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老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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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胡仟是在2012年的2月,我去崇州市最偏远的山区小学鸡冠山小学巡视时。这个地处海拔1000米以上山区的学校,在崇山峻岭中,只有20多名学生;山上还积着雪,气温很低,十分寒冷。
  校长是瘦高的王京平。在校长办公室,有一位女孩进来,热情而又礼貌地给我一杯开水——她是胡仟老师,是自愿来山区小学教音乐的“特岗”教师。小胡老师穿一件黄色的防寒服,围一条漂亮的红围巾,身材苗条,文静、秀气,略显瘦弱,举止间透出一种音乐教师的气质,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纯净的眼睛里有一丝腼腆和不易察觉的忧郁。
  陪我巡视学生寝室时她告诉我,她和学生一起住在学校,放学后常带着学生唱歌跳舞。我问她住宿条件如何,她犹豫一下,没有回答,而是领我到了一间寝室,打开门,这是一间几平米的小屋,两张学生双层床和一张单人学生书桌,一张床放着塑料盆、箱子,另一张铺着浅色的床单,被子叠得十分整齐。书桌上有几本书籍,以及护肤品和镜子。房间内摆设很简洁甚至有些简陋,却透出女性的细腻与温馨。
  我有些担心,问道:“在这积雪的山区,睡觉很冷吧?晚上怕不怕?”她腼腆地笑笑,“没什么!习惯了。”我追问道:“山区教书很苦,能承受吗?”她还是腼腆地笑笑:“习惯了就好!每天与纯洁可爱的山区孩子在一起,教他们唱歌跳舞,我也很快乐!”我心里一热,很感动。我想:这女孩有一颗纯净、善良的心。
  我和王校长合影时,她在旁边微笑地看着。我说:“你也过来合个影吧。”她有些腼腆地答应了。合影时,她笑得很灿烂。
  告别时,我主动与她握手,她的手柔柔的,很纤细,有些凉。


  大概一年后,有一天我在教育局见到一位女子感觉有些面熟。她主动向我微微一笑,“余老好!还记得我吗?我是鸡冠山小学的小胡老师。”我想起了她,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说来教育局办事,说完,向我笑着摆摆手,上楼去了。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很想问一句:你在山区还好吗?
  今年4月2日,我和教研室主任左茂成带领10余位名师到百丽中学进行教学视导。中午,左主任对我说,你一直很牵挂山区学校,下午我们去山区的文井江小学和鸡冠山小学,了解一下他们的教学情况,如何?我欣然答应。于是,我们驱车沿崎岖蜿蜒的山区公路颠簸着进了山。
  在鸡冠山小学,我又一次见到了小胡老师。校长依然还是瘦高的王京平,在王校长给我们介绍情况时,还是她十分热情而又礼貌地给我们添茶水。她穿一身黑色的连衣短裙,依然是一副瘦弱文静的体态,一张腼腆而有些忧郁的笑脸。
  她向我们介绍了自己的艺术教育情况,教学生唱歌、跳舞,编排节目演出还获了奖。她说,山区的孩子没有见过大世面,但是很纯朴,非常喜欢用唱歌跳舞的方式来表达自己,那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艺术教育对他们很重要。谈话中,我感觉出她很为自己的教学成果而欣慰、自豪,她的眼睛依然纯净,只是比两年前多了些成熟和自信,但我感觉还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依稀还有些疲惫。
  在谈到山区教师的工作生活情况和需要解决的问题时,王校长看了看胡仟,有些动情地对我说:“比如胡仟老师,有良好的音乐舞蹈专业基础,在我们最艰苦的偏远山区小学坚持了四年,也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取得了良好的教学业绩,深受学生和家长欢迎,可是现在依然还是‘特岗’教师,两次转正考试都因为名额有限,在文化课成绩上又无法与其他学科老师相比而未能转正。今年是她作为‘特岗’教师的第四年了,像她这样的其他‘特岗’教师早就转正或者另谋职业了,只有她还在这里痴心地为山区教育默默奉献。年龄一天天增长,转正问题解决不了,婚姻问题也无法解决。”
  胡仟在旁边表情沉郁,眼睛有些泛红。我说:“小胡老师热爱艺术教育,热爱山区孩子,很让我感动,你的情况和困难我会尽力向有关部门和领导反映的。”左主任也说:“一方面你坚持认真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同时抓紧文化考试的有关复习,争取文化考试的好成绩,另一方面我们也把你的情况作一个反映,看能否争取政策倾斜。”
  胡仟有些激动地说:“谢谢余老和左主任关心!我也觉得很委屈,单纯按文化成绩高低决定是否录取,对我们艺术生有些不公平!我真的非常热爱艺术教育和山区的孩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今年是在山区当特岗音乐教师第四年了,也是最后一年了,如果再不能转正,我就只有离开我热爱的孩子和艺术教育了,我真有些不舍!”
  我安慰胡仟说:“山区的孩子需要艺术教育,需要你这样的好老师!你把你的情况写一个书面材料,过两天让王校长带给我,我尽力为你向上反映情况,好吗?”胡仟答应了并连说:“谢谢,谢谢!”
  初春,山路两边,郁郁葱葱,野花烂漫。一处农家院落,满树梨花开放,白莹莹的一片,像天边的白云。小院主人为我们送上免费茶水,表现出山里人特有的淳朴热情。我看胡仟像个孩子,张开双臂,在树下旋转着,尽情呼吸花的芬芳,我也被她感染了,多美的春天,多美的女孩!
  我提议我们一起在盛开的梨花下合影,她纯净的眼睛一亮:“太好了,太美了!”于是,我和这个可爱的山区音乐教师胡仟,有了第二次合影,在海拔1000多米的山间,在春天,在梨花树下。
  她的笑,像初春的梨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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