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女侠好哭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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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清辉,树影斑驳。
  府邸外,传来一慢两快的更声。“寒潮来临,关窗关门!”更夫拉长的嗓音倏地传出,伴随着“咚!咚!咚!”,节奏错落有致。
  明灭青灯中,烛影剪窗,人影幢幢。
  “王上,都已经三更了,您先歇着,这儿有奴婢们看着。您晚上都没有用膳,尝尝奴家精心烹制的莲藕羹,先暖暖肚子吧。”
  “滚。”
  淡漠的吐字,不含分毫感情。
  杜子腾俊秀淡漠的容颜,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带着危险的气息。鲁城主第二位小夫人生的女儿名叫鲁秀秀,当真是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十六岁的年龄,韶华如花,她一听着王上驾临,当时就撵退了其他稍有姿色的丫鬟,化好精致的妆容,扭腰摇臀地过来了。
  这姑娘先隔着窗,看清了云皇年轻俊秀,气势逼人,早已是芳心暗许,这会儿打定了“跃上枝头当凤凰”的主意,自然要急着献殷勤。
  谁知,一上阵她就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若换成了其他人,早打了退堂鼓,可鲁秀秀是美人,俗话说美人胸大无脑,这句话倒是半点不假。
  天凉疏幕,夜色无边,窗外寒露重重。
  早已是秋天,鲁秀秀却穿着水蓝色的牡丹绣花裙,裙子制工精致,却显得略微暴露,单薄的布料几近透明。令人忍不住满脸通红。
  当她从外面走进房里时,所有的男人火辣辣的目光完全聚集在她饱满的胸脯上,费力地吞咽着口水。杜子腾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鲁秀秀心头忍不住窜上一阵邪火,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她媚眼如丝,妖娆地将胸脯凑近杜子腾,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暧昧地挑逗着。
  “只是皮肉伤,风陵大人才抽了十三鞭,王上何必如此紧张。长夜漫漫,照顾一个相貌寻常,身材也很普通的小丫头多无趣,王上不如到奴家房中,奴家为您做了几样拿手的美味点心,一定让您吃了赞不绝口。”
  杜子腾宛如覆着薄冰的眸中倏地沉了沉,他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鲁秀秀一声嘤咛,软软扑在他的胸膛上。娇弱地喘息着。
  “王上,您……这不好吧,夏侯娘娘还在这儿……”
  她故作娇柔地推拒着,眼角的余光却得意地掠过床上昏迷不醒的小费妍,她把小脸埋在杜子腾的胸膛,剧烈地喘息着。
  “不好?怎么会不好?”
  杜子腾冷笑一声,大手刷地扯开她胸前裹布。
  鲁秀秀得意地瞥了眼依然昏迷的小费妍,心里忍不住冷笑。以她的姿色和手段,一定比那个姿色平平的小丫头更能得到云皇的心。她鲁秀秀看上的男人,还没有一次逃得出她的掌心。她瘫软在他的胸前,脸蛋酡红。
  “王上……嗯……啊……”她太忘情,以至于没有看到杜子腾眸中全然一片冰冷。
  杜子腾羞辱够她了,心口如以往一般泛上一阵呕吐的感觉,狠狠推开她,伸手一个巴掌抽在她脸颊,他浑身上下,陡然逼射出冰冷如针尖般的寒冷,声音冰冷而无情。
  “贱人,本王说过要你来吗?那么多男人面前,就这么公然勾引本王,这具身体的确很诱人,可惜脏得让本王作呕。你刚才说绛修容只被抽了十三鞭,不碍事。什么叫十三鞭?你想试试吗?”
  他的怒气突如其来,骤如雷雨,鲁秀秀捂着被扇肿了的半边脸,狠狠跌倒在地,她一抬眼,这才发现房内除了昏迷的夏侯绛,每一个人都放肆地把她看了个从头到尾,她羞愧地用手想遮住自己半裸着的雪白胴体,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王上……您……”
  “不要叫本王,本王不想听见像你这样淫荡女人的声音。把她拖下去,近卫军来到青城也辛苦了,本王今儿个赏他们一个女人,让他们尽管享用,不必客气。”
  杜子腾淡漠命令,旁边有侍卫迟疑了下,终于出声。
  “王上,鲁小姐是鲁城主的女儿……”
  “鲁碧邻的小夫人给他戴了十六年的绿帽子,这鲁秀秀不过是车夫的女儿,本王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不贞的女人,把她拖出去。”
  杜子腾唇角翘起一分嘲讽的冷笑,任鲁秀秀哭得昏天暗地,依然冷颜冷心。
  “堵上她的嘴,不要吵到绛修容。”他继续补充。
  “是。”
  粗暴的侍卫们立刻堵住她的嘴,把哭得肝肠寸断的鲁秀秀一路拖了出去,鲁秀秀先是哭喊叫闹着,死也不依,可杜子腾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怜惜,她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眸底显出惊惶骇然的颜色。
  王上身边的人,早就被训I练得冷血冷情,压根不把她求饶的可怜模样放在心里,只是严厉地执行着云皇的命令。
  朝颜知趣,递上沉着钻石与珠宝的金盆,清水荡漾,盆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灼灼入目,杜子腾慢条斯理地把手放进清水里,水波哗啦,他洗净双手,一条柔软洁净的手巾立刻递在他手边,供他擦拭。身边,聪明的侍女们拿来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下,那女人的气味,他一点也不想留在身上。
  床上的费妍在睡梦中听见鲁秀秀哀绝哭泣的声音,忍不住害怕地发着抖,巨大的梦魇如黑暗降临,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能嘤嘤抽泣。她稚气的哭嗓零星地传出,模模糊糊。
  “呜……不要打绛儿,绛儿听话,绛儿以后再也不玩骰子了,不要呀……”
  杜子腾心里猛地一抽,狠狠吸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她床边,把她的被子盖好。她的眼泪不知不觉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杜子腾就拿着手巾温柔地为她擦净眼角的眼泪,一下下,仿佛在对待最珍惜的珍宝。
  半晌,他终于出声。
  “不要哭了,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好了。”低柔悦耳的男嗓轻轻安慰着,虽然知道她听不见,可安慰的话语却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迟疑。
  “爹地……”她忽然唤了声,杜子腾的脸微微黑了下。
  爹地?这妮子倒是会乱喊。
  不过,看见她不停挥舞着小手,杜子腾生怕她再次弄疼自己,连忙握住她的手,视线随着她纤细的手腕一路而上,雪白的手臂上,即使是涂上了药,可依然见得纵横的鞭痕,血肉模糊。
  毫无预期,杜子腾的心里再次抽了一抽。
  他的眼沉了下来。
  风陵南!
  “哈,我估计呀,夏侯娘娘昨天才挨的打,今天就能动弹了,恢复能力肯定是非常好的嘛!”一大早,清央羽提着一壶小酒,神清气爽地隔着窗子就喊了起来,步子还没有踏进门槛,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清央老爷,这是夏侯娘娘的寝房,您不能进去。”
  尽忠职守的侍卫们刷地挡在前面,拦住清央羽,语气生疏有礼,清央羽眉头一皱,就嚷嚷开了:“有什么能不能进的呀,我来探望夏侯娘娘,有什么大不了,让开让开,我和你们夏侯娘娘呀,交情可是十分好的!”
  的确,交情很好。
  他一肚子的疑问还没有问明白呢,“肺炎”那丫头莫非真的练成了绝世武功,变成天山童姥了?金庸金老前辈果然够牛,喷啧,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离奇的功夫。
  清央羽一颗心被挠得痒痒的,踮起脚尖,就想往里面瞅个明白,口气也越发不耐烦起来:“让开让开,让本老爷进去再说。”
  就算不问这些,风陵南那边也不好交代。他以为昨天那么十几坛老酒灌下,风陵南合该是宿醉不醒了,谁晓得今天一张眼,居然看见气质如清雪澄澈的风陵南就坐在自己房里的椅子上。
  这一吓呀,他睡意立刻通通消散。妈妈呀,他可是很正常的男人,坚决不要发展非正常关系,胖老爷吓得冷汗淋漓,小肥爪立刻把被子往上拉到了胸口,一脸戒备地看着 他。
  “去城主府,探望绛修容。”清声,脆质如玉。
  “肺炎?”
  风陵南的要求很叵测,清央羽的回答更奇怪,“我没事找肺炎干吗,我又没病。”昨天她被打,他可一直是眼睁睁地看着,今天难道自动跑去,主动要求被人唾弃呀,
  这样呆瓜的事儿,他清央老爷可是从来不做
  清央羽下意识拼命摇头:“不干。”打死也不干!
  “我听说清央老爷喜欢收集古董,我这儿有紫玉雕成的火凤凰,是先帝御赐的宝贝…”诱惑的声音,令人无法拒绝。
  “我去。”
  很显然,风陵南的诱惑手段该死地非常对胃口,清央羽的目光刷地就被他掌心那一方展翅欲飞的火凤凰吸引住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正所谓打死也不干,打不死一定要干。
  他兴致勃勃一边欣赏紫玉火凤凰,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衣,风陵南背对着他,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绛修容昨天受了很重的伤,你把这个带给她,嘱咐她……好好养伤。”玉瓷瓶放在桌上,风陵南转身离开。
  正所谓拿人钱财,自然要好好办事儿。
  清央羽筒子虽然私换了药材,但绝对要走这么一遭,可惜,侍卫比他想的难缠多了。
  “呀,王上,早呀。”
  忽然,某人眼尖地看见超级80ss级人物,立刻整理了下衣角,伸出指尖弹弹袖上并不存在的落灰,笑颜灿烂地行了个大礼。
  “府上的诸位还好吗?那一百杖笞,还是挺有滋味吧。”
  杜子腾冷颜冷声,不理会他的问好,薄透的清嗓淡淡扬起,数丈开外,他轻衣胜雪,眉目如画,说出的话语却让清央羽的笑脸无预期地僵了僵。
  后者“嗖”地把迈出的脚步退了回去,冷不丁一个寒战,转瞬,戒备地瞅着三丈开外的杜子腾,细声说了起来:“多谢王上关心,他们身子骨儿硬朗着,现在十分地好。”
  “既然如此,再多三十杖也没问题吧。”
  清央羽额角划下三条黑线,强忍着丢了酒壶逃之天天的冲动,翘起拇指啧啧赞叹,一边干笑连连:“王上真幽默,哈哈,幽默幽默……”
  “谁和你打马虎眼,来这儿干什么?”
  杜子腾站在一簇挺拔的翠竹旁,双手背负身后,长发披散身后,气宇轩昂,虽一袭普通的白衣,却被他穿出了清贵气质,越发地飘逸出尘,他浑身似乎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清央羽倏然闪了闪眼。
  天皇巨星呀!
  当什么云皇,直接和他回现代得了。
  由他来当杜子腾的经纪人,保证银子哗啦哗啦地滚进腰包。他抹抹口水,打消妄念,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上,清央羽的认识和费妍同学达到了出奇地一致。
  “微臣是来探望夏侯娘娘的,呵呵……您瞧,我这还带着这个!”某人闪了下神,立刻恢复过来,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上提着的酒壶,颇有些得意洋洋。
  只一眼,云皇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
  “该死!你居然在绛修容重伤的时候,拿酒给她喝。”
  “微臣……”
  “说,你是何用心!”
  清央羽的话一次又一次被杜子腾打断,干笑的胖脸出现笑容龟裂的倾向,刹那间嘴角垂了下来,哭丧着脸,差点没泪奔:“王上您听微臣说完好不,这不是酒。”
  “不是酒?”他冷厉的目光扫去,显然是不信,倒要看看这清央羽有什么推脱之辞。
  “这是云南白药呀,专治外伤,这可是微臣家乡最有用的创伤药呀。”他悲愤欲绝,忍不住仰头看天,难道他清央老爷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太伤心了。
  杜子腾半信半疑接过酒壶,揭开壶盖,凑在鼻端,扑鼻一阵清香,却凉飕飕地冻着鼻子发冷。
  “这是……”
  “云南白药!”某人立刻笑眯眯地凑上脑袋,谄媚地接了话头。
  “本王拿进去就好了,你可以走了。”杜子腾挥了挥手,撵苍蝇似的示意他离开。
  某人晴天霹雳,小心肝被打击得一缩一缩。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呀,他可怜的小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哎呀哎呀,要伤心死了。
  “王上……”他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还不走?”
  “……”他咬碎一口小银牙,此次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某人悲愤欲绝地转身离开,走到一半时,杜子腾忽然提着小酒壶,饶有兴味地唤住了他,清央羽眼眸刷地一亮:“王上您改变主意了?微臣也跟着进去,是不?哈哈哈……微臣就说了嘛,王上才没那么绝情,嘿嘿嘿……”
  “这云南白药是怎么用的?”杜子腾直接打断他的话,切入正题。
  嗡——
  可怜的清央老爷,脑海中一根弦刷地断了,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笑脸慢半拍地僵了又僵:“王上您……”
  “本王问你这药剂多少。”薄透的声音淡淡响起,明显不悦。
  清央羽摇摇晃晃,几欲泪眼滂沱:“问我有什么用,直接问夏侯娘娘得了,她比我清楚多了。”
  “有异性。没人性。”他嘀嘀咕咕,悲伤逆流成河,越想越伤心,讨厌!讨厌呀!
  流光飞舞,细碎的阳光从窗棂外透入一室。
  雪白的纱幔在窗前层层叠叠地飞舞着,风过时,如无数雪白的鸽子扑簌着翅膀,鼓起了起伏不迭的波浪,美如幻境。
  天堂?还是天使?
  小费妍一张眼,周围静悄悄的,她着迷着看了一会儿,懵懵懂懂,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又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那疼得,如绚烂的烟花在眼前此起彼伏的绽放,直痛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她痛得抓狂,余光一扫,恰见清央羽要进来,谁知道那家伙在外面不知道和杜子腾说了些什么,递了壶酒过去,笑容满面地转身就走。
  被人抛弃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坏蛋胖胖!
  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抛弃她?
  呜呜呜……
  同桌四年呀,居然把杜子腾留给她一人面对,简直是太没人性了。她悲愤欲绝,霎时间只觉天地一片黑暗,现在只要看到杜子腾,她都忍不住有发抖的感觉。其实,费妍不是没想过设计放走宫千九的后果,可是她的确没有想过,杜子腾居然让风陵南真抽她鞭子,五十鞭下来……直到现在一想起来,依然是咬牙切齿。
  好痛哦。
  一行热泪忍不住哗啦哗啦流淌下来。
  杜子腾一进来,就看见她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淌下来,心里莫名地抽紧了,可声音却清冷如夜间的昙花,淡漠如许。
  ”清央送来了药,他说你会用。”
  “哇……”无声变成有声,费妍哭得惊天动地,臭胖胖,抛弃她不算,而且还把那么可怕的人送到她身边来。
  她恨死他了!
  杜子腾被她哭泣的声音弄得一震,剑眉渐渐拧起:
  “很疼吗?”
  费妍点头,拼命点头,一边小心翼翼把身子往床铺里面挪动。明明身上的鞭伤一碰到被子就疼得龇牙咧嘴,可她依然抓着被子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惊惶的圆眸瞅着他,满脸骇然。显然,比身上的疼痛更可怕的,那就是杜子腾了。万一他再一声令下,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杜子腾伸手想碰碰她的脸,费妍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两只骨碌碌的乌眸焦急地左顾右盼,不会吧,昨天才抽过鞭子,他今天又想打她吗?
  悲伤,绝望。
  她破罐子破摔,哭丧着脸,闭紧眼睛等待着暴风骤雨似的暴虐,忽然想到可怜的灰姑娘,也是这样被残暴可怕的后母虐待。
  哦,还有残忍暴虐的大姐和二姐。
  不用想,杜子腾就是那个指示一切的后母。
  大姐……风陵南,负责抽鞭子?   二姐……清央羽,负责鼓掌叫好?
  她越想越觉得像,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灰姑娘呀,可是橄榄枝呢?还有洁白可爱的鸽子,南瓜马车和善良的小老鼠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童话全是骗人的。
  她都被打得遍体鳞伤了,别说童话里都有的那些善良仙女了,她连个老鼠都没有看见,太过分了,太伤心了。小丫头悲愤地咬着被子,亮晶晶的眼眸中燃烧着一小簇的火苗。
  杜子腾拧了拧眉,心情被她闪避的动作弄得很糟糕。
  “夏侯绛,你躲什么?本王是洪水猛兽吗?”
  后者点头,看见他黑下来的脸,忽然反应到不对,慌忙摇头:“我……我没有。”
  “脑袋里想什么呢?”
  他伸出指尖,重重弹上她的脑门,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明明看起来离自己那么近,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把握她的想法。他从没有试过如此被动的感觉,心里禁不住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我……我在想清央羽拿来的药,应该很管用吧。”
  她灵机一动,骨碌碌的目光立刻转到那酒壶上,下意识排斥地撇了撇嘴,不会吧,臭胖胖,我算是看透你了。
  看我挨打不算,居然还拿酒过来害人。
  是怕她伤口好得太快吗?
  唾弃你!
  还有杜子腾……果然够狠。
  就在小丫头思想斗争分外激烈时,杜子腾已经把酒壶递到了她眼前,扑鼻一阵清香,费妍鼻尖一痒,下意识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白药?”
  太高级了吧。
  她知道胖胖很有能耐,可是云南白药明明是密制配方。他居然连这个也能做出来,费妍沉默了。
  “怎么,不好用?那丢了吧。”
  杜子腾的耐性不是很好,见她一言不发,早就对清央羽送来的药没什么好感,刚好手一扬,酒壶直直朝窗外飞出,小费妍急得当下就跳了起来。
  “不要,我的药!”
  柔软丝滑的绸缎被子软软滑落在小腹,雪白的身体上,纵横的鞭痕交错在鸽子般柔软的胸部、小腹,纱布一层层裹住了伤处,那些浸透血迹的纱布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纵然是早已抹上晶莹剔透的药膏,可依然有殷红的血迹缓缓透出纱布,她小半边的身子,残破得刺眼,杜子腾的眼当下就沉了沉。
  不是第一次看见,可是再次看见时,他心口依然宛如被尖锐的小锥子狠狠刺着。
  惩罚她,是他的意思。
  可是看到她被打成这样,他并没有预料中的冷漠。
  “呜…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丢的药有多管用?赔我的药呀!”
  清央羽的确是足够了解费妍同学,这点小伤,可比不上人家好动的天性,人家带着伤,一样蹦趾着痛快,足见了身子骨儿多硬挺,可比这些古代天天待在闺房的大家闺秀们都要健康多了。
  十三鞭抽在其他姑娘身上,那就是小命去半条,可抽在人家费妍身上,就第一天痛得哭天喊地,第二天就算痛,也消了大半。
  小丫头急了,明明痛得嘴里咝咝地抽着冷气,从上到下,每一处肌肤,每~处骨头都散架般痛着,可依然活蹦乱跳的能冲锋。
  “我的药呀……”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对着杜子腾忍不住怒目而视。
  “不就是一壶药?太医院有整个沧原最厉害的神医,哪一个都能配出更好的药,绝对不会在你身上留半点伤疤,有什么好哭的!”
  啪嗒,啪嗒……
  眼泪落得又凶又急。
  费妍泪眼蒙咙,绝望了,他们怎么能了解云南白药对外伤有多管用呀,镇痛的效果一流,太医院的药有什么用々
  能止疼吗?不留伤疤有什么用?一样很疼的。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动作太过于剧烈,小妮子身上的纱布上又开始浸出殷红的鲜血,杜子腾胸口毫无预期地窜上一股郁气。
  “夏侯绛,你就不能和后宫中的那些嫔妃一样,安安静静的吗?”又出血了,该死的风陵南,他只让他抽鞭子,并没有让他下手那么重!
  “我明明不是呀,我想家……”想念老妈做的红烧茄子,还有老爸炒的肉末豆腐,最最想念的,还是云南白药。
  “等你伤好,我们就回白玉城。”他承诺,她的眼泪刺得他心里一阵阵郁气。
  “我想我爹……”她抬眸,泪眼。
  “本王这就吩咐朝颜,让他接夏侯文来。”
  “我想吃肉末茄子。”她继续要求,小鹿般的眼眸眨呀眨,老虎转性了吗?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让厨子中午做给你吃。”
  小妮子眼眸亮晶晶地,继续得寸进尺:“我想吃糖葫芦,你帮我买……”
  “夏侯绛!”
  杜子腾地脸色青了下来,晴天一声狮子吼,大地一颤,小妮子哧溜一下钻进被窝,眼眸笑眯眯地,满足如小猫。一缩进去,柔软的被子立刻磨在肌肤上,动作太剧烈,小丫头痛得龇牙咧嘴,小脸惨白,嗷嗷乱叫了起来。
  乐极生悲。
  “好好养伤,晚上我来帮你换药,想吃什么,直接和侍卫说,他们会嘱咐厨子去做的……最后,不要再乱动了。”
  “……”怎么和交代后事一样?
  杜子腾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抿了唇,转身,他长衣激荡起一阵长久的风,费妍奇怪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无疑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人了。时而冷酷,时而温柔,他到底是关心她,还是讨厌她呀?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他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宫千九,却一点也不敢多问。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他转身,在门前微微顿了下步子,似乎在等待什么,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请求他再留片刻,只有费妍小心翼翼却十分平顺的呼吸声,他心下不知怎的,忽然泛上一阵落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了。
  难怪大家都说,最难猜测帝王心。
  难怪大家也说了,伴君如伴虎!
  这些话全部堆积在杜子腾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费妍拍拍小胸脯,异常笃定地下了总结性结论。
  正是下午,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雪白窗幔,满室清辉。温暖明媚。
  “哎呀,娘娘,您受那么重的伤,怎么可以出来呢?见着风可不得了呀,您需要什么?直接和奴婢说,奴婢帮您置办了就是。”
  小丫鬟诚惶诚恐地扶住她.费妍模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
  “我长得很吓人吗?”
  “怎么会,娘娘您生得国色天香,一笑倾城,二笑倾国……”
  “好了好了,我长成什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别用那些话来糊弄我。不现实!”她闷闷摇了摇手,异常地奇怪。
  这些小丫鬟们怎么一个个都转性了?
  “奴婢该死。”小丫鬟们吓到了。
  “好了好了,都别提这些死啊活啊的,你们让开吧。”
  “可是王上说您不能出去。”
  “什么?杜子腾还软禁我々太过分了!”费妍出离愤怒。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王上有多宠夏侯娘娘,城主府的丫鬟们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小丫鬟年龄不大,处事经验可是十分老练,什么事儿先认了错再说。
  费妍笨拙地爬下床,费力地拿起衣服穿戴整齐,然后强忍着浑身上下散架似的疼痛,心里颇有些郁闷起来。
  地上的小丫鬟还长跪不起,不迭求饶,费妍忍不住头疼起来。
  “你起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稚气的清嗓脆亮亮的,小丫鬟偷偷抬眸瞥了眼小费妍,的确是没有看见她脸上有任何生气的模样,一颗心稍稍放下。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小丫鬟利索地爬起来,悉心地为她系上扣子,然后翻好领子,小心翼翼地不弄疼她,费妍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了。
  “药铺。”
  清秀眉眼,笑起来露出一对白白的小虎牙,很可爱。
  但怎么看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并没有秀秀小姐那么漂亮,更比不上小夫人的妖娆妩媚,小丫鬟不明白王上为什么会喜欢这么青涩的小姑娘?可是,夏侯娘娘身份那么高高在上,却没有小夫人的刻薄,秀秀小姐的刁钻。
  “娘娘用的这些药,都是王上请青城最好的大夫调制的,为什么还要到药铺去?”
  这个问题着实难住了小费妍。她眉毛皱了起来,忽然转了话题:“你叫什么呢?”
  “奴婢名唤暖睛。”
  “晤……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暖睛,暖晴……很诗意的名字,非常好听!暖晴读过书吧?”
  “娘娘笑话奴婢了,奴婢哪配读书?爹说,弟弟读书能考状元,光耀门楣,女儿家纵然读再多的书,也是枉然,最终都要嫁做人妇……”
  声音涩涩的,暖晴的动作越发的小心轻柔,一点点帮她理好袖子上的边褶,然后拿梳子一下下梳着费妍的长发。
  铜镜被磨得分外明亮,从镜里,费妍看见身后的少女,穿着洗得泛白的绿襦裙,一张乖巧讨喜的脸蛋,面上无肉,纤瘦见骨,这样的模样丢在人群中就找不着了,但她身上却有一股清雅的书卷气息,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女儿家怎的就不能读书了,谁说的!”
  小丫头怒上心头,拍案而起,动作太大,结果扯动被鞭子抽伤的地方,直痛得“咝咝”抽起了冷气,眼泪哗啦一下夺眶而出。直吓得暖晴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娘娘您别激动,身上的新伤还没结疤,万一出了血,可怎么了得?”
  “呜……可恶的风陵南,下那么重的手,不要让我看见他,我要血债血偿!”她稚气的尖嚎声此起彼伏,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门外守着的侍卫们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那声音还一波接一波的,稚气可爱,众人忍不住掩唇而笑。
  “娘娘精神可真好。”
  “可不是嘛,寻常的姑娘被打成这样,哪还顾得着叫嚷呀。”
  “呵呵……”
  侍卫们含笑议论起来,禁不住同情起可怜的夏侯娘娘。
  这厢,费妍叫够了,终于想起来自己带着重伤爬起来的目的:“小晴帮我,我想去药铺,可是外面那些门神,很讨厌的。”
  “王上请娘娘好好养伤……”
  “说说而已,瞧他把我打成这样,就知道他恨不得我早点挂掉,说着是让我养伤,指不定想把我闷死在房里呢!”
  小妮子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对杜子腾恶劣的行径嗤之以鼻。
  小人呀,太小人了!
  她代表月亮鄙视他!
  “娘娘真是冤枉王上了,王上只是希望娘娘的伤能够快点好。”
  “哎呀,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你知道城主府有什么小门可以出去吗?只需要一个时辰,我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小门没有,不过奴婢在城主府待了十年,早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十分熟悉,娘娘真的想出门,奴婢倒有好办法。不过……王上万一怪罪下来,奴婢一条小命可就没了。”
  惹恼王上的后果,她不敢想。
  可娘娘想要出去,她也不敢不听。
  暖晴为难地看着费妍。费妍咬着嘴巴,纠结起来,她不想连累暖晴,可是今儿个这趟门,却是非出不可。
  满室忽然陷入了奇异的平静,连守在门外的侍卫们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夏侯娘娘今儿个怎的这么安静起来?
  半晌后。
  “哗啦——”
  茶盏落地,发出脆裂的响动。
  屋里传来费妍生气的声音:“你这奴才,让你帮本宫煮一壶茶,你煮成了什么?本宫要你何用?滚出去,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
  暖晴啜泣的声音不迭传出:“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给您去换热茶来……”
  “滚,本宫气都气饱了。”厉声,分外气愤。
  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侍卫们看见暖晴捂着小脸,披头散发嘤嘤抽噎着从里面跑了出来,她衣衫凌乱,哭得分外伤心。
  里面的门砰的一声关紧了,摔杯子摔碗伴随着诅咒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侍卫心下一凛,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谁也没胆子往里面凑头看一看。
  谁说夏侯娘娘脾气好的?
  这样的脾气,简直可以称得上可怕!
  宫里的娘娘都是这样,众侍卫早也已经见怪不怪,对费妍的印象立刻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暖晴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个无人的角落,她捂着小脸的五指一叉开,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圈,没有一个人,这才停下步子,松开手。
  阳光照耀下,她的小脸清秀可爱,一笑就露出了一双小虎牙,如果看门的侍卫们在这里,一定会失声惊呼。
  原来,暖睛竟然是换了身衣服的小费妍。两人身材相仿,声音也有点相同,长发披下,再换身衣服,不看脸蛋,竟然也有九分的相似。小费妍跑得气喘吁吁,身上的鞭伤火烧火燎似的疼着。
  “呼哧……呼哧……”
  她郁闷地擦擦额上的汗珠,左右张望,发现果然如暖晴所说,这儿是城主府的死角,一般没有人会过来。可是墙那么高,怎么能翻出去呀?她抬头看着高高的墙,郁闷地呵口气,搓了搓掌心,双手趴在墙上就准备强行翻越。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个笑呵呵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吧,果然被我猜中了。说,你换了身下人的衣服,偷偷摸摸地不走正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胖胖?”费妍吓了一跳,一转身,居然看见故作风流的胖胖老爷清央羽,摇着扇子,一双精光灼灼的小眼瞅着自己。
  “胖胖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胖什么胖,都说了不要叫我胖胖,这是福气,你懂啥。本老爷现在姓清央,名羽,可是青城最有权、最有势的大老爷,谁见了不巴结巴结我呀。”
  “我要出去!”
  “出去有什么好呀,你现在伤都没有好,真想留疤呀,一道一道的,多难看呀。姑娘家家的……”
  眼见着清央羽又要发挥他喋喋不休的废话功能,费妍连忙喊停:“够了够了,你的废话我听多了,别再和我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找你。”
  “找我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角落了?”默默地看天,他难道会算卦吗?
  “还不是王上,他不让我进去找你,我只好守株待兔,等着你自投罗网……”
  “停!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奇了,实在是太奇了。
  费妍的嘴巴张得合不拢了。
  “肺炎呀肺炎,我唾弃你的智商。你以为你摇几下骰子,吆喝一下,宫千九那么容易就被你放走了吗?办法的确有效果,可惜变数太大,如果不是我和风陵南暗中推了一把,宫千九那小子早被射成了刺猬!”他吸引住云皇的目光,风陵南暗中放水,只要是联系前因后果,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儿!
  啧啧。
  “这和你来这里等我有什么关系?”
  “人是你要救的,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不了解你这丫头呀,伤还没有好,肯定先要去管宫千九。”
  “我要去药铺。”
  “我知道,你不用出去了,我已经在各个药铺都看过了,云皇早就在药铺设了点,只要有人去买金疮药或者治疗剑伤的药,就会有近卫军悄悄跟过去,看买药的人到底是谁。云皇是什么人,他才不会放过宫千九呢!而且他绝对比你想象得更可怕,同学一场,我劝你呀,还是少管点闲事, 挨鞭子事小,小命真要玩完了,那才是Game over呢!”
  清央羽说得气定神闲,十分薄凉。
  费妍只觉天空轰隆隆滚过一波接一波的闷雷,然后在她头顶轰然炸响:“可是你也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连药都没有,一定撑不过去的。”
  “宾果!答对了!云皇就没准备让他撑过去,他自己自然死亡了最好,自然死亡不了,只要是去买药,就有人顺藤摸瓜,把他剿灭。”清央羽一拍手掌,笑眯眯地点头,直气得费妍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胸口,分外气愤。
  “臭胖胖,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错,这可不叫冷血,宫干九的事儿你最好别管了。你已经帮了一次,这就够了。他的身世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复杂,他对云皇的仇恨根深蒂固,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两人敌对的立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正常。”
  清央羽此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冷酷,圆圆的脸上神情非常冷静。
  明明在议论生死存亡的事儿,从他的口里道出,就好像在说“天气很好“、“小姑娘你长得好漂亮”之类没有营养的话题。
  费妍愣了愣,身上的疼痛越发剧烈起来,湿润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浸红了裹着伤口的纱巾,一点一点,连外面的衣服都浸红了。点点鲜血,宛如红梅。忽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种不可抑止的疼痛与不舍剧烈地袭上心头。
  “别看我,我可帮不了你。”一见她看着自己,清央羽就立刻摇头,想也不想~口拒绝。
  “十三鞭!”
  “嘎?”
  “十三鞭,我可是被风陵南抽了整整十三鞭,你在旁边看着很高兴,是不是?当初谁说的,要做我干哥哥,一定会站在我后面,做我坚实的后盾。如果我有危险,就一定会士当先卒,替我挨刀。”
  “不过是玩笑话,何必认真……”干笑,小心翼翼地后退。
  “棋品看人品,你当初可是输了的,难道你让我怀疑你的人品?”她张着晶亮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终于,在费妍数到第十秒时,清央羽跺着脚,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分外郁闷地瞪着她:
  “算了算了,算我怕你,我帮你还不成?”
  “我被鞭子抽怕了,这事儿是你自愿帮宫千九的,我可没有逼迫你。而且,我一点也不知情呀!”她撇嘴,把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
  清央羽急了:“肺炎,不带你这样耍赖的呀!”
  “你不帮我?那就是小人!人品非常糟糕,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青城首富,博学多才的清央羽,清央老爷其实人品低劣,反悔当……”
  “好了!我自愿的!”他咬牙,开始后悔自己没事儿跑到这儿提醒她干什么,这只小白眼狼,压根就拿他当机器猫了,她以为他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吗?先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宫千九到底在哪里,就算知道,宫千九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打击,现在的戒心一定非常强,恐怕他还没把药送到,就先被掐死了。可怜的清央老爷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某个胖老爷抹着眼泪,忍不住悲戚起来。
  “胖胖,等一下。”
  “不要和我说话,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再牛×的肖邦也弹奏不出我此时的悲伤,我的心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支离破碎,再难修复……就算你打消主意,我依然会唾弃你的……”
  “你废话好多呀,我是说云南白药,你那里还有没有?如果还有,再送一点给我,真的很疼呢!”
  费妍笑眯眯的,笑得好灿烂。
  清央羽惊讶地眨眨眼,她也眨眨眼。
  蓦地,清央羽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声贯穿云霄:“白眼狼呀,好大的一只白眼狼呀!呜……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这么的善良,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还穿着肺炎的衣服……”他哭哭啼啼地越走越远,费妍心情却忍不住大好。
  清央羽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可是他没有反驳,就说明没有事情了。
  然而,云皇在正厅里,面色却并不见得好。
  “禀王上,青城大大小小的药铺一共有七家,属下按着王上的吩咐,乔装成路人守在药铺前,来抓金疮药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八旬上下的老太太,一个是年轻的少妇,还有一个是个中年汉子。”
  “嗯?”挑高的声调,带着不辨喜怒的威压感。。
  “属下一路跟踪过去,发现那老太太是为自己上山采药,不慎摔伤的儿子抓药。少妇是因为儿子的头磕在地上,血流不止而抓药。那中年的汉子把药抓回家,并没见着用,也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
  “继续查。”
  “属下遵命!”
  “王上,微臣以为宫千九受伤严重,若是没有药,很难撑过,但如今上天下地,寻不到他的踪迹,说不准他早已暴尸荒野,不足为奇。”
  “啪!”
  拍桌的声音惊响耳畔,杜子腾面色森然冷峻,狭长而犀利的眼眸似笑非笑掠向发话的青城城主鲁碧邻,发出淡淡冷笑。
  “好,十分地好。”
  后者汗流浃背,骇然地抖着双手,战战兢兢。
  “王……王上觉着好,微臣自然也觉着好。”
  “好一个无脑的青城主,宫千九是什么人?当世枭雄,本王虽恼其逆反,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人才。鲁碧邻,你脑子长到猪头上了!滚!”
  疾风骤雨似的怒喝,鲁碧邻双腿打着战,捏一把冷汗立刻退开。
  “王上,您早已在这青城撒下了天罗地网,任他插翅也难飞!”朝颜递来热茶,杜子腾接过一饮而尽,冰亮的眸子犹如锋锐的剑锋,目光所及处,众人皆是一颤。
  “风陵南呢?”薄凉的嗓音淡淡透出。
  “风陵大人昨夜和清央老爷一起到酒肆喝酒,大概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吧。风陵大人的酒量,一向很薄。”左右心惊胆战地回答着,生怕龙颜大怒,倒霉的还是自己。
  “宿醉?”
  两个字在唇齿间溜过,杜子腾冷峻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并不进一步追问,众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各自垂首不语。
  好半晌,他起身。
  “王上……”众人抬头,讶然看着他。
  “本王去看绛修容,你们不必跟来。”
  他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顿驻足步,踌躇不敢上前一步。
  一路小跑回来了。
  小费妍左右张望了下,偷偷摸摸地避过侍卫们的目光,好不容易溜到房外的窗户边,虽已是秋天,草木依然葱茏无比,她轻轻敲了敲窗。
  窗户开了,暖晴探出枚脑袋,立刻惊叫起来。
  “啊……”
  门外的侍卫警觉起来。
  “娘娘,怎么了?”
  “没事,本宫不小心碰到伤口,很痛的。你们不要进来。”
  “是。”
  费妍听到侍卫们的回答,这才满意地把捂住暖晴嘴巴的手给松开了:“嘘,小声点,把他们引来,我们都不好过了。”
  “呜……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要急晕”我才走一炷香的工夫,如果真出去一个时辰,你还不得急死。”小费妍捂着嘴巴,偷笑不已。
  “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一颗心可吊在这儿,扑通扑通的!您摸摸!”
  “哈哈……别怕别怕,我这不就回来了。”
  “那些侍卫在外面守着,那您怎么进来呢?”
  “你想办法把他们支开。”
  “奴婢哪有那么大能耐?娘娘您别开奴婢玩笑了,奴婢现在怕得不得了,万一被人瞧见了,王上会打死奴婢的。”
  “嘘,嘘……小声!小声!”
  费妍拼命把食指竖在嘴边,拼命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 平息激动:
  “哈哈,没有事了啦,你说你想喝皮蛋瘦肉粥,让他们给你端。”
  “皮蛋瘦肉粥?”
  “是呀,快说吧,他们不会怀疑的。”费妍笑眯眯地催促着。
  暖晴清了清嗓音,拿着官腔,细声道:“本宫要喝皮蛋瘦肉粥,去端一碗来……”
  “还有糖葫芦!”费妍继续补充,“要西街老徐家的!”
  “啊?”什么?
  “别啊了,快说。”小妮子眨眨眼,继续催促。
  “还有……西街老徐家的糖葫芦……”
  “是,请娘娘稍候。”
  两个侍卫无奈地分头行事,小费妍勾着脑袋,直看见两人越走越远,这才打开门,哧溜一下窜了进去。
  “呜……又流血了……娘娘,怎么办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让您出去……”
  “嘘……不要哭了,快来帮我换衣服呀。”小丫头一解衣服,痛得龇牙咧嘴,一回头,笑得森森露出一口小白牙,焦急地催促着,还真是痛呀。
  “好,奴婢这就来了。”暖晴抹着眼泪,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衣服。小丫头咝咝抽着冷气,苦中作乐:
  “我觉得,我直接可以到染房了。”
  “为什么?”
  “人家一说要染朱红,我只要到染缸里直接过滤一遍,绝对简单又快捷,染的颜色绝对鲜鲜艳艳的,多正呀!”
  啪嗒啪嗒……
  暖晴的眼泪掉得越发厉害了,她原来只当费妍不过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娘娘都已经痛成这样了,还在安慰她。
  “娘娘……”
  “别哭了,多漂亮的一张小脸呀,哭成这样可就不漂亮了。”
  “哪里,娘娘取笑奴婢,奴婢长成什么样,自己可清楚着呢!”暖晴破涕为笑。
  费妍这才松了口大气,也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打起趣了:“你今儿个还不是也打趣我,说我倾国倾城,可不要被别人听到,要不还不笑死了呀。”
  主仆俩相视而笑。
  “娘娘其实很好呀,王上可是很宠您呢!”
  “他?如果你说母猪上树,我还比较相信,王上恨不得把我抽得半身不遂,会宠我?”小丫头瘪瘪嘴,有些郁闷。
  “王上为了您,可是……”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的脚步声。
  两人一吓,动作立刻迅速起来:“快快,我上床躺着,你快点把衣服穿好。”
  “是!”
  两人速度越发敏捷起来,当暖晴重新换好衣服,费妍吃力地爬到床上躺好时,大门咯吱一声也被打开了。
  费妍躲在床铺里,咝咝抽着冷气,呜,好痛!
  又带动伤口了。
  她今年一定命犯白虎,不要被她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害她,否则她一定让他好看!
  “肺炎呀,门神不见了。刚才还两大尊堵在这儿呢。”清央羽磨磨唧唧地跨了一步,发现很安全,索性把整个肥嘟嘟的身子全部挤了进去。
  费妍一看到是他,明显松了口大气:“你又来做什么?”
  “还不是你要的药,我给你带来了。别让王上知道我来了,否则又要训我了,我就不明白了,见个人还这么麻烦……”
  “什么不能让王上知道?”一个清冷的嗓音淡淡扬起。
  “自然是我来了不能让他知道,王上知道我来了,还不把我拖出去呀!”他想也不想地白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回答。
  “王上其实……”就在你后面。
  费妍话还没有说完,清央羽已经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要说王上其实很关照我,我明白,哈哈,那是自然,我是谁呀,清央大老爷嘛……”
  “不是……”
  “哎呀,肺炎同学,我知道你嫉妒我受到王上宠爱,你很吃醋,可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吃醋吧!”讨厌,真没有他清央老爷的风度呀。千万别说他们是同学,不然他清央老爷的形象可要打个折扣了。
  “清央羽!”
  费妍悲叹摇头,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那么笨,我都已经暗示你好几回了。说人坏话呀,千万不能在别人后面说,绝对比孙悟空叫土地还准。一叫一个准。那冒的,连她都忍不住胆战心惊起来。
  “你说话可不可以一口气说完?断断续续的,你不累,我都累了!”清央老爷终于开了金口,把说话的机会让给费妍。
  “你回头看看好不好?”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回头这一看,清央羽立刻感觉小寒风飕飕地吹起来了:“王上吉祥!”一个一百二十度大礼,清央羽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清央羽,你倒是比泥鳅还滑溜,本王才走了多会儿的工夫。”
  “王上您辛苦了,先喝盏茶。”清央羽从暖晴手中接过茶盏,乖巧地递了上去。
  ”王上吉祥。”费妍想起来行礼,被杜子腾不动声色按了下去,“伤还没好,先歇着吧。”旁边随侍的小丫鬟慌忙叩头行礼。
  “王上您很闲?”真不是她想多嘴问那么句,可是云皇明明早晨才来过,怎的那么快又来了?难道他愧疚打了自己那么多鞭子?
  这想法一出来,立刻被费妍暴力镇压下去。
  开玩笑。
  而且开的是国际玩笑。
  云皇怎么会愧疚,他才不是心思柔软的人呢。
  难道是来看她有没有挂捧?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肩膀忍不住耷拉下来,脸上也没了好颜色:“臣妾一时半会儿的,还挂不掉,让王上失望了。“
  “挂?”杜子腾的眉峰拧了起来。
  “挂,就是死的意思。”
  “大胆!”
  清央羽正笑眯眯地解释着,忽然被杜子腾这么一声怒喝吓住了,整个人都颤了颤,惊惶地捂了嘴巴:
  ”微臣该死!”
  “胆小。”费妍小声嘲笑起来。
  “你有胆子,现在躺在床上!”清央羽不甘示弱,反声讥讽。
  “我这是知时务者为俊杰,才不像你那么懦弱呢!“她压低声音,语气凉凉。
  杜子腾见两人嘀嘀咕咕,心头忍不住燃上了一把火苗:“夏侯绛,本王让你好好养伤,可没有让你招蜂引蝶的!”
  “嘿,被训了吧,招蜂引蝶,好一顶大帽子。肺炎呀肺炎,我看你这辈子要不就穿越回去,天天被这样管辖压制着,你不难过我都为你难过了。”
  某人斜睨她一眼,几句话下来,费妍立刻抓狂了。
  开始的火气就在胸口闷闷的,如今被这么一激,当下跃起,拍着床板发起飙来:“我和人说话,就是招蜂引蝶?你后宫三千佳丽,你又叫什么呢?一夫一妻是最基本的,你连这个都无法做到。凭什么要求我?”
  小丫头不发飙则已,这一发飙,气势强烈的,连杜子腾都忍不住震了震。
  “本王身为沧原云皇,理应留下后嗣,传宗接代……”
  “骗什么人,花心就花心,还找那么多理由。老婆那么多,一夜睡一个地方,最最可恶的是全天下漂亮的女人都在你家后宫。一颗心可以分成多少份?每一个都要管,每一个都喜欢,难道不会累吗?”
  她打断他的话,气势汹汹,声势逼人,小脸上满是不屑。
  清央羽完全看呆了,“肺炎”居然发飙了,云皇不发威,她当云皇是Hello kitty吗?胖老爷惊了,呆了,骇然了,慌忙寻了个理由,匆匆告退。疯了疯了,老鼠变成猫,猫变狮子了。肺炎同学又恢复了曾经的气魄,赶快走,不然被迁怒可就惨了。
  “夏侯绛,你……”杜子腾气得脸色发青,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修容,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王上直接把我贬进冷宫,多痛快。”这句话可不是气话,她是真希望进冷宫,然后三两个月倒腾下来,等王上把 她忘记,她再来个诈死,就可以成功混出宫了。
  话一说完,随侍的小丫鬟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费妍昂起脑袋,不屑地看着杜子腾,似乎根本不知道她这句话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夏侯绛,本王已经很容忍你了,你不要逼本王发火。”杜子腾语气再加重一层。
  “我根本不需要王上的容忍,与无数的女人共享一个人,我夏侯绛做不到。现在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问题好像完全转了过来。他们不是在谈夏侯绛的作风问题,什么时候转成研究他的后宫?
  杜子腾看了她一眼,语气忽然平静下来:“你在吃醋?”
  “这和吃醋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是本王的嫔妃,合该有容人之量,后宫女子那么多,若都像你这样争风吃醋,后宫还不乱成一团。做本王的嫔妃,要先学会忍。”
  他的声音清冷冷的,却含着分上挑的笑意。
  “我忍不了,所以不想当你的嫔妃,这样难道也不行吗?我——要——回——家!”最后四个字,她大声说出来。
  “不可能。”他的脸禁不住沉了下来。
  费妍身上的鞭伤一阵阵地疼了起来,都怪风陵南,抽得那么重,疼得她忍不住鼻子酸酸的:“那我想吃面!”
  “面?”有些不能理解她在想什么,这和吃面有什么关系?
  “对,我要吃牛肉面!”说了那么久,肚子饿了,自然要吃东西!费妍一副见到怪物的表情,不屑地瞅着云皇杜子腾,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要加香葱还有香油,不要香菜,牛肉要大块的,面必须要手工擀的!”
  吵过一架后,费妍觉得自己通体舒畅了。连日来的郁气,仿佛这么一吵。纷纷烟消云散。费妍的气来得快,消得更快,暖晴送上香喷喷的面,她登时感觉天空那么明媚,心情那么灿烂,抓起筷子“咝咝”吸起了面条。大师父的手艺真好,好香的面。
  暖晴也真好,速度那么快就端上面来了。
  “哧溜……哧溜……”她吃得欢畅,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杜子腾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薄唇抿紧了。
  “你不吃吗?很好吃呀。”小丫头吃到一半,一抬眼发现杜子腾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在自己身上打着转,不由奇怪地分出一只手,重重擦擦自己的脸颊,她咬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我毁容了?你干吗那样看着我?”
  “……”
  沉默。
  得不到回答,费妍忍不住悲戚起来。
  风陵南该不会那么狠吧,真把她抽毁容了?
  好半天,杜子腾淡淡道:“那张脸,毁不毁容没什么区别。”
  也是。
  费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吃到一半,她忽然咬断面条,一脸不快地抬起头:“你说我长得丑!”
  “呵呵,你继续吃。”他笑意蔓延到眼角,原本俊秀的面容绽出微微的笑容,一刹那宛如一股清风,破冰融雪,漫山遍野的流光飞舞,绝美不可方物。
  妖精!
  费妍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这么俊秀的脸蛋,总是冰冰冷冷的,难怪别人都怕你。”
  “本王觉得,你可是一点也不怕本王。”
  “谁说我不怕,我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没有吃,好多好玩的东西没有玩,《诛仙》才玩到九十三级,据说完美又出新游戏了……”
  也不知道“水墨天香”的那群妖人有没有想她。
  好想玩呀!
  什么破沧原,连电脑游戏都没有,没有漫画,没有小说,没有电视连续剧,可以玩的东西真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她都快闷疯了。
  小丫头低下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泄愤般拼命扒着面条,直到一碗面见底了,这才摸摸饱了的肚子,爬回到床铺,倒头就睡。
  “什么什么诛仙?还有完美?那是什么?”
  杜子腾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发现她手脚利落地,几下工夫被子已经蒙住了大半张脸,闭着眼睛眼见着就要睡着了。
  “就是游戏啦,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她含含糊糊的吐字。
  “夏侯绛,本王在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很吵,我吃饱了,想睡觉,你如果也困了的话,这里躺会儿吧。”她迷迷糊糊地往里面挪了挪,小手拍拍床板,打一个哈欠。
  杜子腾的心忽地重重跳了下,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眼角含了分柔和。
  一定是吃得太多了。
  要不然怎么会看着杜子腾,居然会浑身不正常。
  大概是被鞭子抽怕了,所以才会心跳得那么快,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小丫头脸色忍不住苍白起来,痛得咝咝吸气。
  呜……更疼了。
  一只略显冰冷的手抚在她的额上,又缩了回去,小费妍心口依然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脸蛋上染上了微微的红霞。床边,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是不是发热了?”
  “大概……是换衣服时,吹了些风,着凉了。”
  “让你照顾娘娘,你怎么照顾的!”上挑的男嗓,带着些尖锐透骨的冷厉,威逼压人。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
  是暖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早晨还好好的,和杜子腾对峙时还生猛着呢,吃牛肉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可一躺下来,她立刻觉得晕晕乎乎起来。
  费妍头晕得厉害,强撑着睡意睁开眼,下意识拉了拉杜子腾的衣角:“不是她的错,你干吗要骂她呀?”
  “不是她的错,那就是你的错?”杜子腾指尖重重弹在她脑门上,没了好气,也许是生病发热的缘故,现在的费妍脑袋一团糨糊,脸上染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连智商都退回到幼稚园的水平。
  “都不是,是月亮!”她得意洋洋地伸手握住杜子腾放在她额头的指尖,眼睛蒙上层迷糊的水气,朦朦胧胧中,透出狡猾的笑意,略显稚气的嗓音拔了拔。
  “和月亮又有什么关系了?”他哭笑不得,对她跳跃性的思维完全无法跟上。
  “都是月亮惹的祸呀!”
  小丫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咳了起来,嗓子也哑了,可怜兮兮地躺在床边的一角,像个娃娃似的。
  杜子腾心里倏地紧了紧,忍不住伸手掠开她额前的发,忽然有一种亲吻她额角的冲动,这种心思一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难道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居然连这种脸蛋和身材的都不挑了?“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他弯腰,把她的被角往下拉了拉,小费妍的脸热得泛起一阵潮红,眼眸晶亮亮地看着杜子腾,小手却不松开他的指尖。他冰凉凉的指,握起来分外舒服。
  “不要,好吵,不想睡觉了,你陪我说话好不好々”费妍同学脑袋这会儿真是烧糊涂了,连平常退避如蛇蝎的人,这时候看来也是天降福星,小脸绯红地要求着。
  杜子腾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一边转头吩咐随侍们去请大夫,一边握紧她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好,本王留下,不走。”
  随侍的丫鬟或是侍卫们都没见过这样的云皇,要知道沧原的王,从来是冷血冷心,哪里这样好生好气地哄过一个人?如果是其他哪个嫔妃借着生病发热的理由想留下他,怕是早被丢进冷宫,任其自生自灭去了,哪还能这样顺着?
  异常,简直是太异常了!
  众人当下都惊得合不拢嘴。
  小妮子眯着眼睛,脑袋浑浑噩噩中,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略微的冰凉,缓缓滑过额头,鼻子,一直到唇角。她下意识咬住那个可恶的东西,含糊不清地咕哝:“苍蝇……”
  杜子腾手指被她含住,心下忽地漏跳一拍,抽出修长的手指,几近落荒而逃。小东西窝在被窝里,慵懒如刚出生的小猫咪,裹着被子,翻滚了下,眉毛皱了起来,小脸潮红褪去,微微苍白了下。
  “好痛……”
  “娘娘身上的鞭伤好像裂开了,是不是到处走动了?”
  “没有,娘娘一直躺在床上的。”
  暖晴的声音有些虚弱,她看也不敢看面容喜怒不定的杜子腾,慌忙回答,一颗心忍不住砰砰乱跳,生怕王上迁怒自己。
  “那就不该呀,难道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老大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额上也沁出了微微的汗珠。
  夏侯娘娘发热发得太没理由,连身上的伤口,都裂了。
  他从医数十年,不可能诊断出错。
  这小姑娘如果没有乱动,伤口不会恶化,更不会莫名其妙发热。
  “吃的?比如什么?”云皇沉声发问。
  后者抱拳,悉心数来:“比如羊肉,鲤鱼,鹿肉,鸡肉,牛肉……”
  话音到这儿,杜子腾的眉梢跳了跳,截住他的话:“牛肉不能吃吗?只是一碗牛肉面,可会恶化伤口?”
  “王上,娘娘身上鞭伤未愈,最不宜吃的食物有这些:牛肉,鲤鱼,羊肉,鸡肉,黄瓜,韭菜,香菜,香椿,特别是腥和辣。如今,娘娘吃的是牛肉面,要知道牛肉属土,补脾胃弱,乳养虚赢,善滋血痼,然而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在娘娘伤好之前,这些东西都不要吃了吧……”
  老大夫条理清楚,细细道来,杜子腾若有所思,微微颔首,也不知道那些话,是听着还是没听着。直到老大夫颤巍巍地退开,云皇的目光忽然冷厉地扫向小丫鬟暖晴,狭长而犀利的凤眸中陡地射去一道冰寒噬骨的精光。
  暖晴双腿禁不住开始发软,一颗心陡地吊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他察觉放娘娘出去,感染风寒的人是自己。小丫鬟吓坏了,云皇浑身迫散出的气势太过冰冷锐利,让她有几欲夺门而出的冲动。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侍卫一声急嗓。
  “报!”
  “说。”
  隔羞大门,那侍卫的声音快如连珠,带着紧迫的危机感:“禀报王上,有人说在紫云观发现逆贼宫千九的下落。”
  杜子腾面色陡地一凛,来不及管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急匆匆地出门,门外的侍卫半跪在地,低垂着脑袋,手上呈上一柄竹弓,杜子腾定睛细瞧,发现这竹弓正是火烧千绝山时,宫千九护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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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哎哟,头好痛!  顾懒懒忍不住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从一张硬邦邦的床上缓缓醒来。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一个硕大的大通铺,她就躺在那张长达十米的木板床上,身上则盖着一张有点霉味的旧棉被。  她这是在哪里?  顾懒懒猛地睁大眼,当机的脑袋还在“做梦”还是“被绑架”的思绪中来回挣扎,就听到“吱呀”一声,一旁的木板门被人一脚踹开,很快走来一个穿着件华丽唐装的俊秀男生。  “死丫头,你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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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还是当年那只普通的猪,在一个午后蹲在猪圈边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忽然天上掉下了好多食盒,他跑过去一看,食盒里装的是各种美食,有照烧鸡腿,西冷牛排,千锅牛蛙,还有麻辣猪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就雷同呗,连天蓬大元帅都能投胎到一头猪身上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很多事情,八戒都是在陪师父西天取经回来以后知道的。  比如他师父唐玄奘原来是个武僧,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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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波公告:  大家好,离子又回来了——最近离子和大家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只因我们的《穿越·COS》改版啦~好啦,离子又说了这么out的话了。    年底新番变少,可是这并不能抵挡我们漫迷的热情  E期待动漫春天到来的同时,我们这一期就来回顾一下近期最火热、最精彩的动画吧!!离子给出的星级评价也只是离子个人的意思,也许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N0.1,期望你喜欢的,正是离子我喜欢的!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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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拂开他的手。只略略低眉敛面:“东平王殿下。叶墨楚所求,非权柄富贵,亦非连城玉璧。如浅染这般能对墨楚的喜好上心,偶尔带上五福斋的点心来探望,便是墨楚的幸福。”  “干我们这行啊,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谢浅染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脸上抹着玫瑰花露,“整天风吹日晒,总得对得起咱这张脸不是!”  谢浅染是一名斥候,走南闯北打探消息搜集情报,从东家长、西家短到各个诸侯国的备战消息,只要有人出相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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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很久没有下过这样的暴雨了。倾盆而下,就像是要把某个人留存在世界上的痕迹一并洗刷掉一样,那么狠绝、犀利。  曾经一起生活过、战斗过的、那个笑容明媚如初阳的男子,名叫志波海燕。  浮竹十四郎在海燕的墓前站了很久,直到举着伞的手变得冰凉他也恍若未觉。身后有人靠近,握住了他撑着伞的手,浮竹十四郎回头,京乐春水紧贴在他后背,熟悉的声音就在浮竹耳旁:“若是用浮竹队长的性命换取海燕副队长的性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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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儿,上学还来得及啊,吃过早餐再走嘛。  不行,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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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美女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击另一个美女    夜深,风雨如晦。  寒气如一条条冰冷的蛇,顺着她的发梢、衣领、指尖……丝丝缕缕渗入肌肤。  兰灵儿抱着双臂缩成一团,紧紧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与其说,她是在害怕,不如说,是因为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又昏死过去一次,却不能够回到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她仍然还是在这里?  事情的起因得从三天之前说起。  三天前,兰灵儿的世界原本还是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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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  我们由还记得黑乃奈奈绘笔下那一群为了保护国家而走上鬼之子道路的武士们,也不可能忘记空知猩猩笔下那早已取代了名字的“蛋黄酱”、“S星人”、“跟踪狂”等内心柔软而坚强的男人们。但在《薄樱鬼》的世界里,所谓的“恶即斩”以及那徘徊于人性边缘的剧中法度,披着浅葱色表面看上去尽是漠然笑容的男人们,却是一群可怜的人。  一群终究要被“罗刹”的诅咒折磨终身的悲惨之人。  罗刹——饮用用渡海而来的药作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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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紫棠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坐在屋外,看那满园的垂丝海棠,花开如雪。空气中是聊胜于无的淡淡香气。  这样单薄却宁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因为,三日后便是她的婚期。  紫棠要嫁的,是西楚的王,萧长风。  她不明白,何以那个素未谋面的王竞要封她为后?她是如此的平凡,如此的不起眼,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未谋面。紫棠经常在想,那个威震四方的王,究竟长得何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关于她未来的夫君,紫棠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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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止不住的诅咒和怀疑她时时刻刻都能听见,她却只能咬着牙。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但是那些想要毁掉她的噩梦却不容她躲,在妖帝看不见的角落。她受过委屈,挨过责骂,被姐姐们联合起来欺负更是常有的事,可是她倔强高昂着头,不哭不闹,安慰着自己以后再找机会张牙舞爪地报复回去。  一  城堡内水晶灯流动。  薇薇靠在自己的金丝勾绕的长椅上,一片旖旎景象。恰似在水泥地上平添盛开了一大片诱人的蔷薇,不妖娆,却淡雅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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