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21世纪的华语大片，不如谢晋、李行、李瀚祥那个时代的片子，甚至没有汤晓丹拍的《傲蕾·一兰》和于彦夫的《创业》有追求，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第6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把终身成就奖颁给了意大利著名导演贝尔纳多·贝托鲁奇。对于贝托鲁奇，中国观众最熟悉的是他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末代皇帝》，以及由中年马龙·白兰度主演的《巴黎最后的探戈》。不过我注意到不少由“80后”“90后”记者执笔撰写的报道里，提他近二十年来的片子更多，如《偷香》《戏梦巴黎》《遮蔽的天空》，想来这都是DVD的功劳了。
　　贝托鲁奇获戛纳终身成就奖，大约是这个奖项自2006年英国大导演肯·洛奇获奖以来，最激动人心的消息。其含金量几乎可以跟去年略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相媲美。作为诗人阿蒂利奥·贝托鲁奇的儿子，作为作家和诗人导演帕索里尼的副手，贝尔纳多·贝托鲁奇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开始了挑战银幕审美底线的历程。好看、尖锐，而又多多少少带着一种落寞的诗意，即便是在大师辈出的意大利影坛，贝托鲁奇的名字，也始终是与异样、另类紧紧联在一起的，算得上实至名归。
　　三大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历来是表彰那些为电影奉献出一生心力的殿堂级人物的。尤其戛纳，选择对象十分挑剔、出位。比如黑泽明，比如乔治·卢卡斯，比如伊斯特伍德……不过考虑到各大影展近二十年都有照顾不同语种导演的习惯，相信未来的若干年里，中国导演说不定也会有机会。比如张艺谋、侯孝贤或陈凯歌。但是侯孝贤的电影受众似乎多少有些窄；陈凯歌除了最早的《黄土地》，中期的《霸王别姬》和《荆轲刺秦王》以外，拿得出手的片子实在有限；倒是在各大影展上运气更好的张艺谋，似乎比另两位的机会多些。张从来没获过金棕榈，照顾一个终身成就奖也说得过去。但考虑到从《英雄》起，张艺谋这十年再没拍出过什么有质地和高度的作品，这种假设似乎又没什么底气。
　　华语电影还会出大导演吗？有可能，但估计不太会从票房导演里出，华语片目前的票房制作思路大体上仍是张艺谋定的：单薄的剧情，一流的摄影、舞美，内地演员+港台明星……这种模式到《建国大业》《让子弹飞》这类群星拼盘式的影片达到巅峰，观众消费完明星们的脸后，基本上找不到什么引发自己思考的点。说21世纪的华语大片，不如谢晋、李行、李瀚祥那个时代的片子，甚至没有汤晓丹拍的《傲蕾·一兰》和于彦夫的《创业》有追求，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今后能传承起“内地电影”大旗的，显然不会是张艺谋的“徒弟”们，更可能是王小帅那一路。不过王小帅们没有张艺谋的运气，也没有张艺谋那个时代人们对闷片的敬畏，什么时候能混成传媒和世俗眼中的德高望重，谁也说不好。而影响力不大，世界级的“终身成就”奖自然也无从谈起。
　　中国的艺术家，真的会绊在“终身成就”，乃至“终身状态”这个坎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