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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鼓声震天,半山祭祀台上,山呼“迦萨陹!迦萨陹!迦萨陹(万岁)!”
祭祀台设在东天山余脉两山之间海拔2100米的高台之上,坐北朝南,浓浓的乌云盘旋在山尖,山顶皑皑白雪在乌云缠绕中偶露峥嵘,显示着天山的雄伟壮阔。潺潺雪水沿西黑沟飞流直下,背后松涛伴着鼓声回荡。站在祭祀台向北眺望,美丽的巴里坤湖像块明镜镶嵌在大草原上。绿绿的草原,银色的毡房,成群的牛羊,歌声中的牧人,试想当年的月氏人是怎样被迫放弃这处宝地西走中亚的啊!
人们呼喊着扛回了猎物,抬上烧酒,燃起篝火,宰杀牛羊。在头人的指挥下,他们首先把硕大的一只牛头抬到了祭台前,庄严地放在了祭台高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头人跪在了石头前面,部众随着头人的祭拜跪下、起来、再跪下,反复地涌动、祈祷,祈祷上天风调雨顺,祈祷草原羊肥马壮……
篝火上牛羊肉已烤得发黄,热得流油。围着篝火的男男女女跳着属于他们的原始舞蹈。大碗的烧酒一碗碗地倒进男人的胸腔,男人的情绪开始高涨,火烧得更旺,风刮得更大,人声、松涛声融为一体,舞也跳得更狂。下吧,下吧,雨痛快地下吧……
这就是在巴里坤县兰州湾子上演的月氏祭天的情景。它是由巴里坤县文工团根据历史故事和岩画表演的月氏人在巴里坤游牧生活中祭天的场景。它把观众一下子拉回远古的时代,让人们体验到原始文化的召唤力。
根据史籍记载,月氏人在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游牧于“敦煌、祁连间”,主要是祁连山和天山之间,也就是甘肃西部和新疆东部地区。西北大学考古系王建新教授经过长期对兰州湾子岳公台西黑沟遗址群发掘考察,发现长10公里、宽5公里的遗址群有11组100余座建筑遗址,古墓200余座,岩画1000余幅。王建新认为这不是一般的游牧点,很可能是月氏人西迁时的王庭所在。王建新断言:“在我国西北地区仅有的五处遗址群中,兰州湾子古遗址群原貌保存得最为完整,在新疆古遗址群中实属罕见,考古价值不亚于半坡遗址。”
兰州湾子遗址隐隐约约传递着月氏人的生活气息,遗址、岩画、墓葬无疑是解开这个远古之谜的金钥匙。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兰州湾子遗址就已引起考古界的关注。在兰州湾子遗址石屋中出土了大型圈足铜环首刀、双耳鼓腹红陶罐、大型石器及马、羊、鹿的骨骼和炭化麦粒。而在兰州湾子的山坡上,还发现了三座高高的祭台,一座在山上,两座在山下,成“品”字形分布,从形态上判定下面的两座要晚于上面的一座。山上最远古也最神秘的祭坛东西长56米,南北宽36米,祭坛北面有三块巨石垒成的标志,南边的一块高140厘米,宽110厘米,上面有一幅较完整的牛车岩画。王建新认为该遗址可能是月氏西迁时在此活动过的游牧民族的王都,祭坛可能是月氏人祭天的重要地点。
高台对面有四个较完整的石围居住遗址,石器、陶片、骨骼散落其中,石屋底下铺的石块下还发现有被人支解的人骨残骸。王建新认为:“这里应是用人做牺牲进行祭祀的祭台的一部分。”
祭祀活动中的人祭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最神秘的一幕。从兰州湾子周围遗址的发掘情况认定,三座呈“品”字形高台遗址,都应该与祭祀活动有关联。
遗址周围发现的岩画达千余幅,年代不一,雕刻技法不同,画面形象各异。岩画上有北山羊、盘羊、鹿、狼、狐、虎、豹、马、牛、驼、狗等,但更多的是人们生活、放牧、狩猎、战争的场景,很显然,这是在描述部落的夏牧场:年轻的牧人在美丽广阔的夏牧场骑骏马尽情地欢乐,他们有的勒紧缰绳奔驰,有的站在马上跳舞,有的倒骑马背,有的扬鞭策马,有的举手高歌,身边的羊、鹿也都各尽其乐。这是多么美妙的牧羊图,它惟妙惟肖地呈现了牧人们尽享巴里坤草原美景的欢乐与幸福。
《资治通鉴》载:永平十五年(71)耿秉曾建议:“巨愚以为当击白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吾也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然后匈奴可击也。”在公元72年,汉明帝遣“窦固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伊吾庐城”。公元73年,明帝再次“遣奉车尉窦固,附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入车师”(《后汉书·明帝纪》)。这里的白山即指东天山,蒲类海即今巴里坤湖。汉武帝为消除匈奴威胁,断其右臂,早在公元前138年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就是想实施联合大月氏抗击匈奴的重要战略。但当张骞到达这里时,大月氏人早已西迁伊犁河流域。
结果,张骞没联系上月氏,反而被匈奴抓住软禁10年之久。所幸张骞不辱使命,10年后他终于逃脱,继续西去,找到了月氏部落。可惜,月氏此时已在大夏国定居,安居乐业,对与曾经的世敌匈奴继续争战已无兴趣。张骞到处宣扬汉朝的伟大、东方大国的地大物博。中亚人当然愿意和富庶的东方大国进行贸易往来,更为东方的丝绸、瓷器、茶品所倾倒。因此,张骞虽然没能说通联合月氏抗击匈奴,却给东方贸易交流凿通了通道。
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再次命张骞率300人出使,游说乌孙东返。此后,汉朝还派使者到安息(波斯)、身毒(印度)、条支(安息属国)、犁轩(埃及亚历山大城)等国。从此东西贸易往来不断,凿通了丝绸之路,中原文明迅速传播,同时中亚文明也促进了中原文明的发展,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贸易格局。
历史送走了月氏、匈奴、乌孙、高车等部落,但原始文化留下的的遗迹和岩画还在,草原流动的历史基因还在,丝绸之路文明还在延续。随着我国新亚欧大陆桥的开通,东西方文明交流的步伐会加大,丝绸之路的文明会更灿烂。
祭祀台上鼓声震荡,响彻天山,飘向美丽的巴里坤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