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宠”前妻:那自损八百的糖水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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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红糖水,一簇有毒的体毛,这两样奇怪的物件,会产生怎样离奇的联系?2018年4月,随着一名面相可怖、声音嘶哑的女性的报案,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浮出水面……
  昨日的甜
  “喂——我要报案,我可能被人下毒了!”
  2018年4月18日中午,江苏省海安市李堡镇派出所忽然接到报案电话,电话中,一个自称叶清的女人声音嘶哑。派出所立案后,次日将叶清的前夫陈伟明抓获。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认为警方抓错人了,毕竟,多年来,陈伟明都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1971年出生的陈伟明是江苏省南通市人,大学毕业后,做了外贸公司的销售。1995年年底,他和中学英语老师叶清一见钟情。1996年5月,他们甜蜜结婚。无论寒暑,陈伟明都坚持骑车接送妻子,家务活包揽一大半。1998年,女儿陈晓晓出生了,除了喂奶需叶清动动身,陈伟明拿出全部时间带娃,生怕妻子累着。
  叶清逐渐从婚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变身为独裁女王,家里大小事情非要依着她的想法来,她还要求陈伟明上交全部的工资。
  一开始,陈伟明凡事都让着妻子,渐渐地,他发现,叶清越来越不尊重自己。为此,他数次和妻子沟通,可叶清哭诉:“说好的一辈子宠我呢?那么点事,你和我纠结,怎么这么小心眼?”陈伟明越来越不快乐。烦闷时,他寄情于网络游戏。“玩物丧志!”叶清拔了插头,留他一人面对黑屏发呆。
  2013年前后,叶清听闻中年男人易出轨,但凡陈伟明聚会回来晚点,她不是反锁了卧室门,等着丈夫在门口又哄又认错,就是接连甩几天脸色给丈夫看。为了不影响在读中学的女儿,忍无可忍的陈伟明将妻子约到郊外公园,想好好和她聊一下,可叶清根本听不进他的话。陈伟明被彻底激怒,吼出自己多年的压抑和不快。叶清却未放在心上,认为他只是间歇性叛逆,却不知陈伟明彻底心凉了。
  2014年5月,二人经过多次争吵后,都很疲惫,决定协议离婚。为避免影响女儿学业,白天,他们继续扮演一对幸福恩爱的好夫妻;晚上,则背对而眠。
  想到早晚要分道扬镳,叶清提议,他们得未雨绸缪,尽快给女儿存一笔丰厚的嫁妆。女儿就是自己的命根子,陈伟明当即赞同。当年7月,叶清开办了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因为她在体制内,有诸多不便,陈伟明辞去销售主管的职位,任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可培训机构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进了叶清的账户,陈伟明要求平分,叶清虽口头答应,却一直拖延。
  2016年秋,陈晓晓结束高考后,二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由于他们之间有培训机构的利益牵扯,且他们不知如何向女儿开口,最终,二人商定,人前继续扮恩爱,人后各有自由。陈伟明搬到了书房住,只在女儿回家时,才回到主卧打地铺。
  2017年4月,经朋友介绍,陈伟明认识了33岁的保险销售员黄欣。黄欣有双爱笑的眼睛,说话语气温柔,待人体贴,这让陈伟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在乎的感觉,他们不顾一切地相爱了。
  2018年1月,一次温存后,黄欣撒娇说,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陈伟明当即承诺他会尽全力。
  这之后接连两周,他们四处看房,但哪怕郊区一个小小两居室,至少也要100多万元。陈伟明手中积蓄不多,他想起,叶清曾答应会给他分红。
  1月20日,女儿周末回来了,陈伟明只能猫在主卧里,于是,趁机找叶清开口要钱。哪知叶清一口回绝:“钱存做女儿未来的嫁妆,谁都没资格动。”
  陈伟明猛拍了下桌子,他瞪着妻子刚要发火,晓晓听到动静过来敲门:“爸妈,你们在干吗,怎么这么吵?”陈伟明秒怂,他温柔地喊:“没事,爸爸犯傻,走路撞到桌子了。”听到女儿转身回房了,他才长舒了口气,转过脸继续对叶清说:“我们离婚了,我的钱,你必须给我!”叶清不甘示弱:“是离婚了没错,有种你闹开啊。”陈伟明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受不了了,我现在就告诉晓晓我们早离了!”叶清冷笑:“行,你要说就说,但是,外面人都知道我们离婚了,那些介意单亲家庭的优秀男孩的父母,是看不上我们家晓晓的!”
  陈伟明僵在门口,他“忍辱负重”,最重要的原因是想呵护女儿的感情。爱女如他,不想因为半点差池,毁掉女儿本可能拥有幸福的机会。
  叶清知道她已牵制住他,熄灯倒床便睡了。生气、焦虑、烦躁,陈伟明辗转难眠。耳畔,传来叶清肆无忌惮的鼾声,他忽然厌烦至极,也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窜进了他脑中……
  今日的恨
  2018年2月8日,小年夜,陈伟明张羅了一桌好菜,他知道,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以后将永不再现。第二天大清早,又是陈伟明张罗早餐,晓晓起了个早床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叶清起床后,陈伟明殷勤地端上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
  叶清正值更年期,气血瘀滞,听老同学说起这红糖水活血化瘀,她每天都要喝上一杯。“女儿一回来,我跟着沾光啦?”陈伟明接话:“那是。”
  叶清举杯喝了几口红糖水,眉头一蹙:“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陈伟明有点慌,他凑过去假装闻味,故意嫌弃地说:“这玩意我一直觉得味道怪,反正,我就是用你平时买的那红糖泡的。”
  说话间,叶清一口将红糖水干了,陈伟明接过杯子后,躲进了厨房,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在那杯红糖水里下了老鼠药。
  “你干吗呢?”叶清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陈伟明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我列了个清单,不管怎么说,年货还是要办点,你等会去买!”
  陈伟明几乎是逃出家门的,他在超市中穿行,大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他想知道家里情况怎样了,但却不敢回家,一圈一圈在超市里转着。
  下午4点,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叶清的来电,陈伟明手发抖,脑门开始冒汗,他深吸口气,这才接起来。“买个东西这么慢,等会晓晓该回了。”叶清还是河东狮吼风,中气十足,没有半点中毒迹象。
  那天半夜,陈伟明悄悄摸到厨房,借着手机的灯,翻出藏在柜子深处老鼠药的包装盒,他发现这盒药过期3年了,难怪叶清服用后没啥反应。   一次不行,他想再试第二次。2月12日早晨,他又在叶清的红糖水里下了新买的老鼠药,可叶清才喝了一口,就说:“过两天我要重新买包红糖,真是怪了,怎么越喝越难喝?”陈伟明心虚道:“你们女人爱喝的玩意,本来就很怪。”叶清瞪了他一眼,他赶紧转弯:“这玩意对身体好,喝吧。”
  然而,叶清忽然停下来,指着杯子说:“你泡的红糖水,有问题。”陈伟明吓得腿软,他都快跪下去了。叶清继续说:“你开水放太多了,浓度不够,而且,太多了,我喝不完。”她盯着陈伟明,一脸的不悦。
  陈伟明掌心、脚心已全是汗,生怕叶清看出端倪,干脆把心一横,把剩下的一点红糖水喝进了肚子:“我喝还不行吗,不浪费。”
  这一天,陈伟明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叶清,可她除了老犯困外,似乎也没啥异常。他担心是自己放的剂量不够,才没效果。
  2月13日,陈伟明再次加多了老鼠药的剂量,这一次,叶清还是没把红糖水喝完,她递给陈伟明:“太难喝了,剩下的你喝吧。”陈伟明愣了一下,他怕自己再这么喝下去,也会中毒,可他担心自己的拒绝引得妻子生疑,于是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第二天上午,为免持续投毒痕迹太明显,陈伟明故意起了个晚床,叶清自己泡的红糖水。快中午的时候,晓晓跑进厨房喊陈伟明:“爸爸,妈妈看电视,看着看着说头晕,你快来看看。”陈伟明揣测,这是老鼠药起了作用,他故作关心,扶叶清入房休息:“你可能是电视看多了,眼压高就会头晕。”
  到了2月15日,叶清的不适症状突然加剧,半夜,她还吐血了,双腿发软,无法自己独立行走。陈伟明知道,叶清已开始毒发。父女俩小心翼翼地把叶清架起来,她眼神涣散,气息微弱。
  其实,中毒的人应及时催吐、洗胃、导泄,否则预后很差,但陈伟明隐瞒了真相,并误导医生:“她这阵子眼压高,老晕,会不会是血压问题?”因为他一再故意误导医生,叶清彻底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当天下午,叶清的病情急转直下,出现抽搐、昏迷、大小便失禁、言语不清等症状。问诊医生咕哝了一句:“像中毒的样子。”陈伟明紧张不已,正说着,叶清的心跳骤停了……
  致命的毒
  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用AED对叶清做着心肺复苏,晓晓哭崩了。陈伟明也泣不成声。
  经全力抢救,叶清竟神奇地恢复了心跳。晓晓扑进爸爸的怀里:“太好了,太好了。”
  陈伟明大脑一片空白,方才屏幕上叶清的心电图明明都拉直了,怎么还能抢救回来?他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情绪,抚摸着女儿的头。
  医生过来找他们谈话,叶清的情况只是暂时稳住了,病情仍堪忧,能不能保住命也很难说,他们建议,为叶清换一家更好的三甲医院。
  晓晓吓坏了:“妈妈不能有事,我们赶紧去大医院吧。”此前,诊治叶清的医生曾提到“中毒”这个词儿,陈伟明很忐忑,他顺势依建议,联系了另一家知名的三甲医院,护送叶清去就诊。
  他还安抚女儿:“妈妈还那么年轻,平时身体底子也好,肯定能挺过去。”为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他一个个拜托负责看护叶清的医生、护士,要救回妻子,所有人都觉得,陈伟明实在太好了,太爱叶清了。可内心里,他却希望她快点了结,还误导医护人员。
  2月24日,陈伟明特意找到医生反映,他想起妻子提过一嘴,有天她买了点小平菇回来,但那天,女儿和自己都外出办事了,没吃到。
  这条“有用”的信息让医护团队振奋,他们马上调整了治疗方案,对叶清采用了更对症的解毒剂。然而,叶清的情况,仍令人担忧。
  陈伟明又联系了另一家三甲医院,再次将叶清转院。表面上,他在为叶清费心奔走;实际上,他不想诊疗叶清的医生看出什么不妥来。他很心虚,所以在哪家医院都不敢久住。在接下来的2个月时间里,他陪叶清先后辗转了5家知名医院。
  就连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被这个“好”男人感动了,但谁又知道,陈伟明暗暗笃定,就算叶清不死,这事也能去她大半条命,再没有人能束缚他了。
  2月15日,就在叶清转为重症之后,他偷拿了她的银行卡,陆续取款34万余元。
  陈伟明给叶清请了个护工,对外声称自己得忙培训机构的事儿,经常往外跑。他带着黄欣,拿上这笔钱,加上他的部分存款,以最快的速度购入一套二手现房,并火速定了家装公司,开始忙装修。
  而另一边,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叶清每分每秒都难熬至极,好在经过救治,她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却落下永久性损伤,她嗓音奇特,浑身发软,仿佛衰老了几十岁。因治疗开销大,4月15日,头脑已有些清醒的葉清准备通过转账,给自己的常用账户进行资金填补,这时她发现,自己多个银行账户被取款。叶清经调取银行监控发现,取款人竟是陈伟明。
  所有的事情一下子串联起来,联想到医生曾提到的,她可能中毒了,叶清颤抖着拨打了110……
  据了解,公安机关前几次的讯问中,陈伟明均装糊涂。因叶清提到,陈伟明曾几次殷勤地给自己泡红糖水,并提到他还喝过这些红糖水,物证科开始进行详细的调查、取证。
  警方在卧室地面发现了杀鼠剂成分,而叶清的头发等含有同样的成分。更令人称奇的是,在陈伟明的阴毛和腋毛中,也检出此成分!
  很快,警方还获取了陈伟明网购杀鼠剂的聊天记录。证据链已形成,陈伟明只得认罪。
  经鉴定,叶清身体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得知凶手真是陈伟明后,她失声痛哭,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伟明竟一步步恨自己到这等程度,为了让她死,居然不惜以身试毒!晓晓得知一切后,几近崩溃。
  本案初审判决,陈伟明犯故意杀人(未遂)罪,获刑七年六个月,并判赔偿叶清医药费、误工费等损失9.5万余元。陈伟明不服,提起上诉。2020年5月8日,江苏省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维持了原判。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编后]本案中的陈伟明没有彻底与前任切割的勇气,带着愤怒和私欲,三番五次毒杀前妻,害人害己。其实,当婚姻无可挽回,坦荡地说再见,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
  编辑/余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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