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失败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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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可是令人憎恨的家伙,他们总想不劳而获,窃取别人的财物。不论小偷小摸还是强取豪夺,小偷的行径都会给无辜的人带来损害,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不安定的因素。
  人们厌恶小偷,避之唯恐不及。但作家有时偏偏要写写这些人,捉弄捉弄他们,让大家知道:小偷没什么可怕,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还常常很愚蠢。
  现在我们来看看几个不怎么高明的小偷吧!同时,善意地希望,所有的小偷都不再做小偷。
  花木村和盗贼们
  (日)新美南吉
  一
  从前,有五个盗贼来到了花木村。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间,初生的新竹那娇嫩的绿芽正向天际伸展;松树林中,松蝉在“知了知了”地鸣唱着。
  盗贼们从北面顺河而来,他们看到花木村入口处,长满山楂树、苜蓿草和矮竹丛的绿地上,孩子们在和耕牛一起玩耍,他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平静和睦的村子。在这样一个村子里,有值钱东西的人家一定不少,所以盗贼们都非常高兴。
  河水从竹林下流过,在那儿有一架水车正骨碌骨碌地转动着,将河水送往村子的深处。
  “那么,我就在这竹荫底下等着,你们去村子里头探探情况。因为你们都才刚入盗贼这一行,所以都给我小心点,别出岔子。要是发现了有钱人家,就好好调查调查他家的窗户哪一扇比较破旧,家里头有没有养狗。听明白了吗,釜右卫门?”
  “听明白了。”釜右卫门回答道。他昨天还是个走街串巷的修锅匠,专门替人打造锅和茶壶之类的物件。
  “听明白了吗,海老之丞?”
  “听明白了。”海老之丞回答道。他昨天还是个锁匠,专门替人打造仓库、衣箱上用的锁。
  “听明白了吗,角兵卫?”
  “听明白了”还是个少年的角兵卫回答道。他是从越后这地方来的舞狮子艺人,昨天还在人家的门外头表演倒立、翻跟头,讨个一块两块钱的。
  “听明白了吗,刨太郎?”
  “听明白了。”刨太郎回答道。他是从江户来的木工的儿子,昨天还在巡回参观各国寺院和神社的大门,进行木匠的修行呢。
  “好了,大家都快去吧。因为我是老大,所以就在这抽袋烟,等你们回来。”
  于是,盗贼的徒弟们:釜右卫门扮作修锅匠,海老之臣扮作锁匠,角兵卫像个舞狮子艺人呜呜地吹着笛子,而刨太郎则扮作木匠的样子,一起走进了花木村。
  盗贼头子等徒弟们都走了之后,就安安稳稳地躺在河边草地上,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吧嗒吧嗒抽起烟来。一边抽,还一边摆出副大盗的模样,那是从很久前就开始犯事的真正的盗贼的模样。
  “我到昨天为止,还只是个独行盗。今天,头一回做了盗贼头子。不过,做个盗贼头子看上去也不错。事情就让徒弟去干,我只要躺在这里等着就行了。”盗贼头子闲得没事干,就无聊地自言自语起来。
  不一会儿,徒弟釜右卫门回来了。
  “头儿,头儿。”
  盗贼头子从蓟草花丛中跳了起来。
  “哎呀妈呀,吓了我一跳。别头儿、头儿地叫,听起来跟在叫鱼头似的。叫老大就行了。”
  “真是非常抱歉。”盗贼的徒弟道歉道。
  “怎么样?村子里的情况如何?”盗贼头子问。
  “非常不错呀,老大。有哇,有哇。”
  “有什么?”
  “有个大户人家,他家烧饭的锅可以煮三斗米呢,可值个大价钱啦。还有,寺院里悬着的那口钟也很大,敲碎了可以做成50把茶壶呢。没问题,我的眼睛不会看错的。您要觉得我是在吹牛,我可以造出来给您看。”
  “别在这大吹大擂些没用的事儿。”盗贼头子骂道,“你这家伙,再不把修锅匠的习气改掉可不行。有那种只盯着烧饭锅和吊钟看的贼吗?你手上拿的是啥?那个破了个洞的锅。”
  “那是,这个,我从一户人家门前经过时,看到长着罗汉松的院墙上挂着这口锅。我一见那锅的锅底破了个洞,就忘记了自己是个贼,对那家主人说,出二十块钱我就帮你修好这口锅。”
  “怎么会有你那么蠢的人。自个儿做起买卖来,就证明你根本没把盗贼的事儿放在心上。”
  盗贼头子摆出老大的架势,教训了徒弟一顿,然后命令道:“给我再混进村子一趟,好好摸清情况。”
  釜右卫门晃着那口破了个洞的锅,再次进了村子。
  这一回是海老之丞回来了。
  “老大,这个村子不行啊。”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为什么?”
  “不管哪家的仓库都没把像样的锁,那些锁连个小孩子都能拧断,只是挂在那做做样子而已。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法做买卖了。”
  “我们是做什么买卖的?”
  “是……锁……匠。”
  “我看你这家伙也没改掉原来的习气。”盗贼头子怒吼道。
  “是,非常抱歉。”
  “我们不是没法在这村子做买卖。仓库上挂的锁连小孩子都能拧断的话,对我们的买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蠢货。给我再去瞧瞧清楚。”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能在这村子做买卖了。”
  海老之丞一边佩服地说道,一边朝村子里走去。
  下一个回来的是少年角兵卫。他一边吹着笛子,一边走过来,所以还没看见他的影子,就知道他来了。
  “你一直在呜呜呜地吹个不停吗?作为一个盗贼,要尽量别发出声音。”盗贼头子叱责道。角兵卫不再吹了。
  “那么,你这家伙看到什么了?”
  “沿着河一直走下去的话,可以看到一座小房子,那院子里开满了菖蒲花。”
  “嗯,然后呢?”
  “那座房子的檐下,有一个头发、眉毛和胡子都雪白雪白的老爷爷。”
  “嗯,那老头儿好像在廊下埋了个装金币的罐子吗?”
  “那位老爷爷在吹竹笛。虽然那竹笛一点儿都不值钱,但声音真是很好听。我还是头一次听到那么不可思议的美妙乐声。老爷爷听我那么说,边微微笑着,边吹了三首长长的曲子给我听。作为谢礼,我接连翻了七个跟头给他看。”   “哎呀哎呀,然后呢?”
  “我说,这可真是支好笛子呀,老爷爷就告诉我制作笛子的竹林在哪。他好像就是用那里的竹子做的竹笛。于是,我就去了老爷爷跟我说的那片竹林。果然,那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几百株非常适合做竹笛的竹子。”
  “从前,曾有过在竹林里发现金子光芒的事。怎么样,有没有金币掉在那儿?”
  “然后,我继续沿着河一直往前走,来到了一座小尼姑庵。庵前的花草都被踩得东倒西歪了,院子里头挤满了人,大家都在向一尊跟我的竹笛一边大的如来佛像敬甜茶。我也敬了一大碗茶,然后畅饮了一番。要是有茶碗的话,我就能给老大也带点回来了。”
  “哎呀哎呀,多么无辜的盗贼啊。在那么一大群人中间的话,就要注意他们的腰包和衣袖啊。你这家伙也勤快点,重新再去探查一遍。那笛子就给我放在这儿。”
  角兵卫被骂了一通,他把笛子往草丛里一扔,又进了村子。
  最后回来的是刨太郎。
  还没等他说话,盗贼头子就抢先说道:“你这家伙也没带回啥有用的情报吧。”
  “不,我发现了财主,财主啊。”刨太郎兴奋地提高了音量说道。
  听到有财主,盗贼头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噢,财主吗?”
  “财主啊,财主。非常气派的房子。”
  “嗯。”
  “那房子的天花板是一整块萨摩衫木板。要是我父亲能看见那块木板的话,或许会高兴得不得了啊,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嘿,还真有意思啊。那么,你就因为那天花板而兴奋得忘乎所以了?”
  刨太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盗贼的徒弟,作为盗贼的徒弟,这副样子实在有点蠢。他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于是,刨太郎也重新回到村子里去了。
  “哎呀哎呀,真是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盗贼头子,仰面躺在草地上叹息道,“想不到做个盗贼头子也不是件容易的工作啊。”
  二
  突然,传来了许多孩子的声音。
  “抓贼呀。”
  “抓贼呀”
  “喂,快点上啊。”
  虽然是孩子的声音,但作为盗贼,乍一听闻,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盗贼头子蹭地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飞快地朝河对岸逃去,藏进了草丛里。
  不过,孩子们只是挥舞着绳索和玩具警棍,往远处跑开去了。他们正玩抓强盗的游戏呢。
  “什么呀,只是小孩子在玩啊。”盗贼头子松了口气,“就算是玩,也不该玩抓强盗的游戏啊。现在的孩子还真爱干些没趣的事,让人担心他们的前途啊。”
  盗贼头子因为自己是盗贼,所以自言自语地这么说着,又躺卧在了草地上。
  这时,有个声音在叫他:“大叔。”
  他回头一瞧,一个七岁左右,非常可爱的小男孩,牵着一头小牛犊站在那里。看他手脚白净,容貌气质出众的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跟着下人到乡下来玩,又央求着下人把牛犊给他牵了玩吧。不过奇怪的,他就像个走远路的旅人一样,白净的小脚上套着一双小小的草鞋。
  “牵着这头牛。”那孩子这么说道,然后不等盗贼头子明白过来,就快步走到他跟前,把红色的缰绳交到他手上。
  盗贼头子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呢,那孩子就朝着已经跑远的孩子们追了上去。
  暂时获得牛犊监护权的盗贼头子,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盯着牛犊看。
  一般的牛犊总爱蹦来跳去的,很不好照看,可这头牛犊却非常温顺,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戒心地站在盗贼头子的身旁。
  “嘿嘿嘿。”
  一股笑意自盗贼头子胸中油然而生,停也停不下来。
  “这下子我可有得跟徒弟们夸口了。就说,趁那帮家伙傻乎乎地到村子里去时,老子已经偷到头小牛犊了。”他说着,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虽然他笑得是那么开心,可眼泪却流了出来。
  “啊,真奇怪!明明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就流起泪来了呢?”
  然而,这眼泪流啊流啊,怎么都停不下来。
  “哎呀,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眼泪这么流着,不就好像老子是在哭一样了吗?”
  确实如此,盗贼头子真的哭了——因为他太开心了!自己一直以来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只要自己一经过,人们就只会喊:快看,坏蛋来了!然后就关上窗户,放下帘子;只要自己一出声,正在谈笑的人们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把脸别开,不再说话了;甚至连池塘里浮上水面的鲤鱼,见到自己站在岸边,都会一个转身潜回湖底去;有时,自己给坐在耍猴艺人背上的猴子喂柿子吃,那猴子也碰都不碰一下,直接给扔到了地上。所有的人都讨厌自己,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但是这个穿着草鞋的孩子,却把牛犊托付给了身为盗贼的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而这头牛犊也温温顺顺的,一点儿都不讨厌自己,像是把自己当成母牛一样,紧紧依偎着。孩子也好,牛犊也好,都相信着自己,这还是身为盗贼的自己,头一回遇上呢。能够得到他人的信任,是多么让人开心啊……
  于是,盗贼头子的心又变得善良起来。虽然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心灵就是这般美好,但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心灵始终处于污秽之中,很久没再回到这美好的状态了。就好比突然间换下脏兮兮的衣物,然后穿上华美的盛装,会产生某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一样——盗贼头子之所以会眼泪流个不停,就是这个原因。
  没过多久,到了日落时分。松蝉停止了鸣唱,从村子那头飘来的白云,铺陈在田野上空。孩子们在远处喊着:“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见”。因为混杂着其他声音,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盗贼头子一边在那等着,一边自个儿心想,那孩子该回来了吧?等他回来,我就跟他打声招呼,然后把这头没当我是贼的好牛犊还给他。
  可是,等孩子们的声音全都消失在了村里,那穿草鞋的孩子却仍旧没有回来。月亮挂在村头,就好像镜子匠人刚打磨好的新镜一般,将光芒洒向大地。远处森林中,猫头鹰开始发出双响式的鸣叫。   小牛犊大概是饿了,朝盗贼头子靠过来。
  “老子也没法子啊,老子又没奶。”盗贼头子说着,用手抚摸小牛犊背上的斑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正在这时,四个盗贼徒弟一起回来了。
  三
  “老大,我们回来了。哎呀,这头小牛是怎么回事?哈哈,老大果然不是一般的贼啊。趁我们到村子里打探情况的时候,已经干了一票呢。”釜右卫门发现了小牛犊,这么说道。
  盗贼头子为了不让人看到他泪水未干的脸,就侧过身去说:“嗯,虽然我很想对你们这帮家伙夸夸口,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这是有原因的。”
  “哎,老大,你该不会是……哭了吧?”海老之丞出声问道。
  “眼泪这东西,一流起来就没完了啊。”盗贼头子说着,拿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老大,替我们高兴吧。这回啊,我们四个发挥盗贼的习性,可是好好地探查了一番。釜右卫门发现了五户有金茶壶的人家;海老之丞好好调查了五个土墙仓库的锁,发现只要用一根弯曲的钉子就可以把锁打开;而身为木匠的我,发现有五户人家的后门,可以很轻易地用这把锯子弄开;角兵卫发现了五处穿上跳狮子的高齿木屐,就可以跳过去的院墙。老大,表扬表扬咱哥儿几个吧。”刨太郎意气满满地说道。
  可盗贼头子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吩咐道:“老子受人所托,帮忙照看这头小牛犊。但那人到现在还没来取,老子等不住了。不好意思,你们能分头去找下把牛犊托付给我的那孩子吗?”
  “老大,要把这头送上门的小牛犊还回去吗?”釜右卫门露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说道。
  “没错。”
  “盗贼也做这种事吗?”
  “老大,请振作一点,做事更像个盗贼吧。”刨太郎喊道。
  盗贼头子苦笑着向徒弟们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大家听了之后,都明白了盗贼头子的心情。
  于是,盗贼学徒们这回又去寻找那个孩子了。
  “是穿着草鞋,看上去很可爱的七岁左右的小少爷吧。”
  四个徒弟牢牢记住了,便四散开去寻找。盗贼头子也牵着牛,边走边聚精会神地查探。
  在月光的映照下,村子四周隐约可见野蔷薇和白色的山楂花。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五个盗贼牵着一匹小牛犊,边走边寻找着一个孩子。
  或许那孩子以为捉迷藏的游戏还没结束,仍旧躲在某处也说不定呢。盗贼们在有猫头鹰叫唤的佛堂廊下,在柿子树上方,在库房里头,在散发着好闻香味的蜜柑林暗处寻找着,向人打听着。
  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孩子。村民们点上灯笼,就着火光观瞧那头小牛犊,可谁都没在这附近见过它。
  “老大,这样下去就算找一个晚上也没用啊,还是放弃吧。”海老之丞看上去累坏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说道。
  “不行,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那孩子找到,把牛犊还给他。”盗贼头子不听海老之丞的劝告。
  “已经没法子了,只剩下一条路好走了,那就是去找衙役。老大不会真的想去那儿的吧?”釜右卫门说道。所谓的衙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派出所的警察。
  “唔,这样啊。”
  盗贼头子沉思起来,一只手抚摸着牛犊的头。不一会儿,他说道:“那就上那儿去一趟吧。”
  说完便迈步往前走。徒弟们全都吓了一跳,但也无可奈何地跟着去了。
  盗贼们来到衙役的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老人,戴着一副快要从鼻尖滑落的眼镜。盗贼们暂且安下心来,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话,在关键时刻,只要撞开老人逃走就可以了。
  盗贼头子把孩子的事情告诉给了衙役。
  “我们找不着那孩子,感到很为难啊。”他说。
  老人扫视了一遍五个人的脸,问道:“全都是些在这附近没看到过的人,你们是从哪来的啊?”
  “我们是从江户以西的地方来的。”
  “不会是盗贼吧?”
  “不,绝对不是。我们都是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修锅匠啊、木工啊、锁匠啊之类的。”盗贼头子慌乱地辩解道。
  “嗯。哎呀,说了些奇怪的话,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不会是盗贼,盗贼应该不会把东西还给人家的。盗贼的话,如果有人把东西托付给他们,他们肯定会很开心地侵吞掉的。哎呀,明明你们好心好意的特地把东西送来,老朽却说了那种奇怪的话,真的是很对不起啊。哎呀,老朽是个衙役,所以总是疑神疑鬼的,看到人就会这么想:这家伙是不是个骗子啊,是不是个小偷啊。所以啊,请不要往心里去。”老人边说着,边道着歉。然后吩咐下人把牛牵进仓房里安顿好。
  “大家走了那么久,一定累了吧?刚好,村西头的太郎老爷送给老朽一瓶好酒,老朽正在外廊一边喝一边赏月呢。偏巧你们来了,那就陪陪老朽吧。”善良的老人这么说着,领了五个盗贼来到外廊。
  他们开始喝起酒来。五个盗贼和一个衙役就好像已经相识十年的老朋友一般,开心地谈啊笑啊。这时,盗贼头子的眼中忍不住沁出了泪花。
  老衙役看见了,张着嘴笑道:
  “看来你是一喝酒就会哭的人啊。老朽可是一喝酒就要发笑的人,见到了哭的人就会越发想笑。所以老朽的笑声,请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哎呀,眼泪这东西,真是一流起来就没完啊。”盗贼头子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说道。
  之后,五个盗贼向衙役道了谢,离开了。
  出了门,来到柿子树底下时,盗贼头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站住不走了。
  “老大,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刨太郎问道。
  “嗯,是忘了。你们也一起跟我来。”盗贼头子说完,带着徒弟们再次来到衙役家里。
  “老人家。”他把手放在外廊的柱子上,对老人说道。
  “怎么了,一脸沉痛的样子。要把一喝酒就哭的秘诀告诉老朽吗?哈哈哈。”老人笑道。
  “其实,我们是盗贼。我是首领,他们是徒弟。”
  一听这话,老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哎呀,您会吃惊那是理所当然的,我本来也没想要坦白的。但是老人家心地善良,把我们当做正经人那么信任,我实在是没法再欺瞒老人家了。”
  盗贼头子说着,把迄今为止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坦白交代了。最后,他请求道:“不过,这几个是昨天才刚成为我的徒弟的,还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请您宽大为怀,饶恕他们吧。”
  第二天一早,修锅匠、锁匠、木工和耍狮子艺人走出花木村,各自奔往他乡去了。他们低着头,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想着盗贼头子的事。他可真是个好头目啊。正因为他是个好头目,所以一定要牢牢听从他最后的嘱咐:“绝对不要再去当盗贼了。”
  角兵卫从河边的草丛中拾起笛子,呜呜呜地吹着走远了。
  四
  就这样,五个盗贼改邪归正了。可是,之前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呢?花木村的村民们,到处寻找这位将村子从盗贼手中拯救出来的孩子,可结果仍旧没找到。最后,大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是从很早以前就住在土桥桥头的地藏菩萨,他脚上穿着的草鞋就是证据。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村民们常布施草鞋给地藏菩萨,而那一天,恰好就给地藏菩萨换上了一双崭新的小草鞋。
  虽说地藏菩萨穿着草鞋走路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世上要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我认为也不错啊。而且,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说,应该算是一种借口吧。不过,这要是真事儿的话,那也是因为花木村的村民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地藏菩萨才会将他们从盗贼手中救出来。这样说来,所谓村庄,就得是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居住呢。
  一个小偷和失主的通信
  (德)奥托·纳尔毕
  第一封信 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想必您已获悉,您停在歌德路的汽车已经失窃。我就是小偷。鉴于我这个小偷向来和失主关系良好,谨提出如下友好的建议:您的车子里有一只放信函和文件的皮包,它们对我虽然无用,可我以为对您却尤为重要。现将这些东西放在歌德路40号的房子后面还给您。作为交换,请将有关汽车证件放在同一地方。您给我的信,也放在那里。顺致亲切的问候。
  您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3日 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不得不同意您的建议,因为我正急需那些文件。我的,亦即您的蓝色四座车证件,请于今天夜里二十四点钟到歌德路40号房子后面去拿。
  马克斯·布劳 谨上
  1964年4月5日 法兰克福
  第二封信 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下一期的汽车税(计2469马克),要在本周内付清,是吗?
  您忠实的汽车小偷
  1964年4月7日 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谨遗憾地通知您,下一期的汽车税,您必须在本周内付给财政局。拖延付款是要付高额罚金的。顺致
  敬意!
  您的 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9日 法兰克福
  请不要忘记把汽车保险费付给色柯里塔保险公司。又及。
  第三封信 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请原谅我又写信给您。请问,车子耗油量是否需十二至十四公升?再则,左后轮漏气?
  您的 汽车小偷 谨上
  1964年4月10日 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尊敬的汽车小偷先生:
  我忘了告诉您。我的,或者说您的车子亟待换只新胎,同您说的一样,汽油消耗的确很大。不说您也明白,车子已经很旧了。干您这一行的老是要在路上奔波,为您着想,我劝您把阀门换掉。
  您的 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12日 法兰克福
  第四封信 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财政局要求我补交税款六百九十八点五七马克,10日内付清。此外,坐垫已坏,右方向指示灯不亮。您能否给我介绍个便宜的车房,当然要有暖气的,因为汽车很难发动。现在我为车房要付五十马克。顺致
  崇高的敬意!
  您的 汽车小偷
  1964年4月18日 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亲爱的小偷:
  对您说来,除了付清车税以外,别无他法。顺便提一句,昨天夜里我突然想起,刹车已经不灵,请立即检查一下。此外,天气不好的时候,——近来天公老是不作美——得修理车篷。
  至于车房,我爱莫能助。过去,我的车子也经常露天停放。
  您忠实的 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23日 法兰克福
  第五封信 小偷致失主
  尊敬的布劳先生:
  我从您那里偷来的汽车,使我大伤脑筋。在一连串的故障中,昨天差点传动装置又坏了。如此之高的费用,我这个诚实的小偷实在承担不起。我想贴一笔小额的赔偿费,把车子还给您,望能同意为盼。顺致
  崇高的敬意!
  您的 汽车小偷
  1964年4月25日 法兰克福
  失主的复信
  最要好的朋友:
  十分遗憾,由于您的严酷决定,我不得不结束我们之间美妙的通讯联系。您偷走了我的汽车,而我懂得了上帝为什么给我两只脚。我重新开始步行。过多的脂肪已经掉了好几磅,心脏跳动恢复正常,我完全忘记了心血管病是怎么回事。我不再看病,经济状况也大有好转。我还得取回我的车子吗?想都没有想过!故此,我决定拒绝您的建议,即使您上法院控告我。我决不接受被偷走的东西。顺致
  敬意!
  您的 马克斯·布劳
  1964年4月28日 法兰克福   本领高强的小偷
  (德)约翰·彼得·赫贝尔
  从前,在德国的一个小镇上住着弗利达和海奈兄弟俩。他们非常勤劳、善良,但是他们的父亲却是一个小偷,而且偷东西的本领很是高强。兄弟俩苦恼极了,绞尽脑汁想让父亲不再偷东西。
  这天,他们又在一起商量开了。
  “喂,海奈,我们和父亲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打什么赌?”
  “如果我们能三次赢了父亲,就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偷别人的东西了。”
  “好的,就这么办!”
  接着,兄弟俩兴致冲冲地来找他们的父亲。父亲听了他们的提议,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心想:这两个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那好啊,你们能拿到鸡刚下的蛋而又不让母鸡发现吗?”父亲得意扬扬地说。
  本以为可以难倒弟兄俩呢,没想到聪明的海奈轻而易举就成功了。原来,他在鸡窝的底部开了个洞,鸡蛋从洞里掉出来。于是海奈接住了鸡蛋。
  “我输了。”父亲悻悻地说,“好吧,你们从我这儿牵走拴着铃铛的山羊。”父亲说完,骑到驴背上,手中牵着一只系了铃铛的山羊。他心中暗暗地发笑:这一下,他们没办法把羊牵走了吧!
  “好,我去!”弗利达自告奋勇地说。
  他悄悄地跟在父亲的身后,等待着恰当的时机。父亲见弟兄俩好久也没动静,心里松懈下来。“哼,他们俩准是已经乖乖地认输了。”父亲想。当他正走神时,弗利达飞快地摘下山羊身上的铃铛,再把它系到驴的尾巴上,然后割断系着山羊的绳子。他牵走了山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当父亲回过神来,已经太晚了!
  “这两个鬼小子!”父亲非常懊恼。他想,再输一次,就永远也不能偷东西了。父亲晚上觉也不睡,寻思着最后一次比赛。后来,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你们听着,我要你们在我睡觉的时候拿走我床上的被单!”父亲神气活现地说。他相信,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冉输了。
  兄弟俩开始苦苦地思索对策,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接着,他们着手准备起来。
  晚上到了。兄弟俩一起来到了父亲的房子附近,海奈躲在窗子的下面,弗利达则蹑手蹑脚地躲到门旁边。等弗利达躲好之后,海奈拿着稻草人在窗子外面不停地晃来晃去。
  “那是什么?”父亲觉得非常奇怪,便下了床,去开窗子。这时,弗利达迅速地蹿过去。“糟糕!”等父亲明白上当了的时候,床单已经到弗利达手中了。
  “赢喽,赢喽!”兄弟俩挥舞着床单,高兴地叫着,跳着。
  就这样,父亲三次都输给了自己的孩子。
  “哼,我竟然输给了小孩子,不干了,再也不干了!”父亲自言自语。
  听到父亲的话,兄弟俩更开心了。
  从此以后,父亲真的遵守自己的诺言,不再去偷别人的东西了。他同孩子们一起,每天早出晚归,辛勤地劳动,快乐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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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利用假期时间读了《文学少年》中许多篇优美的文章,其中《秋风中的芦苇》这篇文章让我感触颇深,唤起了我对乡村生活的憧憬。  这篇文章主要讲了像青苇一样娉婷的女孩和像白杨一样清俊的少年用他们的清纯、质朴展现了乡村生活的五彩与梦幻。  在读这篇文章时,我的心就如同那清冷秀逸的芦苇,自由地摇曳,自由地思想。  乡村,它没有繁华城市的喧嚣,也没有荒芜深山的寂寥,而它有的是一种独特的自在与悠闲。感受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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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爸他是不是要命,一大早就喝得烂醉如泥。  这酒火辣辣的,到底有什么好喝呢?我整个一个不明白。他离了这玩意儿,就没命了。他都喝出毛病来了,走路摇摇晃晃,医生管这叫“,慢性酒精中毒”。他走路怕跌倒了,因此总是靠着墙走,一觉得腿不对劲,就赶紧像蝙蝠似的贴在墙上。他还偏爱骑车,那车在路上歪歪扭扭画“八”字,能把正在行路的人画得大呼小叫,四下里逃窜。被人家从路边、臭水沟里拾回来,这是家常便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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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暑假的日子每年都差不多,这天能美子心情惆怅慢吞吞地从车站往家走。  能美子的父亲是个船员,暑假也不能从国外回来陪她。在电视机厂工作的妈妈也不便请假。没有姐妹的美能子整个暑假的每一个白天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公寓里,直到9月份开学。  朋友倒是也有,但没有一个和她住同一个小区的。美能子上的这所英光学校小学部坐电车也要花40分钟,朋友们的家都很远。妈妈说,这个小区环境太差,居民也没有档次,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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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最早的记忆是在我四岁的时候。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被子已经叠好摞在一起,我整个身体趴在被子上。我感到了被子的柔软,感到周围的安静,也感到一点儿隐秘的快乐。特别是“我感到了被子的柔软”,这是我的头脑里和心灵里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记。  从小到大,我一直清晰地记得这个细节,而这个细节前后的情节不再记得了,只记得这么个趴在被子上的断面:一个四岁的我趴在被子上,脸朝下,头微微仰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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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斯蒂娜这个名字简直是永久的折磨,胡斯蒂娜想着。当然别人也可以叫她蒂娜,但是这个称呼她也不太喜欢。  为此有一段时间胡斯蒂娜曾想要奋起反抗,起诉她的父母或者烧毁自己的出生证明。她还想要绝食抗议,但是她实在太喜欢吃东西了,没办法做出如此牺牲。不管父母如何向她解释这个名字是为了怀念她的奶奶胡斯蒂娜,这个12岁的小姑娘始终觉得这是一个过时的名字,而且听起来像不怀好意的玩笑。  这位烦人的奶奶生活在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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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克迈着轻松的步伐愉快地奔跑,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尽管越过了一些陌生的森林,但是它敢肯定绝不会迷失在杂乱的道路中。它判断方向的能力连指南针也相形见绌。  它一面往营地的方向跑,一面强烈地感觉到那地方有了新的骚动。  只走了三里路,布克就发现一条通往营地全新开辟的路径,它顿时紧张得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  布克迅速潜进旁边的小径中,小心翼翼地追寻过去。它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仔细观察沿途的一切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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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替费安娜出头,我惹恼了学校的足球队长霍森,他声称要给我点颜色瞧瞧。他强壮结实,一拳就能打扁我。我心烦意乱,决定去找伍利博士。在他凌乱的实验室里,我总是很自在愉快。他发明了许多东西,但目前为止,每一样都很不实用。上月去找他时,他正在捣鼓一台克隆器。克隆器很像电话亭,连着一根根金属线,有许多按钮以及开关。其中两个红色的按钮,一个标着“复制”,一个标着“撤销”。  当时他把一棵松树放进克隆器里,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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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铎爷爷住进养老院有一阵子了,可他一个新伙伴也没交到,因为他得了一种怪病——见人就不会说话病。  不知从何时起,他一见到生人就会紧张得不得了,爬满皱纹的脸僵硬得像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动也不能动。  这一切都被养老院的护工小兰看在眼里。她决定帮木铎爷爷想个法子交朋友。  “木爷爷,开饭啦!”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小兰都会把木铎爷爷的饭放在门口,不过今天她没有即刻离开,“像这样隔着门板说话,您就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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