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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概念:中国股市上世纪90年代初期衍生的怪异产物。参与人数约10万。
风险系数:近乎于零
机遇保质期:一次性。
致富把握率:一旦拥有,即为100%。
这事发生在1992年,而且一去不复返。30元人民币一张新股认购证,保赚不赔,每想到这里就会让不少失去了这一良机的人怅然若失。
对那些最终依靠新股认购证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人来说,认购证是一张通向新生活的通行证,对那些与之擦肩而过的人来说,认购证是心灵上一道抹不去的伤痕。类似的情况恐怕只有在1980年版的猴票身上发生过。
张燕和陆景珧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就是从购买认购证起家的。1991年时,张燕和陆景珧大学毕业后,这两个不安分的姑娘就天天想着合伙作生意赚大钱,可是两个人一没资金、二没路子,生意怎么做?两个人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1991年开始,上海股市经历了渐渐发热的态势。陆景珧的老家就在上海,上海滩上的热浪也很快经由她的亲戚传到了她的耳中。当时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想到股票时第一反应多是:万一赔了怎么办?特别是在北京,无法感受到上海全民炒股热情的北京人,对于股票这个东西大多还不甚了了。不过,张燕和陆景珧性格一样,都是做事不计后果敢想敢干,她们上大学时就开始每天晚上在隆福寺的个体服装摊上打工。
1992年一过,一天陆景珧找到了张燕,两个人又说起了合伙赚钱的事情。陆景珧问:"我知道一个赚钱的法子,你敢不敢?"于是她将去上海炒股票的事情说了出来。张燕马上表示:有什么不敢的。走,马上走。
张燕之所以如此爽快地就下了决心,是因为1991年8月,她到上海出差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过上海人对于股票的狂热。有一天傍晚,办完事情之后,张燕与同事相约出去逛大街,那天的经历至今回想起来仍让她惊心动魄。他们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夜幕中几十道刺眼的灯光直射而来,同时伴着阵阵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神经顿时紧张的张燕和同事向人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是一帮正在转移场地的股民,张燕看见他们为赶在前头排队,不惜花钱雇出租车。紧跟在出租车后面的是一批摩托车,摩托车后面是一批自行车,最后面的是跑步前来的股民。浩浩荡荡,如同一支长长的游行队伍。张燕和同事也跟着人流来到了上海体育场。体育场很快就被人潮挤满了,没办法,只得再借隔壁一所中学,人潮又朝中学拥去。人群中不时传出惨叫声,那是有人被挤倒了,被踩伤了。后来张燕没敢看下去,但从那以后,张燕已经品味出股票的滋味和可能带给人们巨大财富的潜力。那天晚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挤到上海体育场,是因为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后第一只股票发行。
张燕和陆景珧马上向单位请了半个多的月的病假,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取了出来后,又向亲戚朋友们借了4000多元,加起来7500元。1992年1月初她们上路了。在火车上盘算着留1500元作为路费和在上海的日常开销,其余的6000元全用做买股票。
然而,一到上海才知道事情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先是因为事先没有与亲戚打好招呼,就在她们到达上海的时候,亲戚却因为参加一个工程建设去了内蒙,这一来两个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其二是人生地不熟,连证券交易所的门具体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至于该怎么买股票怎么卖股票,股票怎么交割,两人更是一塌糊涂。
毕竟是两个小姑娘,差一点的旅馆都不敢住,只好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安全但也因此上了档次的宾馆暂时住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四处打听股票交易的情况。好在当时的上海人人关注股票,打听起来并不难。听一个上海人讲,最近要发行新股,两人还没搞明白新股是个什么东西,就决定了:等。既然人人都盯着新股,一定会赚钱。
她们得知,面对如此疯狂的购股大潮,股票发行根本没法进行了,于是,政府部门想出了一个新招,先发行新股认购证,再抽签确定购股资格。谁也不曾想到,认购证又成了人们追逐的对象。
她们四处打听到:1992年1月19日至2月1日,上海政府绞尽脑汁决定采用无限量发售股票认购证的方式发行新股,发行办法改为向全社会推销股票认购证,每张认购证30元一张,不须排队,没有指定地点,发售期内,随到随买,且供应充足,只要你舍得放血,给你装一汽车运回家也成。有了认购证并不一定就有股票购买权,还得根据认购证发售数量与新股比例摇号抽签,中签率也不公布。这意味着你花了钱,仍可能是冤枉钱。但是,就是这种犹如镜中月水中花、飘飘渺渺的认购证,在一个星期内就卖出了207.7多万张。
在宾馆里,两个人坐下来商议着到底该买多少。因为根本不知道中签率,所以很有可能钱会打了水漂儿。如果这样,借来的4000元钱该怎么办?一直主意很大的张燕说:"干脆将钱分成3份,一份儿1000元作为在上海的生活费和回北京的路费;一份4000元钱不动,万一中不了签,回去也能够还了账;剩下的不到2000元全买认购证。赌一把呗,如果能够中签,就不但能赚回这2000元,而且能大发一把。"主意打定,两人第二天就购买了66张认购证。
接下来的日子却越来越艰难,两个人从来没有自己出过远门,对于在上海需要花多少钱心中一点谱都没有,一个星期后,安全的宾馆住不下去了,再住下去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两人咬咬牙,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旅馆勉强住下来等待。又过了几天,两个人光出不进,手中的钱越来越少,最后连借来的4000元都已经开始动用了,而离认购证的首次摇号还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两个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一日傍晚,已经吃了好几天方便面的两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她们走到淮海路附近的一个小馆子里要了两碗馄饨解馋。就在吃馄饨的当口,听到旁边一桌北方人议论说每10份连号的认购证在黑市上已经卖到了7000多元。当晚,两个人再次商议起来。陆景珧觉得这么耗下去不是事儿,既然连认购证都赚钱,不如卖掉一部分,至少可以维持到摇号。
第二天,两个人溜达到交易所,一到这里,由不得她们开口就有人上来询问是否有认购证。两个人拿出当初在北京个体服装摊替人打工的劲头,与人一番讨价还价,竟然以1.3万价格卖掉了10份。当天晚上,两人再次"开会",此次的主题到底是买股票还是卖认购证。虽然两个人都志得意满,却还是决定回北京。毕竟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家里人担心不说,如果还因此而丢了工作,没法向家人交待。
第三天上午,她们再次来到交易所,此时离摇奖日期只差3天了。认购证的价格几乎是一个小时一变。她们竟然以14万元的价格将剩下的50张连号认购证全部脱手。另外6张被她们称为"断码"的认购证也以200元一张卖掉了。
当天晚上,两个小姑娘就搬入了锦江饭店,在豪华双人套里,她们将门锁得紧紧的,然后两个人一个"站岗",一个数钱。16.5万元,对于两个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丫头来说,已经算是个天文数字了,更何况这16.5万元还是在1个月内赚到的。两个人紧张得当天晚上都没敢出去吃饭,守着一摞子钱一宿未睡。第二天下午乘飞机回到北京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车直奔银行,当她们将其中的15万元存入银行的那一刹那,才轻松了下来。
以此为起点,张燕后来在1994年辞职,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公司。而陆景珧目前在华尔街搞着证券。两个人目前都是千万元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