元旦晚会,拔河比赛,体育课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呢。女生笑着给苏晨介绍道。
你不喜欢你的同桌么?苏晨笑着问道。
对他没什么印象呐,只是记得他很喜欢打篮球和踢足球,有一次篮球联赛的时候,他为了帮班上赢得比赛,最后还受伤了呢,全班都去医院看他,可是我却有事没有去。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了,他转校了,因为这个我还内疚了一段时间呢,总觉得同桌了两年,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也应该去看望他的。女生的脸上露出了内疚的神情。
苏晨拉过女生的手,说,或许他并没有怪你啊。
女生笑了笑,站起身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女生所谓的地方其实就是学校后门外的一片草地。苏晨从女生口中得知,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念高中的时候只要没事她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人可以静静地坐一个下午。
女生说话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兴奋而满足的神陪让苏晨为之而感动,几乎没办法说出任何话。女生走进了后门,苏晨却依旧呆立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女生发现苏晨还站在那里不动,于是转过身,从后门那里探出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苏晨慌忙“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回头冲女生抱歉地笑了笑,拿起相机快速地拍了一张就赶紧转身走进了后门。
4
武汉的知名景点很多,何娴带着苏晨去了一些名人的故居,还逛了一下武汉的步行街跟江滩,最后何娴带着苏晨去了博物馆,何娴告诉苏晨她很喜欢这里,没事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过来,一呆就是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
当何娴认真地看着博物馆的那些文物时,苏晨也悄悄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何娴带着苏晨逛了四天之后,苏晨的武汉之旅也该结束了,何娴也要去学校上课了。走的那天,何娴把苏晨送到了火车站,快走到检票口时,何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苏晨: “你说你有个同学以前也是十五中的,我一直都忘记问他是谁了。”
“呵呵,他不爱说话,你应该也不认识他的。”
“这样啊。可是这样沉默的男生总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可能他也喜欢你呢。” “或许吧。”
苏晨冲何娴挥挥手通过检票口时,回头望了何娴一眼,伺娴还站在那里,冲苏晨甜甜地笑着。
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坐在走道另一边的竟然又是来时的那群孩子。那个女孩,她甜甜地笑着对苏晨说:“姐姐,我们又遇到了。”
苏晨欠了欠躺下的身子,笑着说: “是啊。真的好巧呐。”
“我们几个人一起去西安玩了几天,时间太紧也就只好今天回来了,没想到姐姐你也是今天回武汉呢。”
苏晨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她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是啊。”苏晨努力挤出笑容。
真巧呐,这世间很多事情有时候就是能够那么巧,如同电视剧和小说讲的那样,不曾想过刻意去找寻的人却那么巧合地—转头就能遇到。
看见林果时,苏晨抓住座椅扶手的那只手始终都颤抖着,苏晨没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苏晨顺着门蹲了下来,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腿,把头埋进了双臂中,依稀间,那些磨人的疼痛再次清晰起来。
“医生,他真的失忆了吗?”
“很抱歉,我尽力了。”
“你不知道他刚刚考上研究生……”
“他的这种失忆对智力没有影响,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或许有一天他会慢慢想起来的,这需要时间。”
苏晨清楚地记得大四上学期的一天,自己是如何狼狈地走过五一大道,穿过天桥,最终在学校前面的十字路口停住。在斑马线的这一边,看着被红绿灯隔开的马路,眼睛被各种各样刺眼的光芒灼得疼痛难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顺势瘫软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而那些不忍的画面就这样——浮现在她的眼前:过马路的时候,肖逸楠一把拉住急迫的苏晨;肖逸楠第一次拿到国家奖学金,苏晨拉着他的手天天吵着让他请客吃饭唱K;苏晨生日的时候,肖逸楠傻傻地笑着把泰迪熊塞到苏晨的怀里;苏晨生气的时候,肖逸楠不停地扮着鬼脸逗苏晨开心……这些画面在苏晨的眼前一一闪现,却如同一个个巴掌迎面掌掴过来。马路上周围人的吵闹与嬉笑似乎也突然变成了一声声责骂:苏晨,都是你的错,林果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
你知道报纸上曾经登过的那则消息吧。还记得吧。一群大四学生相约进行毕业旅行,可是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汽车突然翻车了,一死八伤。而那天,苏晨跟林果也在那辆汽车里。
那次自助游的目的地是西安。此后苏晨再也没去过西安,而“西安”二字也成为了苏晨心里的伤疤,任何人都揭不得。
所幸的是,苏晨跟林果并未受到肢体上的伤害,可是林果却失忆了。
大四上学期,学校明令禁止班级性出游,为此班上的春游取消了。而苏晨却一直都很想去西安,豆瓣网上的驴友小组又一群人计划着去西安玩,苏晨参加了,而林果虽然处于准备考研的紧张期,却也还是答应了与苏晨同行。
而出车祸的时候,林果就坐在苏晨的旁边,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苏晨的头。
5
大一的第—次班级聚餐后,苏晨就对这个害羞起来脸就会红得跟个西红柿的林果有了好感。林果几乎是一个万能大侠,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一样都不落,甚至连学校的健美操比赛他都积极去参加,篮球打得太好所以被“请”进了校篮球队。健美操比赛则代表法学院赢得了第二名,是有史以来法学院第一次进入前五名,偏偏专业课学得也很好,对于法条几乎是过目不忘。如此优秀的林果在全校都有着超高人气,经常会有外班甚至是外系的女生跑到苏晨班上蹭课听,就是为了看林果一眼。
法学院的课是一个班一起上,不算太大的教室撑死也只能塞下100来号人,而苏晨的班上总共也只有48个人。教刑法的老头天天上课都笑呵呵的,一点也没有学姐说的那般严厉和苛刻。苏晨想,八成是因为课堂每节课都爆满,那些慕名而来的女生们也只是为了接近一下林果这位传说中的帅哥而已。可是却也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让刑法老头以为是自己教了那么多年刑法,总算是获得了学生们的广泛认同。
“闷骚”是个褒义词,苏晨就这样认为。除开那次聚会跟林果说了句我喜欢你,此外两人也就没什么交情了。虽然天天一起上课,可是班上的男女生一到上课就自然地分开两边做,明显的楚河汉界,不容侵犯,苏晨也不好意思突兀地跑到男生那边去坐。如此一来,整整过去了半个学期苏晨都没能跟林果说上一句话,每次上课也都是刻意迟到,然后从教室后门悄悄溜进教室,也就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整整两堂课可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握在手中的笔尖也始终都停在同一个位置。她会愣愣地看着林果的后脑勺,看着他侧身跟旁边的男生聊天,看着他起来回答问题,苏晨会傻傻地笑,也会愣愣地发果。
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暗恋了,苏晨决定主动出击了。煞费苦心地申请了个新QQ,然后用陌生人的身份加了林果为好友,每天在QQ上揪住林果在线就不放手,天南海北地聊,家长里短全部都说。苏晨连小时候爸妈吵架,初中被男生羞辱,高中成绩不好厌学恐惧高考之类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果,最后苏晨说:“我们来聊一下感情史吧。”
“要聊这个么?”林果发过来的疑问句却充满着反问句的语气,非得聊这个么,不聊不行么。
苏晨的心思却密密麻麻连自己都扯不清楚,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很想知道林果以前的恋爱史,想知道林果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想知道得仔仔细细一点不落。
“好吧。我换个问题好了,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女生呢?”苏晨再次抛出了—个话题。
“有。从高—开始喜欢的女生。”
苏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现在还喜欢么?”苏晨看着屏幕上自己敲出的那几个字,心里不止一次向耶稣祈祷林果最好不要说出自己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可是,苏晨最终还是失望了。
“嗯。”简单明了的回答,苏晨痛恨这个“嗯”字,十分痛恨,万分厌恶。
现在还喜欢,以后还会一直喜欢吧,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小说电视里讲的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么?一辈子都死心塌地地喜欢着
6
林果却让苏晨相信了。
苏晨精心策划铺垫许久的表白最终也因为林果的那个“嗯”字而破产了。在爱情上一向持着高傲绝不低头的姿态,更加是一个爱情完美主义者,又怎能允许自己跟一个还喜欢着别人的男生表白,即便自己是那么的喜欢这个男生。
再一次在QQ聊天时,苏晨告诉了林果她的真实身份,苏晨说自己一向喜欢干这事,用陌生身份去跟自己朋友聊天真的很好玩。林果则在下一次上课见到苏晨时,笑呵呵地用手戳了—下苏晨的眉心。
那一刻,苏晨的心似乎是坦然了不少。可是苏晨始终都没让林果知道的却是,这种事是第一次干,因为胆怯害怕被拒绝,所以苏晨只好用陌生人身份接近林果,等到时机成熟苏晨再决定用陌生人身份表白,把这完全当作成是一次网恋。
苏晨甚至都想好了退路,即便是被拒绝,大不了伤心一场郁闷一阵,林果永远都不知道是自己同班同学苏晨跟他表白,而苏晨以后见到林果也大可装作什么都不 曾发生。
然而,一切计划都完全没有按照苏晨策划的剧本发展。苏晨没有表白,林果知道了QQ好友的真实身份。可是唯—让苏晨庆幸并且感激上苍的却是,林果跟她成为了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而在以后长达两年之久的日子里,好朋友深化为了好哥们儿。
彻底沦为哥们儿了,苏晨换个角度想也会觉得好凄凉。肖逸楠大学四年据守“阵地”,岿然不动,没有让一个女孩儿得逞。而苏晨虽然被别人说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也只有自己才清楚任何女生都有希望,唯独自己却早已被判出局。她是别人眼中的“最有可能”,实际上却是“最没希望”。
由充满希望与战斗力到灰心丧气,然后到心知肚明没有希望却仍然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的自我欺骗,最后到只想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别无他想。心理上的变化是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也是经历过了三年之久的,期间所有的内心挣扎,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见面时压抑住的喜欢与渴求,这些都不是旁人明白的,也是最让人感觉受不了了,没办法坚持下去了的。
可是也就在每次口口声声说着就这样了没办法了的时候,却也坚持了多一秒,最终也坚持到了现在。
7
大四上学期很多同学就已经找好工作单位开始实习了,班上决定提前举行毕业聚餐。室友们都说别的班在毕业聚餐时很多人都向自己暗恋的人表白了,而很多表白就是这样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情况下得以大白于天下。
好友笑着对苏晨说,丫头你也抓住这个机会跟人家林果表白吧。苏晨低下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那次毕业聚餐上,饭后,大家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苏晨一如既往地凭借着其迟钝的反应败下阵来。在大家闹哄哄地询问中,苏晨这一次还是选择了大冒险。
“你要在全场男生中随便找一个抱一下哦。”带头的男生笑着大声说道。
“不行,还是我们指定一个吧。”叉一个男生提议道。
“好啊。那就林果吧。”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
顿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苏晨沉默了几秒钟后,最终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晨缓慢地走到了林果的背后,抱住了林果。餐厅里的冷气显然压不住此刻的高温,透过林果的T恤,一阵阵热度从林果身上传了过来,苏晨闭上眼睛,感觉心里是那么甜蜜而安稳。
苏晨松开手,冲林果笑了笑说:“被哥们儿抱一下没关系吧。”
林果用手戳了一下苏晨的眉心,爽朗地笑了笑。这个动作,这个微笑,在过去的将近三年的时光里,苏晨不止一次沦陷在其中。在别人看来,这些举动都显得过于暧昧,苏晨也会安慰自己想一想或许对方对于自己还是有一点“情”,绝非友情,而是爱情,可是短暂的自我蒙蔽之后,清醒过来苏晨十分清楚那不是暧昧,更加不是爱情,仅仅只是林果表达友谊表达对于哥们儿苏晨的关心与爱恋而已。
如此,而已。
8
既然是哥们儿,苏晨于是也就享有了作为林果哥们儿的特权。可是这些特权却总让苏晨感觉那么难受,那么心酸。因为所谓的特权也包括苏晨知道了林果跟那个女生的所有故事。
他们是同桌,但是他却一直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他知道那个女生经常去学校后门的那片草地,他经常会假装跟那个女生在博物馆偶遇,他甚至会为了博得那个女生的微笑而在篮球联赛上拼命般地回击。结果他受伤了,在医院的时候他多么想看到那个女生,可是所有人都来了,除了那个女生。而他还没有出院,父母就帮他办了转学手续,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女生了。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林果说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的落寞。
她叫什么啊?
何娴。林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飘向了远方。
何娴,何娴,娴静美丽,好美的名字呐,肯定很漂亮吧,苏晨笑着说。
林果笑了笑没有说话。
校内呢?QQ呢?你总该能找到她吧?!面对苏晨的疑问,林果始终都摇着头。那个女生没注册校内,而林果更加不知道她的QQ。
“可是如果真的想找那个人,不管怎样都是能找到的,毕竟你知道现在的通讯科技是这么的发达 ”苏晨说着说着就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果,她发现林果的眼睛红了。
苏晨没有再说什么,而这个话题也在林果的沉默中一笔带过。此后的无数次聊天中,两个人都默契般地再也没提起过这个女生和这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暗恋。
而在苏晨那天扭过头看着林果红着眼睛的那一刻,苏晨就已经计划好了—年后的这场武汉之旅。
9
回到长沙后,苏晨来到照相馆,从相机里挑出了几张照片让照相馆的人洗了出来。照片里有教室的照片,有那片被何娴称之为秘密基地的青草地的照片,有那个操场,还有何娴最爱去的博物馆,每张照片上,都有那个笑容甜美的女生,何娴。
苏晨把这些照片放进了信封,然后在信封E写下林果的地址。
苏晨接到林果电话的时候还在上班,她放下手中令人烦恼不堪的文件,走到过道里接通了电话。
“苏晨,你的信我今天收到了。”电话那一头的林果兴奋不已。
“真的啊,呵呵,我拍的那些照片还不错吧。”
“只是我都不记得了,那所曾经念过的高中还有其它一些地方,我都想不起来了。”林果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遗憾与难过。
“之所以把那些照片都寄给你,就是希望当你每天看到它们的时候,能够有一天想起来,总有—天你会想起来的,不要难过了。”苏晨的鼻子开始泛酸,眼泪也开始从脸庞滑落下来。
自从毕业后苏晨就考上了老家一家法院的公务员,而林果自从那次车祸后就开始了他的研究生学业,—个在长沙,一个在岳阳,虽然很近,但是却也不常见面。苏晨告诉了林果自己跟他之间发生的那些开心的事情。却唯独没有告诉他,曾经他是那样深爱着—个女生。
苏晨并非是借林果失忆的机会争取林果的喜欢,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大学三年多的那么多日子里,林果始终都放不下那个女生,念念不忘着始终没办法让别人再次走进他的心房。这样的林果,一点都不快乐。所以,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那场电话粥煲得几乎都要糊掉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聊天让苏晨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林果也笑呵呵的,苏晨觉得现在的林果比以前快乐多了。
要挂电话了,苏晨说了句下次再聊啊,拜拜二字都还没说出口,林果突然拦住苏晨,问了一句。
“那些照片上每张都有一个女生,她是谁啊?是你最近认识的朋友吗?”
苏晨沉默了几秒钟,继而用淡淡的语气回答:“是在长沙认识的一个女生,她也是从十五中毕业的,跟你是一届的,现在她在十五中教书。”
“好巧啊,不知道高中时我认不认识她呐,不过学生那么多,很可能也不认识。”
“是啊。可是她是—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女生呢,笑容甜美极了,虽然只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呢,如果你见到她,你—定也会喜欢她的。”
End
回到你曾经生活的城市,踏过你曾经踏过的土地,看你曾经看过的风景,跟你曾经喜欢的人聊天,然后拍下这一切。那片属于你们的风景,并不属于我,所以我一直都是那么羡慕,可是,我却爱极了那片你念念不忘的风景,那里一路上都充满了爱的痕迹。
而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一直念念不忘牵挂的人生活得很好。即便你现在不记得她,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是谁一句是却能让我心安吧,总觉得其实你能明白的。
而喜欢着你的我则会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到岁月里。而我,也会生活得很好。
“是么?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嗯。是啊。”
合上电话,苏晨流着泪,靠着墙壁的身子也顺势蹲了下来。一切都过去了吧,那就谁都不要再提了吧。只要自己不提,三个人都会好过的。
苏晨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风景,轻吸了一口气。她侧过脸看向走道另一边的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微微地笑了笑。
“姐姐,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女孩觉察到苏晨一直都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边,忽闪着一双会笑的大眼睛问道。
苏晨笑着摇了摇头,说:“我马上就下火车了,你们自己玩吧。”
几个孩子笑了笑,又开心地玩了起来。
“哎哟,你是选择真心话呢7还是大冒险呢?”一个男孩开心地起哄道。
“真心话吧,鬼才知道你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大冒险!”—个女孩不服气地说道。
苏晨把头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四年前的一幕又重现在了脑海里。
“大冒险吧。”苏晨局促地笑了笑说。大一的第一次聚餐结束后,大家又起哄着说玩真心话大冒险。反应迟钝的苏晨第一局就败下阵来,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真心话,苏晨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太冒险。
“那你就要走到林果面前说你喜欢他。”带头的男生笑了笑说。
“啊?什么?”大一刚入学苏晨还不认识林果,可是既然选择了大冒险,也只好这样做了。
苏晨走到坐在另外一个餐桌旁的林果,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你。”
林果显然是还不了解状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倒是全班人都前俯后仰地大声笑了起来。苏晨红着脸抬头,却刚好迎上了林果的眼光,发现林果的脸竟然也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
火车到站了,广播里响起了乘务员的声音:“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已经到达武汉站……”
苏晨把行李拿下来,冲那群小孩笑了笑就向车门走去。
走出火车站,苏晨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着,沿途找到了一家小旅馆。苏晨把行李放下来,准备先逛一下武汉的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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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武汉之前,苏晨曾经问过好友,如果很喜欢—个男生,会不会很想去他曾经待过的城市,看一下他曾经留下的足迹。好友笑了笑,继而沉默,却又不置可否。
苏晨最后却淡淡地说,我会很想去,去看看他曾经的生活。苏晨说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
而苏晨也果真在不久后的一天清晨悄无声息地起床,坐公交车,转车,然后上火车。长沙离武汉也不过五个小时的旅程而已,可是苏晨却感觉是那么的漫长,一路上苏晨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期间,好友还打过来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
苏晨没说自己正在去武汉的火车上,只是说自己回家了。这只是—个人的旅行,甚至在外人看来连很明确的目的都没有,也就不想弄得众人皆知。
武汉的夜市并没有苏晨所想的那般热闹,果然是过去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林果印象中的武汉也与五年前有很大的不同。城市的发展很快,更加现代化了,可是却没有了林果说的那般朴实与熙攘。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苏晨就拿着刚买的武汉的地图坐上了538路公交车。到达十五中时,苏晨从公交车上下来。当她站在十五中门口的时候,门卫大叔严肃的表情似乎想拒苏晨于门外。
“叔叔你好,我是湖南大学的学生。”苏晨笑嘻嘻地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想进去找—个人,可以吗?”
大叔接过苏晨手中的学生证,看了看又还给了苏晨,继而笑了笑,点了点头。毕竟看起来也是朴实善良的学生,大叔也就没为难苏晨。
苏晨来到教学楼前,正准备上楼,却突然被—个女声喊住了。
“门锁了,你上不去的。”
苏晨回过头,看着说话的女生,局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你是想……”
“我有个好朋友是这所高中毕业的,所以我就来看一看。”
“那个好朋友是个男生么?”女生甜甜地笑着。
苏晨笑着点点头。
“那你是喜欢他咯。”
“不是不是。”苏晨红着脸赶紧摇头。
“呵呵。今天是周末,我也没事,要不我带你去逛—下吧。”
苏晨感激地冲女生笑了笑,说: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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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的住处跟女生的家离得很近,其实女生高中母校也是十五中,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后,直接来到母校实习,实习结束后,也就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苏晨问道。
“何娴。”女生甜甜的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风,很温暖很舒服。
“很美的名字呢。”苏晨愣了一下,继而放下手中的相机,看着身旁的女生笑了笑。
十五中并不是很大,何娴领着苏晨来到她以前念书的教室,笑着说,这里的布置一直都没变呢。苏晨问,你的位置是哪—个呢?何娴笑着用手指向第三排中间的那个位置,笑着说,高一高二的时候我一直都跟—个男生同桌,那个男生总是不爱说话。
苏晨站在何娴的身后,拿起相机冲那个座位拍了一下。
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操场看一下,我们下课后都喜欢去那里玩,学校里的很多活动都是在那里举办的。说着,女生转过身冲苏晨笑了笑。
苏晨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班以前每次都会在这里举办元旦晚会,拔河比赛,体育课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呢。女生笑着给苏晨介绍道。
你不喜欢你的同桌么?苏晨笑着问道。
对他没什么印象呐,只是记得他很喜欢打篮球和踢足球,有一次篮球联赛的时候,他为了帮班上赢得比赛,最后还受伤了呢,全班都去医院看他,可是我却有事没有去。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了,他转校了,因为这个我还内疚了一段时间呢,总觉得同桌了两年,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也应该去看望他的。女生的脸上露出了内疚的神情。
苏晨拉过女生的手,说,或许他并没有怪你啊。
女生笑了笑,站起身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女生所谓的地方其实就是学校后门外的一片草地。苏晨从女生口中得知,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念高中的时候只要没事她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人可以静静地坐一个下午。
女生说话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兴奋而满足的神陪让苏晨为之而感动,几乎没办法说出任何话。女生走进了后门,苏晨却依旧呆立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女生发现苏晨还站在那里不动,于是转过身,从后门那里探出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苏晨慌忙“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回头冲女生抱歉地笑了笑,拿起相机快速地拍了一张就赶紧转身走进了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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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的知名景点很多,何娴带着苏晨去了一些名人的故居,还逛了一下武汉的步行街跟江滩,最后何娴带着苏晨去了博物馆,何娴告诉苏晨她很喜欢这里,没事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过来,一呆就是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
当何娴认真地看着博物馆的那些文物时,苏晨也悄悄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何娴带着苏晨逛了四天之后,苏晨的武汉之旅也该结束了,何娴也要去学校上课了。走的那天,何娴把苏晨送到了火车站,快走到检票口时,何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苏晨: “你说你有个同学以前也是十五中的,我一直都忘记问他是谁了。”
“呵呵,他不爱说话,你应该也不认识他的。”
“这样啊。可是这样沉默的男生总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可能他也喜欢你呢。” “或许吧。”
苏晨冲何娴挥挥手通过检票口时,回头望了何娴一眼,伺娴还站在那里,冲苏晨甜甜地笑着。
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坐在走道另一边的竟然又是来时的那群孩子。那个女孩,她甜甜地笑着对苏晨说:“姐姐,我们又遇到了。”
苏晨欠了欠躺下的身子,笑着说: “是啊。真的好巧呐。”
“我们几个人一起去西安玩了几天,时间太紧也就只好今天回来了,没想到姐姐你也是今天回武汉呢。”
苏晨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她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
“是啊。”苏晨努力挤出笑容。
真巧呐,这世间很多事情有时候就是能够那么巧,如同电视剧和小说讲的那样,不曾想过刻意去找寻的人却那么巧合地—转头就能遇到。
看见林果时,苏晨抓住座椅扶手的那只手始终都颤抖着,苏晨没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苏晨顺着门蹲了下来,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腿,把头埋进了双臂中,依稀间,那些磨人的疼痛再次清晰起来。
“医生,他真的失忆了吗?”
“很抱歉,我尽力了。”
“你不知道他刚刚考上研究生……”
“他的这种失忆对智力没有影响,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或许有一天他会慢慢想起来的,这需要时间。”
苏晨清楚地记得大四上学期的一天,自己是如何狼狈地走过五一大道,穿过天桥,最终在学校前面的十字路口停住。在斑马线的这一边,看着被红绿灯隔开的马路,眼睛被各种各样刺眼的光芒灼得疼痛难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顺势瘫软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而那些不忍的画面就这样——浮现在她的眼前:过马路的时候,肖逸楠一把拉住急迫的苏晨;肖逸楠第一次拿到国家奖学金,苏晨拉着他的手天天吵着让他请客吃饭唱K;苏晨生日的时候,肖逸楠傻傻地笑着把泰迪熊塞到苏晨的怀里;苏晨生气的时候,肖逸楠不停地扮着鬼脸逗苏晨开心……这些画面在苏晨的眼前一一闪现,却如同一个个巴掌迎面掌掴过来。马路上周围人的吵闹与嬉笑似乎也突然变成了一声声责骂:苏晨,都是你的错,林果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
你知道报纸上曾经登过的那则消息吧。还记得吧。一群大四学生相约进行毕业旅行,可是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汽车突然翻车了,一死八伤。而那天,苏晨跟林果也在那辆汽车里。
那次自助游的目的地是西安。此后苏晨再也没去过西安,而“西安”二字也成为了苏晨心里的伤疤,任何人都揭不得。
所幸的是,苏晨跟林果并未受到肢体上的伤害,可是林果却失忆了。
大四上学期,学校明令禁止班级性出游,为此班上的春游取消了。而苏晨却一直都很想去西安,豆瓣网上的驴友小组又一群人计划着去西安玩,苏晨参加了,而林果虽然处于准备考研的紧张期,却也还是答应了与苏晨同行。
而出车祸的时候,林果就坐在苏晨的旁边,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苏晨的头。
5
大一的第—次班级聚餐后,苏晨就对这个害羞起来脸就会红得跟个西红柿的林果有了好感。林果几乎是一个万能大侠,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一样都不落,甚至连学校的健美操比赛他都积极去参加,篮球打得太好所以被“请”进了校篮球队。健美操比赛则代表法学院赢得了第二名,是有史以来法学院第一次进入前五名,偏偏专业课学得也很好,对于法条几乎是过目不忘。如此优秀的林果在全校都有着超高人气,经常会有外班甚至是外系的女生跑到苏晨班上蹭课听,就是为了看林果一眼。
法学院的课是一个班一起上,不算太大的教室撑死也只能塞下100来号人,而苏晨的班上总共也只有48个人。教刑法的老头天天上课都笑呵呵的,一点也没有学姐说的那般严厉和苛刻。苏晨想,八成是因为课堂每节课都爆满,那些慕名而来的女生们也只是为了接近一下林果这位传说中的帅哥而已。可是却也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让刑法老头以为是自己教了那么多年刑法,总算是获得了学生们的广泛认同。
“闷骚”是个褒义词,苏晨就这样认为。除开那次聚会跟林果说了句我喜欢你,此外两人也就没什么交情了。虽然天天一起上课,可是班上的男女生一到上课就自然地分开两边做,明显的楚河汉界,不容侵犯,苏晨也不好意思突兀地跑到男生那边去坐。如此一来,整整过去了半个学期苏晨都没能跟林果说上一句话,每次上课也都是刻意迟到,然后从教室后门悄悄溜进教室,也就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整整两堂课可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握在手中的笔尖也始终都停在同一个位置。她会愣愣地看着林果的后脑勺,看着他侧身跟旁边的男生聊天,看着他起来回答问题,苏晨会傻傻地笑,也会愣愣地发果。
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暗恋了,苏晨决定主动出击了。煞费苦心地申请了个新QQ,然后用陌生人的身份加了林果为好友,每天在QQ上揪住林果在线就不放手,天南海北地聊,家长里短全部都说。苏晨连小时候爸妈吵架,初中被男生羞辱,高中成绩不好厌学恐惧高考之类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果,最后苏晨说:“我们来聊一下感情史吧。”
“要聊这个么?”林果发过来的疑问句却充满着反问句的语气,非得聊这个么,不聊不行么。
苏晨的心思却密密麻麻连自己都扯不清楚,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很想知道林果以前的恋爱史,想知道林果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想知道得仔仔细细一点不落。
“好吧。我换个问题好了,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女生呢?”苏晨再次抛出了—个话题。
“有。从高—开始喜欢的女生。”
苏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现在还喜欢么?”苏晨看着屏幕上自己敲出的那几个字,心里不止一次向耶稣祈祷林果最好不要说出自己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可是,苏晨最终还是失望了。
“嗯。”简单明了的回答,苏晨痛恨这个“嗯”字,十分痛恨,万分厌恶。
现在还喜欢,以后还会一直喜欢吧,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小说电视里讲的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么?一辈子都死心塌地地喜欢着
6
林果却让苏晨相信了。
苏晨精心策划铺垫许久的表白最终也因为林果的那个“嗯”字而破产了。在爱情上一向持着高傲绝不低头的姿态,更加是一个爱情完美主义者,又怎能允许自己跟一个还喜欢着别人的男生表白,即便自己是那么的喜欢这个男生。
再一次在QQ聊天时,苏晨告诉了林果她的真实身份,苏晨说自己一向喜欢干这事,用陌生身份去跟自己朋友聊天真的很好玩。林果则在下一次上课见到苏晨时,笑呵呵地用手戳了—下苏晨的眉心。
那一刻,苏晨的心似乎是坦然了不少。可是苏晨始终都没让林果知道的却是,这种事是第一次干,因为胆怯害怕被拒绝,所以苏晨只好用陌生人身份接近林果,等到时机成熟苏晨再决定用陌生人身份表白,把这完全当作成是一次网恋。
苏晨甚至都想好了退路,即便是被拒绝,大不了伤心一场郁闷一阵,林果永远都不知道是自己同班同学苏晨跟他表白,而苏晨以后见到林果也大可装作什么都不 曾发生。
然而,一切计划都完全没有按照苏晨策划的剧本发展。苏晨没有表白,林果知道了QQ好友的真实身份。可是唯—让苏晨庆幸并且感激上苍的却是,林果跟她成为了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而在以后长达两年之久的日子里,好朋友深化为了好哥们儿。
彻底沦为哥们儿了,苏晨换个角度想也会觉得好凄凉。肖逸楠大学四年据守“阵地”,岿然不动,没有让一个女孩儿得逞。而苏晨虽然被别人说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也只有自己才清楚任何女生都有希望,唯独自己却早已被判出局。她是别人眼中的“最有可能”,实际上却是“最没希望”。
由充满希望与战斗力到灰心丧气,然后到心知肚明没有希望却仍然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的自我欺骗,最后到只想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别无他想。心理上的变化是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也是经历过了三年之久的,期间所有的内心挣扎,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见面时压抑住的喜欢与渴求,这些都不是旁人明白的,也是最让人感觉受不了了,没办法坚持下去了的。
可是也就在每次口口声声说着就这样了没办法了的时候,却也坚持了多一秒,最终也坚持到了现在。
7
大四上学期很多同学就已经找好工作单位开始实习了,班上决定提前举行毕业聚餐。室友们都说别的班在毕业聚餐时很多人都向自己暗恋的人表白了,而很多表白就是这样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情况下得以大白于天下。
好友笑着对苏晨说,丫头你也抓住这个机会跟人家林果表白吧。苏晨低下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那次毕业聚餐上,饭后,大家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苏晨一如既往地凭借着其迟钝的反应败下阵来。在大家闹哄哄地询问中,苏晨这一次还是选择了大冒险。
“你要在全场男生中随便找一个抱一下哦。”带头的男生笑着大声说道。
“不行,还是我们指定一个吧。”叉一个男生提议道。
“好啊。那就林果吧。”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
顿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苏晨沉默了几秒钟后,最终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晨缓慢地走到了林果的背后,抱住了林果。餐厅里的冷气显然压不住此刻的高温,透过林果的T恤,一阵阵热度从林果身上传了过来,苏晨闭上眼睛,感觉心里是那么甜蜜而安稳。
苏晨松开手,冲林果笑了笑说:“被哥们儿抱一下没关系吧。”
林果用手戳了一下苏晨的眉心,爽朗地笑了笑。这个动作,这个微笑,在过去的将近三年的时光里,苏晨不止一次沦陷在其中。在别人看来,这些举动都显得过于暧昧,苏晨也会安慰自己想一想或许对方对于自己还是有一点“情”,绝非友情,而是爱情,可是短暂的自我蒙蔽之后,清醒过来苏晨十分清楚那不是暧昧,更加不是爱情,仅仅只是林果表达友谊表达对于哥们儿苏晨的关心与爱恋而已。
如此,而已。
8
既然是哥们儿,苏晨于是也就享有了作为林果哥们儿的特权。可是这些特权却总让苏晨感觉那么难受,那么心酸。因为所谓的特权也包括苏晨知道了林果跟那个女生的所有故事。
他们是同桌,但是他却一直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他知道那个女生经常去学校后门的那片草地,他经常会假装跟那个女生在博物馆偶遇,他甚至会为了博得那个女生的微笑而在篮球联赛上拼命般地回击。结果他受伤了,在医院的时候他多么想看到那个女生,可是所有人都来了,除了那个女生。而他还没有出院,父母就帮他办了转学手续,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女生了。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林果说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的落寞。
她叫什么啊?
何娴。林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飘向了远方。
何娴,何娴,娴静美丽,好美的名字呐,肯定很漂亮吧,苏晨笑着说。
林果笑了笑没有说话。
校内呢?QQ呢?你总该能找到她吧?!面对苏晨的疑问,林果始终都摇着头。那个女生没注册校内,而林果更加不知道她的QQ。
“可是如果真的想找那个人,不管怎样都是能找到的,毕竟你知道现在的通讯科技是这么的发达 ”苏晨说着说着就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果,她发现林果的眼睛红了。
苏晨没有再说什么,而这个话题也在林果的沉默中一笔带过。此后的无数次聊天中,两个人都默契般地再也没提起过这个女生和这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暗恋。
而在苏晨那天扭过头看着林果红着眼睛的那一刻,苏晨就已经计划好了—年后的这场武汉之旅。
9
回到长沙后,苏晨来到照相馆,从相机里挑出了几张照片让照相馆的人洗了出来。照片里有教室的照片,有那片被何娴称之为秘密基地的青草地的照片,有那个操场,还有何娴最爱去的博物馆,每张照片上,都有那个笑容甜美的女生,何娴。
苏晨把这些照片放进了信封,然后在信封E写下林果的地址。
苏晨接到林果电话的时候还在上班,她放下手中令人烦恼不堪的文件,走到过道里接通了电话。
“苏晨,你的信我今天收到了。”电话那一头的林果兴奋不已。
“真的啊,呵呵,我拍的那些照片还不错吧。”
“只是我都不记得了,那所曾经念过的高中还有其它一些地方,我都想不起来了。”林果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遗憾与难过。
“之所以把那些照片都寄给你,就是希望当你每天看到它们的时候,能够有一天想起来,总有—天你会想起来的,不要难过了。”苏晨的鼻子开始泛酸,眼泪也开始从脸庞滑落下来。
自从毕业后苏晨就考上了老家一家法院的公务员,而林果自从那次车祸后就开始了他的研究生学业,—个在长沙,一个在岳阳,虽然很近,但是却也不常见面。苏晨告诉了林果自己跟他之间发生的那些开心的事情。却唯独没有告诉他,曾经他是那样深爱着—个女生。
苏晨并非是借林果失忆的机会争取林果的喜欢,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大学三年多的那么多日子里,林果始终都放不下那个女生,念念不忘着始终没办法让别人再次走进他的心房。这样的林果,一点都不快乐。所以,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那场电话粥煲得几乎都要糊掉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聊天让苏晨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林果也笑呵呵的,苏晨觉得现在的林果比以前快乐多了。
要挂电话了,苏晨说了句下次再聊啊,拜拜二字都还没说出口,林果突然拦住苏晨,问了一句。
“那些照片上每张都有一个女生,她是谁啊?是你最近认识的朋友吗?”
苏晨沉默了几秒钟,继而用淡淡的语气回答:“是在长沙认识的一个女生,她也是从十五中毕业的,跟你是一届的,现在她在十五中教书。”
“好巧啊,不知道高中时我认不认识她呐,不过学生那么多,很可能也不认识。”
“是啊。可是她是—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女生呢,笑容甜美极了,虽然只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呢,如果你见到她,你—定也会喜欢她的。”
End
回到你曾经生活的城市,踏过你曾经踏过的土地,看你曾经看过的风景,跟你曾经喜欢的人聊天,然后拍下这一切。那片属于你们的风景,并不属于我,所以我一直都是那么羡慕,可是,我却爱极了那片你念念不忘的风景,那里一路上都充满了爱的痕迹。
而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一直念念不忘牵挂的人生活得很好。即便你现在不记得她,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是谁一句是却能让我心安吧,总觉得其实你能明白的。
而喜欢着你的我则会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到岁月里。而我,也会生活得很好。
“是么?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嗯。是啊。”
合上电话,苏晨流着泪,靠着墙壁的身子也顺势蹲了下来。一切都过去了吧,那就谁都不要再提了吧。只要自己不提,三个人都会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