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琪因为怀旧所以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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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少琪,香港著名音乐人。香港乐坛一直有“左林右陈”之说,左指林夕,右是陈少琪。他与香港很多著名艺人合作多年并一同成长,比如达明一派、张国荣、张学友、李嘉欣、梁咏琪等。有评论称陈少琪的歌词,堪称心灵辅导师。今年是陈少琪入行的第25年,让他欣慰的是“四分之一世纪对音乐的不舍不弃,总算换来一些肯定”。前不久,他荣膺香港政府颁发的行政长官社区服务奖,艺术界人士仅有他和金培达两人。
  最近这两年,他把工作的重心逐渐从香港转到北京,“有些很少碰面的朋友反而会在北京相见,这个感觉对我来说很特别”。2008年北京奥运会,他参与制作了歌曲《北京欢迎你》。现在,他笑言,北京真的欢迎他了。这次,在北京,他与太太黄霭君一同接受我们的专访。
  香港——北京——上海
  “那天的授衔仪式很隆重,在礼宾府。以前我只是在礼宾府的开放日去看过花展,但也是在礼宾府的外围,这次的颁奖是在礼堂,很,庄严的氛围。”陈少琪说他的奖状上,有特首的签名和港府的印章,上面还写有个人的成绩和贡献。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认可。
  陈少琪现在的工作重心主要在北京,香港每个月只能呆一周左右。制作《北京欢迎你》的时候,陈少琪来北京是出差,一晃快五年过去了,他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还买了房。
  他来北京,除了有“北京欢迎你”的机缘,也跟作家张小娴有关。张小娴是他太太黄霭君的同学,现在成了他的朋友。太太曾嗔怪他把她的好朋友抢走了。
  张小娴开微博,第一个“关注”的人就是陈少琪。她曾建议陈少琪把视野转到北京,“那时候她在北京做杂志,看到我有一些彷徨,我说四十岁了,老是写歌当制作人可能做得不太长久。她说:你有没有想过,音乐行当里还有许多位置你都可以做。我也自问:我一定只是写词吗?其实从纵向变成横向,空间会更大”。
  虽然,黄霭君和孩子因此与陈少琪聚少离多,但现在她很支持他,而且也喜欢上了北京。“在香港我会觉得特紧张。”这几天,正好赶上她来北京探亲,所以特意陪着先生一起来做采访。
  “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那英巡回演唱会的项目。”从北京到澳门、台北,再到东京、维也纳,那英世界巡演接近十场,一路火爆。
  现在陈少琪的身份很多元,词作者,制作人,经纪人,也经常承接一些大型品牌项目。他说,“最近五年的经验和经历相比以前的20年成倍地增加”。他戏言自己是60后的身体,80后的心态。
  继《北京欢迎你》后,去年他又受邀为上海世博会制作主题曲《微笑上海》。通常,歌词跟旋律决定了一首歌的风格,而制作则好比是一首歌的外包装,更决定了它的品质。
  正因如此,当每一次与机遇牵手时,他都会问自己:为什么是我?“刚出道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前辈写词写得很好,这时当别人找到我,我想为什么是我,可能我是有特点的。现在,当有了一定的成绩,别人找到我时,我也不会觉得理所应当,还会想为什么是我。所以,即使是很主旋律的《北京欢迎你》、《微笑上海》,我也希望有自己的特色,不循规蹈矩。”
  《微笑上海》他做了七个小样,前六个都毙掉了。不服输的他,想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我再给你一个!”“在这方面我是没有傲气的,我觉得幕后的创作人再怎么大牌也是为歌曲服务。我见过很多制作人,心气很高,后来慢慢地离开这个行业了。我入行20多年了,更愿意吸收一些新讯息,有时经验越多,倒是一种包袱。”
  这两次创作,也让陈少琪更多地了解了北京和上海。“北京是文化的中心,很有质感;上海则比较洋气。这是两个气质不同的城市。”
  “香港呢?”
  “从音乐的角度来说,在香港,一件很大的事都会变得比较小;在北京,一件比较小的事,相对来说都比较大。在北京可能我写了一首歌并不太流行,但是听过的人可能几千万;在香港很火的一首歌,听过的人可能只有几百万。在北京,受众更大,影响力更大。我对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印象更深,那时有很多国外的演出,对当时香港的音乐和舞台剧影响很大。”
  BQ=《北京青年》周刊
  c=陈少琪 H=黄霭君
  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我从来没有学过写词,但小学时就喜欢写了,那时写的词就开始押韵了,这个应该是天赋。我爸妈的文化水平不高,家里也没有这个圈子里的人。‘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这是亚马逊创始人Jeff Bezos在普林斯顿大学2010年毕业典礼上说的一句话。说明善良比聪明更难,前者由自己决定,后者是与生俱来。这是我最近更深的体会。”——陈少琪
  BQ:还记得第一首词写的是什么?
  C:上五年级时写的。当时养的一只小鸟死了,我很伤心就写了首诗。只记得几句:我家里养的一只小鸟死了,我很悲哀,我不知道怎么来纪念它……
  BQ:写词只是当时你的一种表达方式……
  C:嗯,还有画画,素描,我也很喜欢,我后来学的是平面设计。摄影我也很喜欢,我的第份工作就是摄影助理。我很喜欢把感觉留下来,在我看来,这种留下来的方式只有几种:画画、写词、摄影(立体作画就是雕塑)。
  BQ:音乐包括写词和作曲,为什么不用旋律表达?
  C:也写过,但是这方面不够好,每十年有一首就不错了。
  BQ:无论任何表达,你都很看重感觉?
  C:艺术很重要的就是角度,比如我写《画心》的时候就是找对了角度。画画、摄影也都是找对角度,角度是艺术创作的根本。
  有些创作人写词,多是拿来个曲子,直接从第一句开始写。我一般是先找对重点,一首歌你要说什么,就是中心思想,写“画心”时,我跟陈嘉上导演聊了很久,我们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他跟我聊《画皮》这个电影,最后总结两个字:牺牲。他认为爱情是一种牺牲,电影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另一个人牺牲。
  BQ:感觉你的词不仅有形式感,更重要的是跟听者唱者有共鸣,甚至可以疗伤。
  C:这其实跟具体的歌词关系不大,关键是写的过程,写之前我通常会跟很多人聊,所以对人性比较了解。我的中文肯定不是最好的,只是我比较擅长把人性的东西放在词里面,这是我的优势。但很多功力很好的人,写出来的词并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不擅长把感觉放在词里面。
  BQ:很多歌手说唱你写的歌会流泪,每一句都唱到心里……
  C:他们都叫我泪眼杀星,好像我是故意要把他们弄哭的。每个人的天分都不一样,有时我感觉自己像个心理医生,别人跟我说的话我能感受到。这个时代,人们接收和经历的都很多,但更在意的是爱。《2012》、《盗梦空间》这些电影的主题都是爱,人们越来越追求精神上的支撑。
  BQ:也因为这种懂得,让你跟一些歌手成了挚友,比如梁咏琪、陈慧琳。
  C:GlGI是白羊座,不太容易打开心扉,有些时候她跟我讲些事情,我当时没说什么,结果过段时问我写了
  首歌,她说我把她当时要说的话都写进去了。《花火》这首歌是我陪她创作的,那时候她心里很复杂,也有来自外界的压力。我就对她说,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最好 用音乐表达你要讲的话。我陪她聊了三天三夜,她最后完成了《花火》。
  在陈慧琳的第张专辑中,有首歌叫做《我会挂念你》,是我写给陈慧琳当时的男友、现在的老公刘建浩的。当时,两个人之前都在美国,每次见面,刘建浩都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刚回香港的时候,两人因为工作总是聚少离多……当陈慧琳进棚录音的时候,我接到她经纪人的电话。说没法录了,陈慧琳拿着歌词哭得不行……
  我直很喜欢这种创作方式,早期跟达明派、梅艳芳、张学友合作也如此,我给张学友写了差不多一百首歌,他结婚时我特别给他写了首《有个人》,我很享受跟个歌手长期合作起成长的过程。
  工作上冷静理智,感情上温情似水
  “我是一个爱思考的人,我遇见每一件事都喜欢退后一步想,特别理智。最近几年我的创作感悟更多了一些,这个阶段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能太过敏感,也别自作聪明。”——陈少琪
  BQ:有人说你写的情歌有疗伤的作用,所以称你为心灵辅导师。你在微博里也常帮大家解析情感方面的困惑,印象最深的是你关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解读……
  C:有几个女性朋友每次爱情重伤后都会找我诉苦,我认为其实她们最不了解的是自己。她们不知道自己从来想要的并不是最好的男人,而是最好的坏男人,这种人最能令她们着迷。就算是最坏的好男人,她们都会觉得沉闷而看不上眼。我很不认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她们却努力用后悔来证实。
  常听很多女性朋友跟我说男友如何坏如何不靠谱,我就说那给你介绍一个很靠谱的,赚钱很多的秃头律师,你愿意吗?她说不愿意,我说那你跟我抱怨什么呢?其实,当你决定买一辆法拉利,你就不能抱怨它耗油。你偏要买
  辆跑车,又嫌贵,这种话是毫无意义的。现实生活中太多女性本末倒置,对她们来说,爱情跟整容一样,都是面子工程。
  BQ:所谓的“好”与“坏”是相对的。客观地讲,你觉得自己是好男人吗?
  C:很难说,我是一个太冷静的人,我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太冷静。我是一个爱思考的人,我遇见每一件事都喜欢退后一步想,特别理智。所以你说这是好还是坏?我搞不懂。
  BQ:特别理智的人不太适合搞艺术,艺术创作更多靠感性和灵感。
  C:所以我是很标准的双子座,白天和晚上的思考方式很不同。我白天做生意,看合同,晚上创作起来又是很疯的。如果我是一个纯粹感性的人,那我只能写歌词。
  BQ:如果从妻子的角度出发,霭君姐你喜欢白天的陈老师还是晚上的陈老师?
  H:我肯定是都喜欢。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有个最稳重的男人的特质,会做生意也顾家,他很感性很了解女性。我们现在47岁,从21岁就认识了,已经过了四分之世纪,现在就像亲人样。
  C:她比我大两天,也是双子,我们两个的价值观比较一致。
  BQ:我知道少琪老师曾为太太写过一首歌,叫《原来只要为你活一天》,是来表达一种歉意的,为什么?
  C:就是交流上出现一点小冲突。她以前也是做幕前的,在香港TVB音乐节目做DJ。三十岁后结婚生小孩,渐渐放弃了工作,把主要精力放在家庭生活中。但是从一个状态变成另一个状态会有些不习惯……后来我意识到我跟她的沟通也有些问题,就给她写了这首歌。这首歌是找张学友唱的。录完后,这首歌在我这里放了两年。后来他演《雪狼湖》的时候突然想到这首歌,我刚好是《雪狼湖》的制作人,就把这首歌用在其中。
  H:学友在台上唱这首歌时说“这首歌就是好人有好报,好心有好报!”所有人都太不明白,只有我们三个人了解这句的意思……
  BQ:霭君姐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感受吗?
  H:很后悔,很内疚,觉得这种任性是不应该的。
  c:没有比音乐打动人更有效的。我曾遇见一个老太太,她问我“《画心》那首歌是怎么写出来的,比如那句‘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太对了!”其实,写之前我也没有太多的考虑,我就是习惯把有感觉的东西保留下来。
  BQ:由此我了解了少琪老师和张小娴为什么会成为好朋友,你们对生活和情感都很敏感,并能把这种感悟写在自己的作品中。
  C:对,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内核都是情感。你会发现她的小说十年之后再看也不过时,因为心里的状态永远都有市场,而且情感是不分时代和地域的。最近几年我的创作感悟更多了些,这个阶段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能太过敏感,也别自作聪明。
  如果不能面对昨日,那就很难相信明天
  “有一天在香港去机房剪接,路过四十年前念的小学,印象中以前天天做早操的球场很大,如今看来显得很小。忽想起《挪威的森林》的第一章那句——记忆这玩意儿真是不可思议!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回忆里留下了什么和想念着谁是最重要的。”——陈少琪
  BQ:现在两个女儿都读了大学,女儿遇到情感问题,作为父亲,会如何跟她们沟通?
  C:如果那个人表面上看已经很坏了,那我可能会说,可能她一时会接受不了,但这种暂时的痛有助于她们的成长。现在哪有人不受伤害的,你不可能让她们活在童话的世界里,很多事情还需要她们独立面对。
  我认为我跟她们沟通都还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们的事情都敢跟我们说。有种家长是训导型的,他会先告诉孩子什么好什么不好,试图给孩子一个完美的世界……这是很不实际的。
  BQ:这样渐渐地她们会选择性地告诉你……
  C:对呀,所以有可能孩子有一天突然自杀了,父母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给她们灌输这样的观点,有些事情,其实她们是不敢说而已,不代表她们不敢做。
  我不敢保证将来她们不会做错事,但起码现在很多真实的想法,她们都会跟我们交流。你不能说15岁的女孩不能谈恋爱,更不能否定15岁的女孩对谁会有感觉……我们都经历过15岁,这种心态很正常。你不想她早恋也是正常的,但不能否定她的情感。这个年代的父母都应该和孩子当朋友。
  有一次跟张学友聊到孩子的教育,我跟他说以后你女儿能在MSN上加你,那你会很有成就感的。呵呵,我女儿现在加我算是给我面子了。
  BQ:那天看你在微博上发了1988年的一张工作室的照片,有人说怀旧的男人内心都变得很柔软……
  C:其实是中年危机。如果不能面对昨日,那就很难相信明天。林肯说过了四十岁男人要对自己的容貌负责。以前只顾着打拼事业,赢得尊重,不注意外在和健康这些。但是过了四十别人就能从你脸上看出岁月的痕迹来。
  虽然说年轻是一种心态,但这种心态是要成熟的智慧未经营的。年轻时比较容易快乐,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太多选择。年纪大了,还是没有太多选择而仍能活得年轻,才是难得。
  一直觉得,有些基本的东西我很需要,有更多的东西我很想要,但最近深刻地领恬到,原来大部分都不重要。位朋友进医院做手术,当他躺上手术台的时候,感觉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平等了,你是谁、有多少钱。得到过什么成就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回忆里留下了什么和想念着谁。
  BQ:我们经常说到“幸福”,在你们看来,幸福的滋味是什么?
  H:幸福就是很安心,当然每天都会有压力,只是看你怎么处理。你还会觉得我明天会比今天好——这个信心对我是最重要的。
  C:在有限的人生里,如果你能找到你的最爱,让你甘心为对方遮风挡雨,然后把悲伤留给自己而仍然觉得快乐,那到底谁比较幸福?我个人认为快乐可以主动追求,相对幸福比较被动。
  如果人可以选择性地某些时候做鱼儿,躲在水里自由自在,让人欣赏而不被接近,能学会这招绝活儿就很幸福了。
  去年我重拾了两个爱好一单反摄影和素描。以前不知是直忙,还是自己拿忙来当借口,想再做这两件事一直没做,终于在最忙的年下定了决心。2011年1月21日,我完成了第张素描,就是太太的肖像。这个过程,让我领恬到对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比织一件毛衣更费劲?就是画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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