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birdwat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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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是一个birdwatcher,你也可以叫我们“野外观鸟者”。在公园或者野外,你看到一些举着各种望远镜,不看人却在看鸟的人,就是我们了。
  不要把我们和那些养鸟的人相提并论,我们是不屑和他们为伍的。我们爱鸟,但我们决不限制它们的自由,那样的爱是一种伤害。为此,我们宁愿忍受日晒雨淋,跋涉在偏僻的荒野,就为一睹鸟儿美丽的身姿。即使看不见,听听它们的声音也是好的。
  我们为认识的每一种新鸟而欢呼,我们为每一只受伤的鸟而落泪。一只孤傲地盘旋在远远的天际的苍鹰;一群在屋檐下衔泥做窝的家燕;在荒凉的残阳如血的海滩上一只独脚站立的苍鹭都会久久地吸引我们的目光。
  不要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热爱大自然也要理由吗?
  如果你愿意,来吧,加入我们,做一个birdwatcher。
  
  逃跑的鹦鹉
  
  我以为自己花了眼,愣在了那里。
  没错,眼前确实是一只虎皮鹦鹉。它在我面前的草坪上悠闲地散步,不时停下来啄几口。它抬头看看我,然后又旁若无人地走开去。鹦鹉的羽毛色彩极为鲜艳,介于黄和绿之间,阳光下竟然显得有些透明,小小的身躯摆来摆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是一只在花鸟市场随处可见的鹦鹉,也是众多养鸟人的首选,可是,它现在竟然自由出现在校园的草坪上,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我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小湖边坐着一个钓鱼的人,附近的小亭子里有人在读英语,没有人在看它,除了我。
  我知道了,这是一只从笼子里逃出来的鹦鹉。
  它有些弯曲的小嘴努力在啄着草根,我知道它是不可能啄出什么东西出来的,多年的笼养进化,这种鹦鹉只能习惯别人给它喂食了。
  我悄悄地走近它,它避开了点,继续啄食。我蹲下来,它似乎警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飞了起来,可是,只飞了几米远就停下了。
  它已经不会飞翔了。
  我站着不动。它等了一会,看看好像没有什么危险,继续开始啄食。看来,它很饿了。我又向前靠了靠,这下它连动也懒得动了,看了我一眼,不理我。我蹲下去,伸出手,想把它捉住。鹦鹉笨拙地避开了。我又向前靠,手一伸,捉住了!
  鹦鹉在我手里“叽叽”地叫着,努力想挣脱开来。它转过脑袋,开始用小小的嘴咬我,有点疼,但伤不了我的皮肉,它的嘴也太无力了。把鹦鹉抓在手里,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养着它吗?我不会养鸟,什么设施也没有,并且,我也没有这个耐心;放了它?它肯定会死的,没有食物,没有居住的地方,对它来说,周围处处是阴险的陷阱。甚至包括我。
  习惯笼养的鸟,一旦脱离了笼子,生命是无法维持长久的。
  鹦鹉在我手里挣扎着,几片尾羽落了下来。哎呀!我一心疼,手不觉松开了,它一拍翅膀,飞进了附近的一个灌木丛。
  我是无法再靠近它了。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雨,气温降了下来。第二天,我又来到发现鹦鹉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它了。昨天落下的羽毛还在地上,已经沾上了泥浆。
  
  乌鸫夫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只乌鸫开始经常地出现在那一块草坪,每个黄昏从那里经过,总能看见它们双双在地上觅食,像一对恩爱夫妻。
  雄乌鸫嘴巴橘黄,浑身漆黑,油亮油亮地闪着光泽。雌乌鸫颜色就暗了些,是一种土褐色,胸前有着点点的斑块。自然界里,雄鸟的羽色往往要比雌鸟鲜艳,颜色变化也较多,这是出于以后雄鸟向雌鸟求偶的需要—雄鸟展示它们美丽的羽毛可是打动雌鸟的一个重要武器呢!神奇的大自然创造了多少和谐的生态啊!
  也许是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久了,乌鸫并不是很惧怕人,除非你走得很近,它们才会警觉地看着你的下一步举动。有意思的是,飞起来的往往是雄鸟,它发出一阵报警般的鸣声后越过你的头顶,而雌乌鸫只是小跑着离开,躲到灌木下。雄鸟这么做是为了引开敌人吗?
  危险还是降临了,一只灰椋鸟大模大样地出现在了它们的地盘,开始寻找食物。乌鸫夫妇紧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雄鸟嘴里发出一串警告的哨音。入侵者置若罔闻,继续寻食。繁殖期的鸟是很重视自己的领地的,因为这里有着抚养它们即将到来的小宝贝的所有食物。每种鸟都有自己的固定的寻食地点,决不允许别的鸟侵占。于是,一场斗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雄鸟的声音明显高亢起来,好像在宣布最后通牒:“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灰椋鸟再也不能装做听不见了,它也抬起头,也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我就在这里,看你能怎么着!”于是,雄乌鸫发起了进攻,它飞快地向灰椋鸟冲去,啄它的头,灰椋鸟也如法炮制。两只鸟猛烈地扇着翅膀,草地上卷起一阵灰尘。
  乌鸫和椋鸟的身材大小差不多,一时双方谁都没占到便宜。雌乌鸫这时候也勇敢地冲了上去,啄灰椋鸟的翅膀。孤单的灰椋鸟很快就溃不成军了,一个转身,向外飞去。两只乌鸫飞到附近的树上,冲着远去的灰椋鸟发出胜利的叫声。
  一场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很快,乌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在草地上寻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几只麻雀飞下来,乌鸫对麻雀的出现却似乎毫不在意。
  乌鸫夫妇成功地保护了自己的领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小宝宝。
  
  态度恶劣的小伯劳
  
  小家伙精力旺盛得很,在树枝上叫个不停。
  一看就知道它还是个孩子,用“乳臭未干”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它的羽毛还没有长齐,浑身上下裹着一层细细绒毛,蓬松开来。尾巴短短的,圆头圆脑,脸上有一道黑黑的过眼纹。
  我以为这是什么新鸟,可看来看去觉得眼熟,但又不能确定是什么。这时候,穿来一声粗哑的“嘎——”,一只成年的棕背伯劳飞了过来,嘴巴上还叼着一条虫子。小家伙一看到食物,叫得更凶,直到大伯劳把虫子喂到它嘴里才停下来。
  我才意识到它和它老爸很像,这是一只南方常见的棕背伯劳幼鸟。它们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眼圈那一道浓浓的黑线。伯劳是一种很凶猛的鸟,它们连老鼠都能捕捉。
  大伯劳停在旁边,尾巴一翘一翘,看着小家伙把虫子吞了下去。小家伙却一点也不客气,吃完了,又开始冲着爸爸叫了起来,好像在喊:“还饿!还饿!”伯劳爸爸拍着翅膀飞走了,肯定又去找食物了。小家伙叫了一会,累了,于是把头转来转去梳理自己的绒毛。
  不一会儿,天空穿来翅膀的拍击声,去找食物的爸爸回来了。小家伙立刻来了精神,又开始叫了起来,可是爸爸并没有到它身边。小家伙叫得羽毛都竖起来了,最后一拍羽翼未丰的翅膀,猛地扑向另外一个枝桠上,有两只鸟开始叫了起来。我正奇怪,转过望远镜,原来,旁边还有一只小伯劳,刚才爸爸要给它喂食,第一个小家伙就为这事不高兴啊!
  可是小家伙还是晚了一步,那只小伯劳已经把虫子吞到肚子里去了。小家伙叫了几声,声音明显地低了下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成年伯劳又飞走了。孩子肚子饿,不知道它有多心疼呢!不知道小伯劳是否会理解父母的劳累呢?也许只有等到它们有了孩子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一点吧。
  就和人一样。
  我看了看那两只一模一样的小伯劳,真奇怪伯劳爸爸是如何分辨哪一只喂过了,哪一只没有喂。
  不过,既然是当爸爸的,自然就应该比我们外人清楚了!
  
  大地的伤痕
  
  观鸟的时候,我们最伤心的不是看不到鸟,而是人类对鸟的伤害。
  一次,在上海近郊的一个风景区,我们正埋头爬山,一张巨大的网迎面向我们罩来——那是一张捕鸟的网。
  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捕鸟网,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它被叫做“鸟类的地狱”。
  网被摆放在一大片开阔的坡地,打了九十度的弯,有八九米长,两米多高。网背后就是茂密的树林。深绿色的丝线在阳光中透出冷冷的寒光,在微风中轻盈地飘荡,柔软却坚韧,一旦有鸟误入其中,往往很难脱身。
  网上零落地挂着几根不知名的鸟的羽毛,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曾经历过怎样的挣扎和绝望。望下一看,地上散落着更多的羽毛,颜色暗淡,失去了曾经有过的光泽。虽然那一天阳光明媚,却让我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有多少鸟儿在这里断送了拥抱蓝天的梦想。
  即使有着阳光,这片摆着网的林地仍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一路走来,我们都有鸟叫声伴随,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就在附近,可这里,鸟声似乎有些远,有些凄凉,难道它们也知道要远远地离开这里?这片恐怖的屠场?
  怎么办?毁了它!我们立刻行动,剪断拉网的丝线,并撕开网线。才几下,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网就轰然倒下,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有人看见吗?有鸟看见吗?是人竖起这张网,又是人把它拉倒,鸟儿会知道这是不同的人吗?
  网虽然倒了,但我们心里却并不轻松。要竖起这样一张网,并不是很难的事,只要某些人心里有着网,那么,它随时可以被竖起来。
  网倒了,留下的问题却挥之不去。
  冰冷的网不要再出现在蔚蓝的天空下吧,让鸟儿可以永远自由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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