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案监督掀开尘封8年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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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发出的刑事附带民事裁定书日前送达北海市人民检察院,5名故意伤害他人致死的被告人上诉被驳回,5名被告人中,1人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另外4人均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几名残忍地将他人杀死的凶手曾“安然无事”,在法网外逍遥了8年,但最终难逃法律的惩罚。
  
  他们围着被害人轮流开枪
  
  对于70岁的北海市铁山港区营盘镇村民邱尚坤而言,1995年9月7日是一个永世难忘的日子,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他的儿子却在这一天悲惨地死在一群青年的枪下。
  电影或电视剧上出现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被一群持枪的人围住,对方轮流朝他开枪射击,受伤的他无法逃跑,只能惊恐万状地求饶的画面。
  时年21岁的邱恒权却如是惨死在枪口下。1995年9月7日下午5时许,家在铁山港区营盘镇六塘村的邱恒权与同伴到邻近的盐灶村玩。在公路旁聊天时,几名青年手持猎枪逼近了他们。有人大声叫着邱恒权的绰号,他刚应了一声,“轰”的一声枪响,大腿中弹的邱恒权跌坐在地上,那群青年并未放过他,几个人端枪围着他,嘴里威胁着,轮流朝他的下肢开枪。气息奄奄的邱恒权后被一名搭客的摩托车师傅送往医院,途中死去。事后查验,邱的双下肢共有7处枪伤,其中两处贯通伤,髌骨粉碎性骨折。
  公安机关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是火禄村的李世平、李世健、邓朝太、卜权发、何应金等人。民警安抚受害者家属,一定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邱尚坤相信政府,他坚信伤害儿子的凶手一定会受到严惩。
  
  犯罪嫌疑人陆续被释放
  
  邱尚坤迟迟等不来破案的消息,他到辖区的营盘镇边防派出所和北海市公安局铁山港区分局询问,得到的回答是:人还没抓到。
  案发一年多后,1996年12月12日,李世健被营盘镇边防派出所抓获,然而8天后,又被铁山港区分局“取保候审”。
  1997年3月,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李世平被派出所抓获。得到消息的邱尚坤老人老泪纵横,心想冤死一年半的儿子终于可以瞑目了,但不到一个月,李世平也被铁山港区公安分局以证据不足“放”了。
  1997年6月,犯罪嫌疑人邓朝太落网。老人再次燃起希望,然而,一个月后,他得到消息邓朝太并未被追究责任,只被轻处劳动教养3年。老人一次次到派出所、到公安分局催问,一次次无功而返。
  事实上,被取保候审的李世健并没有受到有效监管,而是继续伙同他人疯狂抢劫,结伙盗窃。2000年2月,再度落网的李世健被查明参与抢劫6起,劫得摩托车6辆,法院判处其无期徒刑,送往广西英山监狱服刑。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卜权发也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一起众目睽睽下残忍伤害他人致死的惨案似乎已被“埋”在流逝的岁月和变迁的人事中。
  
  检察长拍案而起
  
  因为周围的人曾对他说,这种杀人案归公安机关管,不是检察院份内之事。邱尚坤老人5年里,除了跑公安机关外,还跑政府、跑政法委,材料送了一份又一份,但从来没有去过检察院。
  2001年初,邱尚坤老人寄到铁山港区政法委的控告信转到铁山港区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指令侦查监督科初查,了解到公安机关曾检验过死者尸体,但检察官在当时接案的营盘镇边防派出所未见到这一案件的材料,也未能从铁山港区公安分局调阅到邱恒权被杀案的档案。控告信提到的参与开枪者卜权发,引起了侦查人员的注意,此人曾因抢劫罪被检察院起诉,检察干警随即赶到卜权发服刑的监狱,但卜权发一口否认与邱恒权案有关,声称不知道是谁干的。
  初查陷入了困境。
  2003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决定在全区开展对取保候审案件的专项检查活动。邓朝太因故意杀人被处以3年劳教的的材料摆到了检察人员面前,这份材料漏洞百出:邓朝太被劳教的理由是“伙同李世健等人持猎枪将路过的邱恒权打死”,结论性材料中有李世健、李世平、邓朝太的供述和知情人、检举人的证言,但却没有命案应有的受理登记表、立案报告、现场勘查笔录、尸检照片及报告、现场调查材料等内容。材料中还提到李世平曾因此命案被取保候审一年。涉嫌如此大案为何处理得这么轻描淡写?
  经过10多天的努力,检察机关收集到邱案的原始报案材料及尸检照片。受害者遭枪击后的惨状让办案人员悚然。分管的北海市人民检察院一位副检察长拍案而起:立即启动立案监督程序,将凶手绳之以法。
  2003年5月13日,一份盖着北海市人民检察院印戳的通知书送到了北海市公安局领导手上,要求说明不立案理由。北海市公安局迅速组织,一个专案组秘密进驻铁山港区。与此同时,北海市人民检察院以玩忽职守罪,对这起枪击命案相关办案人员立案侦查。
  
  终落法网
  
  2003年5月31日,正在营盘镇一个饭店频频碰杯的李世平、邓朝太被警方抓获。坐满5年牢刚获释的卜权发听到风声,连夜乘船出海,欲逃之夭夭,警方在海上将其擒获。随后,另一名凶手何应金也被抓住。
  因抢劫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李世健也被从服刑的英山监狱押回了北海。
  李世平因为揽工程、做海味生意,在当地拉帮结伙,有一定势力,他被抓后不到一个月就获释的“历史”使不少群众误认为其有“能耐”。一些人尽管目击惨案过程,却顾虑重重,甚至有人说出实情后,也不敢在笔录上签字。北海市公安局专案组将知情人秘密请到市里,获得了邱恒权被枪击时的真相,5名犯罪嫌疑人也陆续供认了将邱恒权伤害致死的过程:案发当日这伙人从北海市区的工地回到火禄村李世平家喝酒,见到搭乘摩托车来的邱恒权,怀疑他是曾与李世平有“过节”的陈某的帮手,李世平、李世健、何应金、邓朝太、卜权发等遂残忍地近距离开枪将其伤害致死。
  2004年5月8日,这伙脱罪8年的罪犯被北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判处李世平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分别判处李世健、何应金、邓朝太、卜权发无期徒刑。他们不服判决,上诉至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2005年3月23日,广西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维持原判。
  铁山港区公安分局原负责刑侦的民警刘某玩忽职守,差点使8名案犯逃脱法律惩罚被起诉。
  3月24日,北海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官打电话告知邱尚坤老人高院的终审结果,电话那头老人反复说着感谢的话。快10年了,也许他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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