獐子岛扇贝: 今年我不跑了,我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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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世界上“最难生存的生物”,那非獐子岛的扇贝莫属。继前几年的“扇贝跑了”“扇贝饿死”戏码之后,獐子岛直接在今年上演“扇贝死了”的一幕。
   对于死亡原因,獐子岛称“尚未获知”。獐子岛董事长吴厚刚则称,从抽查的情况来看,扇贝是刚死的,判断依据是软体组织还附着在扇贝壳上。网友们纷纷为扇贝的“死”不值……
   茫茫大海中,究竟谁是“杀害”扇贝的凶手?
  
   扇贝:我太难了
   “扇贝跑路”对獐子岛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
   在2014年和2017年,獐子岛两次“暴雷”,市场将其形象地总结为:“扇贝跑了”和“扇贝又跑了”。
   2014年10月,獐子岛的扇贝“突然跑了”,震惊整个A股市场,成为著名黑天鹅事件。
   当时,獐子岛发公告称,因北黄海遭到几十年一遇的异常冷水团,公司在2011年和部分2012年播撒的100多万亩即将进入收获期的扇贝绝收。这一事件被股民称为“扇贝跑路”。
   蹊跷的是,獐子岛公告中提及的冷水团,当地养殖户和水产商都说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附近海域的养殖户因冷水团而明显减产,大连市气象局也从未通报过相关信息。
   那次的“扇贝跑路”,让獐子岛在2014年巨亏11.89亿元,达到历史顶峰。亏损带来的影响更是持续了两年。
   然而到了2018年1月,獐子岛“扇贝跑路”又有了升级的2.0版本,令股民窒息的一幕再次上演。
   当时,獐子岛发布公告称,公司发现部分海域的底播扇贝存货异常,预计2017年的业绩由盈利0.9亿元至1.1亿元,变为亏损5.3亿元至7.2亿元。最后,公司还在年报中解释了造成7亿多亏损的原因是发现海洋牧场遭受重大灾害,扇贝长期处于饥饿状态,日益消瘦,品质也越来越差,甚至出现大规模“饿死”的情况。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扇贝跑路”在今年居然又上演了……
   2019年4月,獐子岛发布第一季报,公司净利润亏损4314万元,理由依然是“扇贝跑路”。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短短5年时间,扇贝“跑路”三次。
   在网上,关于扇贝的“跑路”传闻众说纷纭,有网友甚至说,扇贝是顺着洋流回到了引进苗原产地北海道……
   对此说法,有人表示北海道不背锅。扇贝一次能游5~6米远,但每游一次要休息几个小时。北海道和獐子岛相隔2000公里,扇贝就算真能游过去,也要几十年。
   如此频现“意外”,獐子岛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
   7月10日晚间,獐子岛收到中国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因涉嫌财务造假、虚假记载等违法行为,公司及23名相关人员将被证监会处罚,董事长吴厚刚被罚终身市场禁入。
   但万万没想到,即便这样,仅仅4个月过去,獐子岛竟再次变本加厉,直接称扇贝死了,原因不明……
  
   会计出身的董事长
   与扇贝的“离奇贝生”相比,从渔民做到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吴厚刚,其创业人生似乎更充满了传奇。
   在大连獐子岛,“董事长”是一个专有称呼,特指獐子岛集团“董事长”吴厚刚。国字脸、宽身板、微胖、长发及肩的大背头……在吴厚刚的身上可以看到东北男人的所有特征。
   獐子岛原本是一个距离大连120公里远的不知名小岛,这里盛产海参、鲍鱼、扇贝等高端海鲜,有“海上大寨”“黄海明珠”的美誉。而吴厚刚出生在獐子岛的附属岛屿——大耗岛,那里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
   吴厚刚的父辈都是以捕鱼为生,他不想和他们一样。中学毕业后,他进入一家造船厂成为一名铆工。
   据曾和吴厚刚一起工作过的人透露,会搞关系的吴厚刚在船厂结交了几个拜把子兄弟,其中就包括团委书记刘锡财。
   刘锡财看重吴厚刚机灵,还读过书,而吴厚刚自己也有意做更体面的工作。进厂一年后,在刘锡财的“提拔”下,吴厚刚成为一名会计。
   抓住机会的吴厚刚把会计工作做得很出色,周围人都说,“吴厚刚算账是一把好手”。但也正因为“帐算得好”,让大家看不惯他的为人,“因为他太精了,利用财务的职务搞小动作”。
   后来,刘锡财平步青云,吴厚刚也从会计做到了镇渔业总公司财务办总会计、副主任等职务。
   上世纪90年代,正逢政企一体化改革,吴厚刚顺利从镇办企业转入体系内。1996年,32歲的他担任獐子岛镇长,并兼任獐子岛渔业集团公司总经理。当时,公司还是国有企业。
   1998年,獐子岛渔业集团公司从政府剥离开来,改制为獐子岛渔业集团有限公司,獐子岛镇以及其下辖村的村民成为公司股东。
   彼时,远洋捕捞因年景差,打捞收获一年不如一年,公司只能转卖固有资产给私人。可吴厚刚觉得这总不是办法,他想到了向海洋牧场的方向发展。
   当时,辽宁省水产研究所从日本带回了新品种——虾夷扇贝,并开始尝试一种名为“底播养殖”的技术。吴厚刚看到了商机。
   这种技术类似于农民在田地里播种。将海产品幼苗播撒到天然饵料丰富的海底,无须人工饲养,经过自然生长后达到所需规格进行捕捞。而扇贝的生产周期通常要3年左右。
   可村民对这种技术有所质疑,“生不见贝,死不见壳”,相当于是在往海里撒钱。最后在镇政府的科普支持下,渔民才同意进行两年试验。
   两年后,被投放的扇贝打捞上岸。渔民们发现,这类扇贝存活率不低于此前的浮筏养殖(利用浮子和绳索吊养),而且又肥又大,在市场上可以卖出原来两倍的价钱。
   自此,獐子岛开始全面推行底播养殖。也正是得益于发展得早,獐子岛在国内取得了底播产量压倒性的优势,他们生产的扇贝一度占据国内市场80%的份额。    期间,獐子岛也迎来了再次改变。
   2001年,中央推行政企分离政策,獐子岛改制,从渔业集团有限公司改成獐子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獐子岛集团”),镇委和村委则成立投资中心,承接股东身份。吴厚刚用借来的530万从镇政府手里买下獐子岛渔业公司5%的股权,成为獐子岛集团的掌舵人。
  
   曾遭央视暗访:贪腐成风
   一开始,成为领导人的吴厚刚想做出些名堂。但獐子岛因常年掠夺性捕捞,近海生态系统遭到破坏,海产品产量和质量也随之降低。
   吴厚刚在此时站了出来,“大海养了我,我也得养她,后辈们还得靠海吃饭”。
   在他的带领下,全岛效仿日本北海道,启动海洋牧场建设,在海底投放人工鱼礁(鱼类栖息地)、海洋生物苗种,进行海底绿化,这里也成了中国海洋牧场的起源。
   此后,獐子岛出品的海产品因品质优、价格适中,走进了美国、加拿大、法国、韩国等多个国家。2005年,獐子岛集团实现产值5.2亿元,净利润1.5亿元,出口创汇1.7亿元。
   2006年,獐子岛集团顺利登陆深圳A股市场。随后的几年,其股价持续攀升,到2008年1月创下了每股151.23元的纪录,不仅成为沪深两市的股王,也成为中国农业第一个百元股。吴厚刚本人更变身为亿万富豪。
   獐子岛成为股市中的大白马,岛上居民的生活水平也跟着股价一路上扬。
   作为公司股民,獐子岛的居民可以从公司股票中享受红利,有了钱的人们纷纷盖起了二层小洋楼,开上了小轿车。不仅如此,居民的福利也是十分诱人,岛上的幼儿园、学生公寓、养老院全部免费。据獐子岛官方称,镇政府每年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发放股权受益金、养老金、奖学助教等各种补贴。
   到2014年,獐子岛已开发的海洋牧场面积超过300万亩,约2000平方公里,成为中国最大的世界级海洋牧场。
   正当人们期待獐子岛的神话继续上演时,却遇到了180度的大逆转。这一年,随着“扇贝跑路”的消息曝出,种种质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有居民曾对媒体说,“獐子岛集团本来是我们大家的,没想到慢慢变成吴厚刚他们家的了”。
   吴厚刚成为獐子岛集团董事长之后,陆续安排其兄弟及其他亲戚进入公司,任职重要岗位:哥哥吴厚敬担任獐子岛集团养殖事业二部总经理、山东荣成分公司负责人;弟弟吴厚记则是物资采购部门经理,一手把持扇贝苗的采购;外甥刘强是獐子岛集团(荣成)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
   央视财经新闻曾报道称,獐子岛居民提到集团内部贪腐成风。即便有人举报,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内部问责不透明。
   他们所说的,正是吴厚刚的弟弟吴厚记。
   吴厚记在采购渔具时,30块钱买的东西,公司账上写的是96块钱;进货山东海参苗是180块钱一斤,而公司入账价格是800块钱一斤。
   一位獐子岛集团工作人员说,自己以前到海洋牧场去播扇贝苗,包装一打开全是沙子。打比方说,20包中有7包到8包全是沙子。后来,吴厚记的手下全抓进去了,就吴厚记一点事没有,只解除勞动合同跟公司脱离关系,不受法律制裁。等风波过去,吴厚记又成立大连盈瑞养殖技术服务有限公司,做起了买卖扇贝苗“中间人”的生意。
   而2014年“跑路”的扇贝,正是吴厚记购入的,但獐子岛给出的理由是遭遇冷水团。
   恐怕连电视剧也不敢这么编造剧情吧……
   如今,獐子岛早没有过去的辉煌,居民对此的看法是“都是吴厚刚害了獐子岛”。
   就在今年证监会对吴厚刚处罚30万元、终身市场禁入后,一位接近吴厚刚的人曾对媒体透露,“吴厚刚早就想撇下这个烂摊子了,罚30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据公开信息显示,獐子岛上市后,吴厚刚共进行过3次减持和1次增持,合计套现金额约3.96亿元,其中两次发生在“扇贝跑路”事件后。
   獐子岛今年亏损几乎已成定局,不知明年吴厚刚又会安排什么样的戏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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