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深山中的南掸邦军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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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访南掸邦军总部当天,环球人物杂志记者在泰国清迈郊区等了很久,本已约好的南掸邦军联络人5次更改时间后,才坐着一辆改装过的高底盘皮卡车赶来。带着墨镜的联络人泽泰见到环球人物杂志记者的第一句话就是:“上山前我们吃午饭,遇到检查站不要说话。”
  总部设在棚屋里
  汽车一路驶向西北,几个小时的山路,左转右转令人难受,司机披猜却乐呵呵地说:“到边境的路号称1864个弯道,我们刚走了一半,从边境通往总部的路才叫难走!”
  一路上泰国军方设置的检查站很多,全副武装的泰国士兵仔细盘查所有过往车辆和行人。沿途泽泰带记者歇脚的民宅、修车铺和餐厅,都贴着红黄绿白的“掸邦旗”,很明显,这些都是南掸邦军设在路上的联络点。提心吊胆颠簸6小时后,记者才趁着夜色来到泰缅边境的“傣亮山边境检查点”。“傣亮山,是为掸邦傣族带来光明的意思,1999年总部搬到这里后,主席起的名字。”泽泰自豪地对记者说。
  掩映在群山中的傣亮山,被茂密的森林覆盖。沿着山间道路,记者进入南掸邦军控制区,路障、栏杆、士兵,哨所内架着的长枪和掸邦的旗帜,显示出这是另一方控制区。山脊两侧各有一条道路,一条向左通向镇中心,另一条向右通向山坳里的村落,几名掸邦军在左边的关卡检查过往人员,右边的关卡设在进村的路口。居住几天后,记者发现所有山路绕来绕去都彼此相通,总部的全部区域就是沿着山势修建的几座建筑和散居的棚屋,而无线电台、行政中心、训练营等一些重要设施建在稍高一点的山头上。
  山上除几百户百姓外,还有高级军官、警戒部队和受训新兵,约有几千人。他们住的木屋和茅屋建在几处海拔上千米的山头,因为山地不适于农业种植,加上山路陡峭,吃的用的都要从泰国运来,有时泰国封锁边境,总部军民只能以山里的野物为食。山上的供电也主要靠少量的柴油发电机。记者住的山庄据说是专门接待主席客人的“最好酒店”,但实际上却是霉味扑鼻的关不严门的铁皮屋。山庄旁边就是主席的家——只是一座略显高大的高脚屋,旁边有简易羽毛球场。
  从士兵到主席
  “我们欢迎中国记者来采访……南掸邦军对你们完全开放。”南掸邦军一号人物、掸邦复兴委员会主席召耀世对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说。他的外貌比记者想象中要年轻,还戴着一副大框眼镜,透出些许书生气。
  不过,召耀世其实是个真正的军人。1976年5月,年仅17岁的召耀世就参加了掸邦军。1977年,召耀世在泰掸边界邦迈耸学习了由国民党军团教官培训的军事课目后,返回掸邦担任掸邦军领导人召光真的通讯员。1979年,召耀世随召光真到“笆莱”建立军事基地,同时接受政治管理科目培训。毕业后,召耀世任副连长,1982年升为营长,负责在掸邦南部执行任务。上世纪90年代初,掸邦军分裂后,召耀世成为南掸邦军主要领导人。
  1993年,毒品大王坤沙打着争取“掸邦独立”的口号,促成南掸邦军与坤沙部队联合,组成新的蒙泰军。1995年,蒙泰军发生分裂 ,坤沙下令召耀世返回总部贺猛,召耀世以要事缠身为由拒绝返回,幸免于难。1996年坤沙突然投降,在蒙泰军召开的军官会议上,召耀世坚持抗议,他在会场上流下眼泪,对天发誓决不投降,然后带领本部上千士兵渡过萨尔温江到达掸邦中部,号召掸邦各股民族武装重新组建军力。
  对于与坤沙的分裂,召耀世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他是商人,不是真正为掸族独立,我们要坚持继续斗争,所以来到泰缅边境建立总部,当时的目标是‘夺回被侵占的土地’。”
  2005年,中掸邦军与南掸邦军合并,仍称为南掸邦军,并宣布“成立掸族联邦政府”。不过,随着缅甸和平进程的发展,2013年11月,掸邦宪法起草委员会修改宪法,宣告放弃“完全独立”接受“掸联邦自治”。对于这样的变化,召耀世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修改宪法草案就是为了与缅甸政府和谈达成妥协,我们将选择权交给缅甸政府:选择掸邦独立还是选择联邦自治,我们将根据缅甸政府的诚意进行下一步的斗争。”
  希望中国能够促成和谈
  环球人物杂志:南掸邦军的实力如何,目前控制哪些地区?
  召耀世:南掸邦军及其政治组织——复兴掸邦委员会控制掸邦约40%地区,包括中部、东部和南部,以及北部小部分地区。此外,有5个固定的据点位于掸邦南部泰缅交界地区,士兵数量我不便告诉你,但是在所有民族武装中我们是数一数二的。
  环球人物杂志:你们的武器从何处来?南掸邦军是否参与贩毒?
  召耀世:我们通过在掸邦的税收和贸易获得资金,从国外购买武器,同时也跟邻近的少数民族武装交换武器。虽然我们没有飞机、大炮等重武器,但轻武器不输于政府军。
  南掸邦军全力打击毒品。我们有专门的扫毒大队,掌握着种植鸦片农民的全部名单。但是要解决鸦片的种植就必须找替代作物给农民种,帮助他们改善生活环境,同时必须建立学校,让小孩和大人了解毒品的危害。这都需要和国际社会合作。
  环球人物杂志:我注意到你们有自己的培训中心,士兵们用的课本是傣语与英语对照的《掸族历史》。你们如何发展和培训士兵?
  召耀世:这里是培养革命力量的摇篮。各地来的年轻人有理想、有热情,学习掸邦历史、政治、情报等7门课程后,到掸邦各地的军队和城乡去,发动群众,宣传政治知识和民族文化,我们已经培养了两批,很有效!我们还会训练南掸邦军士兵的战略战术,关于战争的历史书籍,不论是毛泽东的、胡志明的,泰国的、美国的、缅甸的,还有傣族的,我都读。中国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对我们尤其有价值。
  环球人物杂志:2013年,18支民族武装与缅甸政府举行了和谈,前景如何?
  召耀世:此次会谈与起初的提议和内容完全不同、令人失望,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只是表达了各自立场,交换了包含彼此要求的文件。我们坚持的4个步骤是:真正停火、设立联络处、确立政治框架、就具体政治细节进行谈判。第一步实现之前无法谈及下一个阶段。
  环球人物杂志:中国是否可以在缅甸和平进程中发挥作用?
  召耀世:中缅有很长的边境,边境稳定对中国有益。中国可以发挥巨大作用,让缅甸政府和各民族武装坐在一起实现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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