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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00七年初冬的一天,在湖南省肿瘤医院十八病室五号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只见她脸色浮肿,少有血色,嘴唇干裂,有人在她嘴上轻轻地抹着带水的棉纤。但在她眼里却饱含着对生命的深情,对死神的追问,对未来的憧憬。她,就是患有乳腺癌、胆囊癌等三种绝症先后做过四次大手术的国家大型企业涟钢福利公司的“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优秀共产党员”刘贵喜。
“贵喜,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没事。”
“没事就好,上帝会保佑你的,因为你是个大好人!”
“好人命不长,有这么一说吗?!”
“不会的,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我只想活着,活着就能为国家、为兄弟姐妹们多分担些忧愁、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从这一段简短的对话中,我揣摸到了贵喜的内心世界,她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激情,对职工充满关爱,对事业充满追求的非同寻常的女人。透过那洁静的玻璃窗,我仿佛看到了刘贵喜昔日那平凡而又曲折的生命历程和她笑对人生,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高尚品德。
弟弟眼中的好姐姐
“姐是一个奋发向上的人,是一个聪慧、灵俐的人,是一个豁达宽厚仁慈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热爱生活追求完美的人……”
这是刘贵喜的弟弟刘桂恒对她姐的评价。
刘桂恒从小就得到姐姐的呵护,乃至大学毕业后到当上涟钢的高级工程师和为人父时,姐在她心目中仍占有其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也许,这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吧。应该说不仅仅是血缘的问题,还是姐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每一个眼神对弟弟的影响太深、太深,谓之润物细无声吧!
在共和国那个红色躁动的1967年的8月15日,皎浩明亮的月亮露出了笑脸。此时,在涟源常林一户农家中“哇—”地一声降生了一个女婴,这就是在刘家五兄妹中排行老三的刘贵喜。从此,刘家又多了一份快乐,但对于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抑或又加重了责任和负担,这叫喜忧掺半吧!
据说贵喜从小就要强,刚满几岁就跟随大人上山摘野果,扯笋子到街上去卖,每年暑假要去离家二十多里远的洪山殿、金石镇等地进冰棒,爬山涉岭,走村串户去卖,赚钱为父母分忧。
父母是做裁缝的,每天清早天还没亮就起床,走几十里山地去外揽生意,辛苦一天赚得一块五毛钱。家里照顾外婆和看管弟弟妹妹的事全都是贵喜的事。于是,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艰苦奋斗、搏击人生的种子。
高二那年,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声浪冲击下,父母已无力同时送几个孩子读书。成绩优异的贵喜仿佛从父母愁苦的眼神里读懂了生活,读懂了自己该走什么路,也读懂了爱心。于是,她主动辍学,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刘贵恒。
世界上原本没有路,路是走出来的,大河上原本没有桥,桥是架起来的,生活中原本没有幸福,幸福是创造出来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刘贵喜思绪万千,她立下誓言要在漫长的生活道路上寻找生命的真谛,寻找展示自我的舞台。
于是,她几经选择的阵痛,终于鼓起勇气,含泪告别父母弟妹,挑着简单的行李,走向独立创业的道路。她,来到了水度洞镇新禾小集市,白手起家开起了裁缝店。
刘家是一个裁缝世家,父母都是裁缝。尽管刘喜贵没有专门学过这门手艺,但凭借她那个睿智的脑袋和那双敏锐的眼睛以及那双灵巧的手,她从父母那里“偷”学到了画样、裁剪、缝制,麻起胆子去践行独立的缝制工艺。
此时的刘贵喜正值16岁花季,长得眉清目秀,红扑扑的脸蛋,薄薄的嘴唇,一口洁白的牙齿,脸上常挂着甜甜的笑容。干起活来,动作干净利索,真逗人喜爱。一个不是师傅却胜似师傅的形象伫立在客人心目中。于是,来这里缝制衣服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称她为漂亮师傅。由于技术娴熟、态度好、人品好、价格合理,店里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每天夜里,刘贵喜都要点亮那盏煤油灯,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钻研裁缝技术,以期达到质的飞跃。
附近的一些女孩带着羡慕的眼光前来拜师学艺。贵喜呢,耐心细致地、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先后有30余名女孩经她培训走向了独立创业的路程。
在开店期间,刘贵喜的经营理念溶入了人性的真善美。她帮人补衣订扣不收钱;给徒弟做的衣服不收钱。不但如此,而且在闲瑕时经常帮当地一些孤寡老人挑水干活,为他们免费缝制衣服。
“这个妹子蛮好,是个菩萨心肠!”
“这个妹子是个活雷锋!”
“世界上要多些像她这样的人就好!”
……
赞美之声雀起,不绝于耳。
贵喜在赞美声中思索: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要多想想他人,多做善事、好事,只有这样,社会才会更加和睦,只有这样,世间才会变得更加美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哲理。刘贵喜并没有满足于现有的生意,她想加大力度,拓展缝纫技术的空间,去攀越新的高度,去传播古老的新技术。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季节,刘贵喜带着一腔碧血、带着淡淡的离别之苦,揣着她的工具行李,经人介绍驱车前往城步的南山牧场。
这是一条弯弯的小道、崎岖的山路,座在车里颠颠跛跛、摇摇晃晃,心里不是滋味。经20几个小时行程终于到了牧场。放眼望去,起伏的山峦,青翠的草场、群群牛羊,好一个世外桃园。此刻刘贵喜仿佛想起了草原英雄小姐妹,想起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心灵的飞鸽开始放飞:蓝山,我将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旅途,也许,一个生命的辉煌将在这里诞生,也许,一个生命的春天将从这里出发,也许,一个生命的海洋将在这里扬帆……
这里,属高寒地带,地是生的,人是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有徒弟的姐姐、姐夫在此,贵喜还真像是盲人骑瞎马,这条路该如何走?!
创业维艰。贵喜今天才真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住房没有,只好与徒弟的姐姐、姐夫同住一间房,唯一的隔断就是在床与床相隔处拉一块布帘。生意清淡,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拉上一笔生意,缝纫机也默默无语,仿佛在哭泣。贵喜心急如焚:太冒失了,早知今日,何必这样冲动啊,坐吃山空,该如何面对。古训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想
信上帝会赐给福份……
连续几夜,贵喜几乎没有合眼,偶尔闭着眼睛,但也是半睡半醒,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喳—喳—”贵喜仿佛听到了喜雀的叫声,她翻身起床,揉揉惺忪的眼睛,循声看见一对喜雀在树枝上欢跳。这该是好兆头吧,相信寂寞将会消失,相信会有柳暗花明。
贵喜在生意萧条中想出了一个主意,先给徒弟的姐夫、姐姐、外甥做一套衣服示范,再贴出公告:本店所做衣服如顾客不满意不收钱,并照价赔偿。
这一招真灵,很多苗族兄弟姐妹慕名前来,一件、两件,衣服源源不断送来。同时,与广西接壤的顾客也来了,生意的春天来了。
“啧啧,这衣服做得挺括!”
“技术过硬、价格低、态度好!”
贵喜走出赞扬的声波,来到驻扎在这里的涟源建筑工程队揽生意。她的举措是:先缝衣,穿着满意再付钱。这个工程队有60多位工人,都被她拉下了“水”,都成了她忠实的顾客。
此时的贵喜春风得意,生意红火,腰包也慢慢地鼓了起来。一年下来,赢利数千元。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可就在这时,弟弟刘桂恒因读高中的费用太高,交不起学费,想中途退学。贵喜知道后,火速赶回老家:
“桂恒,读书不能半途而废,孔夫子讲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多读书,多喝点墨水到肚子里,别人偷不走,抢不去。毛主席也讲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姐姐之所以选择自谋职业是为了让你读书,读了书才能立足,才能给家里争气,才能给国家争贡献……
桂恒听了姐姐的话很感动,打消了退学的念头,继续刻苦求学,第二年终于考上了贵州无线电工业学校。如今他已跻身于高级工程师的行列。苦心人,天不负,锲而不舍,水到渠成。
丈夫眼中的好妻子
十八岁那年,刘贵喜有过一次爱情的萌芽,但因择偶的标准不尽人意故只谈了短短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这一个月在她爱情的石碑上留下了难于忘怀的记忆。
在刘贵喜心目中,爱情是崇高的,是圣洁的,是纯真的,而绝非媚俗、浑浊、虚假,两个人要走进结婚的殿堂就要心心相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而那一次闪电式的谈爱,是听从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许是古往今来的爱情定律。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断臂青年,有金饭碗,一个农家姑娘能找上一位端国家饭碗的人为夫生活有保障,算是幸运的。然而,那位青年的行为使刚刚萌芽的爱情罩上了阴影,他把低价三元一块的电子表做九十元一块卖出去,捞取暴利,这样的人不是贵喜想找的那种人。于是,她无法接受这种现实,匆匆结束了这个爱情的故事。
来到蓝山牧场,贵喜的事业蒸蒸日上,思想也日臻成熟,加上她质朴的情怀,美丽的容貌,使得山上的小伙子赞许有嘉,爱慕她的人也多。
在这端儿,贵喜认识了一位中等个,浓眉下嵌着一双大眼的苗族小伙子,他叫张安远,是蓝山牧场的技术员。小伙子在10岁时父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虽家境贫寒,但为人老实、本份、正直、豁达、敬业、体贴人、关心人。这个人也许便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在张安远的眼中,贵喜是一位可以相依为命的对象,是一位颇具事业心又有家庭责任感的好伴侣,是一位贤惠、勤劳、善良的好妻子,生命中有她,无怨无悔。
当贵喜把这个对象的事说给父母听时,却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小张家庭状况不佳,离家太远,有缘无份。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给贵喜和小张的热恋浇了一盆冰水。但她俩彼此的认同却更加深刻。他们认定一个道理:人心坚石山穿,铁杵磨成针。
于是,张安远想:要用真情打动未来的岳父岳母。那天夜里,他伏案疾书,给贵喜的父亲写了一封信:
伯父母: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牧民的儿子,文化不高,从小丧父,在我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液。我与您女儿的相识相恋相爱是一种缘份,这种缘份将伴随到我生命的永远。我很喜欢她,很爱她,我不会辜负伯父母的期望,我会忠诚地爱她、呵护她,不管世间发生什么变化,我爱她的心将是永恒的,请双亲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信寄出去了,一颗悬着心天天在期盼,在等待。
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终于收到了伯父母的信。
来信中是这样写道的:安远同志,从信中得知你是一个很诚实的青年,但婚姻之事是件大事,不能草率,需慎重三思,我们现在还没有考虑女儿的婚事,待来蓝山看看再说不迟……
从字里行间,张安远和贵喜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伯父母有拒婚之辞,但也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耐心等待,只要苦心去开启,爱情之花必结喜悦之果。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平静的爱河里又掀起了新的波浪。一天清晨,在贵喜的住处的墙壁上贴出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小张患有肺病,身体有残疾,还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并劝说一个异乡女子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看了那封信,贵喜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好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心里在犯嘀咕:小张怎么这么不诚实,骗我。她撕下了那封信,捏在手中,手在不停地颤抖。小张知道了,也气得哭了。他给贵喜解释,这是造谣中伤,是别有用心。
两天之后,据说小张病了。
贵喜愤怒的心又沉了下来。她思前想后,也许,真是有人想挑拨是非,可能就是那位追我的后生干的缺德事。小张的身体不是很棒么,接触一两年了,不会有问题。静下心来,要去看看小张才行。于是,她和徒弟的姐姐骑着自行车去了。那天,阴雨绵绵,路上很滑,一不小心,连车带人摔倒了,跌入了臭水沟里,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这时,张安远来了,见状,大笑起来。他赶紧帮她们弄干身上的泥水,把贵喜迎进了家门。
贵喜想:无巧不成书,这里边肯定是徒弟的姐姐与小张合谋的一个圈套。但她没有责备,没有愤懑,只有说不出的感激。
小张的家是一栋小木屋,屋里的灶堂内正烧着柴火,不停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走进厅屋,暖烘烘的。
小张的父母见到贵喜,非常热情,又是上茶、让座,又是杀鸡宰鸭,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地道的苗家晚饭。
在席间,小张的哥哥说:“小刘,你看我们家就是这个样子,屋子小,人又多,条件不是很好,但苗家人很懂得生活,很忠诚,不会有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思想,你如果同意,我们会好好地待你,如果你认为不同意,咱们也是朋友一场……”
从这以后,贵喜和远安的感情更深了。贵喜的父母后来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1987年9月16日,贵喜和远安结束了两年多的不同寻常的恋爱历程,走进了婚姻的宫殿。同年,贵喜还招工进了蓝山牧场,一边挤牛奶,一边做缝纫,第二年的8月15日,又添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有了爱情的结晶。
张远安深情地说,贵喜还有一颗博爱之心,是一名圣洁的母亲。
记得1988年11月的一天,阴雨霏霏,天寒地冻。贵喜去株洲进货,在车站旁,她突然发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孩子在啼哭,这分明是一弃婴,这么冷的天,如视而不见,孩子肯定会冻坏。于是,她赶紧抱起,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有小孩的生辰年月,希望好心人领养。贵喜那颗慈善之心受到震憾:人来到这个世上不容易,拯救一个人的生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没多想,把这个被遗弃的女婴抱回了蓝山。
丈夫见状,深感不悦。自己刚生了个男孩,又捡回一个女孩,生活的重压会使自己喘不过气来。
贵喜笑嘻嘻地开导说:“捡回的孩子是个宝,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带大,困难再大也要克服。”
远安见妻子这么有爱心,有责任感,有远见,心也软了下来。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有价值呢?!
于是,夫妻俩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张丽琼。丽琼这孩子从小个性倔犟,但聪明过人,很逗人喜爱。在孩子四岁那年,意外发生了,丽琼在玩耍时,左脚被摔断了,贵喜赶紧送她去人民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植入了钢板,半年后才取出钢板,总算没留下后遗症。贵喜用母爱关心她、教育她、培养她,送她读完了高中,现在在广州工作。
丽琼,有着一颗感恩的心。她在一篇《生命,我想对你说》的文章里写道:
生命对于我来说:的确,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活了多久,也不在于本身,而在于你们如何使用这些日子。只要活着,你们就应该做一些有益的事,从而领悟到生命的重要价值……
记得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中写道: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在她妈妈贵喜患了癌症之后,并仍在顽强地工作时,她写道:
生命,我求求你,让我妈妈永远快乐吧!
妈妈乐观向上的精神让死神望而却步,迎来了她生命中漫长的春天,她已和不治之症斗争了10多年,创造了人世间生命的奇迹。
当教授告诉她妈妈的病灶已转移到骨髓里时,开玩笑地说,如果心胸开阔,再活个20年没问题……我多么希望妈妈多活些日子,因为涟钢的福利事业、涟钢的那些聋哑残疾人太需要她了。
让我和妈妈一起感悟生命,珍爱生命,把握生命中的每一天吧!
张远安看到这篇文章心灵受到了震憾;他真心地希望妻子能顽强地活下去,他追问上帝,为什么要把病魔降临到一个好人身上,他每天都在为妻子祈祷幸福、安康。
职工眼中的好朋友
无论是在蓝山牧场还是在涟钢福利公司,刘贵喜不但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怕风险,而且始终如一 ,把企业当做自己的家,把职工当做自己的亲戚、朋友,十里钢城,有口皆碑。
“贵喜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贵喜聪明智慧,用生命保护国家财产。”
“贵喜锐意进取。”
“贵喜,真是我们的贴心人、好朋友。”
这些评价是与她共过事的职工的心声,没有夸张,没有粉饰,是一种真情的流露,是一种共有的良知。
昔日的那一个个感人至深、扣人心弦的故事,长久地在职工中传扬。
那是1990年的11月的一天,湿漉漉的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刘贵喜坐在货车里,送一车牛奶去娄底,车子在下到蓝山的陡坡转弯处时,因路滑,“轰”的一声车子翻了,货全部倒了出来,满路都是,幸老天爷保佑,车内的四个人只受了皮肉之苦,幸免于难。
贵喜和三位同伴忍着伤痛,顶着饥寒,在当地农民的配合下,把车子扶正,把货装好,到第二天下午才把货送到了娄底。当进货单位得知这一情况时,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真是福气重,有惊无险。
时隔两年的一个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烤得大地冒烟,柏油路也烤出了油,人在货车内闷得直冒汗,贵喜又去邵阳送货,带着20余万元现金住进了旅社。为安全起见,她把巨额货款秘密地藏进了柜子的棉絮里,闩好门,并在门边横了一条木凳。劳累了一天的她这才躺下睡觉。但怎么也睡不觉,她生怕出意外,稍有一点声响,就警惕起来,当睡到下半夜时,她感觉到有个黑影窜进了屋里,站在床边,轻声地对贵喜说:
“你借点钱给我。”
贵喜先是一惊,心里麻悚悚的,一瞬间,又镇静自如地说:“我没有钱。”
“你今天不是收了一笔货款吗?!”
这就怪了,他怎么知道我收了货款。于是马上警醒,从口音里听出这人好像是给她装货的司机。必须机智地摆脱他的纠缠。马上说:“货款放在姑妈家里。”
“那你现在去拿!”
“现在还没天亮,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去拿。”
“如果你不去拿,就要你名誉扫地,这是单间,只有一男一女,我叫你担水都洗不清。”
贵喜脑门上都沁出了冷汗,她好想叫服务员,又怕她下毒手,便说:“你不要装了,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就是白天为我送货的司机。”
那人听了,知道露出了马脚,便威胁说:“既然你知道了,如果不给钱,我就干掉你,还要回蓝山干掉你儿子,说完死死地压住了贵喜。”
贵喜苦苦地、巧妙地跟他说:“只要你不非礼,不害我,钱天一亮就给全部给你。”
这时,那个人信以为真,甚为高兴。但毕竟做贼心虚,兴许是受到了良心的遣责,他松开了手。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贵喜只好跪着向他求情。因为她深知生命的重要,深知保护国家财产的重要。
片刻,那位凶手也许恢复了理智,想到了此举的严重后果,因为他也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不一会,便蹑手蹑脚,轻轻地走了。
此时的贵喜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她去扯灯,结果灯泡没了,她只好又将门闩上,静坐在床上,失声哭了。等到天亮,贵喜才脱离虎口,租了一辆出租车,将20万元巨货安全地带回了蓝山。一踏进家门,脚手都软了,摊倒在床上嚎淘大哭了一场。那哭声撕破了蓝山的寂静,震憾着蓝山的山山水水。
她老公听了这个故事,为她的幸免而高兴,并安慰她,赞美她的机智和勇敢,摆脱了犯罪分子的纠缠,用智慧保护了国家巨款的安全。
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沟沟坎坎,曲曲折折之后。1995年,刘贵喜从蓝山调进了涟钢福利厂,从事电焊工、切割、搬运等工作。男人干的重活粗活她都干过。在这些日子里,她想到:自己是一颗小小的钉子,放到哪里就要在哪里发挥作用,只要组织上给自己的一个支点,就要撑起生活和工作中的蓝天。
时间过得真快,两个月一晃而过,她以自己的业绩印证了她的实力,轻松地走向了班长的岗位,管理日杂车间手套班。其他职工一月只做30双手套,贵喜却一个月做了300双,第二个月,她以娴熟的技艺创造了1200双的奇迹。当年被评为涟钢的“三八红旗手”。
万丈高楼起于垒土,伟大出于平凡。贵喜深知其中的道理。1997年下半年,公司领导决定派贵喜去接管每月亏损2万余元,几十名职工发不出工资的餐饮。她二话没说便接受了任务。为了拓展业务,扭转亏损,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处找米下锅,开拓市场,常常起早贪黑,栉风沐雨,带领职工到处联系盒饭。她提出了降低成本,薄利多销,顾客至上的经营理念。别人4元一个盒饭,她只卖2.5元,三菜一汤,既便宜、饭菜质量又好,服务随喊随到。不管晴天雨天刮风下雪,自己骑着三轮车走东家送西家,还免费供应茶水,每天盒饭达500多个,尽管服务在不断地改进、提高,但仍经受了许多戏剧性的遭际,人格也遭到损害。
刘贵喜清楚地记得,有次她去机电公司送盒饭,有人怀疑盒饭里的是剩菜,便大发雷霆:你们哪个是领导,怎么中午和晚上都是同样的菜。
只见那人没等贵喜解释完,“嘎”地一声将饭菜拨到了她的脸上。贵喜抹落心思解释,并给她换了饭菜。转过身去,委屈的泪水涮涮地流了出来。为了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为了几十张口有饭吃,有工资发,为了残疾职工的尊严,她忍辱负重,仍继续送她的盒饭,仍把爱心献给工人们。
仅仅短短的60多个日日夜夜,她以自己新的经营模式和周到热情的服务,摘掉了亏损的帽子,还赢利了1万余元。
1997年下半年,公司业务部因业务急剧下降,效益负增长,职工生活难以保障,又选派贵喜去业务部。组织上指向哪里,贵喜就奔向哪里,就去哪里风雨兼程。有一次,一个个体户要25吨水泥,要求在四个小时内到货,刘贵喜算了一下做成这笔生意利润才200多元,但她急客户之所急,不求利润多少,仍接下了这宗业务,解了客户的燃眉之急。仅半年时间,她完成营业额107.2万元,纯利21万元,这些钱完全可入个人腰包,她却无私地进了公司的帐户。
后来,组织上又把贵喜安排到描图社任副主任。这时的描图社经营举步维艰,不但业务荡然无存,工资无着落,且几十名职工大都是些残疾人和下岗职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她带着身患乳腺癌晚期的病体,仍在为企业的生存操劳、奔波,仍在带领职工挖潜增效,这一年,她个人完成营业额70余万元,货款的回笼率达100%,为描图社超额完成了公司下达的产值任务。
依稀记得,那年12月25日,天下着大雨,棒材厂正在大搞检修,打来电话要送一箱八宝粥,2件矿泉水,每件只能赚2元钱,又要送货上门,这宗小生意一般店子是不会做的,然而贵喜却爽快地答应了……产值就是这样一丁点一丁点做上去的,滴水成河,粒米成箩,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可她却没向领导诉过半句苦。
刘贵喜说:做为一个女人,多想给家庭一点温暖,多想给孩子们一点关爱,多想给丈夫一点温情,多想在家里尽一点为人母、为人妻的责任和义务,可我没有做到,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
可丈夫理解她、儿子理解她、弟妹乃至父母都理解她,因为她有着一种博大的大爱无悔的精神,这种精神将与日月同辉。
她心里装的是福利事业,她心里装的是与她并肩工作的残疾职工。可不是么,当年关到来之际,她挨家挨户去给残疾职工送去温暖和关怀,她把属于自己的一万多元奖金分送给残疾职工。
据描图社职工曾艳和刘桂梅介绍,原月工资多的一人只有400多元,少的只有300多元,现在最低的月工资都有600多元,多的达到900多元,工资比原来翻了一番。
“贵喜呀贵喜,你是天底下的大好人,愿上苍保佑你平安、健康、幸福!”
领导眼中的好干部
一提起刘贵喜,福利公司的党委书记刘作华和总经理尹建胜赞不绝口:
“贵喜是位优秀共产党员!”
“贵喜身上体现的是当代妇女干部的精神特质!”
“她忍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与病魔顽强地进行斗争,仍在默默地耕耘人生!”
“她无私的品格,她博大的胸怀闪烁着中华民族妇女的光和热!”
记得1999年4月,刘贵喜去医院慰问一位住院的职工,也顺便去做了B超检查,检查结果一出,她惊呆了,仿佛全身的毛孔都闭塞了,Ca?这不就是乳腺癌么?
“赶快动手术吧!”医生说。
哀莫大于心死。刘贵喜平时修筑的精神堤坝差点垮了:上帝呀,怎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动手术?老公还在蓝山,不能告诉她,也不能给别人讲,绝望和痛苦只能由自己承担。她悄悄地回到家,又悄悄地住进了医院,每天接受化疗,化疗完又去工作,等到化疗了半个月,她才把情况告诉了丈夫和领导。
此时的刘贵喜已掉光了头发,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当丈夫、家人、领导、朋友、职工来到医院看望时都伤心地哭了。
4月29日,领导将她送入了省肿瘤医院,做了进一步的诊断,确诊为乳腺癌晚期。
贵喜面对残酷的现实,心里很乱,儿子才9岁,不能没有娘,丈夫不能失去妻子,父母不能没有女儿。事业不能半途而废,那么多残疾人不能与我分离……
但她还是从容地走进了手术室……
经5个多小时的手术,医生顺利地完成了乳房切除手术。
在门外焦急地等了5个小时的丈夫听到手术顺利,还保住了肋骨和左臂,才感到了一丝欣慰。
可对于贵喜,一个女人,切除了身上最重要的部位,损坏了最美丽的曲线,她有一种不能言状的痛苦,她不敢多想,泪往肚里流。
手术没几天,贵喜从手机信息里得知单位工作千条万绪,便把陪人和丈夫打发走了。她宁可一个人忍受那种悲凉。
又过了10多天,贵喜的身体一天天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她老惦记着单位的经营,当她得知企业又开始亏损时,便给医生说了谎,请了两天假,回到了涟钢,回到了描图社,马不停蹄地找领导、找生意。
那天,她要了一个车去了益阳,刚到益阳,她的伤口裂开了,鲜红的血染红了衣服,她昏厥了过去,立即送去长沙抢救,输了一个星期的氧气她才从昏迷中醒来。当她听说那笔业务做成了时,脸上才露出了微笑。
“这个刘贵喜真霸蛮,只想工作,为工作命都不要了!”
为了便于工作,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家人于6月30日将她从长沙转入了涟钢医院,做了5个疗程的化疗。化疗这个医学术语非常可怕,她身上的皮肤黑了,头发掉了,进食困难,睡觉失眠。在这种状态下,刘贵喜身在病房,心系工作,一边打吊针,一边打电话联系业务。7月份,她奇迹般地做了10多万元的生意。
这一年,她与职工一道,克服重重困难,完成了100多万元的营业任务,获纯利16万余元。与此同时,还为福利公司销售钢材186.01吨,创收39.418万元。
这一年的7月1日,是刘贵喜人生最难忘的日子,她从医院请假回单位参加了入党宣誓,她站在党旗下,发誓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自从刘贵喜做了第一次大手术之后,她身体的免疫力极度下降,隔不了三五天就要病一场。但她只要精神状况好一些又在风风火火地忙工作。
“贵喜,见好就收吧,你的病特殊,不工作也有100%的工资,何苦呢,自己对自己过意不去!”
“你病成这个样子,还在舍死拼命,小心啊,前头婆娘攒个家,后头婆娘坐起呷,你想过么?!”
这些忠言,那些逆语,贵喜很少去在乎。她常说:“工作是我的天职,残疾职工是我的牵挂,我放心不下呢?!”
屋漏又遭连夜雨,雪上又添霜。2001年,贵喜又诊断出息肉病变,2005年3月,她痛得卧床不起,诊断结果为胆囊癌,同年5月,又添新患,经CT检查,发现左胸部4根肋骨及后颈椎处有阴影,确诊为骨髓癌。
一个又一个癌魔鬼怪向她袭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在天空中炸响,人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对于一个同时患有三种癌症的女人仿佛钻进了生死迷惘的胡同。
从贵喜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求生的强烈愿望,因为她太年轻了,生命诚可贵啊,没有生命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炬突然熄灭,火炬灭了可以重新点燃,而人死不能复生啊。
在地方医院,医生告诉她,要做6个月的化疗,终生住院。
“做化疗好吃亏啊,不做化疗行么,不做化疗能活多久?!”
“不做化疗顶多活三个月。”
“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如果不做化疗,就……”他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听到这话,贵喜的泪水夺眶而出。三个月,活三个月,太短暂了,如能再活一年也好。
后来,带着生存的希望,又来到省城,她告诉医生,自己做手术已6年了,还有求生的希望么。医学在不断地发展,医生对她说,别害怕,打一针就好了。真有那么神么?!她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医生。这是科学,不会有假,不过费用昂贵,打一针要花6800元,出5万元可住院。
听到这个消息,贵喜振奋了,她喜出望外,眼里闪着希望的光泽,又一次燃起了生命之火。上帝啊,让我多活几年吧!
弟嫂,贤惠的弟嫂一直守在她身边,鼓励她要坚强,只有坚强,才能战胜死神的威胁,只有坚强,才能唤回生命的春天。
这时,正值全国进行党的先进性教育,做为一名新党员,不能袖身旁观。于是,她天天看报、看文章,在病床上写心得,做笔记,据统计她一共写了10多万字的心得体会,还和病友一道,首先在思想上筑起一道抗癌的城墙,并在病床上继续坚持联系业务,与客户沟通,经过不懈的努力,感动了客户,做成了20多万元的生意,保证了50多名职工有工资发。贵喜笑了,笑得灿若寒冬里的梅花。
此时,集团公司发出了学习刘贵喜的通报,电台、电视台、报社的记者纷至沓来,宣传这位抗癌英雄。梅花香自苦寒来,刘贵喜被评为公司的劳模,成为了全省先进性教育活动中的典范。
当描图社即将倒闭时,刘贵喜又做出惊人的主动,她将自己几十年积赞赚来的40万元钱,开办了“贵喜大酒店”,与自己开办的食品批发部进行捆邦经营,安置了几十名下岗职工和残疾人,并将赚到的钱以弥补描图社的不足。
记得有一天晚上,一辆货车忽然撞进了贵喜的食品店,损失达10多万元,后得知这位司机家庭困难,不但没有索赔,还请他吃饭,提醒他日后要安全行车。这种宽宏大气,这种无私奉献也许只有刘贵喜才能做到,人们不得不钦佩她,敬重她。
为使企业走出困境,贵喜使出了浑身解数。公司领导无微不致的关怀,成了她再创佳绩,再立新功的动力。在公司的大力支持和扶持下,2007年3月贵喜又创办了炉料公司,先后想方设法,借、贷了200多万元,建成了宽敞明亮的厂房,引进了人才和技术主要生产炼钢用的硅钙丝、铁钙丝,现已生产出了符合质量要求的产品,取代了原依赖在外面购进的产品,投放了市场,至今已签了500吨合同,升级换代后年产值可达2000万元,利润将达500万元。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最近,刘贵喜又欣喜地走出了病房,投入了奏响生命之春的大合唱之中。那雄浑、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像沸腾的长江、黄河里激越的涛声,在无尽的天际回响。可以预期,涟钢福利公司将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刘贵喜也将以崭新的步伐去迎接成功的太阳。
“贵喜,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没事。”
“没事就好,上帝会保佑你的,因为你是个大好人!”
“好人命不长,有这么一说吗?!”
“不会的,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我只想活着,活着就能为国家、为兄弟姐妹们多分担些忧愁、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从这一段简短的对话中,我揣摸到了贵喜的内心世界,她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激情,对职工充满关爱,对事业充满追求的非同寻常的女人。透过那洁静的玻璃窗,我仿佛看到了刘贵喜昔日那平凡而又曲折的生命历程和她笑对人生,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高尚品德。
弟弟眼中的好姐姐
“姐是一个奋发向上的人,是一个聪慧、灵俐的人,是一个豁达宽厚仁慈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热爱生活追求完美的人……”
这是刘贵喜的弟弟刘桂恒对她姐的评价。
刘桂恒从小就得到姐姐的呵护,乃至大学毕业后到当上涟钢的高级工程师和为人父时,姐在她心目中仍占有其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也许,这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吧。应该说不仅仅是血缘的问题,还是姐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每一个眼神对弟弟的影响太深、太深,谓之润物细无声吧!
在共和国那个红色躁动的1967年的8月15日,皎浩明亮的月亮露出了笑脸。此时,在涟源常林一户农家中“哇—”地一声降生了一个女婴,这就是在刘家五兄妹中排行老三的刘贵喜。从此,刘家又多了一份快乐,但对于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抑或又加重了责任和负担,这叫喜忧掺半吧!
据说贵喜从小就要强,刚满几岁就跟随大人上山摘野果,扯笋子到街上去卖,每年暑假要去离家二十多里远的洪山殿、金石镇等地进冰棒,爬山涉岭,走村串户去卖,赚钱为父母分忧。
父母是做裁缝的,每天清早天还没亮就起床,走几十里山地去外揽生意,辛苦一天赚得一块五毛钱。家里照顾外婆和看管弟弟妹妹的事全都是贵喜的事。于是,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艰苦奋斗、搏击人生的种子。
高二那年,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声浪冲击下,父母已无力同时送几个孩子读书。成绩优异的贵喜仿佛从父母愁苦的眼神里读懂了生活,读懂了自己该走什么路,也读懂了爱心。于是,她主动辍学,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刘贵恒。
世界上原本没有路,路是走出来的,大河上原本没有桥,桥是架起来的,生活中原本没有幸福,幸福是创造出来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刘贵喜思绪万千,她立下誓言要在漫长的生活道路上寻找生命的真谛,寻找展示自我的舞台。
于是,她几经选择的阵痛,终于鼓起勇气,含泪告别父母弟妹,挑着简单的行李,走向独立创业的道路。她,来到了水度洞镇新禾小集市,白手起家开起了裁缝店。
刘家是一个裁缝世家,父母都是裁缝。尽管刘喜贵没有专门学过这门手艺,但凭借她那个睿智的脑袋和那双敏锐的眼睛以及那双灵巧的手,她从父母那里“偷”学到了画样、裁剪、缝制,麻起胆子去践行独立的缝制工艺。
此时的刘贵喜正值16岁花季,长得眉清目秀,红扑扑的脸蛋,薄薄的嘴唇,一口洁白的牙齿,脸上常挂着甜甜的笑容。干起活来,动作干净利索,真逗人喜爱。一个不是师傅却胜似师傅的形象伫立在客人心目中。于是,来这里缝制衣服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称她为漂亮师傅。由于技术娴熟、态度好、人品好、价格合理,店里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每天夜里,刘贵喜都要点亮那盏煤油灯,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钻研裁缝技术,以期达到质的飞跃。
附近的一些女孩带着羡慕的眼光前来拜师学艺。贵喜呢,耐心细致地、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先后有30余名女孩经她培训走向了独立创业的路程。
在开店期间,刘贵喜的经营理念溶入了人性的真善美。她帮人补衣订扣不收钱;给徒弟做的衣服不收钱。不但如此,而且在闲瑕时经常帮当地一些孤寡老人挑水干活,为他们免费缝制衣服。
“这个妹子蛮好,是个菩萨心肠!”
“这个妹子是个活雷锋!”
“世界上要多些像她这样的人就好!”
……
赞美之声雀起,不绝于耳。
贵喜在赞美声中思索: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要多想想他人,多做善事、好事,只有这样,社会才会更加和睦,只有这样,世间才会变得更加美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哲理。刘贵喜并没有满足于现有的生意,她想加大力度,拓展缝纫技术的空间,去攀越新的高度,去传播古老的新技术。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季节,刘贵喜带着一腔碧血、带着淡淡的离别之苦,揣着她的工具行李,经人介绍驱车前往城步的南山牧场。
这是一条弯弯的小道、崎岖的山路,座在车里颠颠跛跛、摇摇晃晃,心里不是滋味。经20几个小时行程终于到了牧场。放眼望去,起伏的山峦,青翠的草场、群群牛羊,好一个世外桃园。此刻刘贵喜仿佛想起了草原英雄小姐妹,想起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心灵的飞鸽开始放飞:蓝山,我将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旅途,也许,一个生命的辉煌将在这里诞生,也许,一个生命的春天将从这里出发,也许,一个生命的海洋将在这里扬帆……
这里,属高寒地带,地是生的,人是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有徒弟的姐姐、姐夫在此,贵喜还真像是盲人骑瞎马,这条路该如何走?!
创业维艰。贵喜今天才真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住房没有,只好与徒弟的姐姐、姐夫同住一间房,唯一的隔断就是在床与床相隔处拉一块布帘。生意清淡,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拉上一笔生意,缝纫机也默默无语,仿佛在哭泣。贵喜心急如焚:太冒失了,早知今日,何必这样冲动啊,坐吃山空,该如何面对。古训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想
信上帝会赐给福份……
连续几夜,贵喜几乎没有合眼,偶尔闭着眼睛,但也是半睡半醒,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喳—喳—”贵喜仿佛听到了喜雀的叫声,她翻身起床,揉揉惺忪的眼睛,循声看见一对喜雀在树枝上欢跳。这该是好兆头吧,相信寂寞将会消失,相信会有柳暗花明。
贵喜在生意萧条中想出了一个主意,先给徒弟的姐夫、姐姐、外甥做一套衣服示范,再贴出公告:本店所做衣服如顾客不满意不收钱,并照价赔偿。
这一招真灵,很多苗族兄弟姐妹慕名前来,一件、两件,衣服源源不断送来。同时,与广西接壤的顾客也来了,生意的春天来了。
“啧啧,这衣服做得挺括!”
“技术过硬、价格低、态度好!”
贵喜走出赞扬的声波,来到驻扎在这里的涟源建筑工程队揽生意。她的举措是:先缝衣,穿着满意再付钱。这个工程队有60多位工人,都被她拉下了“水”,都成了她忠实的顾客。
此时的贵喜春风得意,生意红火,腰包也慢慢地鼓了起来。一年下来,赢利数千元。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可就在这时,弟弟刘桂恒因读高中的费用太高,交不起学费,想中途退学。贵喜知道后,火速赶回老家:
“桂恒,读书不能半途而废,孔夫子讲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多读书,多喝点墨水到肚子里,别人偷不走,抢不去。毛主席也讲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姐姐之所以选择自谋职业是为了让你读书,读了书才能立足,才能给家里争气,才能给国家争贡献……
桂恒听了姐姐的话很感动,打消了退学的念头,继续刻苦求学,第二年终于考上了贵州无线电工业学校。如今他已跻身于高级工程师的行列。苦心人,天不负,锲而不舍,水到渠成。
丈夫眼中的好妻子
十八岁那年,刘贵喜有过一次爱情的萌芽,但因择偶的标准不尽人意故只谈了短短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
这一个月在她爱情的石碑上留下了难于忘怀的记忆。
在刘贵喜心目中,爱情是崇高的,是圣洁的,是纯真的,而绝非媚俗、浑浊、虚假,两个人要走进结婚的殿堂就要心心相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而那一次闪电式的谈爱,是听从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许是古往今来的爱情定律。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断臂青年,有金饭碗,一个农家姑娘能找上一位端国家饭碗的人为夫生活有保障,算是幸运的。然而,那位青年的行为使刚刚萌芽的爱情罩上了阴影,他把低价三元一块的电子表做九十元一块卖出去,捞取暴利,这样的人不是贵喜想找的那种人。于是,她无法接受这种现实,匆匆结束了这个爱情的故事。
来到蓝山牧场,贵喜的事业蒸蒸日上,思想也日臻成熟,加上她质朴的情怀,美丽的容貌,使得山上的小伙子赞许有嘉,爱慕她的人也多。
在这端儿,贵喜认识了一位中等个,浓眉下嵌着一双大眼的苗族小伙子,他叫张安远,是蓝山牧场的技术员。小伙子在10岁时父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虽家境贫寒,但为人老实、本份、正直、豁达、敬业、体贴人、关心人。这个人也许便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在张安远的眼中,贵喜是一位可以相依为命的对象,是一位颇具事业心又有家庭责任感的好伴侣,是一位贤惠、勤劳、善良的好妻子,生命中有她,无怨无悔。
当贵喜把这个对象的事说给父母听时,却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小张家庭状况不佳,离家太远,有缘无份。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给贵喜和小张的热恋浇了一盆冰水。但她俩彼此的认同却更加深刻。他们认定一个道理:人心坚石山穿,铁杵磨成针。
于是,张安远想:要用真情打动未来的岳父岳母。那天夜里,他伏案疾书,给贵喜的父亲写了一封信:
伯父母: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牧民的儿子,文化不高,从小丧父,在我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液。我与您女儿的相识相恋相爱是一种缘份,这种缘份将伴随到我生命的永远。我很喜欢她,很爱她,我不会辜负伯父母的期望,我会忠诚地爱她、呵护她,不管世间发生什么变化,我爱她的心将是永恒的,请双亲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信寄出去了,一颗悬着心天天在期盼,在等待。
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终于收到了伯父母的信。
来信中是这样写道的:安远同志,从信中得知你是一个很诚实的青年,但婚姻之事是件大事,不能草率,需慎重三思,我们现在还没有考虑女儿的婚事,待来蓝山看看再说不迟……
从字里行间,张安远和贵喜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伯父母有拒婚之辞,但也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耐心等待,只要苦心去开启,爱情之花必结喜悦之果。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平静的爱河里又掀起了新的波浪。一天清晨,在贵喜的住处的墙壁上贴出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小张患有肺病,身体有残疾,还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并劝说一个异乡女子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看了那封信,贵喜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好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心里在犯嘀咕:小张怎么这么不诚实,骗我。她撕下了那封信,捏在手中,手在不停地颤抖。小张知道了,也气得哭了。他给贵喜解释,这是造谣中伤,是别有用心。
两天之后,据说小张病了。
贵喜愤怒的心又沉了下来。她思前想后,也许,真是有人想挑拨是非,可能就是那位追我的后生干的缺德事。小张的身体不是很棒么,接触一两年了,不会有问题。静下心来,要去看看小张才行。于是,她和徒弟的姐姐骑着自行车去了。那天,阴雨绵绵,路上很滑,一不小心,连车带人摔倒了,跌入了臭水沟里,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这时,张安远来了,见状,大笑起来。他赶紧帮她们弄干身上的泥水,把贵喜迎进了家门。
贵喜想:无巧不成书,这里边肯定是徒弟的姐姐与小张合谋的一个圈套。但她没有责备,没有愤懑,只有说不出的感激。
小张的家是一栋小木屋,屋里的灶堂内正烧着柴火,不停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走进厅屋,暖烘烘的。
小张的父母见到贵喜,非常热情,又是上茶、让座,又是杀鸡宰鸭,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地道的苗家晚饭。
在席间,小张的哥哥说:“小刘,你看我们家就是这个样子,屋子小,人又多,条件不是很好,但苗家人很懂得生活,很忠诚,不会有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思想,你如果同意,我们会好好地待你,如果你认为不同意,咱们也是朋友一场……”
从这以后,贵喜和远安的感情更深了。贵喜的父母后来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1987年9月16日,贵喜和远安结束了两年多的不同寻常的恋爱历程,走进了婚姻的宫殿。同年,贵喜还招工进了蓝山牧场,一边挤牛奶,一边做缝纫,第二年的8月15日,又添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有了爱情的结晶。
张远安深情地说,贵喜还有一颗博爱之心,是一名圣洁的母亲。
记得1988年11月的一天,阴雨霏霏,天寒地冻。贵喜去株洲进货,在车站旁,她突然发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孩子在啼哭,这分明是一弃婴,这么冷的天,如视而不见,孩子肯定会冻坏。于是,她赶紧抱起,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有小孩的生辰年月,希望好心人领养。贵喜那颗慈善之心受到震憾:人来到这个世上不容易,拯救一个人的生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没多想,把这个被遗弃的女婴抱回了蓝山。
丈夫见状,深感不悦。自己刚生了个男孩,又捡回一个女孩,生活的重压会使自己喘不过气来。
贵喜笑嘻嘻地开导说:“捡回的孩子是个宝,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带大,困难再大也要克服。”
远安见妻子这么有爱心,有责任感,有远见,心也软了下来。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有价值呢?!
于是,夫妻俩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张丽琼。丽琼这孩子从小个性倔犟,但聪明过人,很逗人喜爱。在孩子四岁那年,意外发生了,丽琼在玩耍时,左脚被摔断了,贵喜赶紧送她去人民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植入了钢板,半年后才取出钢板,总算没留下后遗症。贵喜用母爱关心她、教育她、培养她,送她读完了高中,现在在广州工作。
丽琼,有着一颗感恩的心。她在一篇《生命,我想对你说》的文章里写道:
生命对于我来说:的确,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活了多久,也不在于本身,而在于你们如何使用这些日子。只要活着,你们就应该做一些有益的事,从而领悟到生命的重要价值……
记得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中写道: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在她妈妈贵喜患了癌症之后,并仍在顽强地工作时,她写道:
生命,我求求你,让我妈妈永远快乐吧!
妈妈乐观向上的精神让死神望而却步,迎来了她生命中漫长的春天,她已和不治之症斗争了10多年,创造了人世间生命的奇迹。
当教授告诉她妈妈的病灶已转移到骨髓里时,开玩笑地说,如果心胸开阔,再活个20年没问题……我多么希望妈妈多活些日子,因为涟钢的福利事业、涟钢的那些聋哑残疾人太需要她了。
让我和妈妈一起感悟生命,珍爱生命,把握生命中的每一天吧!
张远安看到这篇文章心灵受到了震憾;他真心地希望妻子能顽强地活下去,他追问上帝,为什么要把病魔降临到一个好人身上,他每天都在为妻子祈祷幸福、安康。
职工眼中的好朋友
无论是在蓝山牧场还是在涟钢福利公司,刘贵喜不但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怕风险,而且始终如一 ,把企业当做自己的家,把职工当做自己的亲戚、朋友,十里钢城,有口皆碑。
“贵喜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贵喜聪明智慧,用生命保护国家财产。”
“贵喜锐意进取。”
“贵喜,真是我们的贴心人、好朋友。”
这些评价是与她共过事的职工的心声,没有夸张,没有粉饰,是一种真情的流露,是一种共有的良知。
昔日的那一个个感人至深、扣人心弦的故事,长久地在职工中传扬。
那是1990年的11月的一天,湿漉漉的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刘贵喜坐在货车里,送一车牛奶去娄底,车子在下到蓝山的陡坡转弯处时,因路滑,“轰”的一声车子翻了,货全部倒了出来,满路都是,幸老天爷保佑,车内的四个人只受了皮肉之苦,幸免于难。
贵喜和三位同伴忍着伤痛,顶着饥寒,在当地农民的配合下,把车子扶正,把货装好,到第二天下午才把货送到了娄底。当进货单位得知这一情况时,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真是福气重,有惊无险。
时隔两年的一个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烤得大地冒烟,柏油路也烤出了油,人在货车内闷得直冒汗,贵喜又去邵阳送货,带着20余万元现金住进了旅社。为安全起见,她把巨额货款秘密地藏进了柜子的棉絮里,闩好门,并在门边横了一条木凳。劳累了一天的她这才躺下睡觉。但怎么也睡不觉,她生怕出意外,稍有一点声响,就警惕起来,当睡到下半夜时,她感觉到有个黑影窜进了屋里,站在床边,轻声地对贵喜说:
“你借点钱给我。”
贵喜先是一惊,心里麻悚悚的,一瞬间,又镇静自如地说:“我没有钱。”
“你今天不是收了一笔货款吗?!”
这就怪了,他怎么知道我收了货款。于是马上警醒,从口音里听出这人好像是给她装货的司机。必须机智地摆脱他的纠缠。马上说:“货款放在姑妈家里。”
“那你现在去拿!”
“现在还没天亮,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去拿。”
“如果你不去拿,就要你名誉扫地,这是单间,只有一男一女,我叫你担水都洗不清。”
贵喜脑门上都沁出了冷汗,她好想叫服务员,又怕她下毒手,便说:“你不要装了,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就是白天为我送货的司机。”
那人听了,知道露出了马脚,便威胁说:“既然你知道了,如果不给钱,我就干掉你,还要回蓝山干掉你儿子,说完死死地压住了贵喜。”
贵喜苦苦地、巧妙地跟他说:“只要你不非礼,不害我,钱天一亮就给全部给你。”
这时,那个人信以为真,甚为高兴。但毕竟做贼心虚,兴许是受到了良心的遣责,他松开了手。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贵喜只好跪着向他求情。因为她深知生命的重要,深知保护国家财产的重要。
片刻,那位凶手也许恢复了理智,想到了此举的严重后果,因为他也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不一会,便蹑手蹑脚,轻轻地走了。
此时的贵喜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她去扯灯,结果灯泡没了,她只好又将门闩上,静坐在床上,失声哭了。等到天亮,贵喜才脱离虎口,租了一辆出租车,将20万元巨货安全地带回了蓝山。一踏进家门,脚手都软了,摊倒在床上嚎淘大哭了一场。那哭声撕破了蓝山的寂静,震憾着蓝山的山山水水。
她老公听了这个故事,为她的幸免而高兴,并安慰她,赞美她的机智和勇敢,摆脱了犯罪分子的纠缠,用智慧保护了国家巨款的安全。
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沟沟坎坎,曲曲折折之后。1995年,刘贵喜从蓝山调进了涟钢福利厂,从事电焊工、切割、搬运等工作。男人干的重活粗活她都干过。在这些日子里,她想到:自己是一颗小小的钉子,放到哪里就要在哪里发挥作用,只要组织上给自己的一个支点,就要撑起生活和工作中的蓝天。
时间过得真快,两个月一晃而过,她以自己的业绩印证了她的实力,轻松地走向了班长的岗位,管理日杂车间手套班。其他职工一月只做30双手套,贵喜却一个月做了300双,第二个月,她以娴熟的技艺创造了1200双的奇迹。当年被评为涟钢的“三八红旗手”。
万丈高楼起于垒土,伟大出于平凡。贵喜深知其中的道理。1997年下半年,公司领导决定派贵喜去接管每月亏损2万余元,几十名职工发不出工资的餐饮。她二话没说便接受了任务。为了拓展业务,扭转亏损,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处找米下锅,开拓市场,常常起早贪黑,栉风沐雨,带领职工到处联系盒饭。她提出了降低成本,薄利多销,顾客至上的经营理念。别人4元一个盒饭,她只卖2.5元,三菜一汤,既便宜、饭菜质量又好,服务随喊随到。不管晴天雨天刮风下雪,自己骑着三轮车走东家送西家,还免费供应茶水,每天盒饭达500多个,尽管服务在不断地改进、提高,但仍经受了许多戏剧性的遭际,人格也遭到损害。
刘贵喜清楚地记得,有次她去机电公司送盒饭,有人怀疑盒饭里的是剩菜,便大发雷霆:你们哪个是领导,怎么中午和晚上都是同样的菜。
只见那人没等贵喜解释完,“嘎”地一声将饭菜拨到了她的脸上。贵喜抹落心思解释,并给她换了饭菜。转过身去,委屈的泪水涮涮地流了出来。为了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为了几十张口有饭吃,有工资发,为了残疾职工的尊严,她忍辱负重,仍继续送她的盒饭,仍把爱心献给工人们。
仅仅短短的60多个日日夜夜,她以自己新的经营模式和周到热情的服务,摘掉了亏损的帽子,还赢利了1万余元。
1997年下半年,公司业务部因业务急剧下降,效益负增长,职工生活难以保障,又选派贵喜去业务部。组织上指向哪里,贵喜就奔向哪里,就去哪里风雨兼程。有一次,一个个体户要25吨水泥,要求在四个小时内到货,刘贵喜算了一下做成这笔生意利润才200多元,但她急客户之所急,不求利润多少,仍接下了这宗业务,解了客户的燃眉之急。仅半年时间,她完成营业额107.2万元,纯利21万元,这些钱完全可入个人腰包,她却无私地进了公司的帐户。
后来,组织上又把贵喜安排到描图社任副主任。这时的描图社经营举步维艰,不但业务荡然无存,工资无着落,且几十名职工大都是些残疾人和下岗职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她带着身患乳腺癌晚期的病体,仍在为企业的生存操劳、奔波,仍在带领职工挖潜增效,这一年,她个人完成营业额70余万元,货款的回笼率达100%,为描图社超额完成了公司下达的产值任务。
依稀记得,那年12月25日,天下着大雨,棒材厂正在大搞检修,打来电话要送一箱八宝粥,2件矿泉水,每件只能赚2元钱,又要送货上门,这宗小生意一般店子是不会做的,然而贵喜却爽快地答应了……产值就是这样一丁点一丁点做上去的,滴水成河,粒米成箩,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可她却没向领导诉过半句苦。
刘贵喜说:做为一个女人,多想给家庭一点温暖,多想给孩子们一点关爱,多想给丈夫一点温情,多想在家里尽一点为人母、为人妻的责任和义务,可我没有做到,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
可丈夫理解她、儿子理解她、弟妹乃至父母都理解她,因为她有着一种博大的大爱无悔的精神,这种精神将与日月同辉。
她心里装的是福利事业,她心里装的是与她并肩工作的残疾职工。可不是么,当年关到来之际,她挨家挨户去给残疾职工送去温暖和关怀,她把属于自己的一万多元奖金分送给残疾职工。
据描图社职工曾艳和刘桂梅介绍,原月工资多的一人只有400多元,少的只有300多元,现在最低的月工资都有600多元,多的达到900多元,工资比原来翻了一番。
“贵喜呀贵喜,你是天底下的大好人,愿上苍保佑你平安、健康、幸福!”
领导眼中的好干部
一提起刘贵喜,福利公司的党委书记刘作华和总经理尹建胜赞不绝口:
“贵喜是位优秀共产党员!”
“贵喜身上体现的是当代妇女干部的精神特质!”
“她忍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与病魔顽强地进行斗争,仍在默默地耕耘人生!”
“她无私的品格,她博大的胸怀闪烁着中华民族妇女的光和热!”
记得1999年4月,刘贵喜去医院慰问一位住院的职工,也顺便去做了B超检查,检查结果一出,她惊呆了,仿佛全身的毛孔都闭塞了,Ca?这不就是乳腺癌么?
“赶快动手术吧!”医生说。
哀莫大于心死。刘贵喜平时修筑的精神堤坝差点垮了:上帝呀,怎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动手术?老公还在蓝山,不能告诉她,也不能给别人讲,绝望和痛苦只能由自己承担。她悄悄地回到家,又悄悄地住进了医院,每天接受化疗,化疗完又去工作,等到化疗了半个月,她才把情况告诉了丈夫和领导。
此时的刘贵喜已掉光了头发,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当丈夫、家人、领导、朋友、职工来到医院看望时都伤心地哭了。
4月29日,领导将她送入了省肿瘤医院,做了进一步的诊断,确诊为乳腺癌晚期。
贵喜面对残酷的现实,心里很乱,儿子才9岁,不能没有娘,丈夫不能失去妻子,父母不能没有女儿。事业不能半途而废,那么多残疾人不能与我分离……
但她还是从容地走进了手术室……
经5个多小时的手术,医生顺利地完成了乳房切除手术。
在门外焦急地等了5个小时的丈夫听到手术顺利,还保住了肋骨和左臂,才感到了一丝欣慰。
可对于贵喜,一个女人,切除了身上最重要的部位,损坏了最美丽的曲线,她有一种不能言状的痛苦,她不敢多想,泪往肚里流。
手术没几天,贵喜从手机信息里得知单位工作千条万绪,便把陪人和丈夫打发走了。她宁可一个人忍受那种悲凉。
又过了10多天,贵喜的身体一天天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她老惦记着单位的经营,当她得知企业又开始亏损时,便给医生说了谎,请了两天假,回到了涟钢,回到了描图社,马不停蹄地找领导、找生意。
那天,她要了一个车去了益阳,刚到益阳,她的伤口裂开了,鲜红的血染红了衣服,她昏厥了过去,立即送去长沙抢救,输了一个星期的氧气她才从昏迷中醒来。当她听说那笔业务做成了时,脸上才露出了微笑。
“这个刘贵喜真霸蛮,只想工作,为工作命都不要了!”
为了便于工作,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家人于6月30日将她从长沙转入了涟钢医院,做了5个疗程的化疗。化疗这个医学术语非常可怕,她身上的皮肤黑了,头发掉了,进食困难,睡觉失眠。在这种状态下,刘贵喜身在病房,心系工作,一边打吊针,一边打电话联系业务。7月份,她奇迹般地做了10多万元的生意。
这一年,她与职工一道,克服重重困难,完成了100多万元的营业任务,获纯利16万余元。与此同时,还为福利公司销售钢材186.01吨,创收39.418万元。
这一年的7月1日,是刘贵喜人生最难忘的日子,她从医院请假回单位参加了入党宣誓,她站在党旗下,发誓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自从刘贵喜做了第一次大手术之后,她身体的免疫力极度下降,隔不了三五天就要病一场。但她只要精神状况好一些又在风风火火地忙工作。
“贵喜,见好就收吧,你的病特殊,不工作也有100%的工资,何苦呢,自己对自己过意不去!”
“你病成这个样子,还在舍死拼命,小心啊,前头婆娘攒个家,后头婆娘坐起呷,你想过么?!”
这些忠言,那些逆语,贵喜很少去在乎。她常说:“工作是我的天职,残疾职工是我的牵挂,我放心不下呢?!”
屋漏又遭连夜雨,雪上又添霜。2001年,贵喜又诊断出息肉病变,2005年3月,她痛得卧床不起,诊断结果为胆囊癌,同年5月,又添新患,经CT检查,发现左胸部4根肋骨及后颈椎处有阴影,确诊为骨髓癌。
一个又一个癌魔鬼怪向她袭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在天空中炸响,人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对于一个同时患有三种癌症的女人仿佛钻进了生死迷惘的胡同。
从贵喜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求生的强烈愿望,因为她太年轻了,生命诚可贵啊,没有生命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炬突然熄灭,火炬灭了可以重新点燃,而人死不能复生啊。
在地方医院,医生告诉她,要做6个月的化疗,终生住院。
“做化疗好吃亏啊,不做化疗行么,不做化疗能活多久?!”
“不做化疗顶多活三个月。”
“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如果不做化疗,就……”他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听到这话,贵喜的泪水夺眶而出。三个月,活三个月,太短暂了,如能再活一年也好。
后来,带着生存的希望,又来到省城,她告诉医生,自己做手术已6年了,还有求生的希望么。医学在不断地发展,医生对她说,别害怕,打一针就好了。真有那么神么?!她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医生。这是科学,不会有假,不过费用昂贵,打一针要花6800元,出5万元可住院。
听到这个消息,贵喜振奋了,她喜出望外,眼里闪着希望的光泽,又一次燃起了生命之火。上帝啊,让我多活几年吧!
弟嫂,贤惠的弟嫂一直守在她身边,鼓励她要坚强,只有坚强,才能战胜死神的威胁,只有坚强,才能唤回生命的春天。
这时,正值全国进行党的先进性教育,做为一名新党员,不能袖身旁观。于是,她天天看报、看文章,在病床上写心得,做笔记,据统计她一共写了10多万字的心得体会,还和病友一道,首先在思想上筑起一道抗癌的城墙,并在病床上继续坚持联系业务,与客户沟通,经过不懈的努力,感动了客户,做成了20多万元的生意,保证了50多名职工有工资发。贵喜笑了,笑得灿若寒冬里的梅花。
此时,集团公司发出了学习刘贵喜的通报,电台、电视台、报社的记者纷至沓来,宣传这位抗癌英雄。梅花香自苦寒来,刘贵喜被评为公司的劳模,成为了全省先进性教育活动中的典范。
当描图社即将倒闭时,刘贵喜又做出惊人的主动,她将自己几十年积赞赚来的40万元钱,开办了“贵喜大酒店”,与自己开办的食品批发部进行捆邦经营,安置了几十名下岗职工和残疾人,并将赚到的钱以弥补描图社的不足。
记得有一天晚上,一辆货车忽然撞进了贵喜的食品店,损失达10多万元,后得知这位司机家庭困难,不但没有索赔,还请他吃饭,提醒他日后要安全行车。这种宽宏大气,这种无私奉献也许只有刘贵喜才能做到,人们不得不钦佩她,敬重她。
为使企业走出困境,贵喜使出了浑身解数。公司领导无微不致的关怀,成了她再创佳绩,再立新功的动力。在公司的大力支持和扶持下,2007年3月贵喜又创办了炉料公司,先后想方设法,借、贷了200多万元,建成了宽敞明亮的厂房,引进了人才和技术主要生产炼钢用的硅钙丝、铁钙丝,现已生产出了符合质量要求的产品,取代了原依赖在外面购进的产品,投放了市场,至今已签了500吨合同,升级换代后年产值可达2000万元,利润将达500万元。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最近,刘贵喜又欣喜地走出了病房,投入了奏响生命之春的大合唱之中。那雄浑、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像沸腾的长江、黄河里激越的涛声,在无尽的天际回响。可以预期,涟钢福利公司将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刘贵喜也将以崭新的步伐去迎接成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