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润:“并购贪食蛇”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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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联和行”在香港成立。1948年,“联和行”改组、扩大,更名“华润公司”,“华”代表中国,“润”取自毛泽东的字“润之”,蕴含“中华大地,雨露滋润”的美好寓意,钱之光任首任董事长。
  从1952年起,华润一直是中国进出口贸易在港澳及东南亚的总代理。
  1957年,华润参与发起了广交会。从1962年,华润承担起内地鲜活冷冻商品供港“三趟快车”的运作,保证了香港的食品供应,被称为港人的“生命线”——“多灾多难”的60年代,当时我国运输力量极度紧张,为了解决香港物资的运输问题,经国务院批准,从武汉开出一列快车至深圳,专门运送出口香港的商品,就是三趟快车的第一趟。但是,一列火车还远远不够,国务院再次决定,在上海、郑州加开两列快车。三趟快车,一开就是二十年。利用地缘优势,紧密联系香港和内地,促进各自经济发展,在各个历史时期,华润始终走在国企最前面,为推动香港与内地经济联系和国企改革,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70年代,华润将内地国产石油打入香港市场,缓解了香港的石油危机。
  80年代初,中国开始对外贸体制进行改革,华润总代理职能渐渐淡化,代理范围逐步收缩。1983年,随着香港华润大厦的落成,“华润公司”改组为华润(集团)有限公司,属于国务院国资委管理的中央企业。1986年华润开始接触资本市场,1992年,华润集团注资上市公司永达利,更名华润创业,成为华润系第一家上市公司。1993年,华润创业收购励致国际30%股份,并于1994年顺利上市。
  2000年,华润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打响投资内地房地产的重要一炮,截止到2006年,华润置地总住宅土地储备量达到819.9万平方米;2001年,华润集团提出了“再造华润”的宏伟战略目标。短短几年时间,华润集团总资产达2,400亿港元,营业额超过1,100亿港元,员工总数达30万人,成为中国内地和香港最具实力的多元化企业之一。华润的业务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主营业务包括:零售、电力、啤酒、地产、食品、医药、纺织、化工、水泥、微电子、燃气、压缩机等。在高度竞争的环境下,各专业化的利润中心积极开拓,锐意进取,一批企业已经发展成为行业领先者。
  今天,华润的大部分资产都已纳入上市公司,借助资本市场发展壮大的同时,也接受着市场和投资者最严厉的监督……
  三年前的一场百亿资产收购案,在今天仍然疑云未散,在华润电力小股东竭力维权的同时,华润集团董事长宋林也遭遇媒体记者实名举报——微博认证为新华社《经济参考报》首席记者的王文志7月17日以公民的身份,向中纪委实名举报“副部级官员华润集团董事长宋林等高管在收购山西金业资产的百亿并购案中故意放水,致使数十亿元国资流失,宋林等已构成渎职,并有巨额贪腐之嫌”。
  据悉,华润集团收购山西金业集团中涉嫌资产高估的问题,从2010年以来一直被不同的人举报,山西前媒体人李建军的举报就是为数不多已经公开的举报之一。华润集团则于近日发表声明称,“诸多揣测、臆断乃至恶意诽谤之辞已对本公司及本公司领导人声誉造成不良影响。宋林董事长目前在华润集团的工作没有变动。”
  这封高调公诸于网络的举报信不仅在社会舆论上引起轩然大波,也在资本市场投下了一枚重弹(华润电力的股票价格一路下跌),并第一时间引起了中纪委和国资委的关注。一夜间,这家横跨七大产业板块,拥有十几家上市公司的大型企业集团,再度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
  宋林,打开华润的多元化时代
  戴着眼镜显得儒雅睿智的宋林有着让人颇为艳羡的工作经历: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工程力学专业,1985年进入华润,从扛着测量仪测油库开始,历任香港华润石化经理、高级经理、副总经理、华润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华润投资开发公司董事长等职务。
  2001年,华润集团旗下的华润创业股价持续低迷,市场批评不断,而这却是宋林人生转折的一年。当年11月26日,宋林被重用为华润创业副主席兼董事总经理,作为宁高宁的助手谋划华润创业的新发展模式。此后,他在华润系香港6家上市公司中执掌过4家的帅印,2004年起,接替宁高宁担任华润集团总经理。2008年5月起,担任华润集团董事长,兼任华润电力控股有限公司、华润微电子有限公司主席等。
  华润集团至此步入宋林时代。最近的十年里,宋林延续前两任的风格,仍旧大举阔步并购以开拓新业务,在他眼中,“并购是华润的一种(增长)方式,是理所当然,志在必得的”。
  华润集团的总资产增长迅速,正依赖于大举并购——
  2004年,华润集团控股苏果并在医药板块重组东阿阿胶;2006年,重组华源集团;2007年,收购锦州电厂及深国投并重组三九集团;2008年,收购江苏电厂,内蒙、广东风电厂,收购天津家世界、陕西爱家;2009年,收购珠海市商业银行,同时入主国投海南水泥;2010年,收购太平洋咖啡连锁,并整合北药集团;2011年收购大宁煤矿、江西洪客隆、蒙西水泥;2013年,收购桂林天和药业。
  与宁高宁不同,宋林对金融杠杆的运用更加频繁,并相继提出“金融平台”和“微笑曲线”的资源配置方式。其中,前者可以让华润不时地将相关业务注入到各个战略业务单元。
  以华润置地为例,2005年到2008年,集团分4次合计向其注入了197亿元的物业和地产项目,土地1445万平方米,不仅全面提升了华润置地的财务指标,为其在资本市场上的进一步融资打下了良好基础,也为其进一步的银团融资创造了条件。
  2008年以后,华润的“孵化注资”模式运用得更加普遍和纯熟:从进入一个领域开始,就严格遵循产业培育、资产上市、母公司孵化、注资套现、孵化再发展的路径做强做大主业。此外,华润集团在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发展壮大过程中也频频使用这一模式,借此提升股价及市值。
  微笑曲线,则是宋林借用以向公司管理层解释“华润应该如何进行资源配置”的工具:像华润的电力、燃气以及水泥业务属于资源占有型业务,在曲线的左端;右端则是靠近终端客户的零售、啤酒、住宅、医药等业务,剩下的位于曲线中间的业务要慢慢剥离掉。“我们继续以‘微笑曲线’为原则加大并购整合力度,推动集团整体业务增长;商业模式创新取得新的突破;向海外投资和并购迈出了重要的步伐。”这是宋林在2012年底对华润的构想。   针对华润集团坚持多元化的原因,有业内分析指出,华润集团一直是中国进出口贸易公司在港澳及东南亚的总代理。改革开放后贸易体制改革,众多内地企业纷纷获得自营进出口权,华润集团的外贸代理地位日益衰弱。因此,寻找新业务成了华润集团谋求进一步发展的必由之路。此外,华润集团本身所拥有的特殊背景,使其具有国内并购活动中其他企业难以企及的优势,故而,通过并购活动展开多元化发展成为了华润集团进一步发展的道理。
  相比较同类企业而言,华润集团的多元化跨度及并购力度都是罕见的,多元化的弊端也渐渐显现。
  一位资深跨国公司研究专家曾表示,在国内的跨国企业例如谷歌、英特尔、沃尔玛等等都崇尚专业主义,比较少多元化。但是反观国内,一些大型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较多地会在发展壮大之后放弃专一化而实施多元化。上述人士分析称,原因之一是相当一部分国内企业并不在某一特定领域里面具有明显的技术或者其他方面的优势,其次就是机会主义。
  多元化在给华润集团带来收益的同时,亦有诸多问题浮现出来。例如,华润集团目前已经无法避免多元化公司可能出现的整合困境,华润集团多元化的管理模式与经营的需要形成的冲突,多元化扩张造成了华润集团旗下业务地域分布广、产业跨度大、业务关联度低、母子公司管理复杂化的困难局面。
  百亿收购案发酵
  有人将2010年作为宋林在华润27年人生的“双面”切割,也有人将他迎面飞来的厄运与一个山西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华润集团收购对象山西金业集团董事长张新明联系起来。
  张新明有让人吃惊的头衔,2005年他曾被评为“山西首富”,更被民间冠以“煤炭大王”、“太原市第二组织部长”、“山西赌王”等头衔。业内人士对张新明的评价却颇为一致,诸如“在山西能量很大”、“地头蛇”等。在这桩百亿昂贵买卖资金到手后的2010年10月,张新明曾因伪造证件被公安部门通缉,并涉嫌转移资产。
  张在资产亏损严重、经营难以为继之下,何以赢得华润集团掌舵人宋林的认可,做成了这笔遭外界非议的百亿并购买卖呢?百亿收购到底值不值,华润电力为何不惜违反收购协议着急提前支付并购款?而宋林在中间的作用几何?
  面对以上诸多质疑,宋林一直保持着沉默。
  事情还需要追溯到三年前,在同煤集团被叫停重组金业资产后,2010年2月9日,华润电力及时出现了,该公司携旗下山西华润联盛能源投资有限公司和金业集团签订《企业重组合作主协议》,约定华润联盛、中信信托、金业集团以49%、31%、20%的比例出资,成立太原华润煤业有限公司,并以太原华润为重组平台,收购原金业集团的资产包。
  该资产包由金业集团旗下10个实体组成,包括3个可采储量达2.55亿吨的煤矿、两家焦化厂、一家洗煤厂、一家煤矸石发电厂、一家运输公司、一个铁路发运站和一家化工厂。
  华润电力对收购案披露的信息寥寥,但后来还是被媒体曝出,统计以上各笔资产账务,金业集团资产包权益整体作价约103亿元。
  然而在华润电力介入收购前不足3个月,2009年9月,前买主同煤集团与金业集团达成的这部分资产股价约为52亿元。仅仅3个月后,华润收购金业集团资产包的对价,却比同煤集团出价高出50多亿元。
  需要宋林解释的是,一向以捡“便宜货”作为扩张嗜好的华润集团,在业内人士看来,百亿昂贵收购的为何却是一堆“破烂”。甚至有媒体记者走访山西省古交市发现,华润电力收购的金业集团资产大多处于“撂荒”状态,有的煤矿竟然沦为放羊场;焦化厂也一直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
  更令人质疑的是,金业集团诸多煤矿证件过期却在华润电力收购时顺利过关。如原相煤矿被华润电力收购时,采矿许可证过期;而红崖头和中社井田至今尚未取得该证。
  王文志微博实名举报称,在宋林的直接指示下,华润电力却迅速向金业集团直接支付或间接支付81亿元收购款,其中违反收购协议提前支付50多亿元。并且,王文志在7月17日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在该巨额收购案中,宋林的个人意见起了很大作用,包括后面的违规提前付款等等,这违反了收购协议;我有证据证明,付款环节是在宋林的指示下完成的;宋林等高管100%存在问题,至少是渎职。
  而让人关注的是,这笔大买卖交易过去5个月,2010年7月9日,宋林就辞任了华润电力董事会主席及执行董事的职务,并由副主席王帅廷出任主席一职……
  中投顾问产业研究部经理郭凡礼透过媒体表示,华润一直通过并购的方式推进多元化战略,“不管是宁高宁时代还是宋林时代,华润的并购都极大地依托资本实力,抓住历史机遇”。然而,经过多年的“贪吃”,如今的华润集团似乎遇到了发展瓶颈,即以往屡试不爽的外延式并购,陷入摊子太大、业务关联低、整体效率不高的尴尬境地。这也迫使华润向产融结合方向发展以寻求突破。
  随着山西百亿并购案的持续发酵,宋林能否在未来继续“再造一个华润”的战略目标构想,如今已成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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