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懂时间的重量

来源 :故事家·花开不败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host_love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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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很残忍,可它也足够温暖,它在我还少不更事,无法领悟生命的重量时,结束了爷爷的人生,也带领我不断地成长,让我逐渐明白,爱是永恒。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把我留在爷爷身边,因为年纪小,就算犯了错,爷爷也总舍不得骂我。
  小时候那会儿多机灵,知道爷爷是宠自己的,哪怕对方板着脸训话,也从不害怕,偶尔自己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就可怜巴巴地撒娇。爷爷拿我没办法,原本垮着的嘴角立马上扬,怒气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爷爷的溺爱下,我的性子越养越娇。
  爷爷总想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只要我开口,他会把每个月的退休工资都交给我。这也导致我在那个一元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的时代里,成为小学生里的富婆级人物。
  那时还不懂钱的重要性,每天只顾着挥霍,自己花不说,还给其他人买些礼物,看着别人羡慕的眼光,大大地满足了我心中不为人知的虚荣。随着人慢慢地长大,才发现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我根本学不会理财和节俭。
  上了初中以后,我花钱的速度更是变本加厉,总会把钱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母亲想要教训我,却碍于爷爷的面子,什么都不敢说。学习总归是枯燥无味的,而那时网络突然兴起,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个人电脑,镇上也开设了不少网吧。我覺得新鲜,便偷偷地跟着同学去网吧,逛书店,每天沉迷于游戏和小说之中,导致学习一落千丈。母亲想办法帮我提高学习,报补习班,找家教,但我依然不以为然,等家里人走后,就偷溜出去打电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许久,在某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朋友嚷嚷着书店新进了一批书,想早点看到,于是装作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带着我一起翘课去书店玩。
  两个人在书店待了一个小时,准备在外面消磨时间,好回家交差。却没料到在回去的路上,我迎面碰见了神色紧绷的父亲。
  就在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在学校时,父亲却快步走过来想打我,好在身边的朋友及时拉过我,之后我便想也没想立马跑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爷爷闻声而来,我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爷爷将我护在身后,一副护犊子的表情让我心生愧疚。
  那天,爷爷为了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以父亲的完败而告终。父亲走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被气得身体抖个不停,憋红了一张脸:“以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管你。”父亲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或许也有他对我已经彻底失望的原因。他再也没管过我,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都由爷爷一手包办。爷爷向来治不了我,我便愈加放纵堕落。
  初三那年,我的成绩在班上已然排入吊车尾的行列,永远脱不了倒数。老师私底下找过我很多次,劝我好好学习,不然就不能读高中了。但对于考不考得上高中这种事,我从来不在意,也始终觉得老人们常说的只有读书才有出路,不过是一句空话。我怀着向往的心,认为就算不读书,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我曾以为,爷爷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没有人支持我,爷爷也一定能懂我。直到有天晚上,我睡到半夜醒来,下楼接杯水喝,发现爷爷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我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看着爷爷正佝偻着身子发呆,似乎在哭。
  奶奶给爷爷递过纸巾,嘴里喃喃着不知在安慰些什么,爷爷却猛地哭出声音:“你说她还这么小,以后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啊,要是考不上高中,她还能做什么啊。”
  我没敢听完全就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无法安然入睡。凌晨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我爬起来收拾书包上学,出门之前爷爷往我兜里塞了些钱,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没说话,快速离开了家。
  从那天起,我开始逼自己认真学习,摒除一切干扰,为最后的中考做冲刺的准备。我的改变对于家人来说,无疑是惊喜的。见到我的变化,父亲终于不再同我闹脾气,家里又恢复成一团和气。通过最后的努力,我的成绩慢慢浮上中游,初中毕业后,顺利地升入了高中。
  高中是住宿形式的,离开家的那天,爷爷把攒了几个月的工资都放在了我的包里。我怕自己舍不得,也没敢和爷爷多说什么,坐上了去学校的班车。高一升高二的那年暑假,爷爷因为肺炎而住院。
  而那段日子正好赶上学校放月假,我匆匆赶回家,每天都待在医院里给爷爷解闷。那不是爷爷第一次住院,人年纪越长身体也随之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我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只是天真地想着,等病好了爷爷就能出院。
  我从未想过,那一次就成了爷爷一生的尽头。爷爷住院的一个星期后,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四面八方的亲戚都聚在一起,来探望爷爷。那是第一次,不大的家里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些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这让我莫名觉得恐慌。
  父亲带着众多亲戚下馆子喝酒,然后又回家里谈心。我拉着表妹坐到一边聊天,聊至一半时,我忽然心里一颤,我不停地来回走动,怎么都停不下来。表妹伸手拉我,问我怎么了,我没法发出声音,只顾着难过地哭。没过多久,医院打来电话,说爷爷的所有生命体征已经停止。
  我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耳边听着母亲的哭声和哽咽的话:“你爷爷得的其实是肺癌,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担心。”爷爷的丧事办得很盛大,曾经受过爷爷恩惠的人,在爷爷手底下做过事的人,都过来送了爷爷最后一程。长长的队伍中,父亲拿着爷爷的相框,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一刻,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这样爷爷就永远都不会消失。可日子总要过的,爷爷顺利下葬后,我又赶回学校上课。
  爷爷去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回想和他一起度过的所有岁月中的点点滴滴,害怕自己会因此难过、崩溃。可就在后来的某一天,我因为发烧,没有和同学一起上晚自习,一个人留在寝室休息。
  大概是由于身体不舒服的缘故,我始终没有真正入眠,半睡半醒间,我梦见一大片夜空下,爷爷就坐在那里对我笑,眼里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时光很残忍,可它也足够温暖,它在我还少不更事,无法领悟生命的重量时,结束了爷爷的人生,也带领我不断地成长,让我逐渐明白,爱是永恒。
  它活在我心中,永生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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