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迷失太平洋8天7夜: 靠舔锅底、喝尿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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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日晒雨淋了几天,他已经不记得时间,只感觉过去很久。每天,他能看到三四艘货船从深蓝色的海面经过,但没有一艘停下来。到了第八天他已经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光、没有电、没有燃油……一切都指向死亡。
  5月14日,黎明时分,渔民念星华装上稀饭和开水,带着他的渔网、钓鱼竿、一斤活虾饵料等从家里出发,向海边走去。他的小渔船停靠在福建平潭县岭前村的港口。
  
  浓雾里迷失方向
  念星华先将四个跑来钓鱼的客人送到近海的一座小岛上,然后独自去海上钓鱼。开了十分钟到达另一片海域,他把锚抛下海,撒下渔网,坐在船上钓鱼。那里水深,水流急,钩沉不到底,鱼上不来。于是他决定先回岛上去。等他环顾四周时,陆地已经不见一丝踪影。
  5月14日上午10点10分,海上的雾开始变大,很快便看不清方向。他打电话给在岛上钓鱼的客人,那人说指南针朝西,朝270度的方向开,就能上岸。开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小岛,他意识到可能开错了方向。他想再打电话给那位客人,但手机没电了。
  大雾中,他看见有一条小船,马上跟过去,发现那是一艘运输船。他想可能自己开到了货船的航道,货船几乎都是从台湾海峡的航道经过。他想返回,但已经迷失了方向,汽油也只剩下不到50毫升。
  太平洋浩渺无边,在这里,即使一次最普通的旅行,也意味着某种冒险。
  
  直面死亡的威胁
  黑夜,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在夜晚的海上,死亡的威胁主要来自夜晚行经的货船。睡觉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念星华强迫自己不能睡着,必须保持头脑清醒。那样一来,如果有货船经过,他就不会被撞翻或者被掀起的浪打翻。“如果你想用睡觉度过那种寒冷和恐惧,你可能永远不会再醒来。”
  漂在海上的第一个夜晚,念星华看到有4艘货船从他周围开过,几十吨的货船会掀起巨大的海浪,摧毁他的小船,甚至直接从他船上轧过去。他全神贯注盯着那几艘船,盯着海面看了一晚上。
  第二晚,念星华看到一艘大船朝他开过来。
  夜幕中,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得躲开。一下、两下、三下,发动机启动不了。大船越来越近,他身体开始发抖,第六下,发动机启动了。他开到26码,几乎和大船一样的速度,避开了。辨不清方向,就朝着远离眼前那唯一两束灯光的方向开去。但汽油耗尽了。
  在海上捕鱼二三十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危险。那种煎熬,他称之为“肉体、心理与精神上的痛苦”。他哭过,但没有考虑过自杀。
  没有水只能喝尿
  漂在海上的第二天,锅里的粥已经吃完了,他把粘在锅底的一层米舔个精光,撑了一个晚上。船上还剩下半斤左右的虾仁饵料,他把虾仁一一拿出来摆在船上,扒开虾皮,把虾肉铺在甲板上晒干,连皮带肉一起吃。
  水喝尽了,他需要饮用水。海面上偶尔漂来一个矿泉水瓶,他捞起来看,里面却没有一滴水。他把矿泉水瓶剪开,放在甲板上,晚上空瓶凝聚了一点点雾气。次日天亮后,瓶底有几滴雾气冷凝成的水,他用舌头舔舐解渴。
  但这远远不够。第四天,没有雾气,他想到唯一的办法,是喝自己的尿液。他将尿液装进瓶子里,肚子饿了,就喝两口尿,吃一只虾。
  第五个晚上,尿液也喝光了,他的嘴唇干裂出几道口子。他跪在船头,双手合十,祈求一场雨。第六天上午,大海上狂风暴雨,乌云压顶。他用船上的盆和矿泉水瓶接雨水。大雨持续了一个小时,他攒了两瓶子水:一瓶留在船上喝;一瓶留着,如果半夜被大船轧过去,跳到海里时再喝。
  风吹日晒雨淋了几天,他已经不记得时间,只感觉过去很久。每天,他能看到三四艘货船从深蓝色的海面经过,但没有一艘停下来。到了第八天他已经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光、没有电、没有燃油……一切都指向死亡。
  
  奇迹般的获救
  5月21日上午10点40分,一艘从香港出发、开往青岛的“新福州”号行经念星华所处的海域。“附近有遇险渔船,船上有人需要救助。”值班驾驶员从VHF16频道(国际遇险、安全、通信频道)听到另一艘散货船的呼叫。驾驶员把情况报告给船长周永光。
  上午11点,周永光在距离自己3海里处的海面发现一艘在风浪里颠簸的小船,于是决定调整航向,驶往事发海域。两个小时后,念星华抓到从“新福州”号上抛下来的缆绳。
  船上的人问念星华在海上漂了多少天,他恍恍惚惚,答不上来。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漂到北纬25°45.2′、东经120°24.9′的地方,离家千里之外,他度过了一生中最绝望的8天。
  如今再回想,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那时你会有信仰,你会祈祷。你祈祷有轮船经过”。
  在船上,他吃完饭,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打电话给妻子。念星华被救的新闻震惊了岭前村的村民,他从青岛回来的那天,码头站着上千人。村民都说,念星华为人好、善良,老天有眼。他们称这是一个奇迹。数十年来,这个小渔村遭遇过几次海难,那些消失在海上一两天的人,从未活着回来过。
  现实比传說更离奇。一个人确确实实在太平洋的海面上漂了8天7夜,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温暖的衣服,能生还简直是闻所未闻。
  回家后,念星华想过换工作,去做保安或者在工地看仓库,但他还是最喜欢钓鱼。他决定等身体恢复之后,再买一艘船,出海捕鱼。
  下次出海,他会带上充足的汽油、充电宝、灯、水,到能够看到岸和山的位置,抛下锚,在那里钓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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