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中重工买“马”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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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5月31日,美国汽车巨头通用汽车正式申请破产保护:2009年6月3日,通用汽车公司对外公布了计划向中国四川的一家民营企业腾中重工出售其旗下“悍马”品牌的消息。腾中重工这家原本名不见经转的民营企业,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然而,对于如此重大的事件,收购方和政府相关部门的人员竟然“集体失语”,纷纷保持沉默,本刊记者经过多方打探,独家勾画出了“腾中重工”这个神秘买家的幕后形象……
  
  谁是腾中重工?
  
  据公开资料显示,这起跨国联姻的主角全称为四川腾中重工机械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总部位于成都新津县工业园区,占地632亩。主要生产路桥、建筑机械及能源等设备,也生产车,但生产的是大中型载重货车、挂车、拖车、混凝土运输搅拌车等特种车辆,没有生产乘用车的经验。
  而更让公众哗然的是,腾中重工注册资金仅3亿元,这个数字只能买300辆最便宜的悍马。
  悍马虽处于通用汽车覆巢之下,但终究也是没落贵族、豪门之后,缘何“下嫁”给年轻的、毫无行业经验的“丑小鸭”?
  更为神秘的是,如此重大的事件,买家和政府相关人员居然集体玩起了失踪。本刊记者致电新津县工业园区管委会,被告知所有采访都转入当地外宣办:腾中重工一位中层人士向记者证实,6月4日这一天,企业连续召开两次会议。强调任何人不得向媒体透露公司情况,否则“饭碗难保”:而腾中重工指定的媒体联络对象博然思维集团有限公司,从6月3日下午开始便再也无法接通电话。
  一时之间,腾中重工站在了批评和质疑的风口浪尖,“炒作”、“盲目”、“洗钱”等词汇铺天盖地。甚至有媒体指出,腾中重工故意放出收购消息,再集体封口,以此吊足大家的胃口。
  而根据本刊记者多处采访所得,腾中重工多少有些“冤屈”,至少,这种神秘感并非为吸引公众眼球,而是其一贯行事风格。
  胡灵(化名)小姐2008年曾供职于新津县工业园区,她多次受命邀约园区内各企业老总参加管委会组织的会议。管委会的通讯簿上有各企业老总的电话,但腾中重工登记的号码拨通后是错误号码。去年政府部门组织的多次会议,腾中重工均以缺席回应,胡小姐称。在工业园区,这是“绝无仅有”的。
  同样在工业园区工作的白伟(化名)与腾中重工打了两年交道,仍然不识其真面目。白伟要不定期向园区内各企业递送各种文件和表格,在其他企业。他会受邀在办公室喝杯茶、吹吹牛,但在腾中重工,他只能请门卫转达来意,再在门口等待相关员工出来签收、商谈,从未踏入其厂区一步。
  与其相邻的企业门卫则向记者透露,腾中重工的高管相当神秘。“他们每次来企业,都会有空军牌照的汽车开道。”
  低调、大牌……种种现象勾勒出企业的神秘,而当腾中重工的幕后掌门人浮出水面,我们发现他与企业有共同的神秘色彩。
  
  买“马”人李炎的3次投资
  
  6月5日,多家媒体爆料,腾中重工在短短4年里充满了复杂暧昧的股权结构与交易,其背后真正的掌门人其实是四川自贡的隐形富豪李炎。
  李炎。55岁左右。上世纪80年代是自贡市荣县养路段的一名技术工人,后辞职下海,成立华通路桥公司,是典型的草根型创业者。
  根据多位与李炎接近人士提供的情况,我们可以勾勒出一位充满矛盾和神秘色彩的买“马”者:
  他深受东方哲学影响,笃信佛教,又沉醉于西方美学,是四川美术学院的教授。
  他为人低调,在企业大会上也只夹杂在台下员工中间坐着:他又做了一件极其彰显财富的事——购买悍马。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位隐形富豪至少有3次投资极具个性色彩:
  ——2005年左右,李炎在自贡荣县大举投资修建了白云寺。白云寺几十个庙宇连绵起伏,共耗资五千万元,李炎的母亲倪居士常年住在白云寺。李炎的朋友曾建议他借此搞旅游,“他说不用,这是家庙”。
  ——1995年左右,李炎承包了荣县荣竹路一段公路建设。他花几百万从德国进口一台摊铺机,但由于驾驶员对新机器操作不熟练,基本没派上用场。知情者称,曾有人力劝李炎不要进口机器,因为投入成本太高。无钱可赚,“李炎说不赚钱没关系,有名气就行。”
  ——上世纪90年代初,李炎从路桥业赚到第一桶金后,就开办了金威茶坊。耗资不少。而这种经营行为只为结交朋友,他告之一位生意伙伴开茶坊的理由说:“(朋友)今天用不上,不排除明天后天用得上。”而今日,爱交朋友的李炎确实拥有了超豪华的智囊团,前政府官员、经济学专家等赫然在其招股书名目上。
  成立于2005年的腾中重工,通过一系列成功的兼并收购迅速拓展业务领域,背后智囊团的资本操作功劳不小。李炎与他的团队也是以此向媒体证明,“我们通过这几年的并购,具有整合不同资源。进入相关行业的经验。”
  然而,于2008年被腾中重工全资收购的原新津筑路机械厂的职工,却于6月11日发起了一场“维权运动”。
  
  改制风波
  
  2008年,李炎掌舵的腾中重工收购了中国交通建筑公司旗下新津筑路机械厂。该厂是四川老牌的国营企业,也是中国路桥业的龙头企业,它构成了目前腾中重工最主要的资产。
  6月11日,记者在原新津筑路机械厂(下称“机械厂”)家属区看到,墙壁上贴满了抗议标语,一封告示书写到:“在新津厂职工维权斗争历经一周年之际,为了能集思广益以增强战斗力,也为了能总结过去。并拓展未来维权斗争之路,兹定于2009年6月21日举行职工联谊会。”
  毛勇是原新津筑路机械厂职工。他的工作是机械加工。2008年6月,腾中重工委托新津县公证处与毛勇办理解除合同手续,但由于无法达成共识。拖到了今天。据悉。原厂有职工几百人,被收赡后只有一百多人继续留在腾中重工工作,而像毛勇这样一直搞“维权运动”的,有几十人。
  毛勇告诉本刊记者。2005年。腾中重工的控股方华通集团就欲收购机械厂,但是补偿金并不发到职工手上,而是以此入股。这导致全厂职工罢工15天。“还发生了激烈冲突,我们有几个人进了医院”。直到2008年,由华通控股的腾中重工才收购了机械厂。
  记者就此事求证原机械厂职工李先生,他说,改制一事上确实发生过很多风波,主要原因是补偿金额和资产清算问题。李先生在机械厂工作了10多年,改制后解除了合同,补偿金额是3200元乘以工龄,显然偏低。
  据悉,在收购之后,腾中重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是注资6-7亿元扩建厂房、扩大生产,二是引入了全新的管理制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员工告诉本刊记者,被收购之后,车间、楼道、休息区安装了大量摄像头,员工全天候处于被监控状态。公司的管理制度细致化到了上厕所时间:每名员工每半天上厕所次数不得超过2次,每次不超过10分钟。此外:没有穿工作服、双手放在衣服兜里等都属于违规,一旦被发现,立即罚收现金。该名员工称,他的月工资是1800元,比并购前有所上升。但各种严苛的处罚下,每月其实只能拿到几百元。
  这场收购引发的事端让人不由联想起悍马,根据并购协议,腾中重工将保留悍马现有的3000多个在美就业岗位。通用汽车以高薪、高福利著称,旗下每名员工每小时的生产成本为69美元,大大超越了业内平均水准。而在美国,想要裁掉一名员工,得付出100万~150万美元的代价,这个包袱是相当沉重的。
  腾中重工在中国的并购经验能否用于美国,李炎与年轻的腾中重工如何驾驭老成持重的悍马,只待下回分解了。
  
  (应被采访者要求,多位知情人士隐去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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