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的窥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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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棉机”行动
  
  朝鲜战争结束后,第15中队并没有因此刀枪入库,相反,继续在远东地区进行军事侦察,开始窥探前苏联远东部队的军事秘密。
  当时,前苏联在远东地区部署着强大的陆海空三军,包括战斗机、轰炸机和潜艇等力量。美国在亚太地区部署着大量部队,十分关注前苏军在远东地区的动向,开始秘密部署对前苏军的侦察。其中,在远东地区,美国国防部决定动用第15战术侦察机中队的侦察机对海参崴附近的前苏联军港设施和轰炸机基地进行空中侦察。
  原来,美军通过其它侦察手段得知,前苏军在这些基地里部署着让美军感到坐卧不安的远程轰炸机图-4。美军知道,图-4轰炸机是用二战期间美军援助前苏联的B-29轰炸机改进而成,能够运载原子弹对数千公里外的目标进行核打击。前苏联于1949年成功试爆第一枚原子弹后,驻扎在西太平洋的美军已经处于前苏军空中核威慑之中。图-4轰炸机一旦投入作战,可以携带原子弹对驻扎在日本和阿拉斯加的美军进行核打击。因此,美军十分需要了解前苏军在远东地区图-4轰炸机部署的秘密。
  


  整个行动于1954年3月开始,行动代号为“摘棉机”。第15中队接到命令后,决定动用较为先进的RF-86F型侦察机进行秘密侦察。1954年3月2日,第15战术侦察中队转移到日本的小牧机场。在那里,该中队接收了首批RF-86F侦察机。
  
  飞赴符拉迪沃斯托克
  
  美国空军最感兴趣的侦察目标莫过于符拉迪沃斯托克(那里集中了许多空军设施以及哈巴罗夫斯克海军基地)和地处更北方的共青城地区。这两个地区形成了一道起自符拉迪沃斯托克、直达萨哈林岛的陆地防御圈。萨哈林岛和千岛群岛则形成了‘道海上防御圈。至于中国和朝鲜,最令美军感兴趣的就是沈阳、旅顺港、大连、丹东、上海、哈尔滨以及整个朝鲜半岛北部地区。万-R F-86侦察机不幸被击落或秘密空中侦察一事被曝光,官方就会声称这些飞机在进行飞行试验时,由于高空气流太强而迷失了航向。执行这些任务时,大部分RF-86侦察机都是从日本起飞,只有少数从韩国起飞。
  美国空军首先选择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美国远东空军负责情报搜集和目标指定的军官埃德-泰勒回忆说:“从幼年时期到小学,我所能回忆起来的与苏联有关的唯一一个名词就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在我看来,从这个城市开始进行侦察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个城市规模比较大,拥有许多机场。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目标就是这样被选定的。”
  首次任务定于3月23日、由担任作战军官的拉弗内·格里芬来执行,其僚机为比尔·比塞特。另外一个编队则由乔冶塞勒少校和拉里·加里森中尉组成,他们也要深入至苏联领空进行侦察。两名替补飞行员分别是萨姆·狄更斯和皮特,加里森。由于续航力有限,若从日本起飞,飞机是无法飞至苏联上空的。因此,美军飞行员只好从韩国起飞。然而,按照停战协议的规定,“强击”侦察机是不能飞赴韩国的,因为它们是一些新型飞机。所以,这些飞机要在联合国检查员的鼻子底下潜入至韩国。
  6架“强击”侦察机从小牧起飞,飞往驻乌山的K-55空军基地。这些飞机着陆后就被拖进了机库隐蔽起来。次日一大早,这些飞机又被拖到了停机坪上,而油箱都是满满当当的。飞行员登上飞机,发动机开始轰鸣。控制塔上的绿灯一亮,6架侦察机就呼啸而起,朝东边飞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无线电通讯是绝对禁止的。一段时间之后它们改变了航向,朝着北方的苏联飞去。当时,飞机的高度为25000英尺(7600米)。当200加仑副油箱里的燃油用尽后,它们就被抛掷下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同时,这也是通知替补飞行员返航的标志。
  第15中队飞行员们感到很紧张。他们知道,前苏联防空系统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自己就会有去无回。因此,大家想好了逃跑的方式。赛勒回忆说:“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将在空中拉烟,其它侦察机看到后就知道任务取消了。”另一位飞行员格里芬回忆说:“我们这4架飞机一直飞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海岸上空。随后,塞勒少校和拉里·加里森中尉朝左飞去,比尔·比塞特和我则继续照直飞。我们飞了90分钟,其间一直没有进行无线电联络。如果我们看到有飞机在空中拉烟出现,就应说出一个特定的代码,表示任务取消。我们编队的代码是‘加利福尼亚’,塞勒少校那个编队的代码则是‘亚拉巴马’。当我听到‘亚拉巴马’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遂扭头朝我的僚机望去,看看他座机后是否有拉烟出现。结果,我发现他出于同样的原因也在看着我。我们并未看到任何拉烟出现,此后就再也没听到什么。比尔和我继续向前飞,一直飞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上空。随后,我们就完成了在该地区的侦察任务。”
  应该指出的是,在返回至日本领空时,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R F-86侦察机没有遭到任何飞机的截击。由于圆满地完成了这次任务,格里芬和比塞特荣获了“优异飞行十字勋章”。在之后的几次空中侦查中,拉里·加里森中尉还发现了几处前所未知的机场以及苏联太平洋舰队停泊在港口里的几艘军舰。
  
  遭遇米格-17
  
  随后的两次任务也是由格里芬来执行的。4月2日,格里芬第二次飞赴符拉迪沃斯托克上空执行侦察任务,其僚机是萨姆·狄更斯上尉。这一次,他们又取得了成功。两名飞行员对符拉迪沃斯托克北部和山谷中的数个目标(包括几个机场)进行了拍照,发现其中一个机场上停落着一些图4轰炸机。4月21日,格里芬和弗兰克·霍尔斯特德执行了第三次侦察任务。这次任务给拉弗内·格里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次任务之所以让我难忘是因为我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架米格战斗机。当时,它就在我们下方1500米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它会不会爬升上来截击我们。于是我就看了看仪表板,发现‘这架飞机的速度为0.9马赫’。凭借如此的速度,米格战斗机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恰好,它也没看到我们。于是,我就在其上方进行操作,拍下了一张照片。当我们在东京着陆后,战略空军司令部的一名照片判读员过来问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我拍的照片啊,但愿这些照片还算清晰。’
  ——‘看看这架米格战斗机!’
  ——‘怎么?是米格-15战斗机吗?’
  ——‘不是!这是一架米格-17战斗机!我们并不知道苏联人在乌拉尔山脉东侧部署了米格-17战斗机。我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飞机服役。’”
  1954年5月底,拉弗内·格里芬回到了美国。他因圆满完成了上述3次深入侦察任务而荣获了3枚“优异飞行十字勋章”。
  美国人派遣R 17-86侦察机深入至苏联领空进行侦察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取有关苏联武装力量的情报,以便将来在两国之间爆发战争之际准确地对苏联进行 打击。但他们并未发现什么新的东西。二战结束以来,美国战略空军司令部曾通过多种方式对欧洲和远东的“敌对”国家进行空中侦察。值得一提的是,在冷战期间,许多美国军人都认为,美国与苏联及其盟国之间必然要爆发一场战争。其中一些美国军人甚至期待着这场战争爆发!
  既然战争很可能爆发,那么美国空军就应事先知道潜在的打击目标和打击手段,以便削弱敌人的防御力量,避免战火蔓延。
  
  发现中国潜艇
  
  5月1日,杰里·迪皮尤少尉驾机升空,朝着中国大连方向飞去。这个港口有不少目标值得侦察,尤其是机场和潜艇洞库。K-22长焦相机能将这些目标全都拍摄下来。途中,R F-86侦察机在韩国群山的K-8空军基地停留了一下。迪皮尤的僚机鲁迪·安德森中尉回忆说:“我们重新爬升到35000英尺(10650米)高度。200加仑的油箱空了后,我们就把它们抛掉了。在用光了120加仑油箱里的燃油并将油箱抛掉后,我们就爬升到了43000英尺(13100米)高度。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慢慢爬升到了54000英尺(16450米)高度,进入滑翔状态。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是在海上飞行,看不到陆地,周围一片寂静。我们全神贯注地监视着仪器和周围环境,寻找着中国或朝鲜的战斗机,迫不及待地盼着发现目标并拍下照片,然后飞速返航。我们深入他国领空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试探被侦察区域的探测能力和截击能力。我们将襟翼稍稍放下一点,以便使机头降低、让我们在稀薄的空气中能更好地看清前方并稳定住飞机。后来,我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陆地。我们先飞到目标的右侧,然后再校正航向并打开照相机。每个照相机都配备了时间间隔计,这使得相机能够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拍照。这既减轻了我们的工作量,又有利于判读员对照片进行判读。我们从大连上空飞过,随后向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以便将旅顺港拍下来。返航途中,我们稍稍降低了高度,以便加速返回群山基地。”
  第二天,杰里和鲁迪获准在判读员和其他军官的陪同下,观看了他们前一天所拍下的照片。“上帝啊!看看所有这些潜艇!”一名上校突然惊叫起来。他们把照片挨个数了一遍,结果发现共有15余艘。
  当比尔·麦克拉伦继拉弗内·格里芬担任第15战术侦察中队的作战军官后,还曾数次飞赴苏联千岛群岛上空进行侦察。他首先驾机从三泽起飞,然后在日本航空自卫队位于北海道北部的一个空军基地加油。其第一次侦察收效甚微,因为照片判读员并未发现海上有潜艇出没。情报军官能够根据潜艇进出港口的情况,更好地判断其位置。两天后,美军又开始对该地区进行空中侦察。返航后,RF-86侦察机在约翰逊空军基地着陆。比尔·麦克拉伦说:“在约翰逊空军基地,他们告诉我们要在那里过夜。第二天,远东空军的一名军人过来告诉我们说,照片拍得还可以,水面上有一艘潜艇。他们很满意,我们也很开心。”
  
  神秘的机场
  
  从1954年初到1955年1月,担任教练小队队长职务的是拉里·加里森中尉,其职责就是教一些飞行员学习驾驶R F-86侦察机。那些驾驶过R F-80侦察机的飞行员认为,驾驶“佩刀”侦察机进行拍照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也是要倾斜机身以验证其在目标上空的位置并获得最好的拍摄角度。但也不尽然。在当时苏联截击机所无法爬升到的高度,R F-86侦察机的飞行姿态就有所改变了。在空气稀薄的50000英尺(15250米)高度,R F-86侦察机表现良好。当然,也曾有一名飞行员说,在这一高度操纵飞机,就像“给老鼠喂奶”!
  


  通常,美军进行空中侦察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一些新情况。有时,情报部门会认为某地有一个机场,为了核实,R F-86侦察机就会被派赴该地区进行侦察。1955年,比尔·西莫宁曾从K-55基地起飞,执行过一次此类任务。西莫宁回忆道:“我们曾发现了一个他们并不知晓的机场。当在最后一个目标上空转向准备返航时,我们看了看海岸,结果发现了一条宽阔的,延伸开来的混凝土带。这并不是一条运河!最令人惊讶之处并不在于这条混凝土带有5公里长,而在于它极为宽阔,与其长度根本不成比例。我们是从远处看到它的,距离它约有120或130公里、甚至是160公里!那些教会我们驾驶这种飞机的人真是了不起啊!我们将机身翻了过来,机腹朝上,希望安装在机腹上的照相机能将这个距离地平线几公里远的机场拍下来。回到横田后,我们与判读员一起进行了判读。他们并不想向我们展示我们所拍摄的其他机场的照片,而是需要我们向他们讲讲这个混凝土玩意儿的情况。我们当然照办了。我认为,他们后来又派人去侦察那个机场了。”
  
  进驻台湾
  
  第15战术侦察中队定期会被派驻台湾。1955年9月,该中队与美国海军第7舰队、第5和第13航空队下属的战斗机单位以及台湾空军举行了联合演习。有5架R F-86侦察机参加了这次旨在检验第15战术侦察中队机动能力的演习。演习取得了成功,飞机的出勤率达到了96%。比尔·戈德中尉参加了那次演习:“我们执行了对台湾岛上的目标进行拍照的任务。我们从未飞越过该岛,也没参与过台湾的R F-86侦察机所执行过的任何实战任务。为了证明飞机的续航能力,我们将移动照片判读室带了过来。在移动照片判读室里,我们会将胶片放在胶卷放大机上,向情报人员指出我们已飞越了哪些地区,发现了什么东西并拿出相关证据。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报告的抄写工作也随之展开,随后,报告便被火速转交上去。与此同时,判读室则开始冲印照片。
  在演习中,我们还与海军一起进行‘模拟战争’。他们在台湾东北方向海面上部署了一支小型舰队。一天早晨,当比尔。柯克少尉和我奉命朝着045航向飞行时,突然接到了警报。我应找到那支舰队并打一个报告上去。在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搜寻后,我们终于发现了这支由三艘舰船组成的‘舰队’。其中有‘汉科克’号航母——美国海军最后一艘直甲板航母。当时,我们的燃油很充足。于是,我们就对着那三艘船拍了好多照片。比尔和我使用了各种不同的相机进行拍照。我驾驶的是一架‘强击’侦察机,我用154毫米和1000毫米的相机在低空拍下了甲板的垂直照片。比尔驾驶的是一架‘烟灰缸’侦察机,他用925毫米的倾斜相机从不同的角度对着航母拍照。由于燃油所剩不多,我们遂后返回了基地。
  
  结语
  
  1955年8月,在转移至横田之后,第15战术侦察中队就开始准备换装R F-84F“雷闪”侦察机。其兄弟单位,同样隶属第67战术侦察联队的第45战术侦察中队也于5月份开始换装该型侦察机。于是,纵深侦察飞行就停止了。1955年12月15日之后,美军飞行员就再也没有执行过此类飞行任务。
  美国空军通过派遣R F-86侦察机深入至中国大陆、朝鲜和苏联领空进行侦察,大大加深了对这些国家的战术和战略设施的认识。当然,R F-86侦察机并不是唯一执行过此类越境秘密任务的飞机。3架R B-57A“心悸”侦察机和3架R F-100A“漂亮小鸟”侦察机也曾在以上国家领空拍到了一些弥足珍贵的照片。然而,在这一时期,绝大多数的秘密侦察任务无疑都是由R F-86侦察机来完成的。如果我们将其在朝鲜战争期间所执行的任务也算在内的话,那么,R F-86侦察机执行此类任务的历史肯定是最为悠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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