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女部》看古代女子人生经历和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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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本文以《说文解字·女部》中的字作为分析和研究的对象,选取了特殊的27个字,通过对其字形字义的分析,阐述了古代女子的人生经历,比较深入地揭示了其社会地位及文化内涵。
  关键词:《说文解字·女部》;女性;人生经历;文化内涵
  作者简介:沈晓莉(1988-),女,土家族,湖北省利川人,西南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字学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H1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5--02
  中国的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它渗透到语言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文字,更为突出。汉字是一种表意体系的文字,千百年来都一直保持着象形表义的基本特征,必定可以传达出更为深层次的文化信息,从而展现出独特的文化内涵。
  東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以下简称《说文》)是我国第一部以六书理论为系统的分析字形、说解字义的较完备的字典。《说文》收字9353,重文1163,共分540部,给我们提供了较详尽地文字、文化资料,反映了古代政治、经济、文化、风俗等,考察《说文·女部》字,我们可以窥探古代社会的一些痕迹,古代女子的人生经历以及社会地位。
  《说文·女部》共收字238个(不包括重文13个,新附字7个),是部首中较为庞大的一个部类。接下来将选取《说文·女部》中的女1(右下角的数字表示在《说文·女部》中的排序)、奼14、媒15、妁16、嫁17、娶18、婚19、姑36、威37、媾48等27个字,来说说古代女子的形象、人生经历和相应的社会地位的变迁。选取的这类字排列巧妙,赋予故事性,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
  一、“女”(女1)字(女子)形象
  《说文·女部》第一字就是“女”字,而且接下来的其它字都以“女”为形旁,可见第一字“女”的重要性。
  “女”作为象形字,在甲骨文中,特别像一女性双手交叉于胸前而跪坐的人形。传统一般认为古代女子主要活动于家中,几乎都不出门,常常双手交叉跪坐于室内,这表现的是温柔娴淑的女子形象,因此就以此姿态的形象表示女子。从更深层次来看,也表现出古代女子不从事生产之类的劳动,主要操持的是家务,从而依赖男子为生。
  《说文》:“女,妇人也,象形。”《说文解字注》(以下简称《段注》)中说:“男,丈夫也;女,妇人也……盖象其掩敛自守之状。”王筠《说文释例》中说其下半像“儿”,意思为人下诘屈……总而言之,就是委曲柔顺服侍于男人的形象。
  二、古代女子的人生经历及身份变化
  《说文》中:
  奼14,少女也。
  媒15,谋也,谋合二姓,从女某声。
  妁16,酌也,斟酌二姓也,从女勺声。
  嫁17,女适人也,从女家声。
  娶18,取妇也,从女从取,取亦声。
  婚19,妇家也,礼:娶妇以昏时,妇人,阴也,故曰婚,从女从昏,昏亦声。
  姻20,壻家也,女之所因,故曰姻,从女从因,因亦声。
  媾48,重婚也,从女冓声。
  妻21,妇与夫齐者也,从女从屮从又,又,持事,妻职也。
  妇22,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
  妃23,匹也,从女己声。
  媲24,妃也。
  妊25,孕也,从从壬,壬亦声。
  娠26,女妊身动也,从女辰声。
  媰27,妇人妊身也,从女芻声。
  嬔28,生子齐均也,从女从生免声。
  嫛29,婗也,从女殹声。
  婗30,嫛婗也,从女兒声。
  母31,牧也,从女,象怀子形。
  妪32,母也,从女区声。
  媪33,女老称也。
  姁34,妪也,从女句声。
  姐35,蜀谓母曰姐,淮南谓之社,从女且声。
  姑36,夫母也,从女古声。
  威37,姑也,从女从戌。
  妣38,殁母也,从女比声。
  将选取的这些字排列在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讲述的是女性一生的经历即从少女开始直至死亡的一生,以及其身份的相应变化。
  古代女性由出生长成(奼)即15岁的妙龄少女,便要举行?礼,在闺房中等待着嫁人。这时经过(媒)(妁)之言,谋和二人的姓氏(这时的人们已经意识到同姓不能通婚),使二姓男女结为一家,于是吹吹打打(嫁)婆家,婆家就欢欢喜喜(娶)媳妇。在天昏暗时举行(婚)礼,两家结为婚姻,以后男子家就是女子的依靠了,女子在夫家就成为(妻),也就是为人(妇),掌管家中的大小事务,这是做妻子所要做的最本职的工作。家中还有(妃)(媲)这些妇人,而这些妇人主要负责家中的卫生,打扫庭院,洒水扫地。之后,妻子便要(妊,娠或媰),等到瓜熟蒂落时,孕妇就(嬔),产下可爱的(嫛)(婗)(即婴儿),女子边哄孩子,边喂养孩子,于是女子为人(母,妪或姁),日子一天天过去,女人渐老成(媪),或为(姑),或为(威),直到最后离开人世,成为(妣)。
  《说文》这部分的字以时间为序,巧妙地排列在一起,将古代女子的一生经历,从少女到结婚成为妻子,然后怀孕产子成为母亲,再到年老,最后离开人世的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地串联起来,非常地具有故事性、生动性。
  三、文化内涵体现
  (一)聘娶婚(包含“说媒”习俗)
  聘娶婚是我国封建社会主要的婚姻形式。《说文·女部》巧妙地排列有关字的先后顺序,准确的勾勒出了聘娶婚的大致过程和相关特点。
  首先,“媒”“妁”作为训释对象。“媒”《说文》:“谋也,谋合二姓,从女,某声。”媒就是指合婚姻的人。《段注》:“《周礼》:‘媒氏’注曰:‘媒之言谋也,谋合异类使合成者。’”“妁”《说文》:“酌也,斟酌二姓也,从女,勺声。”妁就是指合两家成婚的人。《段注》:“斟者,酌也;酌者,盛酒行觞也。斟酌二姓者,如挹彼注兹,欲其调适也。”“媒”重点是在于谨慎商谈,确定两家可以结为婚姻;“妁”重点是在于对双方家里的撮合。“媒妁”连用其实也就是媒人(撮合两姓男女为夫妇的人)的意思。媒人在聘娶婚中所起的作用极为重要。《诗经·豳风·伐柯》:“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孟子·滕文公下》:“不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说明了没有媒妁之言的婚姻是不合理的。   从聘娶婚我们得知“说媒”习俗。古代婚姻制度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其中纳采这一个礼节就是由说媒的人来完成的,如果第一礼节都没,其它的也就谈不上了。
  (二)“劫夺婚”遗俗
  美国著名人类社会学家摩尔根认为人类的婚姻形式经历了五个顺序相承的阶段:血缘婚——亚血缘婚——对偶婚——父权制——一夫一妻制。“血缘婚”即排斥氏族内部父子辈间的杂乱性交,实行同辈男女间的婚配。“亚血缘婚”即排斥同胞兄弟和姊妹间的性交关系,到最后禁止旁系兄弟姊妹,也就是同胞兄弟姊妹的子女、子孙和曾孙间的性关系。“对偶婚”即男子须出嫁到女方家中,在维持婚姻期间,男子就住在妻子家里,在女方家生产和消费。随着后来男子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的提高,对以往婚姻中以女性为中心的婚姻形式产生了不满情绪,想让女子归向自己这边,然而当时的女性并不想失去自己的中心地位。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男子凭借着自己强于女子的力量,用武力强行把女子劫回家中,强行结为婚姻,这种形式也就是后来的“劫夺婚”(出自《易经·屯》又叫“掠夺婚”)。
  接下来就以“嫁”“娶”“婚”“姻”“妻”这几字来探讨。
  “嫁”:《说文》:“女适人也,从女,家声。”《白虎通》:“嫁者,家也。妇人外成,以出适人为家。”即女子出嫁,以男方为家,为自己人生的最终归宿。在古人的观念里女子并没有独立的地位,从“嫁”字的字面意义就可以看出古代女子结婚的被动地位,“嫁”给男人,方才有“家”。
  “娶”:《说文》:“取妇也,从女,从取,取亦声。”《段注》:“取彼之女,为我之妇也。”“娶”字在《诗经》中常与“取”通用,“取”是“娶”的本字。《说文·又部》:“取,捕取也。从又,从耳。〈周礼〉:‘获者取左耳。’”从“取”的甲骨文和小篆形体就可以看出:左边是耳朵形状,右边是“又”即人的手,整个字所展示的就是一个人用手抓取别人的耳朵。古代打仗时,杀死敌人后要割下他的左耳,用来作为记功的凭证。很明显,这种“取”是靠武力夺得。那么更明显的折射出古代婚俗中存在着“劫夺婚”。
  “婚”:《说文》:“妇家也,礼:娶妇以昏时,妇人,阴也,故曰婚,从女从昏,昏亦声。”《段注》:“凡行事必用昏昕……昏,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古代的结婚仪式一般都是在黄昏时分,没有礼乐。那么,为何要安排在黄昏时举行?这也是与“劫夺婚”制度有关,原因是男子借着黄昏时分天色已晚,这样方便把女子劫回家中成亲。
  “姻”:《说文》:“壻家也,女之所因,故曰姻,从女,从因,因亦声。”《段注》:“壻之父母为姻,妇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谓为婚姻。”女子所依从、依附的大事就是“姻”,也就是婚姻。“因”是个表义兼表音的字,表示女子因就夫家,这表示当时的婚姻已不再是以前男子住到女方家里,而是女从男居的形式了,女性自身独立的社会地位丧失了。
  “妻”:《说文》:“妇与夫齐者也,从女从屮从又,又,持事,妻职也。”“妻”的甲骨文字形,记录了“劫夺婚”这种现象。左边像一长发女子的形状,右边是一只手。从此字形可知:用手去抓一个女子的头发。生动地描绘出了上古社会男子用暴力夺取女子作为自己配偶的习俗。
  (三)女子地位
  关于女子地位问题,无论是家庭地位还是社会上的地位,前面都或多或少涉及了一些,但都没有给予详细的说明,那么,接下来选取“妻”“威”二字详细讨论一下女子地位。
  “妻”:前面对“妻”的字形字义做过比较详细的说明,那么在此处就不重复了。说起“妻”字,就不得不说另一个“妇”字,才能更好地明白妻子的职责。“妇”《说文》中“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从“妇”的字面意思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时期女性在社会中的分工,主要从事的是家里的事务,比如打扫房屋、庭院之类的,可见妻子的职责是主内。从深一层次讲女性在那个时代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社会上已经丧失了自己独立的人格。
  “威”:《说文》:“姑也,从女,从戌。〈汉津〉曰:‘归告威姑。’”而“姑”在《说文》中“夫母也,从女,古声。”即丈夫的母亲。《段注》:“引申为有威可畏。”许慎时代规定女子要听从丈夫的命令,这也在一定意义上说明了女子结婚后也要服从丈夫的母亲。“威”从小篆形体上来看,由“女”和“戌”组成,“戌”是一种斧钺,是权威的象征,它和“女”组合在一起,代表了已经熬成婆婆的妇女,能掌管一家权利的女人,就是俗话说的那样“多年媳妇熬成婆”,从而掌握家里的权利,处于强势的地位。婆婆的威严地位在汉代是有保证的,说明年长的女性在家庭关系中是有一定权威的。
  小结:
  本文选取的27个字,以时间为序,讲述了古代女子的人生经历,从少女时期到年老死亡,极具故事性与生动性。仔细分析其字形字义,才得知古代的婚姻制度以及民俗礼仪等丰富的文化内涵。
  《说文·女部》字还有许多古代文化方面的内容有待挖掘。其实,不只是女部字,《说文》各部都记载了我国古代生活的方方面面,材料丰富,逻辑性强,对我们研究古代文化很有帮助,《说文》是一部重要的文献资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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