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那已飘逝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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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阳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大学他去了北京,我们才分开。不知不觉间,儿时的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长成一棵青枝绿叶的恋爱树。四年的分离,情窦初开的我们用年少的痴狂对抗时空的阻隔,几乎每天都要写一封情书。鱼雁传情,时光飞逝,毕业了,我们的感情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大家很快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
  婚后不久,阳被公司派驻上海,我则留在西安工作。记得一位外国著名作家说过一句话:让一个年轻女人独居是不人道的犯罪行为。虽然两地分居,聚少离多,但我一直洁身自爱。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也有渴望,但我也不是那种把贞操看得比天大的旧式女人,身边也不乏有企图的男人,但我从未越轨,原因只有一个——我爱阳,我相信精神可以超越肉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相思难耐的时候,我就一遍遍地翻看以前阳写给我的情书。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阳写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将近十年了,重读这些泛黄纸页上的文字,我仍是感动极了,仿佛穿越时光隧道,重新回到那个花季年代。那个单纯浪漫的少年,那种执着热烈的爱情一次次点燃了我,将孤独和寂寞化为灰烬。
  结婚五年,距离放大着我对阳的爱恋。我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在安定的婚姻里拥有着完美的爱情,我所有的付出都该是无怨无悔的。
  然而,在今年春节假期,阳回来的那段日子里.我却发现了阳背叛的秘密。
  那一天,我无意中发现,电脑中电子邮件用户名和密码的自动记忆功能被取消了。家里往常只有我一个人,为了省事我设置了自动记忆功能,免去了每次重新输入的麻烦。疑惑之下,我悄悄地将其改回并加载了“木马”。
  第二天,待阳下线后,我立刻跟踪上线,顺利地进入了一个电子邮箱。我吃惊地发现,这个邮箱里所有的信件都是阳和一个叫馨的女孩子写的。半年多的时间,六百多封邮件,该是世界纪录了吧。从信里可以看出,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馨在厦门读书,两人除了互传照片,并没有见过面。照片中的馨,白衣白裙,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颀长。五官端正,但也算不上惊艳。阳在回信中写道,“你一身白衣、青丝飘飘的样子,让我恍惚回到菁菁校园那个白衣胜雪的年代。”我想起衣柜里一排排的白色衣衫,其中大多是阳为我添置的,我多久没有穿过了?还有我的长发,我为了省去打理的麻烦,剪掉了,阳为此还和我怄气。作为一个工作非常忙碌的职业女性,我喜欢穿深色套装,喜欢短头发,无可厚非嘛。如果阳只是想找一个寄托怀旧情愫的对象,馨只是阳调剂生活的普通异性网友,我想我是可以释怀的。但我读了一半,就开始心痛无比。虽然阳和馨的交往,只限于在网上和电话里,但从他们文字里流露出的亲密无间和款款深情,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叫馨的女孩子已经在阳心中落地生根,取代了我的位置:馨准备考研,阳帮她买考试资料,联系导师;馨病了,阳殷殷叮嘱,极尽关怀;阳称她为自己一生一世的红颜知己、亲密爱人;阳说她是他疲惫心灵的温柔港湾和精神家园;阳说她给了他第二次青春和激情;阳说他想念她快乐的小鸟般的声音;阳甚至对她诉说午夜梦回因为想念她而自慰的感觉……我感到自己的心被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那个叫馨的女孩子,我嫉妒、憎恨得发狂,因为她抢走了我的爱情,让我一直引以为荣的爱情大厦轰然坍塌。无数个青灯独守的漫漫长夜,竟换来这样的结局?!在我看来,心灵的背叛比身体的出轨更可怕、更不能饶恕!我甚至后悔偷看了阳的信箱——有些事,残酷的后果让人后悔起初的好奇。
  和阳大吵大闹?离婚?找馨算账?我反复思索。我是爱阳的,他承载着我所有的爱情梦想与信仰!我舍不得打碎这么多年的感情,那是我青春岁月中最美好的记忆啊!我悄悄地往那个信箱中隐藏发送了一个病毒文件,它会让所有的邮件变成乱码。这些网络技能都是我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自学的。爱情的成果却成了对付背叛者的武器,想想真是伤心欲绝。我以惊人的毅力克制压抑着自己痛哭的心,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好不容易捱到假期结束,阳去了上海。我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烧掉了那些被我装订得精美无比的两地传书,发誓永远不再上网。
  但阳和馨说过的那么多热烈肉麻的话,却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我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我有时会在空荡荡的家里自言自语信里阳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枚刺向我心头的毒针,我却找不到解药。我常常出现幻觉,有时看见阳在电脑前微笑着给馨写信,有时听见阳在电话里温情脉咏地对馨说话。我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地脱落,工作上连连失误,精神几近崩溃。
  就在这样的苦闷抑郁中,我在一本心理杂志上看到一个案例:妻子发现丈夫有了外遇,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她为了平衡内心的愤怒和狂躁妄想的情绪,也找了一个情人。结果,她的心疾不治而愈,由于心存愧意,她在婚姻里表现得更加出色,贏回了丈夫的爱。结局是他们都自动离开了情人,更加恩爱,白头到老。
  走投无路的我,决定如法炮制,自我解救,走出这无法为外人道的心理沼泽。
  我想到了峰。他是我的一个文友,比我小三岁,风流倜傥;我们经常在一起聚餐、郊游。我可以感觉到峰看我时那意味深长、内涵丰富的目光。30岁的我依然青春美丽、曲线玲珑。我知道只要我稍稍示意,峰一定会做追花的蝶。经过苦苦的煎熬,终于在一个焦虑烦躁的周末,我接受了峰的玫瑰和邀请,微醉后我被峰带到了酒店的床上……
  仅仅一次,却让我悔恨终生——我不仅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招来了峰无赖般的纠缠。更糟糕的是,峰在我拒绝给他两万元的保密费之后,让阳知道了这件事。面对阳的询问,我原本可以否认的,而且阳强调说,他相信的是我,只要我亲口说没有,峰便是无中生有!
  但我承认了,我从头至尾都说了!奇怪的是,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擦干眼泪抬起头的时候,我感觉到厚厚重重帷幕般箍紧我的焦虑居然烟消云散了,内心一片澄澈宁静,如秋日高远明净的天空。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和自由,我终于摆脱了丈夫背叛所带给我的重负。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望着眼前这个我仍然深爱着的英俊潇洒的男人,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
  然而,阳铁青的脸让我不寒而栗。良久,阳迸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离婚!“为什么?!你和别的女人好到以知己、亲密爱人相称,而我只不过是一次短暂轻浅的一夜性而已。我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我一直是爱你的啊。受惩罚的应该是你!”我冲阳大喊,无法理解他的决绝。
  “我可以原谅你和他人的精神恋爱,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妻子红杏出墙。你真是个傻女人,你不懂得男人。”阳转身离去。
  很快,我收到阳的离婚协议书。我用堕落来对抗背叛,却失去了挚爱。我泪流成河,后悔莫及——从始至终,我不明白的是,对于爱情而言,肉体和精神,到底孰重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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