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猎头业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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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我的,”马先生困惑地说,“在这之前我没有和他们有过接触,而且坦率地讲,也没有听说过他们。”
  今年35岁的马先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两年前就做到一家大型公司的市场销售总监。最近他刚刚换了一份工作,去另一家跨国公司做亚洲区的市场销售负责人。
  而这一切变化,皆缘起一个普通下午,接到一个不普通电话。电话是猎头公司打来的。
  3月上旬,全国各地猎头汇聚上海,参加由上海人才中介协会主办的首届猎头实务操作培训班。他们当中,最远的来自内蒙古,甚至还有来自台湾的猎头公司参加。
  在与各地猎头近距离接触中,神秘色彩渐渐褪去。《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发现,在神秘与风光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辛酸;在面临无限机遇的同时,也隐含着行业性危机。“民营企业一概谢绝”
  上海专才管理顾问有限公司老总刘大卫是猎头界元老,早在猎头业务还没有在中国出现之前,他就在一家新加坡猎头公司开始了自己的猎头生涯。1995年11月,他离开做了5年的猎头公司,回到上海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在被问及公司客户分布时,他告诉《瞭望东方周刊》,“目前,我们公司客户中国企、民企和跨国企业大致各占三分之一。”
  这样的分布,10年前是无法想像的。与绝大多数中国猎头公司一样,专才公司初期客户集中在跨国公司领域,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几乎不涉足。
  刘大卫解释说,“其实,一开始并不想界定这么严格,我曾经想大门向所有的客户敞开,然而,我们吃了几次亏,学乖了。”
  他曾应一家上市民营公司邀请,寻找一位总经理私人助理。他推荐了人选进行了面试,那位总经理说人选不合适,没有录用,同时表示暂时不再聘请了。
  刘大卫以为事情就此完结。然而,1年后,那位应聘者突然跑到刘大卫这里诉苦。原来总经理当时与她达成默契,虽然录用了,但对刘大卫说没有录用,免付猎头佣金。而现在,这位已工作丁一年的总经理助理被无端解雇,于是“报复性”地来揭穿了真相。
  虽然,那位总经理为了避免打官司,最后补上了那笔佣金。然而,一家上市民企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呢?
  于是,在刘大卫当时的猎头业务介绍书上,醒目地标明,“民营企业—概谢绝”。 1998年,这条说明改成了“注册资金在1000万以下的民营企业—概谢绝”。而到了2001年之后,关于民营企业的限定取消了。
  与民企一样,猎头与国企彼此认知也经历了一个过程,而且,国企起步甚至更晚一些。
  虽然在大部分猎头公司客户群中,国企、民企和外企正趋于平衡,不过,在刘大卫看来,国企依然是最具潜力的客户群,毕竟,这是一块巨大的坚冰,而现在,坚冰正在被打破。
  自2003年起,国资委就开始对外公开招聘央企高管,截至2004年底,国资委已经两次组织28家中央企业面向全球公开招聘副总经理、总会计师。前不久,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 2005年将面向全球招聘央企正职。
  
  难以抗衡外资猎头
  
  虽然中国人力资源市场并未对外完全放开,不过,国外猎头公司在中国以顾问咨询公司的形式为外企提供猎头服务,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业务委托单大多在国外签订。据悉,这种形式的服务,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在中国出现。
  2003年10月1日,国家颁布了允许中国人才机构和海外猎头公司合资的法规,随后各地相关的地方政策出台,中外合资、合作猎头企业的进入给行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仅上海一地,人才中介市场真正放开才一年多时间,已经从113家发展到现在的近500家。其分布比例如下:国有企业和事业单位有133家,占27.4%,民营企业有333家,占据了68.7%,中外合资企业有19家,占3.9%。
  虽然中外合资猎头企业的比例并不高,但是在上海,80%的业务是被有外资背景的企业控制的。无疑,多年的经验和积累让外资企业在市场中独占鳌头。
  刘大卫说,在跨国公司的人事业务中,中国的猎头通常只能做到中层人才的业务,那些顶级人才的猎取,跨国公司仍然只委托外资猎头公司去做。
  虽然根据有关规定,目前外资猎头公司还不能在华设立独资的猎头公司,但《瞭望东方周刊》接触的人士普遍认为,“外资独资公司在中国独立开设业务是迟早的问题。”
  中国本土猎头公司和外资公司的短兵相接还未出现,一位资深人力资源顾问告诉《瞭望东方周刊》,目前,中国猎头们还没有取得和外资猎头平等对话的资格。
  既然无法和外资公司平等竞争,那么不可避免地,本土猎头公司竞争格外激烈。由于猎头业务是新兴的业务,发育不够成熟,质量服务标准也还没有出台,又没有畅通的学习渠道,许多企业都是摸索着开展猎头业务,出现了操作流程不规范,收费标准不统一,甚至互相压价、拆台的恶性竞争。
  “我们必安公司是根据严格的操作流程来开展猎头业务,无疑,这需要很多时间,也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必安管理顾问有限公司总经理吴金洪说,“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猎头都这么做。许多客户只想节约成本,他们往往选择那些收费更低的公司,却忽略了服务质量。”
  刘大卫对部分从业人员素质不高表示了担忧,他说,人们往往都以为猎头是一门赚钱的行业,于是一窝蜂地都来开办猎头公司,但假设一下,一个40多岁事业有成的高级人才,他怎么能放心地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对面一个20来岁,自称猎头的毛头小伙子呢?
  “一个好猎头必须拥有机敏的头脑,丰富的心理学知识,”刘大卫强调,“还有,必须要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判断出对方是不是合格的人才。”
  
  猎头游戏规则异化
  
  魏建新在猎头实务培训班上表示,在中国做一个好的猎头,非常难。除了熟悉猎头一般运营模式之外,还必须熟悉中国国情,要能够按照某些“潜规则”来办事。
  魏建新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在他经手的人才当中,最困难的一个案例近三年才成功。
  这位人才目前在上海张扛高科技园区担任某公司企业运营总监。他原在大学教书,当初请他到一家企业去的时候,他不愿意放弃大学教席,同时对企业也很感兴趣。
  在很长时间里,他一直在为作出选择而犯难。“如果在国外,这并不成为难事,因为他们一般是鼓励大学教师去企业兼职的,”魏建新说,“但是在中国,是不鼓励这样做的。”
  事情拖了很长时间,最后以企业妥协而告终,那个人瞒着学校在企业任职,同时他仍然在学校当老师,带研究生。
  “这样的事情很具有中国特色,”魏建新苦笑着说,“然而,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偶然的。”
  北京一名资深猎头也指出,“收入不透明是在猎头猎取人才时遇到的一个大困难,因为单凭税收的单子来看的收入与实际的收入相差很大,许多时候是好几倍的差距。”
  其实,不透明的不止是人才,许多时候,客户公司的管理也不够完善,缺乏理性的管理制度。比如,根据国际惯例,猎头业务的收费标准为年薪的三分之一,但是这一规则在中国却很难推行下去,收费成了一个“侃价”的过程。
  再比如,按照国际管理,猎头公司需要收取客户的订金,这笔订金无论最后是否为客户寻到了合适的人才,都不再退回。但是,这一规则也在中国遭到了破坏,一些猎头公司为了抢生意,干脆不收订金。这造成直接后果,就是一些企业干脆同时找五六家猎头机构提供服务,最后从中挑选一个。
  “目前,中国的猎头行业还处于婴儿期,需要呵护和成长,这要有一个过程。”魏建新说,在目前环境下,很多时候,“诚信”原则都遭到了破坏,却缺乏有效监管措施。
  随着中国崛起,高级人才流动正在迅速增长,成为不可扭转的趋势。上海海外人才服务中心主任朱国祥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为了吸引人才,他们正在致力于建立留学人才一条龙服务,从留学生出国前就建立档案,一直到留学生归国,进行全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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