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创意:一个小公司创造的财富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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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半以前,29岁的江南春略带遗憾地总结自己“患得患失,缺乏赌性”,因此注定成不了“传奇资本家”。2005年7月13日(美国当地时间),来自上海的分众传媒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市场。当日收盘价总市值约8亿美元,中国内地又一个富豪诞生——分众创始人、董事会主席兼CEO江南春身价随之超过20亿人民币。为此,业界权威人士认为:江南春不仅仅是个身家不菲的“资本家”,而且也发迹得十分“传奇”。正如江南春感言的那样:发掘别人没有发现的产业模式,才能赚大钱。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分众传媒只有3年历史。而江南春本人,甚至都不会使用电脑打字。
  
  “负债”打工找到事业良机
  
  江南春1973年3月出生于上海,在上大学之前,他把所有的课余时间,几乎都用在看书上了。高中时,他拿到的最高奖项是上海市中学生作文一等奖,正是这些红证书,使他在1991年被免试保送进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
  成立分众之前,江南春已经在广告业摸爬滚打了10多年。他于1995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年尚是学生身份的他加入广告业,大学三年级时自筹资金100万元创办永怡传播公司,成为国内最知名的本土广告公司之一。但在分众公司,员工还津津乐道他的另一面:曾是浪漫细腻的校园先锋诗人,并出版过诗集《抒情时代》。
  进入大学校园后,忘情的江南春很快成为校园诗坛的活跃分子。正如他对记者所说的那样:“我会用整个下午留心前桌的女生,并郑重地为她写下评语,在傍晚我通常都会鼓足勇气到学校舞厅涉足一场爱情或者被轻易拒绝,无论怎样,待到月黑风高之时,我一定独自回到寝室,轻轻松松写小诗。”大学一年级,他便成为了华东师范大学著名的“夏雨诗社”社长。半年以后,江南春便开始以诗社社长的身份,谋划参选校学生会主席。
  在师大历史上,竞选学生会主席一般都是大三的学生。经过了前期的初选,最后,包括江南春在内的6个候选人都要集中在学代会上亮相演讲。而江南春却是唯一一个脱稿演讲的候选人,由于他第一个上台,这给后面的竞争者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在此前,除了提前背诵好了发言之外,江南春还准备了更绝的一手,他提前安排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在提问阶段当自己的“托儿”,就这样,在别的选手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江南春却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并且随后很顺利地当选了学生会主席。
  据江南春回忆,当时虽然顺利当上了校学生会主席。但由于竞选过程需要和许多人沟通,拉选票,吃饭,他一下子欠下了160块钱的债,对于一名学生来讲,这在当时也是天文数目。上任不久,上影属下一家广告公司到学生会来招聘兼职,一个月300元,近水楼台的他便前往应聘,前往应聘那个300元钱职位的时候,江南春准备只干一个月,把外债还了,然后继续过学校里悠闲的惬意日子,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去,也让他改变了自己事业的命运。
  1992年,那场市场经济的浪潮改变了诗人的梦想,几乎在一夜之间,江南春发现,校园后门卖水产的个体户比他这个校园诗人还要受女孩子的欢迎。他觉得诗歌对他来说正像青春期的某些症状,过了一个阶段就会渐渐消失。后来他自嘲是“功利性”地选择了放弃坚守梦想,并且在此后10多年间都不再敢动写诗的念头。
  江南春的第一个客户是汇联商厦,当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那家单位也非常满意,在答应支付广告费的同时,他们还给了他1500块让他筹拍一个广告。于是,他连夜写出了剧本。很快,那家单位又投入了十几万的广告和播放费用。第一单的成功,很快让江南春改变了“短时工”的想法。
  1992年的上海,经济开始快速启动,上海淮海路新商厦一栋接着一栋,那个时候时兴新影视形象广告,这些广告单子,最后竟然几乎让20来岁的江南春“一锅端”。1993年,江南春所在的广告公司一年收入400万,150万来自江南春的贡献。1994年,大三学生江南春成立了永怡广告公司,自任总经理。1998年,永怡已经占据了95%以上的上海IT领域广告代理市场,营业额达到6000至7000万元人民币,2001年,永怡的收入达到了1.5亿,其名号也开始在上海广告界声名鹊起。
  
  冷门创意才能赚大钱
  
  2001年,由于中国网络经济的回冷,IT品牌广告业务突然减量和消失,永怡公司的广告代理利润也开始下降,江南春不得不思考转型问题。2001年12月,江南春约见老朋友陈天桥夫妇时,几个月不见的陈天桥告诉江南春,自己已经不做那个小网站了,现在改做网络游戏。陈天桥告诉江南春,他的网络游戏同时在线达到11万人。而在此前,陈天桥的创业小网站推广广告一直由江南春代理。
  “11万人同时在线,意味着拥有至少70万收费用户,每个用户每月35元,一个月就是2450万元”。这个数字对江南春刺激可不小。江南春回忆,“当时就觉得要学习陈天桥,发掘别人没发现的产业模式,这样才能挣大钱!”
  2002年大年初一,江南春一个人闭门思过整整7天,江南春得出两个结论,应该用高科技手段提升传媒表现能力,应该细分市场,将广告信息精确地传送到特定族群。一次偶然的逛街机会,江南春突然对徐家汇一个商场门口的张贴广告产生兴趣,电梯门上出现的粘贴广告让等电梯的江南春突然无比激动:“为何不把这些广告变活?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空白广告市场?”。于是,一个创业计划也就此诞生在他的脑海。
  2002年3月份,他决定干这个没有人干的事情。并将目标锁定在写字楼里的“三高”(高收入、高学历、高消费)人群。在他们每天至少4次等候电梯的短暂时间中,形成强制性广告收视,成本却只有传统电视广告1/10。接着,他想的是在上海最好的50栋写字楼装上机器,然后播放广告收钱。
  首先,江南春要走的第一步棋是找人设计生产机器,因为那东西市场上没有,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一家台湾液晶厂商。那家台湾液晶厂商同意帮他先研制。7月份,第一台样机才来,江南春拿到写字楼,人家物业不让装,因为5厘米太厚了,接着,他又要求厂家改成了3厘米。随后,江南春带着自己的3人团队开始和各处物业谈判签约。半个月之后,江南春初步计划完成,300台价值8000多元的液晶电视先后进驻50栋高级写字楼。
  在扩张模式方面,江南春也创立了一套与众不同的方法。在楼宇电视市场上,分众在广告收入集中的区域,如北京、上海、广州采取加盟方式。对西部经济欠发达地区和二、三线城市,则请当地有实力、有资源的公司免费加盟。与此同时,相关的广告销售也开始进行。“拍了个宣传光盘,给客户一看,再稍微一讲,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不错,”在广告界已经混迹10年的江南春显然有独特的优势,“招商银行信用卡、轩尼斯洋酒等几个牌子第一批下单。”2003年还没有到,江南春手里已经拿着一二月份200多万元的广告订单了。也就是在这些被广告人忽视的电梯旁,他找到了一个超过10亿元的新兴广告市场。
  初步尝到甜头的江南春开始试探将更多的播放器向更多的楼盘扩展,并在2003年3月份首次走出上海进军北京。“虽然广告收入继续在增长,但投入毕竟更大,到了2003年4月,开始感受到资金压力”,已经投入了1000多万元的江南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玩大了。2003年5月,江南春索性另外成立了分众传媒,专注于这个新产业。
  
  在纳市演绎令人神往的“分众”神话
  
  2003年4月份,一家叫“聚众”的公司带着同类的播放机器,开始在北京楼宇铺点,之后跟着分众向全国扩展。江南春不得不承认,分众这个简单却又看似完美的赚钱方法,至少在形式上很容易被竞争者大量复制。
  不过,外界认为,分众最大的威胁,还不是聚众,而是来自国资背景的东方明珠。东方明珠不光拥有上海市区包括城市标志性景观、轮渡码头、部分三等甲级医院等6000个数字播放平台,年内还计划向高档连锁餐厅、银行发展,数量达到7000个。此外,东方明珠还可免费使用文广集团提供的新闻娱乐内容,免费使用其下属公司传输的无线实时数字信号系统。与之相比,分众停留在仅有的广告发布和不能实时更新的硬盘播放技术层面,显得势单力薄。
  对于这些对手拥有的“内容”和“无线传输技术”,外界有人分析是对分众的威胁,但江南春明确表示不会跟风在分众的媒介上提供广告以外的内容。他要做的,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广告平台,要的只是人们等候的几十秒钟。
  “分众不需要内容!”,江南春知道等在电梯前的人们,对于电视里播放什么节目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想打发这几十秒的无聊时间,这是所谓“等候力经济”最大的特征。
  对分众来说最大的挑战,来自内部管理。分众的成功得益于户外数字媒体产业的兴起,如今作为赴美上市企业,明年分众要面对来自美国404法案的挑战。“还要控制管理层的流动”,江南春笑着说,“钱多了,大家的头脑就容易发热。”他很明白肩上的负担还很重。
  2004年4月,感觉到竞争压力的分众从鼎晖国际等6家投资机构引入1250万美元的第二轮资金,半年之后的11月份,高盛等3家机构3300万美元的资金投向分众,加上广告收入也快速增长,分众得以快速扩张,守住了占据写字楼七成市场的优势,同时向大卖场扩展。
  大约在一年前,分众和后来的聚众,便开始同时喊出要奔赴纳斯达克的口号。这一次,江南春没有再耽误时间,7月份抢先在纳市体面登场。
  对江南春而言,巨额财富的背后,下一步面临的不确定性更大了,无论是迅速跟进的竞争者,还是政策环境的不确定性,就其发家之本的创意也难免不被新的创意所颠覆,创意产业的不确定性既给江南春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财富积聚,但也给这个生意本身充满了各种潜在变化的可能性。
  这也许需要一贯“谨慎”的江南春不得不有点赌性,因为下一步无法“测准”,但必须继续创意的神话,作出选择,哪怕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2005年6月19日19时,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江南春和公司CFO两人悄悄地南下香港,分众的上市之旅在香港启程,因为分众的大股东、上市主承销商、账簿管理人高盛亚太总部在那里,江南春将在香港接受上市前最后的“辅导”。前些年,丁磊、张朝阳、王志东等仰慕纳市的老总,都走过这条辛苦路。
  在14天里,江南春见了300多个投资者,其中70多场是一对一的谈判,虽然身体受得了,但是喉咙还是受不了!江南春一路演讲,一路含“金嗓子”。辛苦是一样的,但江南春的收获比前辈们都要大。由于认购活跃,上市前一晚,分众将首次配股价格从原定的14美元至16美元提高到了每股17美元,发行1010万股,融得1.72亿美元,这也是中国概念股在纳市首轮融资额最高的一笔。
  美国当地时间7月14日上午9:30,纽约纳斯达克市场破天荒地迎来一位32岁的上海人,并郑重邀请他按响当天开市的铃声。他的出现,标志着纳斯达克迎来了分众传媒(FMCN.NASDAQ)的上市。几分钟的仪式结束后,江南春走出交易所,伸出大拇指,露出笑容,让随行的同事为他拍下这一时刻内心的感受。分众上市,同时也创造了让一个广告人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的神话:拥有接近30%股份的公司创始人兼CEO江南春身价暴涨。7月22日,分众收盘价涨至18.5美元,7个小时后,32岁的江南春执掌的分众传媒,以总市值近8亿美元的身价,相当于60亿元人民币。打破了此前登陆纳市的中国企业创造的多项纪录。上市归来,连江南春自己也不得不感慨万千:一、想象力创造利润率;二、在创意面前,生意是不平等的。
  分众传媒上市,再次成功地演绎了中国1970年代年轻人跻身亿万富翁的一幕。
  
  编后语:
  资本市场追捧“分众”概念,从某种侧面佐证了“专注创造成功”的企业运营理念。在大众媒体境况恶化的环境下,“分众”却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发展道路,其实反映了互联网的“个性化”运营模式已经对社会产生巨大影响,信息产业对社会的渗透作用才真正开始显现。可以相信,随着“分众”、“个性化”的不断发展,只有更加智能、更加人性化的广告手段,才会吸引到资本市场、产业市场的进一步支持,创造更加令人神往的“分众”神话。
  
  
  人物档案
  江南春 生于1973年,土生土长上海人。
  1995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取得汉语言文学专业学士学位。
  1994年~2003年期间,江南春担任永怡传播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
  2003年5月起开始担任分众传媒董事局主席和首席执行官。
  
  江南春语录
  “也许我本来就应该是个写诗的文学青年,只不过现在‘蜕变’而成了会创造生意的小资派。我想以后公司的具体工作不用我做的时候,我就专心思考创意。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写写文学和社会评论,最好将来还能写出类似于《英雄》的影视剧本来。”
  “陈天桥有很好的产业判断力,他是那种知道怎么整才赚钱的人。”“当一般人在人满为患的巴士车上厮打,为自己赢得一点空间而自我感觉良好时,陈天桥已经坐上没人抢的巴士狂飙而去,令你望尘莫及。”
  “在新开市场上,你就是当然的大哥大。”
  “创意面前,生意是不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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