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加油站生存危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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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荒”再次袭击中国,缺油时代再次来临。
  在“油荒”来临之际,面临最大危机的当数民营加油站。在目前的体制下,中石化、中石油牢牢控制着上游批发权,而处在零售渠道的民营加油站,必须通过中石化、中石油获得油源。近一年以来,由于中石化和中石油两大集团对民营加油站停供成品油,全国民营成品油批发企业及加油站正面临一场生存难题。
  “目前,我们最大困难是没油可卖。”一民营加油站负责人在电话中说。而记者采访的几处中石油加油站负责人也证实,“目前中石油、中石化已经停止向社会企业批发,只保障系统内零售企业的供应”。
  来自中国商业联合会石油流通委员会的数据显示,截至目前,全国660余家民营成品油批发企业,仅剩100余家;45000多家民营零售加油站,已关门三分之一;100多万就业人员已有数十万下岗失业。
  不过,对于控制着上游批发权的中石化、中石油两大巨头而言,这恰恰是他们吃掉民营加油站的最好时机,从而实现其零售终端渠道的扩充。
  
  “非正常死亡”
  
  民营加油站面临生死劫,即使在西部的贵州也不例外。
  记者从贵阳了解到,贵阳市的民营加油站将近9成加油站无油可加。贵阳市富源南路一民营加油站的服务员表示,因为缺油,加油站处于半瘫痪状态,经常是营业几个月,关门休息几个月。
  事实上,自今年以来,贵阳市民营加油站停业的频率越来越高,多家加油站无油可加或需要凭票加油,有的加油站干脆就趁这个空档进行装修,贵阳市绝大部分民营加油站几乎都处于半瘫痪或瘫痪状态。
  而中石油、中石化的加油站则被各种货车挤满加油,排起长龙,部分路段因等候的货车过多,排到了路上,造成交通拥堵的局面。记者了解到,目前这种一到加油站附近就堵车的情况在贵阳市区随处可见。对此,中石化贵州分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说,目前这种货车集中加油的情况主要是由于国际油价持续高涨,导致民营加油站纷纷停业。他表示,针对近期排队加油的现象,中石化已于21日起每天增加两成左右的柴油投放市场,保持贵阳市柴油的平稳供应。
  除贵州省闹油荒外,广东省的民营加油站也未能幸免。据介绍,广东省总计有5600多家加油站,其中,2500多家是民营加油站,目前,已经有将近300家民营加油站倒闭。而造成这些加油站倒闭的根本原因是,国际原油价格高冲以及国内成品油定价机制导致的批零倒挂,民营加油站因无利可图甚至亏损而倒闭,也有油站选择将场地租赁或者转让的方式规避风险。
  “还有一个原因是资源不足”,广东省石油行业协会常务副秘书长范小平介绍说,受国际原油及成品油价格攀升,以及快速增长的油品需求影响,在供应量“不足”的情况下,两大石油公司首要要保证自己旗下加油站的油品供应,也减少了对民营企业的油品供应量。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济南,目前,成品油价格虽然上调已近一个月,但济南的民营加油站的困窘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改变,有很多加油站承受不了经营的压力,开始筹划转租或出售,有的加油站甚至直接倒闭关门。
  “下决心卖掉加油站的原因,是加油站实在无利可图”,位于济南市旅游路上一民营加油站负责人沈先生在电话中告诉记者,从正式营业开始,虽然每天来加油的车不少,但批零差价很小,有时甚至倒挂,费尽心思进的成品油,卖完后一算账竟然亏钱。
  他举例说:由于有时到中石化、中石油批发不来成品油,他只能高价从地方炼油厂进油,比如按规定4000元/吨的成品油,他可能不得不花4800元甚至更高的价格进货。这么贵的油进来之后,如果按物价部门规定的零售价卖油,他只能赔。
  记者了解到,像沈先生这样急于将加油站脱手的经营者还大有人在。甚至有的加油站经营者为了减轻自己的亏损,正设法将加油站转租。
  实际上,“油荒”还不止于这些城市。从中国商业联合会石油流通委员会了解到。截至目前,全国660余家民营成品油批发企业,仅剩100余家;45000多家民营零售加油站,已关门三分之一;100多万就业人员已有数十万下岗失业。
  在民营加油站苦撑度日之时,两大急于扩充零售终端的石油巨头却早已经虎视眈眈。由于目前国家严格限制加油站的建设。据规定,国道、省道加油站设置每百公里不超过六对;高速公路加油站设置每百公里不超过两对;而且城区加油站的服务半径不少于0.9公里。
  因为一严格规定,使得加油站成为一种稀缺资源。据在河南一位从事加油站开发10余年的人士透露,两大巨头都正在积极地扩大加油站容量,“他们每年都制定了收购民营加油站的计划,不久前中石油还整合了几家加油站”。
  
  十年煎熬
  
  同样的高油价,缘何冰火两重天?
  “目前,我们还是‘编外人士’,待遇当然不一样。”上述加油站负责人表示,“即使现在能批发到少量的油,也还需要打通关节,但是批发价格奇高,批零倒挂,我们也是越卖越赔钱。”
  上述济南沈先生给记者算了一笔张账,以济南市场为例,目前中石化在济南的成品油批发价格分别是:93#每吨批发价为7700元,97#的批发价为每吨8100元,0#柴油也能正常供应,批发价格为每吨7760元。按山东省物价局最新确定的成品油零售价格,93#每吨最高零售价为7956元,97#的最高零售价为每吨8407元。
  “原来柴油批发价在6400元/吨的时候,其零售价就至少达到了5.44元/升,而当时国家发改委定的价格是4.7元/升,明显亏本”他告诉记者,现在也是一样,而且亏得越多。
  在他看来,这一轮的“油荒”,是民营石油公司企业面临最严峻的时期。
  “目前,民营加油站不仅面临油源紧张的问题,同时随着油价的不断高涨,价格倒挂也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一位石油资深人士这样认为。
  他认为,目前不仅仅是济南,全国的民营加油站都面临或生或死的抉择,“要么卖给中石油、中石化两大企业,要么关门倒闭,不同的区别是家大业大的企业,能支撑的时间长一些的问题”。在他眼中,他还是怀念十年前的“美好时光”。
  据了解,石油市场改革自1992年开放后,党中央、国务院号召利用民间资本进入石油市场。许多民营企业积极响应号召,自筹资金投入到石油市场。1992年到1998年间,开加油站、从事石油批发被认为是最赚钱的行业。上世纪90年代后期,民营加油站行业毛利润曾也一度达到30%。
  但是,1998年随着国家将石油产业一分为二,划长城而治,中石化接手长城以南所有石油资产,中石油接手所有长城以北资产,竞争格局出现,两石油巨头开始在零售终端攻城略地。而在此时,国家也开始全面收回以前民营油企的批发资格,交由中石化、中石油两家企业全权处理。因为没有炼油厂,也没有原油,民营油企便开始了断“奶”和寻“奶”的日子。
  “1999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原国家经贸委《关于清理整顿小炼油厂和规范原油成品油流通秩序的意见》(以下简称38号文件)。38号文件规定,国内各炼油厂生产的成品油,要全部交由中石油、中石化的批发企业经营,其他企业不得批发经营,各炼油厂一律不得自销。这一下子就把民营油企的命脉控制了。地方政府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清理整顿,取消了中石油、中石化以外的许多企业的经营资格,两大集团在石油流通领域的垄断地位逐步形成。”上述石油界人士说。
  对此,浙江温州后京加油站老板叶连康说,民营企业在进入石油流通领域的第一天起,就受到垄断企业的歧视和排挤。民营石油企业在税收、贷款政策方面都享受不了像中石油、中石化等国有企业所享受的优惠待遇。目前,很多民营石油企业都很困惑,不知何去何从。
  而目前,国际油价高企,虽然上半年中国石化行业总产值3.07万亿元,同比成长30.2%,增幅同比提高九个百分点。但上半年中石油、中石化两家公司的炼油企业也严重亏损57.1亿元,比去年同期增加亏损47.9%。
  业内人士透露,中国国内原油每年以3%的速度增长,但是市场的需求确是以8%的速度增加,因此,平均每年约有5%的增长缺口需要由进口油源补充,这就使得国内市场受国际油价的牵制越来越强。
  对此,今年3月3日,国家发改委、商务部曾联合发布了《关于民营成品油企业经营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两大集团采取收购、参股、联营等方式,加快推进对民营批发企业的重组,向签订长期供货协议的民营批发及零售企业供油,同时保持民营石油企业的合理利润。
  但油源问题是否能因此得到解决,众多民营石油企业心中仍存疑虑。毕竟长久以来在石油流通领域形成的垄断格局,以及民营企业在市场夹缝中求生存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目前,很多民营企业老板们寄希望于8月1日起即将施行的《反垄断法》,能真正激活市场竞争,采取措施保护合法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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