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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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地从梦中惊醒,整个房间中漫着酒的香味,将目光锁定在堆满杂物的桌面,内心被墙角的那束余光映射成了一片荒芜的森林,和笔下的稿纸一样,纯白得好似一层雪,断断续续地写下这些随时准备划去的文字,重新组合着,最后剩下了孤单的标题:时间旅行者。
  我遇到过时间旅行者,真的。
  1
  那是一个和煦的下午,他静静地倚在门上,听风如水般哗哗滑过脸颊的声音,此时的云彩仿佛被温暖所笼罩,钻入人心地如此深刻地温暖柔软地化成水,浸湿了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人更加地清醒。他穿着一袭白长衫,绣着樱花,一抹白和一卷粉恰到好处地迎接着阳光的洗礼。光线是寂寞的,与风擦肩而过,照向门前树梢上一个个嫩绿的音符,恍惚地朝四周散开,照在玻璃上,晃悠悠地折射出五彩的颜色。他的影子斑驳地铺满了崎岖不平的路面。他蓦然回首,发现了躲在他身后的我,刚好遇上,在时间荒原的某一点上,我们恰好同时抬头,确认过眼神。他的影子正在缓慢地向前拉长,靠近,再靠近一点儿。
  然后我就想起他了,仿佛太阳从未从东方升起,带有淡香的明信片,桌子上安静躺着的绿箭,好像梦中出现过的场景,还有夜空中无数繁星的突然陨落,毫无征兆。我听不到它们落地的声响,我抓不住那一抹闯入我世界的阳光,我害怕冬天的夜晚那些无法摆脱,来自心底的寒冷,以及那些随着时间流逝而生发的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
  2
  我以为我遇上了时间旅行者,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些由于时光倒转带来的灰暗与伤害。
  在教室里做数学题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波罗的海和北海为什么不能互相融合?耳机中放着“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躲在角落偷偷地跟着哼唱。
  清晨的天空硬得像一块橱窗,在半醉半醒下追忆时光,睫毛上的泪花,是最诗意的诀别。你听,时光正在一滴滴流走,它轻柔地穿过我的指间,却没有一丝想要留下的冲动。但它的微笑却将我的心紧紧地攥住,当我下定决心离开时,又来播种温暖。那些恍惚的日子如同许多孤单的灵魂,在时光的深处浅唱,被悄悄涂上苍白的色彩。时间从此也有了自己的声音与回忆,多么像时间旅行者轻柔的召唤声。
  杜拉斯说:写作是一场暗无天日的自杀。
  我每天都在写作,脑海中都是他的样子,我与他之间,只有干干净净的缄默与存在。
  我又想起了他,站在十八楼的天台,向下看。那些放学时在黑暗中精心的守候,那些每日互道晚安后心中按捺不住的感动,确实只是梦中出现的场景,还有寒夜中窗边笛声的悄然终止,没有预示。我听不到奏笛人的心跳声,我留不住指引我方向的阳光,我害怕一个人独自行走在风中,来自心底的寂寞,以及那些被时间夺走心爱的人和事物而带来的恐惧感。
  最后的最后,时光旅行者收拾好了他的心情,离开了我。
  3
  白执迷了一场而已,看惯的风景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变得陌生。那些最動人的情绪也在指针不停地奔跑中逐渐褪去了本来的颜色,再多的解释也只是徒劳,感觉都不在了,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经变暗,看着他在光线中慢慢消失。他没有回头,轻易地穿越岁月的沧桑,摊开手掌。阳光菲薄,如他的许诺,我愿意为他,忘记我的姓名。烟水亭边,他随风而起的柔发成了我心中的结,江南的水光润我干涸的视线,柔我冰冷的心痂。他此时应已到达彼岸,我在菩提树下寻觅,学他拂袖远去,却遗憾不能与他同步。
  一张明信片的狂草,短短几行,从此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我想他了,头有一丝微微的疼痛。那一日见面掩盖不住的羞涩,那日寒风中触到的手心的温度,都随着梦的消散而消失了,在酒精的麻木中昏睡过去,没有感觉,感觉不到挥毫泼墨的洒脱。在光阴的两岸,我知他心意,无须言语,必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于百转千回后转身离去。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依旧分明,我不再害怕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来自心底的勇气,以及那些随着事物的逝去而我心灵逐渐变得强大而获得的满足感。
  请时常保持着你心中的光,因为你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人凭借着它走出黑暗。
  终究,我以一个时光旅行者的身份穿越嘈杂的人群,在路上行走着。
  4
  午夜梦回之时,所有关于光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我的心房,还有那些还没来得及触碰的温暖,伴随着酒精的作用,在我的心头扎根、萌芽、放肆地疯长着。我看到另一速光正以亿万米每秒的速度朝我驶来,穿越一切阻碍,挣脱一切羁绊。当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承担起心中的光时,也许一抬头,我们能恰到好处地在时间荒原的某一点上不期而遇。
  在这之前,我要做的仅仅是在人群中等待,将我心中的光传递给他。
  可知的将来,地平行上遥远的剪影,我希望有一个如他一般的人吧。
  希望是轻轻吐纳,鼻息中呼着薄薄的空气,是海岸云层中投射的一束光,光中有浅浅的阴影,心上有一盆娇柔的植物,在呼吸的涨落之间,在交错的光影中,向着阳光伸长着,在希望的笼罩下静静地进行光合,悄悄绽放,等到远方那只柔白的手将它摘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恍惚地睡着了,再醒来时,房间的酒味已经散去。将目光锁定在拂晓的那抹红晕上,内心被远方的无数光线柔化成了湍急的溪流,和稿纸上的笔一样,快速地流过时光的间隙,用最真实的文字与残存的记忆记录下一段回忆,给回忆中的那一位挚友。
  所谓时间旅行者存在的谬论,只不过是我漫漫长夜中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可温暖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后记:我怀念的,是他不再怀念的。那些时光的碎片,揉碎在回忆中,总有一个人要先被冲刷离开。离高考还有94天,我和他之间还剩下没走完的永远。或许我应该把他真正地放弃在生活中,却无法抹掉那些时间带来的印记,或深或浅。
  (湖北省荆州中学高二7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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