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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2020
——给歌苓纳博科夫带着他的蝴蝶钻出
大湖的反光嘿你是谁?一枚
狐仙一弯白蛇同时是书生
爱上写成的命运就在那儿悄悄转世
写到一座疫城就迁不出幽幽呜咽
躺下听音乐里压碎骨殖的嘎嘎声
谁说在返回?一个阴间溅出一条大江
扼住你的喉咙浪踢你犹如相思
故乡的鬼故事无限沉吟这次远离
人默认虚构当你院子里的竹叶
也早起婆娑幻化一页曙光的白纸
每个字有翩翩舞姿而舞台还空着
空的原版憋住父亲的咳嗽一首诗
填满亡灵们的不在像丢弃的手稿
用黑暗一丢再丢被禁止的呼吸栖入
被禁止的拍摄没开始的一场隐喻
瞪视血肉的苍茫父亲倒淌进乱石
又一个角色等到被辜负的美
是你吗?一种远古的忧郁已深至
呛死时间赠出的青春且叹且演
都是真的2020挤进最薄的茧子
蠕动涨裂挣开阴间那么鲜艳的蝶翼
纳博科夫在此父亲在此大历史
淘不尽的幽魂梦呵笑呵仅仅一滴
谁读懂便伤心如字窗内窗外
同一抹月痕竹叶飒飒腾空了乐曲
第一盏灯牵着无数踅出身体的影子
名字的诞生
——给莫荒礐石外满潮的大海够不够荒凉?
那天当我们站成一排海浪
衣襟里鼓动风声不回头也看见
海湾仍带着乡音出走
加入曉渡和姚风的水平线晴朗的词语
都是天边老顾苦吟的白发
认出一只海鸥的异乡比故乡近
因而不胆怯我们驶过大桥军营
防波堤伸直一根手指刺眼的虚无中
一片镶嵌进人造黑夜的待售的灯火
每块被炸碎的石头比博物馆近
那天满是工地的汕头老城够不够荒凉?
我们漫步居安里鬼魂巷的门牌醒了
友友头上阳台锈烂的铁线莲黑着时间
的黑
绍珊目瞪口呆仰望芭蕉叶洞穿楼板的绿
雕花曲线何其柔美仍改不了
人生的危房请勿靠近
倚着一根绑了又绑的竹竿
屋顶在钉死的窗栅栏后无尽坠毁
穗子明迪也得在除恶打黑的标语下低头认罪
(某一夜昏黄的路灯突然令鬼城精神抖擞)
鬼魂能迁往何处?屏幕的记忆
比照片薄我们踩空的足音
回来了满抱盐味儿的尘土够不够抵达
最后的无名的一只火锅喷出蒸汽
辩论你的存在干爸干妈们比掉进诗歌节更沸腾
那天一张桌子摆满岁月的供品
供奉吞咽下全部荒凉的不再怕荒凉的
一个小人儿一个落点
一声热腾腾新发明的哭叫
陪老顾红着眼呷一口白酒
不慌不忙
“金沙,请听二十秒钟雨声”
——给际根、王方“金沙,请听二十秒钟雨声”不写诗的际根把我们的头
按进诗里
此刻在金沙大雨
无尽灌入一只漆黑的器皿
二十秒一个国家坍塌进
另一个国家梅花鹿穿过水的树林
回头瞪圆青铜的大眼睛
流逝的内涵从未溢出耳鼓的探方
二十秒二十种历史的外语
都响起哗哗声我们所有的诗
从檐边飞泻漏入一首黑暗之诗
雨声不容辩驳它指认
看不见的湖我们不认识杜甫
杜甫不认识一架玉琮梯子上
攀爬五千年的人形
金面具倒扣住同一张黑洞似的脸
听啊异乡人紧挨这场雨
我们已接住过多少黑色的时间?
还得再接住多少
黑金沙大口咽下的今夜
沉积至我们胸骨尾骨一条阴刻的线
够长够古老迎着死亡的干涸
停在不可能更深的坑底
在上博抚摸一只西周编钟
——周亚青绿色的肌肤像个小湖拂过
就是一阵颤抖水面碎了
水底不会凋谢的花朵裸露
死者的口音却不记得他们的死
冷下来的余温沁进家谱越摸
越远两千年紧挤着你被挖出
胸腔那口深井里黑暗在打捞
黑暗的赝品你的发育从来是骸骨
你的姓氏淤满了泥土还吊在
镌刻的高度听被剔掉的心跳
不分内外地一下下砸着
历史从空到空没什么可失去
假想的嗡嗡声不知谁在说
在哪儿说辞是一个频率手
是另一个同样忧郁的音准
校对你我两千年等着意义的器官
戴上兽面彼此成为祭品
穿越时间而来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手掌贴着器皿感觉冤魂在共振
穿越墓穴而来的除了耳鸣还是耳鸣
这个洞是填不满的这次向下的
攀登扣着棱角扣着疤痕
青绿色的微风葬在抽搐身边
电梯降下来我们是重铸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