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藏钱巧遇楼房漏水,水漫金山“浮”出“重庆第一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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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文不名到拥有两千万需要多久?一般人恐怕不敢奢望这个“创富”神话!可重庆市巫山县原交通局长晏大彬仅用7年时间就创造了这个奇迹。当他还“不遗余力”追求最大值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漏水“浇灭”了他的黄粱美梦,他精心藏匿的近千万巨款被意外曝光……
  更让晏大彬难以启齿的是,妻子也因洗钱罪同时站在被告席上。检察机关查明,晏大彬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2226万元,而妻子则当起他的理财主管。谁能想到,晏大彬夫妇平常却是“叫穷”的人。撕下伪装,这对“夫妻档”的敛财面目最终昭然于众。
  
  升迁路上顺风顺水,犒劳进贡“口到擒来”
  
  今年46岁的晏大彬出生在重庆市巫山县福田镇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童年时正值国家困难时期,再加上兄弟姐妹多,直到上中学,他也没穿过像样的袜子。但父母仍坚持把他供养到师范毕业。
  师范毕业后,晏大彬被分配到一所偏远的小学教书。因为他能写会画,很受乡里器重,渐渐成为乡里的“红人”。正因如此,他渐渐引起了上级的注意。晏大彬先是被调往离县城较近的中学任教,两年后又转行到县交通局工作。
  当时晏大彬家里一贫如洗,他连女朋友都不敢找。随着工作的调动,1992年国庆节,年已三十的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与在交通局下属事业单位工作的付绍芳结为连理。付绍芳看重晏大彬的并非外表,而是他能说能写会画的才能。
  这场迟来的爱让晏大彬特别有成就感。在机关里,他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一次,晏大彬所在的部门临时接到接待上级检查组的任务。因时间紧,部门领导急得不可开交。想到晏大彬平常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便让他牵頭拿方案。事后,检查组对接待工作大加赞赏,晏大彬也由此在交通局站稳脚跟,深受领导器重。
  就在这时,县里成立路桥公司,晏大彬顺理成章地担任总经理,成为一名分管全县公路桥梁建设的领导干部。
  当了领导后,晏大彬觉得写写画画是不务正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事业上。1996年春节,他吩咐手下从外地购买了10多条高档领带送给相关人员。第三天,工作人员向晏大彬报告:“晏经理,还多出一条领带,您看怎么处理?”见晏大彬有些犹豫,这位工作人员顺势说:“您出差开会经常系那条黑领带,让人觉得视觉疲劳,这条就是您以后的工作领带……”
  正是这一次次信手拈来的小便宜撕开了晏大彬的人生缺口。
  1998年3月,晏大彬升任交通局副局长。2001年10月,他又高升为交通局局长。
  这时,晏大彬的一路升迁让一些人看在眼里,琢磨在心里。
  周某是重庆一家建筑公司的项目部经理。眼见重庆路桥工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再也坐不住了,干脆凭着公司的资质,顺江而下单独招标工程。仔细收集情报后,他决定从晏大彬身上打开突破口。在重庆一家豪华酒店,周某经人介绍认识了晏大彬。推杯换盏中,两人谈得很投机。饭后,周某不眨眼地刷卡付账8000多元钱的举动让晏大彬大开眼界。当晏大彬不时提醒周某索要发票时,周某大手一挥,说:“我有幸请晏局赏光,要发票干啥?”随后,两人又来到一家娱乐厅,在舞女的陪伴下玩到深葭。
  这次接触后,周某选定节假日给晏大彬打电话。可电话那头的晏大彬总是显得急急忙忙,不愿多说一句话。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反倒让久闯江湖的周某有了更大的“追求”。2003年7月,周某闻听晏大彬要送女儿到重庆读书,便动用关系,为晏大彬女儿提供了一套紧邻学校的住房。
  尽管晏大彬装作“无功不受禄”地推辞,但最终还是在周某的鼓动下,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馈赠。
  2006年初,晏大彬管辖的多条路面需要油化改造。闻讯后的周某赶紧找到晏大彬承包工程。5月的一天,晏大彬把周某叫到一家酒店里。寒暄之后,他关切地询问周某:“上千万的工程你一个人能做下来吗?”还未等周某回答,晏大彬又补充说:“我打算投入设备,咱们一起做。”最后双方以利润一人一半达成共识。
  在随后的招投标程序里,晏大彬通过透露标底等方式让周某不用吹灰之力包到工程。接下来的日子,周某切身体会到晏大彬的能量。2006年8月,周某找到晏大彬诉苦说:“工程投资大,需要交通局支付预付款。”不到半个月,晏大彬就吩咐手下将300万元预付款转到周某账上。
  2006年11月的一天晚上,在重庆家中的周某接到一条短信。是“晏局”发来的,但打开一看,短信里只有一个大大的“?”。经验老到的周某也有些糊涂了,“?”暗示什么,是问我在干啥,还是他心血来潮搞恶作剧,抑或……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周某的出纳来电告诉他交通局准备拨付第二笔预付款,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局长太有才了,要钱也讲究暗语。”
  第二天,周某便赶往巫山,将20万元好处费奉送给晏大彬。一个月以后,周某又接到晏大彬的短信。这次不是“?”,而是含情脉脉的三个字:“在干啥?”周某立刻体味到三个字的分量,又在暗示按进度给钱。因为工程投入较大,周某账上没有流动资金,不敢得罪财神爷的周某最后只好向朋友借来40万应付了事。
  工程刚上马就收了60万,轻松赚到“第一桶金”的晏大彬欣喜不已。可正当他为大把钞票飘飘然时,冷落已久的电视里传来“今日法院审理判决一起贪污受贿案”的新闻,晏大彬的心不由一紧。看完新闻,晏大彬揪紧的心才慢慢放下。他觉得电视播放的被告人太大意,居然直接从老板的工程款里克扣好处费,而他却是享受老板心甘情愿的犒劳,两人之间的事谁也不会说出去。
  从2006年9月到2007年12月底,周某在晏大彬的安排下,承接了7000多万的工程。他也按“10元钱一个平方”的承诺兑现了晏大彬的好处费,共分9次送给晏大彬590万元。最大一笔就是在晏大彬案发前两个月,周某将装有100万的纸袋子送给乘专车提钱的晏大彬。
  
  这厢谨小慎微频“叫穷”,那厢心急火燎藏钱大转移
  
  人的贪欲,就像只老虎,一旦被放出笼,就很难控制了。晏大彬正是如此,自从认定通过分解工程能大捞好处后,他心中的贪欲已在日益膨胀。
  随后,晏大彬与包括同学廖某在内的16名老板“亲密接触”,捞取一笔笔可观的好处费。2006年8月中旬,就在晏大彬大奔“钱途”时,当地一位局长被纪委双规,随后被检察机关查办。这位曾经在当地呼风唤雨,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哥们”东窗事发,让晏大彬惊出一身冷汗。当获知被查办的“哥们”因为“冒富”而事发后,他“恨铁不成钢”地埋怨:在别人面前显摆个啥?保持节俭风范有啥不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在为好友惋惜的同时,晏大彬也竭力改变自己的“习惯”。身高1.7米以上的他却很少穿西装,经常一身老气 横秋的休闲装;眼见有的部门领导抖派头,亲自驾车兜风,可晏大彬却从不染指驾车;每到下班或加班,他就独自钻进小吃店。一次,一个部门领导请晏大彬吃饭,将饭局定在一家酒店,晏大彬不停地埋怨说:“我不习惯大酒店,这样太浪费,咱们下不为例!”
  工作期间如此,在自家亲戚面前更是一副“叫穷”的模样。早在2005年,晏大彬的妻子借给姐姐5万元钱,未到一年,他就以买房差钱为由硬是要回了借款。姐姐为此很不愉快,与妹妹闹起别扭。事后,晏大彬的妻子逢人便说:“姐姐怪我也没办法,咱家全靠我们的工资吃饭,经济也不宽裕……”
  虽然谨小慎微地不露富,但晏大彬仍心里发虚。一次县里召开干部警示教育大会,晏大彬进场较晚,与会人员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刻在晏大彬脸上。开会时,他心猿意马地揣测与会者的怪异目光:是自己开会迟到引来不满的目光,还是另有传言危及自己?
  这次会后,当地检察机关查办贪官的风声愈来愈紧,晏大彬如坐针毡,生怕自己“着火”。但随着“生意”纵深拓展,家中装钱的书柜已不能满足需要。如果办案人员嗅到风声,破门突查,岂不人赃俱获?
  必须转移巨款!晏大彬首先想到存入银行,可“实名制”的存钱规定让晏大彬嗅出潜在的危险。他又想到用亲戚和朋友的身份证开设账户,可自己的亲戚大多寒酸,存入巨款会招人猜疑。而朋友圈更让他不敢信任。
  一天,包工头吴某交给晏大彬一个废弃的矿泉水纸箱,他好奇地拆开一看,原来是一扎扎崭新的钞票。吴某的奇招让晏大彬大受“启发”:用不起眼的废弃纸箱装钱转移到重庆,交给照顾女儿读书的妻子。以免夜长梦多。2006年11月的一天,晏大彬吩咐司机找来几个废弃的矿泉水及药品包装箱,在夜深人静之时,将一捆捆崭新的钱装入箱内,然后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第二天,晏大彬安排司机将3个包装箱送给在重庆照顾孩子上学的妻子。
  之所以把运送钞票的任务交给司机,晏大彬是进行了多方权衡的。跟随多年的司机是身边最可靠的人,再说自己包装严密,司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拆看。傍晚时分,妻子打来电话,包装箱悉数收到,300万元一分未少。
  随后,晏大彬每隔几个月便安排司机单跑重庆。晏大彬的坐骑俨然成了“运钞车”。
  2006年12月的一天,晏大彬回重庆看望女儿。当发现家里的储藏室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纸箱时,女儿娇嗔地说:“爸爸,这些纸箱装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重啊。”晏大彬赶紧说:“这是爸爸单位的账单表册,等几天就搬走。”
  晏大彬知道女儿的任性和淘气,担心她执意打开纸箱发现巨款,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将轰然倒塌。在确定转移地点时,夫妻俩煞费苦心。经过权衡,他们想到了购买在重庆主城区融侨半岛·风临洲B区的一套新房,该房是毛坯房,没有装修,谁也不会注意。
  第二天,晏大彬的妻子开始巨款大转移。她陆续将8个纸箱转移到毛坯房里。转移途中,她专坐出租车,还找来搬运工运输。在确定搁钱地方时,也让她十分犯难,摆在客厅,怕有人从窗户外偷窥,放在其它房间也觉得十分暴露,最后,她将空间小、不起眼的卫生间作为藏钱之地。最初藏钱的那几天,晏大彬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生怕辛苦“囤积”的钱不翼而飞,甚至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晏大彬赶忙吩咐妻子前去查看,得到“安然无恙”的回复后,他才放下心来。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晏大彬为自己精心“选址”藏钱的高招暗暗叫绝。2006年,重庆房市喜人,晏大彬看准商机,立即吩咐妻子将943万元先后在重庆主城区购买7套房产和投资金融理财产品,赚取更大的利润。
  
  漏水冲破黄粱梦,敛财巨贪现原形
  
  就在晏大彬在卫生间里不断“囤积”现金的时候,一出漏水闹剧揭开了晏大彬的神秘面纱。
  2008年1月14日,重庆南岸区铜元局派出所接到融侨半岛·风临洲B区一位住户报警求助,称楼上房屋严重漏水,而该业主不在家,保安不能擅自进入他人住宅。值班民警随即赶往该小区。
  民警查看现场后,发现报警居民的楼上客厅漏水严重,如不及时处理将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当再次联系楼上业主时,电话无人接听。情急之下,民警和物管人员随即进入隔壁邻居家,由一名物管人员翻阳台进入室内,再打开大门,让民警等人进入该房屋。民警发现,这户并未住人。经检查,原来是厨房一处水管坏了,正在漏水。
  物管开始处理漏水,民警则发现卫生间有8个矿泉水纸箱,用胶带密封着,但被水浸泡,已经打湿。民警和物管人员帮着把这些纸箱搬到室内干燥的地方,却发现下方已被泡烂的一角露出了一扎一扎的红色纸张。“好像是钱!”民警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果然全是百元大钞,马上报告分局。分局值班领导立即赶来,将这些钞票运走。经清点,这些钞票总计为939万元。
  办案人员经过仔细排查,终于弄清该处房产的真正主人正是晏大彬。当有关部门多方联系到晏大彬时,他正在麻将桌上与老板们激战。1月22日,晏大彬被市级相关部门通知“开会”后再也没有回来。4月3日,重庆市检察院对晏大彬依法执行逮捕。
  晏大彬案发后,检察机关最终查明,晏大彬从2001年底担任县交通局局长到2007年底,在巫山长江大桥及该县各公路建设项目中,层层捞钱,63次共接受建筑承包商送钱2226万元。而这一金额,则相当于当地年财政收入的20%,被当地媒体誉为“重庆第一贪”。
  晏大彬的“意外”落马让当地市民頗感震惊。就在晏大彬案发前三个月,一家报纸还多次报道晏大彬安排相关人员到一所农村学校献爱心的新闻。
  晏大彬在创造“第一”的同时,他的妻子也因帮助洗钱,走上了被告席,成为因亲属贪污受贿被指控“洗钱罪”的全国第一人。
  2008年7月16日,晏大彬和妻子同时站在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被告席上。面对检察机关多项指控,晏大彬均明确表示承认;面对前来参加旁听的同事和亲友,晏大彬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稳健镇定,脸色煞白。经过一天的审理,法院将择日宣判,等待这对敛财夫妇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责编 俞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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