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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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五年,美国还会有更多的破产倒闭。”吉姆·罗杰斯惋惜地说。作为一位美国人,虽然已于2007年移居新加坡,罗杰斯依然密切地关注着美国的发展。
  类似底特律这样的城市破产,并不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次。不过,它给世界带来的震动,远远超过以往的美国城市破产案。
  罗杰斯说,在中国似乎可以看到很多“底特律的影子”。近期中国国家审计署等机构对地方债的突击检查,也加剧了人们的各种“猜想”。
  坚信“21世纪属于亚洲”的罗杰斯,是量子基金前合伙人。37岁退休后,他曾在哥伦比亚商学院担任客座教授。作为保持三项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人,他最引人注目的经历之一是环游世界、洞察世界各地经济趋势的投资人生。巴菲特曾经评价说:“罗杰斯把握大势无人能及。”
  对于中国,罗杰斯说:“如果有机会重来,我希望在30年前就移居中国。”而在所有的中国城市中,他愿意居住在大连。这可能与他最擅长的商品交易有关。他甚至希望在大连建成“世界商品交易中心”,并帮助大连发展教育业、旅游业。
  日前,吉姆·罗杰斯接受了《财经》记者的专访,就底特律破产及其在多大程度上映射了美国的“经济底牌”,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影响中国等问题,表达了对美国的无限担忧和对中国的谨慎乐观。

美国要小心


  《财经》:为什么你说底特律破产了,但问题远没有结束?
  吉姆·罗杰斯:这是因为美国还会有更多政府组织破产,包括一些城市和州,如芝加哥市、伊利诺伊州,也许还有纽约市、加利福尼亚州等。美国肯定会在未来发生更多的倒闭问题。所以,现在还远不是最后结束的时候。
  之所以发生这类事件,是因为美国的政府机构以为它们可以想借多少钱就借多少钱,但不幸的是,它们回过头来发现要支付更多的代价——在未来五年,还会有更多的破产倒闭。
  早在1987年,美国还是债权国。1945年,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洗礼后,这个国家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债权人。仅仅历经三代人,就成了全球最大债务国,没人能将我们从破产中拯救出来。尤其是当利率水平上涨时。目前,美国的利率处于人为的低水平,但是利率水平不会一直保持在这一水准,当它上升时,人们会看到很多州和城市出现问题。
  《财经》:如果美国出现严重债务问题,对中国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吉姆·罗杰斯:如果作为一个国家,只是消费,而不是投资和储蓄,那么借来的钱并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即使美国可以印制钞票(而州和城市不可以),美国也最终会破产。甚至在利息走高之前,债务本身已经越来越多,也就是说即使利息处于正常水平时,美国将无法真正偿还巨额债务。
  中国是美国的债权国。有些人说美国不会还中国钱,这是有可能的。然而,更重要的是,美国通过大印钞票来偿还中国,虽然表面上看美国没有拒付中国债务,但是它实际上只是用一文不值的美元来支付中国的债务而已。
  《财经》:其他国家的债务问题是不是不必太悲观?
  吉姆·罗杰斯:未来十年,可以预见,很多国家将面临债务问题,甚至新加坡的债务都超出了它应该持有的水平。印度也有地方债务问题,墨西哥虽然问题没有印度严重,但是比另外一些国家更严峻。巴西虽然跟其他国家比,问题不那么可怕,但也并非“出淤泥而不染”。
  这种大面积的“债务传染病”并不是因为人性中“贪婪”或“愚蠢”的一面造成的,而是因为人们缺乏自律。人们借了太多的钱,不仅仅是国家如此,很多个人也是如此。

地方债越早处理越好


  《财经》:有人认为,中国有的城市地方债问题要比底特律严重很多?
  吉姆·罗杰斯:中国已经是世界上发展趋势最好的国家之一。这一路上一定会有问题存在,万事万物的发展都会存在缺陷和不足。美国从19世纪开始发展,到20世纪成为最伟大的国家,但我们经历了15次萧条,很多次破产,美国人民曾经享有很少的人权,法律法规不健全,我们还经历了可怕的内战,但我们还是成功了,尽管现在情况又变得很糟。
  中国也一样会遇到各种问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什么问题,它们又将如何出现,但每个国家都有问题。中国也许存在很多地方债问题,但中国有大量存款,而美国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债务国。做一个存在问题的债权国要远好于存在问题的债务国。
  《财经》:根据你的经验,解决中国地方债问题有哪些可参考的方案?
  吉姆·罗杰斯:目前,有报道称,相关经济学家建议采用类似朱基时代成立资产管理公司AMC(Asset Management Corporation)模式,把好资产放在一个篮子里,把不良资产放在另一个篮子里,同时让不良资产破产,然后变卖。这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破产并不可怕。
  除了AMC方式,中国还可以结合其他方式来解决地方债问题。比如,目前人民币还不能自由兑换,越早实现自由兑换,就越早能够对解决地方债问题提供帮助。
  当人民币实现可自由兑换时,汇率会上升。虽然,一段时间内的产品出口价格相对上升,会与进口商品价格下降带来的收益相互抵消。
  但是到最终,当所有的进口商品价格更低时,所有的中国人都会从更低的生活成本中获益,同时它可以使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更低。因此,所有的中国城市都会获益。也就是说,一部分出口商可能会受影响,但13亿中国人民最终会获益。
  无论采用何种方式,越早关注和解决这些问题,结局就会越好。因为如果任由问题不断恶化,到头来还是不得不面对,问题却会变得更加难以解决。如同像底特律一样,持续了很多年的问题拖而不决,现在几乎做什么都无法挽救底特律了。
  《财经》:听说你希望在中国大连建立世界级的大宗商品交易所?
  吉姆·罗杰斯:中国有很多我喜欢的城市,上海、北京、大连等等。如果我可以自由选择,那么我愿意选择做大连市长。我会发展国际贸易,发展大连的大宗商品交易所,使它成为世界的商品交易中心。
  我们正处在全球商品市场的长期牛市中,它始于1999年。像所有的牛市一样,它将以泡沫终结。不过,这一商品牛市还将持续几年。大宗商品、原材料和自然资源都将热卖。因为,如果世界经济有所改善——经济增长将继续刺激需求,上述市场就会继续火爆。
  如果经济疲软,政府会印更多的钞票(尽管它们不应该如此),正像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印钞总会让诸如白银、大米、能源以及其他实物资产的价格更为坚挺。为了让手里的钞票免遭贬值厄运,投资实物资产成为投资者的一个重要选择。
  我将让全世界的人可以在大连进行商品交易,这将带动很多产业的发展,比如教育业,很多人来到大连学习如何进行大宗商品交易,我们将建立很多教育中心。大连的空气也不错,所以可以开发度假村和旅游业。我还要将大连建成自由贸易区,让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这里自由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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