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相聚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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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海浪,沙滩,椰子树。
  坐在东瑁洲岛上的凉亭里,喝着丈夫递过来的椰子,海风轻抚,曹桂爱心里一时平静了许多。甜甜的椰汁似乎冲淡了3天来旅途的疲惫。
  丈夫吴斌是三亚警备区某海防连的连长,驻守在仅有0.83平方公里的小岛上。从恋爱到结婚两年多,吴斌曾在情书里一次次描述过“岛世界”的精彩,曹桂爱也不止一次想象着哪一天能亲眼去看看。可总是凑不巧,海防连是被广州军区授予荣誉称号的连队,又连续6年被树为标兵连队,所以作为一连之长的吴斌工作有时很忙,要么就是曹桂爱自己抽不开身。然而,心底里的那份思念因距离愈发强烈。儿子吴宇豪出生后,曹桂爱跟吴斌一商量,决定自己带儿子从安徽老家千里迢迢赶来过年。汽车、火车、轮船,经过一路的颠簸,大年三十这天,娘俩乘坐连队外出买菜的快艇,来到了海岛。
  “嫂子,椰汁甜吧,这可是咱们连长在岛上精心挑选的!”面对连队战士调皮的起哄,曹桂爱脸羞涩地红了。一旁的吴斌抱着儿子,又是亲,又是逗。看着丈夫兴奋却又担心自己粗鲁的动作弄哭孩子的样子,曹桂爱心里直想笑。
  喝完椰汁,曹桂爱跟着丈夫吴斌向连部走去。湛蓝的天空下,路边天涯哨兵的石雕显得格外威武。小路两旁树枝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小木板,木板上都是战士们刻下的相互激励的感言:“进来是小草,出去是大树”、“干,总有办法,懒,总有理由”、“挺起胸脯做人,弯下身子做事”……曹桂爱一边走一边瞧,心中暗想:小岛的官兵真不能小看。
  很快,便到了连队临时来队家属住房。洁白的墙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上贴的春联糨糊都还没干透,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息。虽然外出不便,但战士们还是为嫂子的到来做了精心准备。房间里插满了椰子树叶和野花,桌子上摆了一对用椰树壳做成的椰娃情侣,背后刻着:“绿水碧树恋相依”。温馨的布置使小屋充满了家的感觉。
  连队文书林维驹进到房间帮着收拾行李。看着曹桂爱一脸的疲倦,小林忍不住说:“嫂子,听说前一阵在老家买菜时晕倒了,现在身体恢复了吧?”曹桂爱惊奇地问:“你咋知道的?”“连长打电话时我无意听到的,你不知道,你住院那几天连长也是每晚都急得团团转。”这话让她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此时,吴斌抱着儿子也跟着进了屋。小家伙和父亲的亲近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吴斌一没留神,被儿子尿湿了上衣。洗衣服时,曹桂爱发现丈夫口袋里放着自己抱着儿子的照片。那是前不久刚寄过来的,汗水已经把照片染得有些发黄。“他居然能把照片天天揣在身上”,想到这儿,曹桂爱脸上顿时荡漾起了幸福的笑容。
  士官李大海主动带曹桂爱到连队四处转转。营区内张灯结彩,操场上挂满了游园时需要的谜灯。第一站参观连队书法室,墙上挂的“艰苦创业以连为家”字幅颇为醒目,笔法遒劲洒脱。李大海问:“你猜谁写的?”她一看落款,竟是“吴斌”。令她更想不到,小小连队已先后有3人在全国书法比赛得到过名次。学习室里,她登上连队局域网。轻点鼠标,屏幕上立刻飘出“欢迎嫂子来连队过年”的字样,曹桂爱开心地笑了。看到这儿,李大海马上“吹”了起来:“嫂子,坐在这里,不出岛也可知天下大事。”
  中午,小家伙终于在战士们用旧渔网改造的吊床里睡着了。好不容易团聚了,两个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沉默片刻,曹桂爱问丈夫:给儿子买的小推车呢?吴斌一拍脑袋:这几天忙忘了。
  忘了。曹桂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答。记得一次曹桂爱过生日,当天晚上她打了3次电话给问吴斌“今天啥日子”,“可恨”的他愣是没想起来。她知道吴斌得的是“相对健忘症”:他的心里只能装下连队的事。
  有些尴尬的吴斌赶紧改变话题说:“带上你从老家带过来的蚕豆种子,到连队菜地里把它种下吧。”这是来之前吴斌专门在电话里索要的“礼物”。岛上缺水少土,连队慢慢形成了一个传统:探亲或出差的官兵要从家乡带回岛上没有的物种,让它在此生根发芽。“那边的菠萝蜜,是来自海南的三排六班战士蔡如卓带来的,这里的荔枝,是来自广西的二班战士罗雄瀚移植的;还有萝卜……”菜地里,吴斌向妻子一一介绍。
  种下蚕豆,吴斌主动提议到海边走走。走过路边红色的电话亭时,吴斌笑着对曹桂爱说:“我就是用这个电话吹笛子给你听的。”小路两旁青翠的相思树上,小鸟唧唧喳喳,似乎在为有情人团聚而高兴。银色的沙滩上,两个人捡起了贝壳,尽情地玩了一把浪漫。吴斌终于兑现了当年在情书中许下的诺言——带你一起到海边漫步。
  回到住处时,炊事班长陈春福送来了一桶纯净水,说小家伙皮肤嫩,这些水是专门给他洗澡的。岛上没有淡水,除了饮用和做饭,官兵们洗漱都是用过滤的海水。这个单纯而真诚的举动感动了曹桂爱,也让她更加理解了丈夫为什么会“健忘”。
  她来到了炊事班帮厨,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包起了椰肉饺子。一班长李亚男笑着对她说:“嫂子,年夜饭请你吃‘笨将军’。”“啥?”看着她不解的表情,李亚男连忙指了指一旁篓子里正在爬的螃蟹。原来如此,她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爆竹阵阵,新年到来。晚饭时,战士们纷纷拥上来敬酒,看着一张张质朴热诚的脸,从不喝酒的曹桂爱也豪爽了起来。春节是团圆的日子,也是欢乐的日子。在军医孙波文的提议下,大伙儿纵声高歌: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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