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的天真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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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日这天的太阳很大,月假过后,大伙都换上了薄衣衫。月假就是寄宿制学校里,每一个月给学生放一次假,时间为两天。刚到大门口,地雷就看到了马路对过眯缝着眼睛的傻鸣儿,就远远地张牙舞爪地叫着:“嗨!山炮!”“有点奇怪啊。今天的太阳刺眼,你觉得了么?”傻鸣儿眯缝着他那本来就很小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是有点奇怪……”地雷看着傻鸣儿走到近前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学校门前新开的店铺吸引住了。应该是它!好像把所有阳光都吸引过去了,闪闪发光的。的确是很大很漂亮的一家店铺,名字是“魔法糖果店。”“欢迎光临魔法世界。”有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来,地雷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两天能建成这样一个店面?不太可能啊。”“地雷,你嘀咕什么呢?”傻鸣儿说。地雷的手指着那家店,傻鸣儿看过去,却说“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
  原来,校门口有一家小商店的。不过地雷看到这里变成糖果专卖店新开张了。而傻鸣儿却说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看得见?”地雷这样想着,兴奋了。“我再去看看!”地雷撒丫子跑去了。
  傻鸣儿耸耸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糖果店的店员是一个有着纯澈眼神的小女孩儿。看地雷进来,就甜甜地朝着他笑了。“来选几个糖果吧。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还有不同的礼物赠送哦!”女孩儿说。地雷没有认真听她说话。他有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要问。可他只问了一个,为什么我的朋友看不到你的店呢?
  女孩儿便问他。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很乖很听话,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发言。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地雷便回想起每天宿舍熄灯后傻鸣儿都要打着手电筒做习题集的画面了。是啊,地雷说。
  “我的店,只有不乖的孩子看得到,乖的孩子是看不到的。”女孩儿微微一笑接着说:“因为乖的孩子基本上都一个样儿,而不乖的孩子,各有各的不同啊。”地雷摸了摸兜,不好意思地朝小女孩儿笑笑,告诉她快上课了自己该回去了。
  小女孩儿的表情很失落,“你真的不喜欢吃糖么?”地雷更加不好意思了。脸都有些红了,“我还会再来的,我,我今天忘带钱了。”小女孩儿笑出声来了。“我不要那个东西!用来交换糖果的东西。就是你做过的美丽的梦境啊!”地雷将信将疑地按她交待的那样,将手伸过去给她。女孩儿在他的手上轻轻一握,他就惊讶地发现,有一个椭圆的半透明的东西从手心跳出来,飞出去了。
  地雷从女孩儿那里选了一盒牛奶糖。又听见女孩儿问他:“告诉我你最近的一个心愿吧,我会帮你实现它。”他犹豫了,吞吞吐吐说,今天下午有个家长会,我不想让我爸来。女孩儿说,你放心,你们班的家长会我负责了。
  地雷差点笑出声了:“就你?充当我家长去开会?”“不是。不是!”女孩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要送你一个天真老爸!老好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问‘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女孩儿冲地雷调皮地眨眨眼
  地雷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往糖果店的方向瞄了几眼,才一溜小跑地回班级。同桌傻鸣儿早已拿出书来算题了,地雷在他背上一拍,笑嘻嘻地把手里的牛奶糖递过去了。可傻鸣儿好像丝毫不感兴趣,还皱了皱眉。地雷扫兴地摇了摇头,本来到嘴边有奇遇要讲给傻鸣儿听的,又硬给咽回去了。地雷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了,他想可能有最重要的事忘记问女孩儿了。她说要送自己一个“天真老爸”,可自己需要一个来开家长会的人啊!这万一真永远送给自己了,还真难办了。宿舍里不可能放下一个大人啊!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么?可是有两个老爸但只有一个老妈这更不好办了……
  家长会在中午举行,这个时候。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地雷让傻鸣儿先走了,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东张西望。“你好啊!”地雷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你是,你是……”
  男人点了点头。再拍拍地雷的肩就进教室去了。
  那是我爸?地雷自己问自己。想着男人有一张干净瘦削的脸,捏一下自己黑黑的大胖脸,喃喃自语道:“什么魔法糖果店啊?开玩笑!一点都不像!”
  地雷赶紧提着饭盒跑去食堂了,他想赶快结束午餐,回去截住“天真老爸”和他说几句话。傻鸣儿帮地雷占了座位,看见他没礼貌地扑通一坐,稀里哗啦吃饭还掉了一桌子饭粒。傻鸣儿皱眉头了,有点不想坐在他旁边吃饭。就这时,地雷又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提着饭盒走了。
  同桌别的男生说了一句:“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傻鸣儿说:“神经病,别搭理他。”地雷看着表,足足等了十分钟,家长们才陆续出来。他焦急地等着,一个,两个……最后老师都出来了。还一反常态地在地雷脸上捏一把说:“不错嘛,继续加油啊。”弄得地雷呆半天,“真神了。”
  此刻教室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家长了。天真老爸消失了!去哪儿了?
  真是奇怪的一天。地雷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可用梦境换来的牛奶糖还实实在在地摆在课桌上呢。地雷都没太注意,同桌傻鸣儿整个晚自习都没理他。晚上回到宿舍,地雷便觉得疲惫不堪。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睡了。别的男生惊讶了,平时地雷的床乱七八糟的,可今天出奇地干净,整个宿舍也跟着变干净了。傻鸣儿想起今天地雷一系列异常行为,又皱起眉头了。因为快考试了,傻鸣儿又熬了一个通宵。天亮时实在太困了,他想眯一会儿,就猛地发现地雷床头有动静。他一凝神儿去看,兴奋了。从杂志里跳出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在地上伸伸脚,一摇身变高了。只见他先把地拖好,又拎着暖瓶去打水了。傻鸣儿摇醒自己下铺,示意他别出声。那个人回来了,把暖瓶轻轻放在地上,又缩小,回杂志里去了。
  两个男生都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那是本月的《童话大王》杂志。地雷订的,因为这个同宿舍的人没少笑话他。
  傻鸣儿看了一下睡得直流口水的地雷,轻轻地对着杂志说话了:“你不必躲着我们了,你是我们的朋友了。可你是谁啊?为什么找的是地雷,而不是我呢?”
  他先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杂志开始动了。傻鸣儿和同学们相视一笑,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男人看到他们友好地笑了,就也跟着笑了。
  大家都醒来了,地雷睡眼惺松地,睁开眼睛便叫了一声:“咦?天真老爸!你怎么在这里?”其它人有点纳闷。地雷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了,大伙儿听完都着急地去刷牙洗脸,想去魔法糖果店看一看。
  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每天都有各种奇怪的事发生。学优们,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们都开始不服气了。对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又羡慕又 嫉妒。
  校长上火了。理科实验班的学生把数学老师气走了,理科实验班在走廊里随便吐泡泡糖了。理科实验班的在校报上搞破坏了。这怎么了?这些本来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啊。就指着他们和别的学校比呢。
  原来。大家都想不乖一次,然后去魔法糖果店实现自己的愿望。实验班如此。地雷他们的线下班变更加无法无天了。
  来和校长反映糖果店的事情的是语文系主任。校长说:“你也中邪了吧?简直是胡说八道!”说完又加了一句,“谁传出来的谣言要记他一次大过。”
  线下班又遭殃了。被校长盯上可不是好事,大家都认定了是线下班的学生胡闹。以前就是,明明带头的不是自己班,却每次都是挨批评的靶子,弄得老师都抬不起头来。从开学到现在,线下班就像一个足球,在不同的班主任脚底下踢来踢去。现在这个班主任也是新上任的。
  班主任会议结束。陈老师黑着脸回来了。她“咣”一声关门的动作,吓得教室里鸦雀无声。“你们!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你们可以不知道化学考试答案,但是不能不知道好歹!教你们线下班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你们跟我有仇么?还是跟我们学校有仇?有意见提啊?没意见就好好听课,好好学习!你们听着别人评论线下班干什么都差心里舒服啊?”
  地雷一阵阵血往上涌,他怀疑下一秒它们会喷出来了。他不由得把手高高举起来:“老师,我有意见!”傻鸣儿忙狠狠捏了他一把,小声说,你疯了吧!
  地雷站起来了:“老师!咱们应该相互鼓励才对,其实我们也不甘落后,咱们整个年级整整有20个班,实验班、加强班、平行班都有,为什么不让您教偏偏来教我们线下班啊?”
  老师蒙了,学生傻了。
  一会儿老师叹口气说:“我知道我能力不行,看来,还得找一个高明的老师来教你们了,对不起。”同学们都看到有眼泪在她眼里转啊转啊。却始终没掉下来。地雷有点可怜起老师来了。傻鸣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地雷。
  从早自习到中午,陈老师的课就没人来上了。中午放学地雷没去吃饭,直接跑去糖果店了。这里不同往日了,冷冷清清的。女孩儿正伏在柜台上。呜呜地哭着。“你别哭了。”地雷走到她跟前。女孩儿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再见了,我本来想帮你们的,真的没想到能弄成这样啊。”转瞬她又甜甜地笑了,把一串珠子糖果挂到了地雷的脖子上,“好运。努力!”
  女孩儿消失了,糖果店也消失了。地雷往四周一看。这不是校园的操场么?
  他又想起天真老爸了,又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跑,挂在脖子上的糖果珠子叮当地响着。他看到他了!天真老爸正儒雅地坐在他的床上看数学课本呢,自己叮当跑过来他都没注意到。地雷差点喜极而泣了。“老爸!”男人放下了书,慈爱地看着他。地雷咧开嘴有点想哭,他想说魔法女孩儿走了,线下班没人教了。校长欺负人等等。
  “你放心。”男人只说了三个字。
  下午的自习地雷就和傻鸣儿说,别愁眉苦脸的了,咱老爸都叫咱放心。话音刚落,校长就一脸严肃地推门进来。和往常一样,和大家说:“我希望……”一连二十几个我希望”过后,才说:“这是你们班的新班主任,同学们鼓掌欢迎!”
  新老师进来。男生301宿舍的都乐了。
  “天真老爸!”
  男人说:“以后我就来教大家数学,我的课堂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大家可以提出不同见解,我们互相学习。若大家听累了,可以不坐在位置上。换个姿势听课。但一定不要挡住别的同学。还有301舍的人都喜欢叫我老爸,以后大家就都叫我老爸吧!”
  同学们鼓掌了。这回地雷真的哭了,上了十年学,终于碰到自己心仪的老师了。
  这天下午的数学课没一个睡觉的,有的同学坐在了窗台上,有的蹲着听。地雷跪在凳子上,举手问:“老爸!书上的算法太笨了!我有更好的解题方法!”
  老爸听了喜出望外,直接蹦下讲台,把黑板让给地雷让他讲。地雷手舞足蹈地讲。讲到一半却卡壳了。底下的傻鸣儿急得直跺脚:“你才山炮呢!那么简单的算式都不会!”
  后来下课时,是三个学生在台上讲。老师坐在座位上听着。
  全班学习积极性越来越高。甚至两个人还因为一道题的得数差点打起来。连地雷往家里打电话都说:“不想放暑假啊。”地雷爸妈一致认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师和学生打成一片了,别的班同学有人亲眼看到,线下班老师给自己班同学在蛋糕屋过生日。被同学涂了一脸奶油,还嘻嘻哈哈地乐,眼镜差点掉在地上。心里嫉妒得不得了。
  还是校长,有一天在走廊里监察各班情况,从后门里看到线下班的状况。默默地呆了许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课下告诉他:“明天下午全校领导来听你的数学课。”
  他想了想还是对全班同学说了:“明天校领导来咱班听课,你们说要怎么上呢?”一个女生说:“老爸!我们乖乖地坐着。”老爸第一天就告诉他们说发言不用举手。
  “对,一动不动。”另一个声音说。他们都怕失去自己的天真老爸。台上的老爸想了想才说:“我建议,咱们还像以前那么上,不变!”
  “好!”台下异口同声。第二天上课,地雷第一个坐在了讲台上。别人看见地雷动了,有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校长的脸色开始不对劲了。
  这个老师的板书像涂鸦,课本内容都是学生上台填的。校领导都不知道怎么记笔记了。数学课就是比别的课过得快。“咱老爸被校长带走了!”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来跟地雷说。
  “小安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创新,但课不能这样上啊。”校长说。
  “这样不好吗?你看这么枯燥的课程都没睡觉的了。课堂里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让学生爱上学习么?”
  “可咱首先得让学生懂规矩啊。”“校长!学生们都认为学习是孝顺父母的途径了。每天一节一节课熬可痛苦了。自己的学业就是自己的学业,而不应该是别人的梦想啊。”
  女生回忆着,说是校长和天真老爸一边走路一边说的话。还评论了一句,咱老爸,发起脾气来都那么帅!表情可陶醉了。
  自习没老师来。大家看到黑板上有一行清秀的字——亲爱的孩子们。原谅我,这里不适合我呆了。
  永远爱你们的老爸。
  有人痛苦地“嗷”了一声,女生们哭了。
  傻鸣儿后来告诉大伙儿。那天晚上他第一个去的食堂,还看到天真老爸给他们做的一锅汤,一桌上四碗。他便问:“老爸你去哪儿?”老爸忧伤地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大伙就都乐了。他们满怀期待地想,老爸没离开,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呢。
  对了,那次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线下班进去了四个,和实验班进去的人数一样。
  可校长,坚决没往上报。
  
  (作者系阜新市实验中学高三(12)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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