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友好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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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等到死后悲切
  承德有位老作家叫郭秋良,数年前他和年纪相仿的几位老朋友成立了一个小组织,叫“生前友好协会”,隔些日子还就真的像回事地开次会,且无人请假缺席。不过会议内容也简单明了,就俩字:喝酒。
  他们这些人都曾经历坎坷。“文革”后数年间,他们常以“生前友好”的身份去火葬场送故人。归来几人借酒聊解郁闷之心,有人就说,咱们思想解放一回吧,莫要等到将来给谁开追悼会时悲悲切切,折腾一早上,其实死者什么也不知道。生老病死由他去,咱索性来个名副其实的“生前友好”活动吧。立刻得到响应,从此他们这些人就常聚,说白了,就是常在一起喝酒。还有具体的章程,即轮流做东,不偏不向。
  有这五不啥都不怕
  如果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替郭先生细分析,大概有这么五“不”吧。
  一是人言不畏。能做到这点大不易,尤其是知识分子。郭先生书生一个,自参加工作就等于参加了运动,平生慎言慎行,还难逃指责与批判,真真活得好累也。如今想开了,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管谁在背后说三道四或指桑骂槐。反正也不想再升官、再荣耀,说甚也无妨。
  二是待遇不求。郭先生一级作家,现今仍住六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当初市机关盖新楼,众人争作一团。郭先生心平气和言道,你们只管去要,反正我不要,我和老伴平均每人一室,足矣。日前去先生家,只见小小书房书刊满目,难有立足之地,但先生谈笑风生,毫不介意,心中便赞,真大家也。
  三是酒风不变。这些人原本都是大酒量,加之年岁大了,难免有血压高、动脉硬化等老年病。按说烟酒都该戒掉,只剩下清晨锻炼、白日休闲了。可我见他们老哥儿们酒桌上依然豪气不减,大盅子干,大块吃肉,连我们晚辈都自叹不如。他们又极少涉足体育活动,眼瞅着比他们岁数小的今天这个“栓”了,明天那个“梗”了,你就不得不佩服,这几位“生前友好”,还就是创造了奇迹。
  四是勤劳不辍。勤劳于郭先生身上,就是笔耕不断。年近花甲时,他又搞电视剧创作,写了数十集的《避暑山庄大传奇》。待到本子写好,郭先生又筹资上千万,终于拍成,其中艰辛,哪里是一句不容易就能道得明的?
  五是本色不丢。何为本色?平民也。郭先生在我们这里是赫赫有名的,但没有专车,没有跟班,老先生走在大街上,手里永远拎着一个大白塑料袋,就是买菜的那种。郭先生从未被贼惦记上。但我知道那塑料袋可丢不得,那里有“联络图”(电话本),有“名联名句册”(写毛笔字用的),有速效救心丸,有要评的作品,有烟,有扇(夏天用),还有文件(筹拍时),甚至偶尔还有数额不菲的支票。
  无畏无讳无限精彩
  他们中现在有人练剑练得出神入化,有人练字练得龙飞凤舞。有一位原是招待处老处长,今年74岁了,他的老儿子在招待处烧锅炉。倒不是这孩子不出息,是因为脑子有点毛病,干不了别的。这位老兄如今天天陪着儿子去干活,比儿子干得还欢,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换别人可能会不太好意思,他不在乎,说咱原本是贫苦人出身,这怕个啥?
  说得真棒!李白有诗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而他们,无所谓愁,他们无畏无讳,将“生前”的日子过得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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