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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林莽 当代著名散文诗与散文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协会理事,青岛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2007年纪念中国散文诗90周年活动中,被授予“中国散文诗终生成就奖”。已出版散文诗集《草鞋抒情》等九部,散文集《人间有青鸟》等二部,诗论集《散文诗评品录》一部。
早市上走走,一摊摊、一簇簇荠菜、苦菜正绿油油地招徕着主顾。野菜走俏,野菜愈来愈为都市的平民以至美食家们所喜爱、欣赏。是何原故呢?“观察家”们分析,一是由于人们的生活档次不断提高,鸡鸭鱼虾,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便有些腻歪了,乃转向清淡,调剂口味,这种来自乡野的别具一格的野菜便时来运转了。这是物质因素。另外便是由于怀旧情绪的驱使,属于精神因素了。
野菜与怀旧,有着难解的因缘。想当年忆苦思甜,便是作为阶级教育的一份教材,用以勾起生活艰辛,日子贫困的怀旧感,从而激发对于旧的仇恨与新的热爱。野菜乃是苦与贫困的象征和符号。而今怀旧大不一样了。城市生活,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甜而思苦了。远离了故土,远离了乡村田野那清新的风和泥土气息,人们怎不怀恋那暮霭炊烟,下山的牛羊和田间地头、河畔山崖间自生自长的一簇苦菜、几朵闲花呢?虽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雅兴,那一份亲近大自然的欲念,那一种遥远的家园感与乡愁情结,是现代都市人潜藏着的一种“集体无意识”吧?
于是想起来门前小院里的一角菜畦,想起春荒时节母亲在山脚下挎着小竹篮剜挖曲曲芽和苦菜根的背影,有饥饿的小男孩蹲在一旁,拾一棵苦菜填在嘴角边狼吞虎咽地嚼。想起来灾荒袭来的那年,捧着一个菜团子如同捧着一根救命稻草的喜悦;想着阳春三月,细雨霏霏的清晨,从小巷深处传来的一声卖野菜的叫喊,那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孩,她的怯怯的身影也如寒风中的一茎小草似的瘦弱……
野菜情结,深深地根植于农村大地,碧绿的田园。人是大地的儿子,当他被吸引于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置身于花花世界之中,那一点点苦菜的苦味的汁,能够带给他多少精神回归的慰藉呢?
何况,事情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大量涌向城市的野菜,其实已经不全那么“野”了。由于销路见旺,有识之士便在塑料大棚中大量种植,“批量”生产了。美食家们说,这种人工化了的荠菜,已经失却了原有的野味。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喜讯还是一个悲剧。一经人工之手、科技之手的介入,一经市场化、商品化、现代化的“改造”,任何自然物的原有的性能便难保了。这也是一种“变化”么?“野菜”不“野”,诚然使怀旧者的乡愁面临着新的尴尬,但也是无可奈何。人还会“变化”呢,何况“菜”?
早市上走走,一摊摊、一簇簇荠菜、苦菜正绿油油地招徕着主顾。野菜走俏,野菜愈来愈为都市的平民以至美食家们所喜爱、欣赏。是何原故呢?“观察家”们分析,一是由于人们的生活档次不断提高,鸡鸭鱼虾,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便有些腻歪了,乃转向清淡,调剂口味,这种来自乡野的别具一格的野菜便时来运转了。这是物质因素。另外便是由于怀旧情绪的驱使,属于精神因素了。
野菜与怀旧,有着难解的因缘。想当年忆苦思甜,便是作为阶级教育的一份教材,用以勾起生活艰辛,日子贫困的怀旧感,从而激发对于旧的仇恨与新的热爱。野菜乃是苦与贫困的象征和符号。而今怀旧大不一样了。城市生活,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甜而思苦了。远离了故土,远离了乡村田野那清新的风和泥土气息,人们怎不怀恋那暮霭炊烟,下山的牛羊和田间地头、河畔山崖间自生自长的一簇苦菜、几朵闲花呢?虽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雅兴,那一份亲近大自然的欲念,那一种遥远的家园感与乡愁情结,是现代都市人潜藏着的一种“集体无意识”吧?
于是想起来门前小院里的一角菜畦,想起春荒时节母亲在山脚下挎着小竹篮剜挖曲曲芽和苦菜根的背影,有饥饿的小男孩蹲在一旁,拾一棵苦菜填在嘴角边狼吞虎咽地嚼。想起来灾荒袭来的那年,捧着一个菜团子如同捧着一根救命稻草的喜悦;想着阳春三月,细雨霏霏的清晨,从小巷深处传来的一声卖野菜的叫喊,那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孩,她的怯怯的身影也如寒风中的一茎小草似的瘦弱……
野菜情结,深深地根植于农村大地,碧绿的田园。人是大地的儿子,当他被吸引于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置身于花花世界之中,那一点点苦菜的苦味的汁,能够带给他多少精神回归的慰藉呢?
何况,事情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大量涌向城市的野菜,其实已经不全那么“野”了。由于销路见旺,有识之士便在塑料大棚中大量种植,“批量”生产了。美食家们说,这种人工化了的荠菜,已经失却了原有的野味。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喜讯还是一个悲剧。一经人工之手、科技之手的介入,一经市场化、商品化、现代化的“改造”,任何自然物的原有的性能便难保了。这也是一种“变化”么?“野菜”不“野”,诚然使怀旧者的乡愁面临着新的尴尬,但也是无可奈何。人还会“变化”呢,何况“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