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刹那,我已停泊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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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划过上课铃声,我猛地一抖,从一个关于过去的梦中醒来。距离高考过去快两年了,而高中的点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我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我已是大二学生,甚至于还沉溺在高中那排得满满的课程表中,而大学课程的时间——十分清醒后才记起,今天早上没课。
  当高二的我们搬到后面那栋远离操场远离篮球场的陈旧教学楼时,就标志着我们进入晚自习将延长半个小时才放学的高三。我没有意识到高三到底是怎样一个暗无天日,只是感觉天不再那么亮,黑夜又是那么的漫长。我仿佛在一条小船上,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岁月,看着无边的河水,恐慌,无措……
  依然的,我同你一般在桌上筑起高高的书墙,为的只是能在短短的自习时偷偷瞟一眼心仪已久的书,为的只是能在这绷得紧紧的弦上放松片刻,为的只是用这种行为表明自己无可奈何的高考命运。
  我记得那时,我读文,成天有背不完的政史地,枯燥的文字当然不及杂志上生动传神的句子带给我精神的愉悦和美丽的遐想,可我清楚地明白,能够摸得着的东西是我无法弃置的。我需要靠它来为我的未来奠一个根基,就好比我的美梦像一根系着绳子的气球,绳子的另一端,夹在我还有触觉的手指中。
  于是我拿出漂亮的笔记本,在里面一笔一划地陈列我以后要看的书,然后躲进书墙中。这一次,不是偷瞟心仪已久的书,而是拿起边边已经变软变卷的教科书,大声读着里面的重点内容。时间就这么缓缓荡漾开去……
  依然的,我同你一般课上偶尔走神,想着某个眉眼细致的男生,有时会为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感到兴奋,有时会为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男生的故事感到小骄傲,有时会幻想自己有一段怎样怎样风花雪月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似乎感情总是贯穿于你我生命的一条长绳,顺着这根绳子我们可以摸到那被风尘侵蚀成凹凸纹理的过去。
  我记得那时,我很冷漠,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总在学校记录迟到学生的公告栏中,悄悄抹去我的名字。我心中有着大梦想,不肯和他说一句话。我不明白不喜欢此人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许诺一个共同奋进的梦给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和一个帮他追我的女生在一块了……我不明白的事太多。
  于是我拿出漂亮的笔记本,在里面一字一句记录自己的疑问和不解,希望有天回头看时能够恍然大悟。而后我拿起边边已经变软变卷的教科书,大声读着里面的重点内容。时间就这么缓缓荡漾开去……
  依然的,我同你一般忙里偷闲拿着指甲油涂,因为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因为只为低头就能看见高三岁月河流中的波光粼粼,因为小小的一瓶指甲油竟然能闪亮。我记得那时,我的抽屉里总有珠光指甲油,班里的女生每每下课就跑来向我借。因此,我为指甲油写了一篇小说,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篇记录生活的两千字、语言质朴的小文会发表在杂志上。一个精致的饰物就像一张漂亮的脸蛋,它的出现固然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并好感有之,可饰品耐不耐用,脸蛋后面有怎样的心思,还是需要时间来考究的。
  于是我拿出漂亮的笔记本,在里面一字一句写下年华里对外表与内在的感悟。我希望这些感悟能伴我长远,不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而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时不待我,我思绪不能再纷飞了。我拿出边边已经变软变卷的教科书,大声读着里面的重点内容。时间就这么缓缓荡漾开去……
  依然的,我同你一股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老师说考试是查漏补缺的最好时机,老师说多做试卷会让你熟悉考试情况,这样才不会紧张,老师说年轻时辛苦点以后就可以少累,老师说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班……老师说过很多话,无论用什么形式表达出来都是希望学生好。
  我记得那时,我很叛逆,我讨厌国内的应试教育,我反感老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用我能发出的声音讥讽着关于教育的一切。我只喜欢韩寒。我不知道学校所做的一切我为什么要反对,班主任的细言开导我也听不进去。当照毕业照时,看着白热的空气里同学们鲜活的笑颜,我才明白,我所有的厌恶的和不屑是对自己的,我讨厌曾经不努力的自己,我讨厌不肯面对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的自己,我讨厌心动而不行动的自己。当意识到的时候,会不会有点晚?
  于是我拿出漂亮的笔记本,在里面一字一句写下此时及以后需改正的地方。在这最后的高三岁月,我希望真正的我来得不会太晚。我跑进集体照中,和两旁的同学互相挽手,面对镜头笑得热情如夏。时间就这么缓缓荡漾开去……
  依然的,我同你一般六月七号上午九点进入考场,我不知道你所思的是什么,你不知道我所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一场考试后我们将会走向伺方,我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想起曾经的自己是五味陈杂还是如水般淡然。我记得那时,我想了很多,却存走出考场后化为空白。
  我的床头有很多我喜欢的书和化妆品,我拿着大把的时间阅读和研究化妆;手机里躺着喜欢我的和我所喜欢的人,我不会在乎他联系我又不再联系我;我选择我所喜欢的专业,生命里再也没有自己所讨厌却被逼着学的科目,学校里再也没有那么严肃的考试和老师。像是乐园,也像是耗时的机器。
  我在半睡半醒地回忆着,我找出漂亮的笔记本,看着里面的一字一句。没有眼泪没有表情。时光里,任何一件事发生了,任何一个人来到你的生命里,又从中离开,没有对错……小船就这样被缓缓荡漾的涟漪推到不远的岸边。
  刹那芳华,我已停泊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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