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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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木6岁的时候,母亲因为杀死了企图强暴她的财主,被判入狱18年。经母亲恳求,法官允许她回家与巴木道别。母亲预想着巴木从小到大可能的身高变化,给巴木做了很多的衣服和鞋子。母亲离开他时抱着他说,自己要去外地很久很久,让巴木和爷爷、奶奶好好生活,等家门对面山上的树有三丈高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看他。说完母亲便走了。
  巴木没有哭,他知道哭也没有用。他整天跟着爷爷奶奶放羊、打猪草,等着母亲回来。
  一年过去了,对面山上的树跟没有长一样,巴木看看自己似乎也没有长高,心里别提多么难过了。
  母亲走了的第三年,天大旱,四里八乡的草都枯黄了,羊和猪几乎都没有了草料。对面山上有几棵树也枯死了,巴木为此也担心得要死。爷看到奶奶忙着给稻田和菜地提水滴灌,以救活自己的庄稼和蔬菜。巴木决定自己到小河沟里用小桶提水上山,给树一株一株浇水。
  爷爷看到了,骂他脑子进水了。
  看着汗流浃背的孙子,奶奶很心疼。于是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大老远提水上山浇那几棵树,巴木告訴奶奶,母亲临走时说等对面山上的树三丈高时她就会回来。奶奶默默地流下眼泪,于是告诉他可以重点浇几棵长势更好的树,以他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把山上所有的树救活。
  巴木按照奶奶的建议,选择了山上的五棵树给他们培土、浇水。最后山上其他的树都死了,就那五棵树勉强活了下来。
  那五棵树慢慢长高,巴木也渐渐长高了。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业余时间还要放羊、割草。但他从来不到对面山上放羊割草,他担心羊会伤害对面山上的树,天气大旱的年份很多树皮都被羊啃光了。
  但他没办法阻止村子里其他人上山割草,于是他悄悄地给上山的各条路上种上了荆棘,这样上山的人明显就减少了。
  看着山上的五棵树一年一年在长高,巴木内心对母亲的思念也愈来愈强烈。多次问起母亲去了哪里,爷爷奶奶只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他问起村子里的人,他们都很神秘地笑笑说不知道。
  巴木没有问自己的父亲在哪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小的时候他问母亲,母亲说他没有父亲。他就问母亲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父亲而自己没有,后来母亲就打了他,告诉他——父亲死了。从此,他再也没有问起过父亲的事情,周围的人也没有听人提起他的父亲。
  巴木13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伙烧木炭的人。他们贿赂了村主任,然后到处伐树、砍柴。几个月下来,村子里的树几乎被他们砍光了。再过了半年,周围村子的树也几乎被砍光了。于是他们又盯上了山上的树。他们先是上山砍伐了原先已经枯死的树木,又准备砍伐那五棵郁郁葱葱的松树。
  一直在旁边盯着的巴木,忍无可忍去阻止了他们:“不许你们砍伐这五棵树。”
  “为什么?这树又不是你家的。”
  “这五棵树是我妈走的时候让我看着的。”
  “你妈是谁?你妈去哪儿了?”
  “我妈去很远的地方了,她告诉我这些树长到三丈高的时候她就回来见我。”
  “这树在与不在,你妈都会回来,留着也没啥用,还不如我们砍伐了烧成炭还能换点钱呢。”说着对方给巴木一个苹果想哄他离开。
  “不可以,你们绝对不可以!”巴木义正词严、态度果决地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苹果。
  “不吃敬酒吃罚酒,想挨揍是不?”对方晃了晃手中的棍子。
  “你们敢!”说着,巴木就拿着割草的镰刀挡在了这伙人的面前,并大声喊山下的爷爷。
  这伙人看着巴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而且在喊人来,于是便悻悻地拿着锯子、斧头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睡到半夜,巴木突然间就给惊醒了。他隐隐约约听见对面山上有动静。赶忙穿衣出来,看见对面山上有光亮。想着一定是那些人偷偷砍伐松树,于是叫起爷爷一起上山阻止这些人。爷爷本来不太愿意,但巴木哭着求他,爷爷于是和他打了火把,牵了只家里的土狗,背着猎枪一起上山。
  他们赶到时,这伙人已经伐倒了其中的两棵松树。
  巴木挥舞着镰刀与这些人拼命,被他们打倒在地,晕了过去。爷爷用猎枪向天鸣枪,家里的土狗上前撕咬,才吓跑了那伙人。
  后来他们给了爷爷100个铜板,一面算是给巴木治伤赔偿,一面算是买下已经砍伐了的两棵树。
  爷爷觉得树已经砍了,没办法再救活了,于是就答应了这些人。
  巴木伤养好以后,跑到山上,跪在那些树根前哭了。
  不久,那一群烧木炭的人走了,据说又到别的地方去砍伐树木烧木炭去了。巴木心里庆幸他们终于走了,但不知道他们又到哪里祸害百姓去了。
  剩下的三棵松树一天天长高,巴木也已经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母亲还没有回来。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了。但他一直坚信母亲给他说的话,他一直等待那剩下的三棵树长到三丈高。
  一天 ,巴木去镇上赶集,回来时远远地望见三棵树突然倒下了两棵。他发疯似的拿着砍刀、背着猎枪跑上山,发现只剩下一棵松树还在那里挺立,另外两棵只剩下树根和一些树枝。他抱着剩下的一棵松树痛哭了一夜。
  第二天,巴木在这棵松树旁搭了一个窝棚,将自家的狗也牵上来,住在这窝棚旁边。
  岁月如梭,时光流转,家里的狗已经非常老迈,连和巴木下山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天只能围着那棵松树转几圈。巴木于是到邻村去买了一只小狗。邻村养狗的主家姑娘,总是梳着一根长长的辫子,听说了巴木的故事,被他的执着所感动,她觉得巴木长得眉清目秀,人品又好,便喜欢上了巴木。
  巴木也很喜欢她,但长辫子姑娘希望和他一起住在山下,巴木却说自己要住在山上守护着剩下的一棵松树,等母亲回来了再去找她。
  树已经比三丈还高了一些,母亲却依然没有回来。后来,那个长辫子姑娘嫁给了别人,自己家的老狗也死了,巴木伤心不已。他将自家的狗埋在了离树不远的地方。他依然住在山上,他坚信母亲一定会回来。
  后来,巴木听别人建议说,山上一棵松树光秃秃的,涵养水源不够,于是托人到集镇上买了五棵松树苗,准备栽在山上。
  树苗运上山的那一晚,突然雷雨交加,一个闪电击中了那棵松树,并且迅速燃烧了起来。燃烧的松树树干掉落下来,砸中了巴木,并点燃了他的窝棚。巴木挣扎着爬了出来,看着那燃烧的松树,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村民们在山下发现山上只剩下半截松树,巴木家的狗不停地狂吠。于是便来到山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巴木。巴木告诉大家,希望把自己埋在这里,再把那五棵松树栽在这里。
  后来,那重新栽种的五棵松树也已经有三丈高了,村民们也没有见到巴木母亲回来。
  责任编辑 丁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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