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猫

来源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176305712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姐姐,小貓的秘密基地在哪里?”
  我一把抱起弟弟,把他放在旋转小摆车上。小摆车很小,只要轻轻一推就开始运动,弟弟的小红帽在北方白晃晃的风景下显得有点儿刺眼。
  “姐姐。”他又转了一圈。
  我望向四周,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以前铁质的、滑下来屁股可能会冒烟的滑梯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卡通模样,门口有棵巨大的柳树被砍了,地面上铺着橡胶垫面,破旧单杠、小花园、假山,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一定不是个喜欢和孩子玩的人,特别是当小红帽弟弟朝我跑来,要把鼻涕蹭在我衣服上的时候。
  “姐姐,哪里才是小猫的秘密基地?”弟弟不依不饶。
  唔,哪里才是小猫的秘密基地呢,我得好好想想。如果非要我说出具体的位置……那必定只有从几年前那个闷热的下午,一个小孩朝院子里扔石头说起。
  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野菜。
  野菜是隔壁李爷爷家的孩子,当时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小城里——但我始终不认为我属于这里,即便我可以去连锁的饰品店看看,假装挑一些好看的发饰。我知道,这些虚假的繁华都和我无关。
  我生活在城市,但我并没有像电视上那样,住在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高楼里。我住在小城的平房区,城市蓝图里几乎看不见这片低矮狭窄的区域,但它又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我和外婆住在一起。
  扔石头是我和野菜特有的联系方式。那时候野菜是我们这片有名的捣蛋鬼,每家每户的大人都告诫过自家小孩,不要去找野菜玩,大人们大概是觉得他太贪玩。我不清楚野菜家里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爸爸妈妈都不在。而我呢,每当我问起外婆,外婆就说爸爸妈妈在外面挣大钱,挣够了钱就回来接我。
  野菜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因此我们俩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为了躲过家长的视线,偷偷跑出去玩,这里的小孩都有自己的暗号,有的是敲门外盛着狗粮的瓷碗三下,有的是使劲摇一摇苹果树……而我的呢,是往院子里扔石头。外婆家小院里贴着一块块方形水泥砖,有很多棱角,石头掠过会发出哒哒的声音,每当听到这声儿,我就知道我该偷偷溜出去了。
  就在那天下午,野菜问我:“你知道小猫的秘密基地吗?”
  “你说什么?”我躲在墙壁下窄窄的阴凉里,不耐烦地说。
  野菜很严肃,好像他亲眼见到了:“我可能发现了那里。”
  我问他:“是那只猫吗?”
  野菜思考了一下:“我不确定,但我好像看见它笑了。”
  这只猫来源于我们都喜欢看的一本书《笑猫日记》,那是妈妈上个月寄给我的书,我很快看完后便推荐给野菜。我们都知道,在我们身边有一只猫,它一定是笑猫。
  那是一只和书里的插画一样,有着金黄色皮毛的漂亮小猫,它的眼睛微微泛蓝。不知道从几月份起,它就经常出没在这一带了。外婆很善良,有时会留点儿剩饭剩菜放在屋口,到了第二天一早,小碗空空见底。我和野菜十分确定,一定是那只猫吃的。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它,它一定很聪明,这也验证了我们的猜想,它就是笑猫。
  “跟我走。”野菜压低声音,猫着腰靠着墙根走,明明是白天却搞得跟做贼一样。



  我也悄悄地跟着野菜,如果真的找到了小猫的秘密基地,我们就能找到虎皮猫,还有猫的孩子,我们也会像马小跳和杜真子一样,虽然我没有小鱼干和虾皮,但我可以省钱给它们买火腿肠。
  我美好的构想一发不可收,直到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纸堆前。
  这里不只有纸堆,还有吃了一半的西瓜等各种各样的垃圾,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野菜:“你确定是这里?”
  野菜信誓旦旦:“一定是在这里。”他朝垃圾堆走去,有几只小飞虫环绕在他的耳边,“我亲眼看到它钻进去的。”
  “你看!”说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在那一瞬间,那个身影“咻”的一下从我们眼前划过,那只猫瞬间跑了,留下我和站在垃圾堆里的野菜面面相觑。
  “也许,这个垃圾堆只是它的藏身之处,而不是它真正的家。”我踱着步,开了胶的小皮鞋踏在凹凸不平的砖瓦地上,坐在我对面台阶上的野菜若有所思,习惯性地拧着衣领口的一颗小纽扣。
  “听我的,下次我们一逮着它就追着它跑,我不信它能跑得比我快。”野菜终于放过了他的小纽扣,走到太阳下。
  “我们得好好计划计划。”野菜把手背在身后。



  此时阳光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苹果树叶在透彻的光下绿得可爱,我和野菜决定先回家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找到那只猫。
  外婆家离我和野菜小聚的地方不过一个巷道而已,待我回去时,外婆正坐在太阳下打盹。
  铁花洒还滴着水,外婆喜欢养花,我说不上那些花的名字,它们大多数都种在塑料瓶里。外婆喜欢养花到什么程度呢,但凡去别人家,只要看到人家院子里有什么新奇的植物,她都会折一小枝或者挖一棵来栽种在自家院子里。我对那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如果能有一只小动物在这里,那我保证天天不出门。
  “回来了?”外婆眯着眼,阳光照在她花白的发丝上。   我有点失望,本以为自己悄悄溜出去不会被她发现。
  外婆的藤椅旁边还放着一个针线篓,她大概又是做活儿做累了,小睡了一会儿。
  我心虚地低下头:“去上厕所了。”外婆正在缝布鞋,鞋底是她纳的,不是胶皮鞋底,是用厚纸板和碎布做的,鞋面儿是红面小黄碎花的绒布。布鞋穿起来舒服,但是不怎么好看,我宁愿穿我的烂皮鞋。
  我走到外婆前面,一只手揪着院子里的枣树枝:“外婆,你见过那只笑猫吗?”
  外婆舒服地躺在藤椅上:“什么小猫?”
  “不是小猫,是笑猫。”我纠正她,但随即又想到,外婆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笑猫。我端坐在外婆对面,摇着她的胳膊:“就是那只小猫,老来家里吃东西的那只。”
  “你说那只小花猫啊,它饿了肯定还会来的。”外婆依旧眯着眼。
  我暗喜,原来它还会回来!只要等到下次它来院里找吃的,我就可以悄悄跟踪它,然后找到它的藏身之处。
  可是找到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呢?帮它装修房子,给它一日三餐?先不管这些,当下最重要的是把我的计划告诉野菜。
  翌日,我和野菜就计划好了我们的行动:我留在屋内观察,野菜在外边蹲守,小猫来的时候大概是我们刚吃完晚饭的时刻。自然,猫不会时时都跑去老窝——我们的跟踪计划漏洞百出,但只要时间长了,一定能摸透它的行踪。
  终于要到搜捕时刻了,吃饭时我时不时地往外望,差点碰倒盘子。
  “如如,吃饭专心一点,看什么东西呢?”外婆伸出一只手点了下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扶住瓷盘。
  那个盘子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很有年代感,上面印着一条红色的金鱼。
  我连忙坐端正:“外婆,这白菜没味道。”外婆炒菜时好像生怕用光调料,炒什么菜都没味道。
  外婆又尝了一口,露出惊讶的表情:“都这么咸了还说没味道?”她接着说,“你是吃地沟油做的零食吃多了。”
  “快点吃饭,小孩要多吃饭才能长高。”
  每当外婆理亏时,我们对于饭菜的争论总是以这句话结束。
  悠悠的斜阳还停留在窗棂上,我焦急地站在窗前,脚下的板凳被我摇得嘎吱作响,那只盛着饭菜的小碗静静地立在院子里,拖着影子。
  院子角落里的虎刺梅幽幽地开着,仿佛也在等着欣赏捉猫这场大戏,无奈,好剧总是需要筹备和等待。
  突然,有什么在我眼前晃了晃,一只机敏的小猫瞬间出现在了院子里。它走路轻巧,没有一点声音,它的皮毛是那么美丽,夕阳蹭上它威风的胡须,光影交错,它好像朝我笑了笑。
  我激动地跳下板凳,蹑手蹑脚地拨开门帘,直到整个人都从门帘里钻出来时,我才发现那只猫正盯着我。
  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们对峙时,它忽然“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野菜!”我大喊一声,原计划里是没有我的喊叫的,这下好了,猫被惊着了,一下子溜得无影无踪。
  我听到院子外野菜起跑的呼呼声,啪啪啪啪,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巷子里。
  我紧跟着野菜,我们一直朝北边跑,越过了数不清的人家。我从没感受过这片区这么大,我们跑了好久好久,每隔一个巷道都有光照射过来,朝西边望去,那几栋远处的高楼的黑影静静伫立,而我们已经离家越来越远。
  “野菜?”我呼呼地跑到野菜面前,野菜弯着腰,手支在膝盖上喘气。
  他的双颊彤红,手指着前面的方向:“它跑去那里了!”
  那里?我向前看,咦,那不是童星幼儿园吗?
  童星幼儿园是我的母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也许野菜在纠结如何逃过看门老头的视线。看门老头是个退休老头,以前好像在铁路上工作,后来不知怎地来了幼儿园守门。老头嗓门大,也有可能是耳朵不好,和谁说话都像是在吵架,别说小朋友,就连小朋友的父母都害怕他。
  “跟我来。”我沿着幼儿园的围栏向东走。幼儿园外围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夏天,栏杆上长满了毛发般茂盛的爬山虎,我凭着直觉轻轻地拨开了一处,果然,有一截栏杆是断了一根的,刚好供人通行。
  就这样,我和野菜可以随时溜进幼儿园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幼儿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我想去玩滑梯,但被野菜拉了回来。
  “猫呢?”野菜用手当望远镜。
  “我们先走吧。”我环顾四周,假山已经变得黑黢黢的了,天越来越黑,要找到猫估计很困难。
  “可以,那我们以后再来这里找找。”野菜貌似有点不甘心。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平房区的夜晚黑得要命,如果说天幕是一只盛着墨汁的盘子,那这里必定是向下倾斜的那一端,隔着窗户,我依稀能看清在灯下做针线活儿的外婆。
  外婆今年多少岁了呢,我不清楚,她手指骨節突出并且经常疼痛,但她的手却很巧,巧到你感到不可思议,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兔小羊荷包,是出自这样的手。
  忘了说,那双红色绒面小黄碎花的布鞋就是做给我的。
  “如如,你试试。”外婆招呼我过去,她一只脚坐在屁股底下,一只脚垂下来。
  我极不情愿地上前:“不嘛,我不想穿。”
  外婆好似非常吃惊,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兔崽子,这么好的布鞋别人还没有哩。”说着,她又招呼我快点过去。
  布鞋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缝扣子。我套上布鞋,她用手比画了下大概位置,便拿着半截铅笔狠狠地画了一道痕。
  “好了。”她拿走我递来的鞋,宝贝般地整好,放在篮子里。
  不知怎地,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问我:“如如,小猫找到了没?”
  听到小猫,我垂头丧气:“跑了呗,不过马上就能找到。”
  外婆噘了噘嘴:“抓小猫的时候小心一点,那只猫又不是家养的,身上脏得很。”
  我“唰”地转过头:“那也比我干净多了。”说罢,便跑去院子里。   当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还是找到了小猫的秘密基地。
  就在幼儿园的假山后面。
  那不是笑猫隐秘温暖的小山洞,而是假山后的一个堆着破花瓶的小角落。我们发现它时,一切也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它安详地睡在里面,过着它快乐悠闲的猫生活。
  星期二,六七点的样子,我和野菜溜进了幼儿园。
  那是盛夏难得一见的阴天,空气里有股橡胶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我和野菜进入幼儿园的位置刚好是一片小花园。
  “快点啊,野菜。”我小声说。
  野菜闭着眼穿过栅栏:“快了。”野菜总是怕栅栏不够宽,自己会卡在中间。
  我们落脚的地方刚好有一棵小松树,我躲在树后面,暗中观察着一切。
  就在野菜双脚踏入幼儿园的土地上时,我们突然听见一声呵斥。
  “嘿。”那声音足够大,仿佛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和野菜像是在玩木头人游戏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好一会儿,我又听见棍棒敲击的响动,好像有人在跑,我转动身体,瞥到了退休老头。
  退休老头拿着一根棍子在假山后面走动,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我晃了晃野菜的胳膊,示意他观察。
  “砰。”
  “喵呜。”猫的叫声像是啼哭的婴儿,待老头走远后我和野菜连忙向前跑去,我感到有冰凉的雨滴砸了下来。
  “你看。”野菜尖叫着。
  是那只小猫。
  它伏在地面上,不断地舔舐着自己的后腿,有一股细细的暗红色液体从它的身体里流出来,和地上的雨水融合在一起。
  “笑猫。”我朝它跑去,它受伤了,我要抱它回去。我不顾野菜的劝阻,一股脑地冲上前去。
  小猫似乎注意到了我正朝它跑去,也不顾伤口,发疯般地跑到了假山里,留下一片血迹。
  我慌了神,只好悄咪咪地溜回小松树后面。
  “怎么办?”我愧疚地说。
  野菜猫着腰,小心向前探去:“它还在那里,下次我们可以带点吃的来。”
  “可是它受伤了。”



  看门老头一定不会让它常住在幼儿园里的,他真是可恶,我恶狠狠地望向幼儿园的正门口。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地面上透出点点破碎的银色,外婆院子里的花应该都被盖上塑料膜了吧。
  就这样回去吗?我一闭上眼,小猫蜷缩在山洞里瑟瑟发抖的画面就显现出来,它也和我一样没有父母陪在身边。
  我一路低着头,回到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还未进门,我就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的外婆。
  “站住!”外婆大喝一声,举起扫帚追着我,边跑边说道,“下这么大的雨还不知道早点回家,出了事儿怎么办?”
  外婆多半只是吓吓我,不会打我的,虽然她常说什么“外孙子,菜根子”,但我肯定不是什么菜根子。
  “你看这衣服、头发。”外婆一边给我找干凈的衣服,一边数落我。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头发紧贴在脸上,发梢还滴着水。我的皮鞋终于完全开了,鞋头像鳄鱼大开口一样,我低下头看着裸露的两只脚趾。
  外婆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拿着那双新布鞋过来 :“快点把这布鞋穿上。”
  “不穿。”我嘀咕着。
  “怎么不穿?”外婆声音大了一些。
  我换上衣服,钻进被窝:“就是不想穿。”
  外婆好像叹了口气,我听到屋顶上雨水砸向塑料膜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后来当我再次看见小猫时,它居然出现在了外婆的院子里。
  外婆说她看见小猫来找吃的,就拿前几天做新衣柜剩下的木板弄了一个小房子,在里面垫了点碎棉布。
  小猫腿上的伤口不是特别明显,它见到外婆时没有躲闪,外婆轻轻地将它抱起来,小猫蹭了蹭外婆的手掌。
  “外婆,它叫什么名字?”我蹲在它的小房子前面,小猫罕见地窝在里面——以前它好像并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外婆继续做着她的活儿,她这次是在给谁做布鞋呢?
  她转头望着我:“你来起名字吧。”
  为了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我整整翻阅了一下午的字典。
  叫什么好呢?要起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它可是笑猫,和别的普通猫不一样。
  当然,这么重大的事一定少不了野菜了。
  “什么,猫在你家?”野菜吃惊地说。
  “对。”
  “为什么在你家。”
  “我外婆收养的。”我似乎有点优越感,野菜的爷爷一定不会有养猫的念头。
  “那要叫什么名字呢?”野菜也有点伤神。
  那天下午,我们起了好多好多名字,这名字既要可爱又要顺口,直到外婆喊我吃饭时我才回去。
  “想好名字了吗?”外婆揭开锅盖,蒸汽哗的一下向上散去,在光的照射下变幻出奇异的形状来。
  “没想好。”
  晚点的时候外婆招呼小猫吃饭,它却有了名字:“咪咪,过来。”
  那猫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吃的,就跑了过来。咪咪,十只猫里有九只叫咪咪。咪咪对这个新名字不反感也没多喜欢,它依旧时不时警惕地望着我,然后独自穿梭在巷子里,有时会跳到屋檐上,或者趴在院子里睡觉。
  它究竟会不会笑呢,我总是观察着它,等有一天它认我这个朋友时,它就会对我笑了。
  “这就是小猫的秘密基地。”我领着小红帽弟弟走到假山后面。
  显然,他是不会接受的,接受小猫的秘密基地只是一处仅供栖身的破旧角落,那里没有它的伙伴,没有真正的笑猫拥有的——金黄色,以及扑满芬芳的蜡梅园。
  我想起最近一次见到外婆,她已经被接到了舅舅家。
  外婆突然老了,她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阳光已不能照进她深邃的眼窝。她佝偻着背,坐在客厅的沙发旁。
  “外婆,我是如如。”我说话的声音很大。
  她似乎没有听见,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好像突然认得了我。
  舅舅说外婆只记得十几年前的事了,这种病叫阿尔茨海默病。
  “你是如如?”外婆抓着我的手,吃惊又激动地问我。
  那个雨夜,外婆帮我把皮鞋粘好,而那双布鞋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里。过往的生活如同车窗外的风景般不断地向后掠去,我一直在向前走,却没有意识到时光飞逝,风景会消失,人也会老去。
  我想起那日外婆揭开锅盖时升腾而起的蒸汽,外婆的脸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我是如如!”我朝外婆笑着。
其他文献
我  從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藏着无尽美丽的山河湖泊  画着洋洋洒洒的丹青水墨  若云端星辉  不食烟火  我  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映着余晖重叠花开的南国  淌着小桥流水和孤烟大漠  像无边宇宙  渺远广阔  我  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刻着岁月错失的茫然无措  飘着珍贵浪漫的柔软疑惑  似童话与歌  轻轻坠落  我  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深邃,沉默  有过花开半夏潮起潮落  那样的眼睛  望
期刊
刚吃过午饭,外面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发射出光和热。地上仿佛下了火,路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空瘪的汽水瓶。绿叶像刷了层油一般,反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我嘴里叼了支冰棍,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逛,冒着寒气的冰棍都无法抵御毒辣的阳光。它们扑到我毫无防备的手臂上,咬得火辣辣地疼。夏蝉则不知疲倦地唱着单调的歌谣,招来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这种时候谁还睡午觉,热死个人。”我心想,“但是,干些什么好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期刊
(一)菜根谭?不,不吃菜根  从记事起,我的世界就有一堵暗红色的“墙”,那是妈妈的嫁妆,一个用花梨木做成的书柜。幼时喜欢拿图画笔在家里墙缝边角涂涂画画,唯独那堵“红墙”周边得以免灾。母亲打趣说,原来那花梨木的暗香不光防虫,还防小孩。书柜里放满了书,从低矮的视角看上去,像是被它们睥睨。  稍大点,偷爬上去,小手笨拙地往外拽。书落地,父亲拾起念出书名,我瞪大眼睛,眉头紧皱,嘴巴颤颤嘟囔道:“不……不要
期刊
一  天空中乌云密布,树叶沙沙作响,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了。李安蹲下系紧鞋带,收紧书包带子,快速朝水木清华跑去。风刮着,迫使她眯起眼睛,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踏上走过百八十遍的鹅卵石小道。毕竟,谁让她这个可怜鬼忘记带伞了呢。  鹅卵石小道直通水木清华。水木清华是间有些年代的书店了,木质牌匾上的爬山虎被风拂起一层层波纹,它们猖狂地占据了牌匾的大部分,以至于李安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以为这家书店的名字叫清华。 
期刊
没必要着急划分阵营  何老师您好,我是一名初二的学生,我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我跟她的关系很好,但是我总觉得别的女同学不太喜欢她,经常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其他同学改变对她的看法呢?  ——云  何炅回复:首先要提醒你,别把自己和新同学放到其他同学的对立面,没必要着急划分阵营。一个陌生人的加入,大家需要不同的时间来接受。如果其他同学说她的不好,而且她的确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
期刊
前年回老家时探望了童年邻居家的爷爷,我印象中富有爱心但又严厉的这位长辈似乎不太能记住人了,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是谁,还不时发脾气,无理取闹一会儿。邻居说,老人就像孩童,需要照顾、陪伴,甚至是偶尔的宠溺。我听罢心中一惊,难道这是暗示我幼时在他们家撒欢时也是这般模样?  十多年前有部叫《本杰明·巴顿奇事》的电影,当年我花了不少心思在脑海中丰富它的细节,一个出生时是老头、越活越年轻的男子,在一次次抓住又放
期刊
诗人简介  郑愁予,现代诗人,出版的诗集有《梦土上》(1955)、《衣钵》(1966)、《燕人行》(1980)、《寂寞的人坐着看花》(1993)。  原名郑文韬,祖籍河北宁河,1933年生于山东济南。童年时就跟随当军人的父亲走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抗战期间,随母亲转徙于各地,在避难途中,由母亲教读古诗词。15岁开始创作新诗。1949年随父至台湾。毕业于新竹中学。1956年参与创立现代派诗社。19
期刊
“返”,篆体写作“返”,是形声字。《说文解字》里说 :“从辵,从反,反亦声。”指出“反”既是形旁也是声旁,字形采用“辵”“反”会意,即朝相反的方向行走。《说文解字》说“还也”,也就是说,“返”就是返还、返回,即180度转弯,回到原处去。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反”原本就肩负了“返”的意义。可以大胆猜测,原本只有“反”,“返”是后起之字。《逍遥游》里说“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这是说去郊外踏青,三餐
期刊
过去的一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变过。在这样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无法远行的我们或许需要看点温暖的书治愈一下。翻开手边这本《找不到工作的一年》,细细读完,胸口好像泛起了阵阵暖意。  《找不到工作的一年》是《横道世之介》的续篇。在《横道世之介》中,作者吉田修一描述了一个来自小城的青年——横道世之介初入东京求学的所见所闻。1987年,十八岁的世之介在这一年里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跳桑巴舞,第
期刊
作别于今日  导演:菅原伸太郎  编剧:桥部敦子  主演:大野智/深田恭子/山田凉介/三浦友和/岸本加世子  类型:剧情  片长:109分钟  阳光、微风、日复一日的课业与工作,我们感叹着生活的平常,却永远不知道打破平凡生活轨迹的那一刻什么时候到来。富士冈耕太,29岁,一个平凡普通、自称为“半吊子”的成年人,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迷茫,却突然间被下了疾病通知书。  我以为这部影片将会同许多相似主题那样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