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梅拉达寄来的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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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上大学的第一年,新年快要到了,正是贺卡寄来寄去表达祝福的时间。按照惯例,班里的生活委员每天从收发室取信回来,都会站在讲台上,发放信件。如今他的手里却多了厚厚的一沓贺卡。他是个极爱开玩笑的男生,经常喊着同学的名字,晃着他们的信件或贺卡,带着方言口音夸张地吆喝着。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时是很令人高兴的事,因为这意味着他捎来了来自远方的祝福。
  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喊出我的名字。我来自遥远的农村,那里非常贫穷闭塞,村子的孩子从来没人念到初中毕业。我长得瘦弱,头发又稀又黄,高颧骨,由于长期营养不好面带菜色,再加上衣服破旧,要多寒碜有多寒碜。所以,我没有要好的朋友。
  那时,班里兴起了给同学们起绰号,大多是善意的取笑。一个家伙居然给我也起了绰号,全班同学听了都哈哈大笑,他叫我“卡西莫多”。
  听到这个绰号我心一阵紧缩,一股悲凉透遍全身。我掉头离开了教室,把他们的笑声扔到了身后。尽管后来那位同学向我道歉,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在他们眼里,我就跟《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一样丑陋不堪。
  那天生活委员取信回来,照例站在讲台上念名字。忽然,他停住了,当他睁大眼睛重新看清收信人姓名,并打着磕巴念出我的名字的时候,全班同学都静下来。我走到讲台上,接过了一张贺卡,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不久,这张贺卡就传遍了全班,贺卡的内容也成了大家交谈的焦点。在贺卡的左半边,写着这样的文字:
  “卡西莫多:其实你并不丑陋,你很善良,美德比美丽更重要;你不是缺少朋友,是缺少交流;你不是缺少快乐,是你太自我封闭!你参加过街头的献血,义务清理过小广告,也到聋哑学校服务过,这些我都知道。我还在报上看到过你写的散文。总之,你很棒的。最后,祝你新年快乐!艾丝梅拉达”
  同学们问我谁是那“美丽的吉普赛女郎”,我说我也不知道。尽管最后没有找出谁是“艾丝梅拉达”,但是同学们一下子知道了关于我那么多的故事。一个曾被他们忽略的人,一个在他们眼中木讷呆板的人,好像马上变了。他们认识到了我的优点,开始主动与我交往,我也逐渐融入到集体之中,后来我还担任了班里的班委。
  其实只有我知道“艾丝梅拉达”就是我自己。当我在感觉自己被所有的人遗弃的时候,当我像一滴油无法融入温馨的集体的时候,当我感觉由于自卑的重压濒临崩溃的时候,我选择了自己走出来。我把自己的另一面告诉了同学们,赢得了友谊,也使自己走出了灰暗的低谷。在人生的道路上总有身处绝境、孤立无援的时候,永远记着要拉自己一把。
  (陈翠凤摘自《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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