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美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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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上原是做药材生意的,可到了我这里,却独爱研究香料花粉。某日,我突发奇想,制作出一种能在指甲上描绘山水花纹的美甲油脂,防水持久又好看,深受少女与妇人们的喜爱,我的生意便越做越大,越来越红火,后来连皇亲国戚、豪门千金也都成了我的客户……可以说,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接待过,然而这一日,店里却来了一位男客户!
  这男人花钱来美甲就好比女人花钱去逛妓院,让人不可思议!
  我猜测道:“公子是要请我去府上给夫人做指甲吗?”
  “不是。”他面带微笑,一袭白衣若水莲,晨光洒在半边面具上,面具下有着美丽的桃花眸和两片诱人的红唇,即便看不到他的容貌,也能让人生出一种“有匪君子”“郎艳独绝”之感。
  他静静地打量着我,伸出修长如玉的十指,好听的声音如丝绢般滑过耳郭:“是给我画。”
  我一时呆了,惊讶、惊艳、惊疑。
  但很快我又反应了过来,生意做多了,见识也广了,现下男风盛行,这位……莫不是只喜欢男人的男子?
  这样一想,我瞬间明白了他为何要戴着面具,惊疑之心很快转变成了敬佩与感动。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他甘愿冒着被世人鄙夷的风险前来打扮自己,此情可敬又可叹!
  “公子想画什么颜色?”
  “黄色。”
  “想画什么样式?”
  “菊花。”
  我:“……”
  在父亲那一辈的时候,菊花还是高雅纯洁的花,可现下受到“男风”的影响,“菊花”一词却变得极为肮脏黄暴了。
  我有点儿往不好的地方想,一张老脸禁不住通红:“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连忙清醒道,“不不不,这芙蓉、牡丹、梅、兰、桃、杏我都画得很好,可唯独菊花……不会画。”
  他怔住:“都说鲍老板玉指万变、妙笔生花,怎能不会画菊花?”
  “这个……”我不便明说,因菊花常用在葬礼和祭祀之上,出于忌讳,一般人不会将它画在指甲上的,“公子实在抱歉,要不你换一种?”
  “可我就喜欢菊花,就想画这个。”明明是一句很任性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满满的柔情和依恋,可见他极是喜爱菊花的。
  我有些尴尬,其实努力一下,我也能画个模样出来的,就是担心画得不伦不类。当年,我的夫君就笑话我菊花画得像麻绳,还没他六岁的侄子画得好……
  对方沉默了片刻,却道:“不如这样,近来我有时间,过来教你画吧?若是耽误了你的生意,我给你补上钱,但你一定要画得让我满意为止。”
  我目瞪口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他教我画画,还给我工钱?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真的每天都来我店里,有时候遇上我在做生意,他便在一旁等着,或品茶看书,或下棋练字,举止自然,落落大方,如同待在自家一般。
  起初他与我说话还很委婉温和:“鲍老板画得可以,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要再练练。”
  “鲍老板忙了一天,若是累了,我明日再来教你?”
  “鲍老板今天的打扮很不错,适合画画。”
  我:“……”
  后来有一日,他突然就道:“你原名叫鲍菊菊?”
  我惊呆:“你怎么知道!”
  “小翠告诉我的。”
  小翠是我的丫鬟,从小跟着我长大,对我知根知底。可她为什么会提起我的名字?这虽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也不方便说啊。
  他幽幽一笑,道:“鲍菊菊这名字既有诗意又可爱,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我脊背一冷,欲哭无泪,这名字哪里好了?说出来让人笑死好吗?
  “还有,你根本就没有嫁人,你那个未婚夫早已仙逝了……”他眯了眯眼睛道,“我那儿有好些青年才俊,要不要介绍给你几个?”
  我:“……”介绍你妹呀!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叫鲍菊菊,原是苏州鲍药师的独女,五年前与苏州知府的小公子慕云成过婚,然而成婚当日,苏州知府全家被囚,我的夫君还没来得及接亲,就惨死在了狱中……
  往事不堪回首,我远离故土来到皇城经商,隐姓埋名,扮作已婚妇女,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然而情同姐妹的小翠却总想着给我找夫婿,劝我开始新的人生……
  此事之后,他与我说话变得越来越不客气了:“菊菊,谁给你买的这身衣服?一点儿都不好看,别穿了。”
  “菊菊,刚才那位是东城酒楼的王老板吧?他看上你了?给你送什么宝贝呢?”
  “菊菊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这花越画越丑,还没你好看。”
  我:“……”
  我最近的确有些心不在焉,本来这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却雷打不动地每天过来送钱,还教我画画,我有点儿警惕他了,总觉得他有什么不纯的目的。
  果然,某日下午,我忙完生意回店,就撞见他在翻看我的彩粉颜料,我的客户账单,还有王老板送给我的礼物!
  我脸“唰”地一沉,有种家里招贼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我阴森森道。
  他气定神闲,将王老板送给我的发簪随手就扔进了垃圾篓里:“在帮你整理东西。小翠要给你洗衣做饭,又要忙着接待客户,哪有时间打扫店铺?你应该再请几个人来。”他又翻了翻我的客户预约薄道,“你这生意都预约到下下个月了,每天要接待十多位客人,不如招几个学徒过来吧?你也不至于这么累。”
  一听“学徒”二字,我愈发来气,他果然是来偷师学艺的!自打我的店铺出名后,就有不少人觊觎我的美甲秘方!这人竟如此心机,用此等手段潜入!
  他完全没察觉我的怒意,慢悠悠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手里还端着我的一盒油脂彩粉:“我研究了一下,除了花瓣树脂,你还可以用银粉、金粉,以及镶晶石工艺画指甲,这样花样更多,生意会越好,你考虑试试?”
  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冷冰冰地往外一指:“你以后可以不用来我店铺了!钱全退给你!给我出去!”   他:“……”
  半月后,我隔壁街的隔壁街的隔壁街,真的开了一家美甲店!听说对方还创造性地用银粉、金粉,以及镶晶石工艺画指甲,追求新鲜的少女和妇人们无不蜂拥而去。于是我的店直接从宾客如云变成了门可罗雀……
  我气得心肝脾胃肾都要炸掉了!我不求大富大贵,名满天下。可我也不想被人如此利用欺骗啊!
  我操着杀猪刀,就冲去了隔壁街的隔壁街的隔壁街的那家美甲店。
  果然,我在那家店铺的后院看到了他。
  午后刚下过一场雨,树叶的水珠亮闪闪的,他手执画笔正在描绘碧池睡莲,见我来了,抬眸一笑道:“比我预想得要快呢,你半月不愿见我,这会儿终于将你引过来了。”
  我气极,冲过去就将杀猪刀砍在了他的午后睡莲画上。
  他神色如常,缓缓放下手中画笔道:“怎么如此生气?我帮你开的这家分店,不满意吗?”
  我怔住,他已伸手过来捋我凌乱的秀发:“傻瓜,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吗?牌匾上写的是你的分店,以后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就有时间跟我学画菊花了。”
  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满腔的怒火似被夏雨浇灭了。这是他给我开的店铺?他不是偷师学艺吗?他难道只是为了我好?
  看着他的笑容,充满爱意的眼神,温柔的动作……我竟有些恍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翠突然惶急地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人要抓小姐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跑到侧门一看,店门口正站了一排魁梧的士兵,外加宫里的太监!
  原来,我摊上大事了!
  一个月前,太子大婚,太子妃作为我的老客户,成婚那日命我给她画了一对“龙凤呈祥、百年好合”的美甲。宫里的皇后娘娘见到后,一直想召我入宫给她也画一画。可按照规矩,平民百姓入宫前都得查清身份和来历,以防是刺客细作叛党之辈。结果这一查,我寡妇的身份就被查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悬在午门之外了!
  我将对方一推道:“你赶紧走吧,他们是来杀我的,别溅了你一身血。”
  他惊了惊,不急反笑道:“只是做个指甲,又没伤害到太子妃?怎么说杀就杀?”
  “可这是亵渎皇族!大不敬之罪!你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当年苏州知府就是因为……”我欲言又止,心情悲怆绝望,我的丈夫就是因为他父亲的一首无题诗涉嫌讥讽圣上,全家入狱,他惨死狱中……
  他怔了一怔:“这文字狱案不是平反了吗?你的丈夫已不是罪人之子,你也不是罪人,又何来不敬之罪?”
  我惊了惊,他怎么知道这个!
  “可我是寡妇呀!”我伤心不已,追悔莫及。苏州知府的案子的确平反了,而且是太子妃的父亲柳大人平反的,我本着报恩的心态给太子妃做指甲,却不想弄巧成拙……
  因寡妇是不祥之身,别说是给新娘做指甲,就是出现在婚礼之上,都是对新娘的一种不敬和诅咒!更何况,这新娘是太子妃!
  “你还是别管了,从后门走吧,我谢谢你开的分店!”我推了推他,可他无动于衷:“谁说你是寡妇了?”说着他将我往卧房拉去,边走边说道,“当年审理文字狱案的崔大人是苏州知府好友,苏州知府一家虽然入狱,但吃穿用度上却未受罪,你的丈夫也没有受刑拷问,为何会平白无故死在狱中?”
  我微微僵住,此事我也深觉蹊跷,他们只说我的丈夫是患病而死,可死不见尸,一直成了我的心结。
  他将我拉进房中,又关上门道:“也许,他是金蝉脱壳逃出了牢狱,这些年隐姓埋名,暗查文字狱案,最后在柳大人的帮助下,为父亲平反案情,沉冤得雪。”
  我的心“咯噔”一跳,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质疑道:“如果他逃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来找我?”
  “因为……他对不起她,”他眼神黯淡,表情有些哀伤,“他未能给她一天幸福,却让她守了多年的孤苦,她背负罪人遗孀的名分背井离乡、颠沛流离,险些活不下去。他无颜再面对她,更不知她心里是否还有他。”
  我心中一动,百感交集,视线一阵模糊,禁不住热泪盈眶道:“如果她每晚还梦见他呢?”
  他怔住,瞳孔微张:“可她不愿再叫原来的名字,不愿再画菊花,不是因为恨他吗?”
  泪水已狂涌而出,我心里已有了猜想,不由得回道:“那是因为他当年亲口说过,只要我嫁给他,他就教我画菊花。可我嫁给他了,他却不兑现承诺!”
  晚霞迷眼,洒满一室,面前的男人沉默半晌,缓缓揭下面具,剑眉明眸,高鼻绯唇,那副倾城之颜和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他竟然长着和我夫君同样的面容!
  “浑蛋!”我破口大骂,他已走近,将我紧紧搂在了怀中:“你现在就是去拿杀猪刀宰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如果你宰了我,你就真的变成寡妇了,外面那么多士兵要抓你呢。”他擦掉我的泪水,声音温柔,“我帮你逃过此劫,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我:“……”
  晚霞令人陶醉,满室绯红如婚房,他素白的衣袍变得鲜红喜庆,就像那天他穿着一身喜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准备迎我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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