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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0日,甘肃省徽县水阳乡新寺村。5岁的周浩在玩耍时被高压变电器击倒。周浩的父母带孩子到距离徽县较近的西安西京医院进行治疗。在治疗期间,孩子一直食欲不振,医院按照常规给孩子进行了生化检查。
4月4日,医院出来的检查结果让周浩的家人难以置信:周浩每升血液中铅含量高达267微克。而根据卫生部2006年颁布的《关于儿童高铅血症和铅中毒分级标准》,正常情况下,儿童每升血液当中的铅含量应该在100微克以下。如果儿童血液中含铅量在200——250微克之间,为轻度铅中毒;250——450微克之间为中度铅中毒;超过450微克则为重度铅中毒。毫无疑问,周浩属于中度铅中毒。那么,孩子因何会铅中毒?周浩的这一偶然事件,成为甘肃徽县铅中毒事件的一个开端。
铅中毒之源
甘肃徽县虽然地处我国西部,但是,境内植被茂盛,并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铅矿就是其中之一。而小男孩周浩家所在的水阳乡新寺村附近,就有开采铅矿的企业。其中一家铅冶炼厂离周浩家仅有100米。得知周浩被检查出铅中毒之后,水阳乡很多人纷纷带了孩子前往西京医院进行检查。
从2006年3中旬到9月中旬,水阳乡有877名群众到该医院进行血检,其中儿童有334人。检查结果让人震惊。仅针对儿童进行的统计表明,进行血检的儿童全部为铅中毒。其中轻度铅中毒者175人;中度铅中毒者155人;重度铅中毒者4人。这些孩子中最小的一岁零两个月,最大的15岁。而来到西京医院进行血检的人主要来自水阳乡新寺村和牟坝村。
追究铅中毒的根源,村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村旁边一家铅冶炼厂——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知情者介绍说,这个冶炼厂1996年建成投产后,年产5000吨金属铅。但由于原除尘设备存在缺陷,排放出大量有害气体和灰尘。
2005年该厂在环保专项行动中被列为省、市两级挂牌督办项目并被徽县环保局责令停产。2005年10月,该厂投资300余万元完成环保改造并通过了验收。按照常规,这个企业应当达到环保要求,做到达标排放,但事实上,冶炼厂为了节约资金,经常在夜间停用环保设备。
而新寺村的1500多村民就居住在这家企业西北二三十米的地方。在这家企业的东南面,则是牟坝村的68户人家。他们离厂区最远的也不过一二百米。
恐慌的村民
“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铅中毒有多严重。”一位新寺村村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随着铅中毒事件被披露,村民们陷入了恐慌当中。
实际上,在这次铅中毒事件发生之前,村民们曾多次向徽县有关部门反映过这家企业的污染问题。但厂方经常做表面文章,应付上级部门的检查。而企业对其所造成的污染更是心知肚明。该厂每年都有一部分职工被送到医院去“排铅”,而对村民们一些庄稼受污染的索赔要求,该厂基本上都会给予满足。
事件发生之后,该企业也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很好的反思。8月18日,该企业的经理对来企业讨要说法的村民说,西京医院的化验并不标准。随后,村民们找到了村、乡两级政府部门。但村民们却并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两级部门的回答是该公司所有手续都是合法齐全的,不存在污染环境问题。
随后,愤怒的村民们围住了冶炼厂大门。这一事件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不久,两位自称是专家的人来到村里,对村民们说西京医院的检测是不可信的,他们来这里为村民做权威的检查。检查结果与西京医院的检测完全相反,接受检测的村民中很少有超标者。后来有村民了解到,这两个专家竟然是县一家矿产公司的医生。
9月1日,已经对当地政府失去信任的村民聚集在县政府门口,受污染最为严重的新寺村、牟坝村的村民居多。村民们要政府给他们一个解释。在得到县领导的答复后,村民们返回家中。
从9月2日开始,连续两天,县政府先后组织了6辆中巴车,运送血铅含量在250微克/升以上的村民去西安进行治疗。
事件的解决
甘肃徽县铅中毒事件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国家环保总局和甘肃省环保局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并展开了相关调查。
9月9日上午,联合调查组向甘肃省陇南市徽县县委、县政府进行了通报:经初步认定,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是造成该县水阳乡部分群众血铅超标的重要污染源。调查发现,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建厂至今,环保设施一直没有正常运行,存在严重的超标排放行为。此外,联合调查组还发现,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至今还在使用烧结锅冶炼工艺生产铅产品,而这项落后工艺,国家早在1999年就已经明令淘汰。
在通报的当天,当地政府就做出了决定:责令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立即停产,同时对部分血铅超标的群众进行治疗,并承担相应费用。对存在污染,造成周边群众血铅超标的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的落后工艺,实施强制淘汰。当日,该公司的相关生产设备被强制拆除。
从9月11日开始,由国家、甘肃省和陇南市三级环保部门专家组成的环境监测专家组,开始对该地区的土壤、水、农作物、河道底泥、降尘、环境空气等9个因子进行监测,监测范围扩大到以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为中心东西500米、南北1500米的范围。对当地的其他可能造成周围铅污染的铅冶炼企业和化工企业也划入了监测范围,并设点监测。
9月12日下午,甘肃省环保局副局长王新中在新闻发布会上介绍说,陇南市环保局环境监测站的监测结果表明: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400米范围内的土壤已经受到不同程度污染。
国家环保总局环境监察局副局长熊跃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是一个严重的违法行为,我们相关部门也让它生存和发展下来,没有对它进行有效的制裁和处理、处罚,我们的监管部门确实存在严重的监管不到位的问题。”
随着有关部门工作的展开,徽县铅污染事件已渐趋平静。徽县政府表示,通过加大资金的筹措力度,将确保所有血铅超标和铅中毒人员的治疗费用。并制订治疗方案,采用药物、健康教育、营养干预等多种措施治疗力争让血铅超标的儿童早日康复。县政府同时承诺:会进一步加强环保监测工作。
对于群众关心的此次事件责任人,县政府表示:相关责任人将被给予党纪政纪处分,情节严重的,移交司法部门立案查处,给广大群众一个公正的说法。